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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暴風前夕

李寒秋站起身子,四顧了一眼,只見雷飛臥榻一角,放著一個白色的包袱,心中暗道:「此人被稱為神愉,那是說他偷盜之技天下無雙了;他能在我不知不覺中,使用藥物,使我沉睡不醒,證明他乃極善用毒之人;他又能辨識各門派的暗記,又擅長易容之術,這人之能,實在世間少見了。」
    心念轉動,按不下強烈的好奇之也伸手去取那白色包袱。
    手指將要觸及包袱時,突然又縮了回來,暗暗忖道:「我李寒秋堂堂君子,豈能私窺別人之物?」
    當下盤膝而坐,澄清雜念,運氣調息起來。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突聞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李寒秋暗中運氣戒備,裝作不知。
    只聽那步履到了房門口,停了下來,緊接著響起了一陣輕微的敲門之聲。
    李寒秋不能再裝,起身說道:「什麼人?」
    室外人低聲應道:「我,可以進來麼?」
    口音陌生,不似出自雷飛之口。
    李寒秋起身說道:「請進來。」
    只聽木門呀然,一個年約十五六歲,衣服破爛的童子,行了進來。
    李寒秋雙目神凝,盯注在那童子瞼上瞧了一陣,希望能夠看出他是否習練武功。
    那童子左顧右盼了一陣,不見有人,目光才轉到李寒秋的臉上,道:「這裡還住有一位客人呢?」
    李寒秋呆了一呆,道:「你找他有什麼事?」
    那童子道:「有封信要交給他。」
    李寒秋道:「什麼人的信?」
    那童子道:「我不認識,有人給我一封信,要我送給住在這房中一位年紀很大的客人。」
    李寒秋道:「信在何處?拿給我吧!」
    那童子道:「但你的年紀不大啊!」
    李寒秋道:「那是我的朋友,給我也是一樣。」
    那童子沉思了一陣,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封信,遞給了李寒秋。
    李寒秋接過書信,只見信封上一片空白,既未寫雷飛的名字,亦未寫什麼人寫的書信,但卻封得十分嚴密。
    那童子把書信交給了李寒秋後,仍然站在原地不動。
    李寒秋緩緩說道:「小兄弟,還有什麼事?」
    那童子一伸手,道:「把書信還給我。」
    李寒秋呆了一呆,道:「為什麼?」
    那童手道:「那人告訴我,我如送來這封信,定有銀子可拿,但我把信交給你了,怎的毫無消息?」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探手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
    那童子接過銀子,轉身出門而去。
    李寒秋掩上房門,心中暗道:「這封信上既無姓名,打開瞧瞧,亦是無妨。」
    正待啟封閱讀,忽然覺著信中十分沉重,暗道:「難道這封信之中,除了信函之外,還有其他之物不成?」
    當下又改變了心意,不再拆閱。
    一下午再無事故,待到太陽將要下山時分,雷飛才匆匆轉回店中。
    李寒秋起身相迎,道:「雷兄發現了什麼?」
    雷飛道:「此地已不能再住,咱們要快些搬家才成?」
    輕輕歎息一聲,接道:「我去之後,可曾發生什麼事故?」
    李寒秋道:「有人派了一個童子,送來一封信。」
    雷飛道:「信上寫些什麼?」
    李寒秋道:「在下沒有拆閱。」伸手取出書信,遞了過去。
    雷飛接過書信,在手中掂了一掂,道:「這信內別有物件。」
    探手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道:「李兄,運氣閉住呼吸。」
    把書信放在桌子之上,匕首輕輕一劃,挑開了封套,刀刃一轉,撥出函箋。
    只見一枚形如制錢大小的銀牌,啪的一聲,落著實地。
    雷飛望了那制錢一眼,也未伸手去撿,卻先行展開函箋瞧去。
    李寒秋暗中留意雷飛的舉動,只見他不時聳動眉頭,顯然,這函箋之中,並非什麼好的消息。
    雷飛閱完函箋,也不給李寒秋,就折疊起來,放入懷中。
    李寒秋心中暗道:「大約這函箋之上,寫的他私人事情,所以不便告訴我了。」
    但見雷飛伏下身子,撿起銀牌,兩面翻轉,瞧了一下,也匆匆收入懷中。
    李寒秋凝目望去,只見銀牌之上,一面畫龍,一面雕鳳,除此之外,再也瞧不出什麼可疑之處。
    雷飛收好銀牌,低聲說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地方咱們不能住了,非得快些搬家不可。」
    李寒秋道:「現在搬麼?」
    雷飛道:「今夜就搬。」
    李寒秋道:「雷兄,可是發現了什麼可疑之事?」
    雷飛輕輕歎息一聲,道:「江南雙俠的耳目,早已發覺了咱們。」
    李寒秋接道:「怎麼?已經被他們發覺了咱們的身份麼?」
    雷飛道:「凡是到過會武館中的陌生人,都受到了江南雙俠的監視。唉!原來大名鼎鼎的會武館,竟作了江南雙俠的眼線。」語聲一頓,接道:「除了江南雙俠之外,另外還有幾批人馬,也對咱們動了懷疑,他們已決定今夜三更時分,進入客棧,搜查咱們。」
    李寒秋道:「剛才那封信……」
    雷飛搖搖頭,接道:「那是另外一件事,是我一位朋友,寫信告訴我幾件事。」
    李寒秋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雷飛道:「那信上寫的暗語,除了知曉內情的人之外,別人拿到了這封信,也是看不明白。」
    李寒秋心中暗道:「看來,他也有著很多佈置,若有所圖。人家不願說明,我也不便再問下去了。」
    雷飛望望天色,道:「此刻,咱們已然受人監視,只要咱們在金陵城中,不論搬到哪一家客棧,都無法逃避別人的耳目。」
    李寒秋道:「這麼說,咱們要搬到金陵城外了?」
    雷飛道:「不錯,咱們今夜出城,擺脫監視人的耳目,明晨再化裝成其他身份,投宿客棧,那就可易明為暗了。」
    李寒秋道:「兄弟一切從命,雷兄安排就是。」語聲一頓,接道:「在下有一件事,請教雷兄。」
    雷飛道:「什麼事?」
    李寒秋道:「雷兄易容術高明異常,在下行動又極為小心,不知怎的會露出了破綻?」
    雷飛道:「目下這金陵情勢的混亂、複雜,連我也大感意外。一則,我低估了江南雙俠的才能。二則,這金陵似乎正在發生著一件什麼大事。」
    李寒秋道:「什麼事呢?」
    雷飛道:「這就是我不解的地方了,瞧各方留下的暗記來講,似乎是在爭奪一樣東西。」
    李寒秋道:「爭奪什麼?」
    雷飛道:「這個就是咱們要查明白的事了。」
    李寒秋心中忽然一動,暗道:「莫不是和那荒祠中丁佩有關?」
    但聞雷飛說道:「就目下情勢而言,江南雙俠似是在維護一件東西,各大門派中人,似乎在找尋一件東西,最妙的是,各門各派之間,還都要互相保密、鬥爭。」
    李寒秋道:「雷兄,可曾瞧出他們爭取何物麼?」
    雷飛道:「各大門派留下的暗記中,似是都用一種隱語,未指明爭取之物。」
    李寒秋道:「各大門派暗記不同,內容所示,難道也完全一樣麼?」
    雷飛道:「不錯,他們所用的暗記所示物品名詞縱有所不同,但內容卻是一般,這是江湖上從未有過的事。」
    李寒秋道:「他們是故用隱語呢?還是當真的不知?」
    雷飛道:「兄弟一生中,經歷過無數的奇怪事情,但卻從未經過此等怪事。各派各門中人,一齊雲集於斯,但卻全部施用隱語,若有所指,而任何一派,都未能指明究竟是何物,這大概是江湖上從未有過的事了。」
    李寒秋心中暗道:「如若此事和丁佩有關,必得設法助他一臂之力。」當下又接口問道:「以雷兄豐富的經驗判斷,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雷飛沉吟了良久,道:「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無法以常理推斷,如若勉強作一推論,那該是在金陵城中,有一件極為珍貴之物,這訊息已然遍傳江湖,各派各門中人,都趕來此地,希望取得那件珍貴之物。」
    李寒秋道:「什麼東西呢?」
    雷飛道:「問題就在此了,那件事物,也許是太過珍貴,所以各大門派中人,雖然知曉其為何品,但卻不願說出,不過……」
    李寒秋道:「不過什麼?」
    雷飛道:「不過,這可能太小了,一門一派如此,那也罷了,不可能各大門派全都如此,因此在下心中很懷疑。」
    李寒秋道:「你懷疑什麼?」
    雷飛道:「懷疑這是一件從未有過的滑稽荒唐之事。」
    李寒秋道:「雷兄之意,可是說來此之人,也不曉得他們來此的目的,找尋何物?」
    雷飛笑道:「也許還不至此,只怕連那主事的人,也不知曉內情。」
    李寒秋道:「這麼說來,豈不是一件很糊塗的事麼?」
    雷飛笑道:「所以,引起了我強烈的好奇之心。李兄弟如若有興,希望能和我合作,追查一下內情,說不定,借他們各門各派的暗記之助,咱們兩個人還有一次很大的收穫呢!」
    李寒秋道:「這個,咱們似無關連。」
    雷飛接道:「關連太多了,此事不但牽扯上江南雙俠,而且在金陵城中的武林人物,大部都將捲入漩渦,咱們涉入其中,了然內情,才能從中掌握大勢。」
    李寒秋道:「咱們掌握了大勢之後,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呢?」
    雷飛道:「掌握大勢之後,咱們就可以從中操縱,左右大局。」微微一笑,道:「你不是想殺江南雙俠報仇麼?」
    李寒秋道:「那是在下唯一的心願。」
    雷飛低聲說道:「據我的觀察,目下只憑咱們兩人之力,很難殺死江南雙俠,必得借重外力不可。」
    李寒秋道:「如何一個借重之法?」
    雷飛道:「很簡單,只要咱們了然內情,先在他們之間挑起互鬥,咱們隱身幕後,袖手旁觀,適當時,出手一擊成功。」
    李寒秋道:「這個,只怕是不很容易。」
    雷飛道:「所以,咱們要設法瞭解內情。」
    李寒秋也被雷飛說得好奇之心大動,躍躍欲試,當下說道:「好吧!就依雷兄之意,兄弟一切聽命就是。」
    雷飛道:「你是七絕魔劍的傳人,武功上自然是強過兄弟。但這江湖上鬥智的事,兄弟只怕是稍強你李兄弟一著。」
    李寒秋道:「好說,好說,兄弟是望塵莫及。」
    雷飛笑道:「李兄弟太客氣了。」提起包裹,接道:「咱們走吧!」
    李寒秋不再多問,隨在雷飛身後而行。
    兩人算過店錢,離開客棧,大步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