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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驚濤連綿

那黑衣人還未來及答話,只聽外面有人問道:「如若那十二美女,七日之中還選不到夫婿,那擂台可要暫作結束麼?」
    李朗道:「照兄弟的看法,我武林中,不乏英雄、豪傑,豈有選不出十二個人品、武功俱佳之人?」
    那人又道:「如是那十二美女眼高於頂,萬一選不上呢!」
    李朗道:「兄弟是負責看護這座花場,對那十二美女選夫比武的規矩,知曉不多,明日夜間開台之時,自有人和諸位詳細說明比賽辦法,恕兄弟不再多言此事了。」目光轉動,不禁一怔,道:「奇怪……」
    他大概自知失言,「奇怪」兩字出口,立時閉口不再多言。
    李寒秋凝目望去,只見那黑衣人竟已不知何時走失不見。
    他奪下的一把鬼頭刀,卻端端正正地插在地上。
    李寒秋低聲對雷飛說道:「這個人很厲害,單是忽隱忽現的身法就叫人莫測高深了。」
    雷飛道:「咱們走吧!找個較清靜的地方,休息一下。」
    但見李朗抱拳說道:「紛爭已解,諸位還請各歸原位飲酒、喫茶去吧!」
    四周群豪,自知再無可看的事,紛紛散去。
    雷飛帶著李寒秋行到花場一角,在兩張竹椅上坐了下來。
    一個女婢及時奉上了兩杯香茗。
    雷飛待那女婢去後,低聲說道:「兄弟,你瞧出來沒有?」
    李寒秋道:「什麼事?」
    雷飛道:「這秦淮花會上佈置得十分嚴密,咱們兩人已經被人盯上了。」
    李寒秋道:「咱們早些走吧,行向荒郊無人之處,把那盯梢之人宰了,明天換個面孔再來。」
    雷飛道:「事情只怕不似你想的那樣簡單。」
    李寒秋道:『那要如何?」
    雷飛道:『消除他們對咱們懷疑之心。」
    李寒秋道:「這個太難了吧?」
    雷飛道:「那黑衣人替咱們擋了一陣,現在,整個會場中人,都已經開始行動,找那黑衣人的下落。」
    李寒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說道:「雷兄,你注意到那受傷的吳恆沒有?」
    雷飛微微一怔,道:「沒有。」
    李寒秋道:「那人受傷很重。如若不能及時解救,只怕要廢去一條左臂。不管他是否是江南二俠的人,但他在會場受傷,江南二俠總是不能不管,想不到,他竟也悄然溜走。」
    雷飛還未及答,瞥見一男一女行了過來。
    這秦淮花會,就武林各種聚會而言,表面上確是充滿著自由自在的氣氛,所有進入會場之人不受束縛,各個花場之上,都備有美酒茶點,隨便食用,除了初登花場時,由女婢過來招呼一聲之外,再無其他之人再來麻煩,花叢籐椅上,場心席位,隨你選擇,雖然暗中正有著很多人監視,但表面上,卻是一點也瞧不出來。
    雷飛和李寒秋早知內情,心中警覺,也特別的敏銳,眼看有人行了過來,立時住口不言。
    那一男一女行到李寒秋和雷飛身前,緩緩在兩人對面坐了下去。
    雷飛和李寒秋閉眼假寐,躺在兩張籐制躺椅之上。
    那一男一女落坐對面,和兩人相距也就不過是四尺左右。
    一個女婢緊隨而到,擺下了兩杯茶和一盤細點後,悄然退去。
    李寒秋微啟雙目,打量那男女一眼,只見那男的約二十五六,生得甚俊,女的不過十七八歲,一身青色勁裝,貌僅中姿,但她身上交叉的鏢袋,卻引人注意。
    李寒秋在江湖上走動不久,不知那交叉縹袋代表著什麼?但卻可從那鏢袋數量中,證明她是一位極擅暗器的高手。
    只聽那男的說道:「大妹子,這地方好玩麼?」
    那青衣少女道:「好玩是好玩,但我心裡害怕得很。」
    那男的說道:「怕什麼?」
    青衣少女道:「泊姥姥追來。」
    男的冷笑一聲,道:「咱們已經逃了數千里,她哪裡還會追上?我瞧你是太多慮了,像你這樣終日裡提心吊膽,生活得有何趣味?」
    青衣少女低聲說道:「小聲些,對面有人。」
    那男的笑道:「誰會管我們,你不用疑神疑鬼的多心了。」
    青衣少女望了李寒秋和雷飛一眼,看兩人靜靜地躺著未動,才輕輕歎息一聲,道:「王大哥,為什麼咱們一定要在人多地方出沒呢?咱們能找個深山大澤,人跡不到的地方,過上一輩子,不是很好麼?」
    但聞那男的緩緩說道:「那日子太寂寞了,我如何能過呢?」
    青衣少女道:「有我陪著你,怎會寂寞呢!」
    那男的搖著頭,道:「不成,不成,雖然有你陪著我,但那深山大澤之中,只有咱們兩個人愁容相對。」
    青衣少女皺了皺眉頭,道:「你不是說過麼?只要我陪你,什麼事都可以不理會麼?」
    那男的瞧瞧女的,道:「話雖不錯,不過,此刻時機不同了。」
    青衣少女道:「哪裡不同?」
    男的歎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那時,我對你說出此言,卻也是有此存心。但咱們流浪這些日子之後,我又變了主意。」
    那青衣少女冷笑一聲,道:「王寶山,我還沒有嫁給你,你已經對我厭倦了,是麼?」
    王寶山道:「在下過去一個人遊蕩江湖,逍遙自在,從來不用逃避別人的追殺,但自從和你相偕而行,就開始逃亡生涯,晝伏夜行,一日間數易衣著……」
    青衣少女接道:「是你跪在我面前立下重誓,求我和你同走,如何能怪得我呢?」
    王寶山道:「不錯,那時我實未想到逃亡之苦如此的難受,當真是生不如死了。」
    青衣少女道:「現在你要如何?」
    王寶山道:「唉!你的武功和暗器手法,都不在同門之下,只要不是那老婆子親自追到咱們,其他六人,自也是不用怕她們了。」
    青衣少女搖搖頭,道:「你要我和同門姊妹們動手拚命?」
    王寶山道:「現在她們還未追上,待她們追上咱們的時候,再行動手不遲。」
    青衣少女道:「不行,我絕不能和同門動手。咱們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跑,跑得她們追不上,找不著。」
    王寶山道:「這等亡命天涯的日子,我實在過不下去了。」
    青衣少女兩道森寒的目光,凝注在王寶山的臉上,道:「你要如何?」
    王寶山怔了一怔,道:「沒有什麼啊!我是說咱們這等逃亡下去,不是辦法。」
    李寒秋暗中觀察,把兩人舉動看得十分明白,兩人一番問答之言,也聽得十分清楚,看那王寶山對那青衣少女又討厭又害怕的模樣,心中暗暗好笑,忖道:「既是如此,又何必當初苦求人傢俬奔呢?」」
    但聞那青衣少女說道:「逃命不是辦法,你有什麼良策呢?」
    王寶山道:「咱們可以找一個投奔之處,借他人之力,掩護我們。』」
    那青衣少女沉吟了一陣,軟化下來,道:「咱們投奔何處呢?又有什麼人敢收留咱們呢?」
    王寶山道:「眼下就有一處地方,只是咱們要設法建點功勞才成。」
    那青衣少女搖搖頭,道:「我想江南雙筷,還不敢和我師父為敵。」
    王寶山笑道:「這個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如是我們在一月之前,投奔於他,他定然會把咱們捆了起來,送往令師之處。但此刻,大不相同了。」
    青衣少女道:「為什麼?」
    王寶山道:「因為,他們現在正在大肆羅致人手,咱們投奔,自然會被他錄用。不過……」
    青衣少女道:「不過什麼?」
    玉寶山道:「以你的武功和暗器手法,投奔他們自是歡迎,但我必得設法立件大功,才能獲得他們重用。」
    李寒秋心中暗道:「聽那王寶山的口氣,似是那女的不但武功方面強過他,而且還是大有來歷的人物。」
    但聞那青衣少女說道:「你要立什麼功?」
    王寶山微微一笑,道:「這個麼?要慢慢地看了。」
    青衣少女一皺眉頭,道:「你心中好像有些事,一直在欺騙著我。」
    王寶山道:「沒有啊!」
    青衣少女輕輕歎息一聲,道:「在我的感覺之中,你現在似是沒有過去對我好了。」
    王寶山道:「這個你千萬不要多心,小兄對你還是一樣。」
    雷飛看兩人談話,漸涉兒女之情,低聲對李寒秋道:「咱們走吧!」
    李寒秋點點頭,正待起身,瞥見花場女婢,帶著兩個大漢,行了過來。
    雷飛和李寒秋都瞧出,立時將要有變故發生,準備站起的身子,又坐著未動。
    只見那女婢帶兩人行向青衣少女跟前,道:「就是這兩位了。」
    那兩個大漢齊聲說道:「多謝姑娘帶路。」
    那女婢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兩個大漢伸手拉過兩張椅子,在兩人對面坐下。
    只聽其中一人道:「姑娘是來自雨花谷中麼?」
    青衣少女還未來及答話,王寶山卻搶先說道:「兩位是什麼身份?」
    那左面大漢低聲說道:「我們希望先知道這位姑娘和閣下的來歷,再說我們自己的身份不遲。」
    王寶山道:「區區王寶山。」
    左面大漢道:「原來是王兄,兄弟久仰了,這位姑娘是……」
    王寶山道:「不錯,她來自雨花谷中。」
    左面大漢目光轉到那青衣少女身上,道:「姑娘可是雨字排行,芳名雨春?」
    青衣少女怔了一怔,道:「你們怎麼知道?」
    左面大漢淡淡一笑道:「在下等還知道,姑娘離開雨花谷,是不辭而別。,,
    那青衣少女霍然站起身子,道:「是又怎樣?」
    只見寒光一閃,手中已多了一把寶劍。
    李寒秋暗暗讚道:「這丫頭好快。」
    左面大漢接道:「姑娘不用生氣,在下等並無和姑娘動手之心,還請坐下談吧1」
    雨春冷笑一聲,道:「你們怎的知曉我的名字?」
    左首大漢道:「令師飛函天下各大門戶,捉拿姑娘,那函件中,並繪有姑娘的形貌、姓名,故而,我等能認出姑娘。」
    王寶山道:「兩位既非捉拿我等,那是用心何在?」
    左首大漢望了王寶山一眼,笑道:「王兄,我們希望先和雨春姑娘談出一個結果之後,再和王兄談不遲。」
    言詞之中,分明對那位雨春姑娘十分重視,但對這位王寶山卻又十分冷淡。
    王寶山望望那青衣少女,滿臉不安之狀。
    雨春輕輕歎息一聲,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先說明白吧!」
    左首大漢道:「姑娘是來自雨花谷的雨春姑娘,不錯了?」
    雨春道:「是我。」
    左首大漢低聲說道:「我家主人,想請姑娘一敘,不知可否賞光?」
    雨春道:「你家主人是何許人?」
    左首大漢道:「姑娘見面之後,自然會明白了。」
    雨春望了王寶山一眼,道:「你們有什麼事,和他談吧!用不到和我說了。」
    左首大漢怔了一怔,道:『他當真能代表姑娘麼?」
    雨春道:「不錯,不論他如何決定,我都會聽他的話。」
    王寶山微微一笑,道:「雨春姑娘的脾氣很壞,兩位有什麼事,只有先和在下談了。」
    那左首大漢低頭在王寶山耳邊低言數語,王寶山忍不住點頭。
    這一番附耳低言,不但李寒秋等聽不明白,就是那雨春也無法聽得兩人談些什麼。
    只見王寶山站起身子道:「春妹妹,咱們去瞧瞧吧!」
    雨著站起身子,隨在王寶山身後行去。
    那左首大漢,搶在王寶山前面帶路,右首大漢斷後而行。
    四人穿過花場而去。
    李寒秋目光轉動,看附近丈餘內,並無別人,才低聲問雷飛道:「你看明白了沒有!」
    雷飛點點頭,道:「明瞭八成。」
    李寒秋道:「開始之時,我還有些明白,後來,就糊塗了。」
    雷飛道:「你不知雨花谷,也不知王寶山的為人,自然是很難瞭解了。」
    李寒秋道:「兄弟還有一點想不明白。」
    雷飛道:「什麼事?」
    李寒秋道:「咱們兩人坐在此地,他們就沒有瞧到麼?」
    雷飛道:「自然是瞧到了。」
    李寒秋道:「但他們卻全然不把咱們放在心上,不論什麼事都談了出來。」
    雷飛道:「那王寶山原先是有意讓咱們聽到,但見咱們毫無反應,那就不再把咱們放在心上了。」
    李寒秋道:「後來兩人呢?」
    雷飛道:「妙的是他們可能誤會了咱們是那王寶山的朋友,或者認為咱們已經受了暗算,或者是………」瞥見一個花婢,急急行了過來,當下住口不言。
    兩人仰臥在竹椅之上,裝作睡熟未醒,暗中卻微啟一目,監視那花女的舉動。
    只見那女婢低下頭去,在雷飛臉上查看,似是要瞧瞧他是真的睡熟,還是裝作。
    雷飛無可奈何,只好緊閉雙目。
    這時,他已真的無法瞧到那花女舉動了。但李寒秋卻全神貫注那花女的舉動。
    只見她右手疾沉,直向那雷飛的右腿之上擊了下去。
    李寒秋無法瞧出她手中執有何物,口中急急叫道:「雷兄小心……」右腿抬起,踢向那女子右腕。
    雷飛動作快速,聽得李寒秋呼叫,立刻一提氣,疾向一側翻去。
    那花女已然覺察出遇上高人,右手一轉,拍向雷飛的右手,突然向李寒秋右腳迎去。
    李寒秋早已想到她手中可能暗握利器,是以十分留心瞧看。
    果然,只見她迎擊過來的右手中,閃動著一點寒芒。
    只聽雷飛低聲說道:「放手。」一指點中那花女背後穴道。
    那花女就算武功高強,也無法擋受這兩大高手圍攻之勢。
    雷飛動作奇快,左手一指點中了那花女的穴道之後,右手已同時取下她襟前白絹,堵住那花女嘴巴,不讓她呼叫出來。
    兩人動作雖快,但仍是怕人看到,李寒秋捏開她右手一看,果見她手中握著一枚鋼針,收起鋼針,低聲說道:「咱們走吧!」
    雷飛緩緩把那花女放在竹椅上,匆匆離開了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