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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秦淮花會(三)

正當想得出神,突聞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人耳際道:「孩子,你可是沒有再戰的體力了?」
    紫蘭如夢初醒一般,振起精神,凝目回顧了一眼,道:「賤妾紫蘭,還有哪一位願意賜教?」
    只聽一個朗朗的笑聲,由台下一角響起,笑聲劃空而起,倏然消止於台上。
    抬頭看去,台上已多了一個人。
    那人生得虎目劍眉,一身黑色勁裝,足著薄底快靴,猿臂蜂腰,似極英俊。
    但經仔細一看,才發覺他的臉上死板板的,全無表情,也不像一張活人臉。
    紫蘭在那人臉上打量了一陣,緩緩說道:「閣下戴了面具?」
    黑衣人道:「姑娘好利的眼光。」
    紫蘭道:「照規矩登台比試之人,都要以本來面目出戰。」
    李寒秋心中奇道:「他既戴了面具而來,為何不肯在面具上稍加化妝,這等模樣,那是存心叫人瞧出來了。」
    只聽那黑衣人笑道:「在下生就一付好身材,只是這張臉不爭氣,長得太過難看,只好戴上人皮面具遮醜了。」
    紫蘭道:「彩台比武,以武功為先,閣下縱是生得難看,也不要緊。」、黑衣人笑道:「等在下勝了姑娘,洞房花燭夜,再以真正面目相示,那時姑娘就算心有不願,但生米已成熟飯,姑娘也只好認命了。」
    紫蘭怒道:「閣下口舌如此輕薄,定然非君子人物。」
    那黑衣人縱聲大笑,道:「在下如是君子,也不會登台比試了。」
    紫蘭冷冷接道:「閣下比兵刃,還是比試拳掌?」
    黑衣人道:「姑娘那方見長?」
    紫蘭心中恨他口舌輕薄,怒聲說道:「劍法。」
    黑衣人道:「好,在下就領教姑娘的劍法吧!」
    伸手從兵器架上取過一支長劍。
    紫蘭長劍護胸,道:「閣下可以出手了。」
    黑衣人笑道:「好男不跟女鬥,但在下又為姑娘的美色所惑,情難自主。登上彩台,已是心所難安,如何還能先行出手?」
    紫蘭道:「好,那賤妾就恭敬不如從命。」唰的一聲,刺了過來。
    黑衣人長劍一起,噹的一聲,架開了紫蘭手中長劍,道:「且慢。」
    紫蘭道:「什麼事?」
    黑衣人道:「如若姑娘傷了在下,在下是自然命薄,死傷由命;怕的是在下失手傷了姑娘,那將如何?」
    紫蘭道:「動手相搏,難免有傷亡之事,不論誰人傷亡,都是活該!」
    黑衣人口氣突轉冷漠,道:「這話出姑娘之口,入在場英雄之耳。」
    紫蘭道:「閣下放心,如若你能夠把我傷在劍下,無人會找你報仇。」
    黑衣人冷冷說道:「小心了。」突然揮劍攻襲,連攻三招。
    這三招如雷奔電掣,快速異常,紫蘭被三劍快速攻勢,迫得手忙腳亂,退避了三尺多遠。
    這時,紫蘭才知遇上了勁敵,心頭暗自駭然。
    如若那黑衣人惜勢搶攻,紫蘭就有得苦頭好吃,但那黑衣人在攻出三招之後,卻未再攻,只是執劍而立。
    紫蘭心中已感覺到對方武功強過自己甚多,這一戰,實是凶多吉少,不禁心中有些害怕,一時間,竟不敢出手還擊。
    但聞那黑衣人冷冷說道:「姑娘如若不先出手,只怕支持不到二十招。」
    李寒秋心中一動,暗道:「聽這人的口氣,似是已存心殺死紫蘭,不知何故,要下此辣手呢?」
    只見紫蘭雙目中流現一片驚怯,但她仍然挺劍而攻,唰的攻出一。劍。
    黑衣人長劍振起,金鐵交鳴聲中,把紫蘭手中長劍,直蕩出去。
    台下之人,都看出了這一場搏鬥,實是勢不均力不敵的搏鬥。
    那黑衣人的內力、劍招,似乎都在那紫蘭之上。
    黑衣人封擋開紫蘭長劍之後,揮劍反擊,但見寒芒流動,劍招迅厲之極。
    突然間,聽得了一聲嬌吟,紫蘭手中長劍脫手而出,飛落台下,直向江南二俠身上飛去。
    方秀伸手一接,輕巧絕倫地接過了飛來的長劍,輕輕地放在地上。
    凝目望去,只見紫蘭一條右臂上,鮮血湧出,早已染濕了整條衣袖。
    李寒秋看紫蘭右臂軟軟垂下,似是傷得很重,可能已經殘廢。
    但聽黑衣人冷漠地說道:「姑娘,承讓了。」
    紫蘭痛得一張粉臉,已然完全發青,但她仍然勉強忍住傷疼,道:「閣下武功高強,小婢非敵,敗得很服。」
    黑衣人緩緩說道:「想向姑娘請教兩件事,不知是否可以見告?」
    紫蘭道:「什麼事?」
    黑衣人道:「在下勝了姑娘,姑娘就要嫁我為妻是麼?」
    紫蘭點點頭,道:「是的。」
    李寒秋心想,他這是故意和她扯東拉西,使她不能運氣阻血。
    但聞那黑衣人接道:「在下是否可以不要呢?」
    紫蘭道:「這台規只限制我們要嫁,卻未定你們非娶不可,賤妾既然不相稱,閣下盡可不要。」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在下尚未娶妻,但姑娘這點姿色,在我的想像中只能為婢,還不夠讓在下傾心的條件。」
    這幾句話,尖酸刻薄,不要說紫蘭聽得難過,就是台下之人,也都聽得個個大為不平。
    明亮的燈光下,只見那紫蘭滾落下兩行清淚,道:「賤妾自知生得醜陋,也不敢存心高攀。」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但我想定然有比你美一些的女人?」
    紫蘭道:「是的,後面的姊妹們,都比我長得好看。」
    她一面答話,臂上卻不停地流血。
    黑衣人道:「在下想再打下去,選一個美貌的妻子,不知是否可以?」
    紫蘭道:「大概可以。」
    黑衣人一揮手,道:「姑娘請下台去吧,說不定在下會改變心意,娶你為妻。」
    紫蘭道:「賤妾待命。」縱身躍下台去。
    黑衣人對紫蘭的折磨,竟然未引起紫薇宮中人的干涉,只看得李寒秋大感奇怪。
    但聞那黑衣人說道:「還有哪位女台主,願賜教在下?」語聲一頓,接道:「不過,在下希望生得美貌一些,如是姿色平常,在下只怕不由己地會傷了她性命了。」
    語聲甫落,後台已然娉娉婷婷,走出來一個絕色少女。
    這少女不但生得美艷,而且一身水綠色衣服,也特別鮮明耀目。
    黑衣人兩道炯炯的目光,凝注在那綠衣少女的臉上,冷冷說道:「姑娘很艷麗。」
    那美麗少女兩道清澈如秋水的眼睛,飄掠了黑衣人一眼,道:「閣下必得勝我之後,再口舌輕薄不遲。」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在勝負未分之前,各位似是都很倔強,但如落敗之後,卻又有認命的感覺。」
    綠衣女道:「我等如若敗於閣下之手,此身已為閣下所有,閣下口中輕薄幾句,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了。」
    黑衣人道:「好!那就等在下勝了姑娘之後,咱們再談不遲。」語聲一頓,道:「咱們比什麼,兵刃?還是拳掌?
    綠衣女道:「任由閣下選擇,賤妾無不遵從。」
    黑衣人道:「我瞧咱們還是比劍吧!」
    綠衣少女伸手從兵刃架上,取過一柄長劍,疾退兩步,長劍護胸,道:「閣下可以出手了。」
    黑衣人冷漠地說道:「如若我不說出手,只怕姑娘也不肯出手了。」語聲未落,長劍已然遞出。
    綠衣女揮劍相接,立時回劍反擊。
    雙劍並起,寒光飛繞,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
    這綠衣女的劍法,比起那紫蘭高明甚多,而且招招都指向黑衣人的致命所在。
    顯然,她存了替紫蘭報仇之心。
    黑衣人的劍招,雖然惡毒、凌厲,但這綠衣女卻也不在他之下,雙方惡鬥五十招,仍是個秋色平分之局。
    李寒青心中暗道:「看來這些女台主的武功,倒也不能輕侮。」
    忽聞那綠衣女嬌叱一聲,長劍疾變「雲龍三現」,長劍閃起了三道寒芒,分刺那黑衣人三處大穴。
    黑衣人長劍揮動,接下了三劍,但卻被逼得退後兩步。
    那黑衣人似是未料到綠衣少女劍招如此厲害,手中劍勢突然改採守勢,穩紮穩打。
    那綠衣女卻借勢展開急攻,長劍輪轉,一招快過一招。
    雙方又鬥了一百餘招,仍是個不勝不敗之局。
    但由兩人搏鬥形勢而言,那綠衣少女,似是稍佔優勢。
    搏鬥之間,突聞得三聲鑼響,傳了過來。
    綠衣女收劍而退,道:「住手。」
    黑衣人收住長劍,道:「何故鳴鑼?」
    綠衣女道:「時刻已到,未完之戰,只好留待明日再決勝負了。」
    黑衣人道:「再有一百招,也許姑娘能勝,不覺太可惜麼?」
    綠衣少女道:「我們立有台規,必須遵從,就算有二招可擊敗你,也是一樣要得停手。」
    黑衣人道:「看來你們立的規則很公平。」語聲一頓,道:「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綠衣女道:「我叫紫荷。」轉身行人後台。
    黑衣人目睹那紫荷去後,仍然站在彩台上不動。
    只見那胖女人緩步走了出來,拱拱手,道:「這位無名大爺,紫蘭傷得甚重,雖經包紮,仍難支撐,但她仍然守下所許之諾,現在彩台下等候大駕,你大爺準備如何處理,還望吩咐一聲。」
    黑衣人揮揮右手,道:「讓她養傷去吧!」
    胖女人微微一笑,道:「你這大爺當真是寬宏大量。」目光轉到彩台下,高聲說道:「今日時刻已到,明日請早。」
    言罷,轉身而去。
    黑衣人目睹台下之人,大都站起了身子,突然飛身而下,混人了人群之中不見了。
    雷飛輕輕一扯李寒秋,也擠人人群中,向前行去。
    行過彩橋,瞥見一個守在橋邊的女婢,迎上前來,欠身一禮,道:「張公子。」
    李寒秋微微一怔,道:「什麼事?」
    雷飛接道:「我家少爺脾氣很壞,姑娘講話要小心些。」
    那女婢十分伶俐,微微一笑道:「婢子怎敢無禮,招惹公子生氣。」
    雷飛道:「姑娘有什麼事,和在下說吧!」
    這時,人行不絕,接踵擦肩,那女婢望了擁擠的行人一眼,道:「兩位可否借一步說話。」
    雷飛點點頭,那女婢轉身向前行去。
    李寒秋和雷飛緊隨那女婢身後,向前行去。
    那女婢行約數丈,在一片花叢中停了下來,回身說道:「我家主人說,已和兩位約好,他要略盡地主之誼。」
    雷飛明知故問,說道:「你家主人是誰?」
    那女婢道:「方院主。」
    雷飛道:「金陵大俠方秀?」
    那女婢道:「正是方院主。」語聲微微一頓,道:「我們院主已和閣下有約,特著小婢來請兩位。」
    雷飛回顧了李寒秋一眼,低聲說道:「三公子,那金陵方大俠,乃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既承人家盛意相邀,咱們不能不見。」
    李寒秋心中暗道:「雷飛一再要我裝出脾氣暴急,眼高於頂的神情,想來那張三公子定然是一位既驕傲,又暴躁的人了,但我究竟是哪裡的張三公子呢?」
    心中想問,但卻不敢出口,因為一問出口,那就無異自露馬腳。
    當即仰起臉來,冷冷地說道:「好吧!」
    雷飛望了那女婢一眼,道:「三公子答應了,那就有勞姑娘帶路了。」
    那女婢原想要大費一番口舌,才能請動兩人,卻不料如此輕易地就辦成了這樁大事,心中大是歡喜,微微一笑,道:「我家主人交代小婢時,並曾再二告誡小婢,說那張三公子,脾氣不好,要我小心侍候,但小婢看來,三公子很隨和啊?」
    李寒秋冷哼一聲,嚇得那女婢趕忙住口,轉身向前行去。
    雷飛緊隨那女婢身後,李寒秋卻緊隨在雷飛身後。
    在李寒秋想來那雷飛定然會暗中告訴他應付之策,哪知事情大出意外,雷飛並未告訴他如何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