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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只不過要你欠我一個情


    痛苦的力量是很可怕的。
    但貪婪也是一種力量。
    ——一種無比的功力。
    這功力使杜漸能以一隻手指抵住了莊懷飛那一腿,並以一指轉為五指齊扣,抓住了莊懷飛的腿。
    這剎間,莊懷飛是有機會反擊的。
    他的腿法本來就是以變化見長。
    可是就在這生死關頭,他的颶搐了搐,勁道也洩了洩——也許是因為他的腳已為上風雲撕去了老大的一塊肉,或許是因為他在憤怒和傷心中功力凝聚不足,也許或是因為那一截毒劍,還嵌在他體內,更可能是因為他本來的腿傷一直未好,且日益嚴重……
    總之,他的動作,因而略為遲緩了一下一千隻一剎而已。
    然而杜漸已不放過,五指如同鋼箍,抓住了他的小腿。
    抓得緊緊的。
    死死的。
    五指都嵌入腿腰骨裡,深深的。
    只不過,莊懷飛還有手。
    他拔出了體內的劍,一劍刺向杜漸。
    杜漸手上仍有劍。
    ——半截的劍。
    他以斷劍迎擊那濺著血的劍鋒。
    兩截劍交加,發出了陣星火與一聲太息。
    兩入已成為近身搏擊。
    苦搏。
    惡鬥,——兩人不是在過招,而是在拚命。
    莊懷飛卻還是還有一條腿:
    右腿。
    他很少攻出右腳。
    ——他的右腳一直都有點一拐一拐的。
    而今他攻出了他的右腳。
    他一踢出這一腳,一直為他擔心的鐵手在心裡也不禁為他喝了一聲彩:
    可惜追命不在!
    這一腳當然精彩。
    所以杜漸還是著了這一腿,整個人便「飛」了出去!
    他再也不能一笑殺人。
    而是一路噴血的飛了出去,撞碎兩大口魚缸,血水還是從鼻、口。耳裡不斷溢出,又迅即為雨水和缸水沖成談淡的血漬,他仍一面咳一面笑著說:
    「其實……我只是要你欠我一個情——沒想到卻鬧成這個樣子!」
    他一面說,一面咯血。
    傷勢看來很不輕。
    可是,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地知道:他真正的傷,是著了一劍。
    劍刺入他右胸。
    劍仍嵌在他體內——就跟剛才莊懷飛吃了他一劍的情形一樣:
    所以,血沒有流出來。
    那把劍可是有毒的。
    他很明白自己身上的傷不流血的比流血的更嚴重。
    只不過,他手上那半截斷劍也不見了。
    那斷劍就插在莊懷飛身上。
    ——莊懷飛要傷他,也得付出相當可怕和可觀的代價。
    他現在發現自己做錯了三件事。
    一,他似乎低估了莊懷飛。
    他的戰力和戰志,遠超乎自己想像。
    二,他不該殺傷謝戀戀。
    這樣做只會使莊懷飛恨絕了他自己。
    三,他不應殺了上風雲。
    太快殺上風雲使自己孤軍作戰。
    他現在情狀很有點凶險。
    但他還有一個等待:
    一個殺著。
    他希望自己這一次沒有做錯,也萬勿看錯。
    這次他沒有看錯。
    他已聽到小珍陡地叫了一聲:「小心——」
    接著就是半聲悶哼。
    紅貓的慘呼。
    夏一跳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因為他背後給人插了一刀。
    那是何爾蒙獨特的匕首。
    ——整把刀子,都沒入他體內,只剩了刀柄,便一個蓋子什麼的,捂在他的背心。
    殺他的是杜老志。
    ——杜老志是米公公一直安排在武功縣裡的伏兵。
    他也是杜漸的胞兄弟。
    他一直沉住氣。
    現在,到他出手。亮相;觀身、顯身手的時候了。
    他一上來就殺了夏金中。
    紅貓「飛」了上來,落下來的時候:莊懷飛兜接住他。
    莊懷飛身上的血,流得比他還多。
    紅貓倒在莊懷飛懷裡。只說了一句:「對不起……小人……要跟老何他……先去一步了…不能再陪頭兒…走——」
    就嚥氣了。
    何爾蒙跟夏金中,兩個都是由莊懷飛一千提拔起來的物,他們一個深沉,一個奸詐,但他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不起他們頭兒的事。
    更沒有出賣過莊懷飛。
    ——對莊懷飛而言,他們是忠誠,可靠。
    可是他們都死了。
    儘管是一先一後,但都死了。
    莊母也含恨而逝。
    謝戀戀也奄奄一息。
    莊懷飛亦傷重。
    ——一切都為了什麼?
    在前一刻,莊懷飛遼佔了上風,得到了勝利,眼看就可以得到戀戀,護送離離,享用財富逍遙法外,然而,在這片刻之後,莊懷飛就敗得一塌糊塗,變得一無所有。
    不過,紅貓在硬受杜老志一擊之際,仍拍活了離離身上所封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