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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人無膽


    「紅貓」原名夏一跳,他是班房裡直屬於莊懷飛部下,極為得力,也極得信任。至於他為何外號「紅貓」,已經很少人知曉。
    現在紅貓來了,就垂手立於莊懷飛身邊。
    莊懷飛一離開戀戀與閨中密友相敘的「指顧問」,」紅貓」就在月洞門附近守候著,一見莊懷飛出來,就叫了一聲:「頭兒」。
    莊懷飛沉聲問:「人來了沒有?」
    紅貓答:「來了。」
    莊懷飛皺了皺眉。每一次他的眉一皺即展,不過,皺眉之際留下的痕印卻是一時未消,「男的還是女的?」
    紅貓回答:「男的。女的沒來。」
    莊懷飛,「幾人?」
    紅貓:「三個。」
    莊:「——其他兩人是誰?」
    貓:「一個是婢女,一個是保鏢。」莊:「人在哪裡?」
    貓:「就在頭兒的『有作為坊』中候著。」
    「有作為坊」附屬於「夢山小築」西南隅,有五六間房,與戀戀閨房」指顧間」遙遙相對。謝夢山為了表示信重及拉攏莊懷飛,知其孝順,便將他們母子接來「『夢山小築」居住,久而久之,那兒便成了莊懷飛調度、敘議之處,自定名為「有作為坊」喻意是「有所作為才對得起謝大人的推愛』他向愛讀書,收藏了不少古籍,約有七八千冊,書愈讀愈多,房便愈來愈窄,可見他的持志不懈。奮發圖強之心。人笑他說:「快給書擠得無立錐之地了。」他自笑曰:「書中自有黃金屋。」於是,也有稱他那幾問藏書室為「黃金屋」。
    而今,莊懷飛臉上出現了一種少見的沉重。
    只有他在辦理重大案件時才有的神色。
    ——不。以前就算是處理極棘手的案情,莊懷飛也不會出現這樣的神色。
    可是他近日常陷於沉思、苦慮之中,甚至明顯的不能自拔。
    有人說宮人突然破產了跟窮人忽然掘到一箱珍寶,神色差不多是一樣的。在紅貓眼裡看來,莊懷飛像在奉接皇帝天子封浩和刑典獄吏判死刑的神情問徘徊。
    「謝大人和唐司監是在幾時出門的?」
    「今晨一大早。」
    「到什麼地方去?」
    「鄙縣。」
    「據說鄰近的公門好手現都聚集在邱縣?」
    「是的。上風雲和杜漸都去了,高陽一得也在那兒。」這次,紅貓頓了頓,才補充一句,「他們連何爾蒙也叫去了。」
    聽到了這一點,莊懷飛目光殺氣乍現又斂。
    「現在是誰守這兒的大本營?」「您。」
    「除了我?」
    「杜老子。」
    「他在哪裡?」
    「衙裡侯命。」
    「消息有無錯漏?」說到這一句的時候,莊懷飛臉上依然陰晴無定,「你知道的,這次事關重大。」
    「消息都正確無比。」紅貓畢恭畢敬的說:「頭兒是知道的,小人錯不起,錯不得,為頭兒辦事,小人也無膽犯錯。」
    「好,」莊懷飛先想了想自己生平最痛快的事情之一,然後才挺胸。舉步,拋下給紅貓一句話:
    「我這就去有作為坊。此處就交給你了。」
    「是。」
    「還有,」莊懷飛欲行忽止,返過頭問:「你認為謝大人這一次為何寧可找了老何去,也不召我一道赴邱縣與會?」
    「小人不敢說。」
    「你說。」
    「小人認為……謝大人是十分倚重你。現在正值告急,多事之秋,若謝大人,唐司監都離縣去了,頭兒你不在這兒鎮守大本營,大人怎放心走得下?」
    「說下去。」
    「……小人的意見就是這些了。」
    「說。下。去。」
    「真的要說?」
    「嚕囌!」
    「小人………」
    「盡說無妨!」
    「小人以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謝大人和司監大人可能對頭兒你……已經生疑。」
    莊懷飛默然。
    他斂定心神,又在回憶他比較開心,得意的一幕,然後才說:「好,我先進去,那船得備好了,隨時聽候,事關重大。」
    「是。小人一定會好好打點一切。」
    紅貓仍然恭恭敬敬。
    他「小人」前「小人」後的,是因為確知自己並沒有太大的本領、太好的運氣。太高的武功,但只要他再這樣恭恭又敬敬的恭敬下去,持續這般惟恭惟敬肅然起敬下去,他也許就有機會做一個「得志的」或是「有錢的」小人。
    ——當「小人」其實有什麼不好?當朝大傅梁師成,今朝宰相蔡京,乃至方今上將軍童貫,莫不都是得志、得勢,得權,又得到信寵的「小人」而已!
    莊懷飛一步入「有作為坊」,就覺得很不對勁,也很不對路。
    他先看見那個丫環。那丫環是個清水臉蛋兒的女子,本來長得一張芙蓉臉,梳了兩道辮子,說話的時候,巧得連辮子彷彿也有表情。
    他記得她開心的時候,讓受苦的人看了也覺甜,受傷的人也會開心起來,連孤獨的人也覺得有了乖巧柔順的小女伴兒。——可是,如今,這女於卻流露了一種忍哭的表情,大抵她受委屈多了也久了,以致她一看見莊懷飛的時候。想笑,卻兩行清淚流了出來,未流到臉邊己在玉面上抹了兩行灰。
    他當然認得她。
    她是離離姑娘的近身丫環。
    小去。
    另外一個壯漢,獅鼻闊口,儘管全身破破爛爛,到處是傷口,他也不管這個,就一身破破爛爛滿身傷口但仍大刺刺的站在那兒。
    他也認得這個漢子。
    這是武將呼年也。
    居中的是一個文土。
    他留著小鬍子,鬢髮很有點凌亂,眉字間很有點風霜:
    舉止間很累,也很倦;神情很無奈,也很恫然,惟其流目顧盼之間,依然別有一種幽情思放,默默動人。
    那怕是如今滄桑。高亂之中,詩書之氣,風雅之姿,依然猶在。
    那人一見莊懷飛,如釋重負,忍不住歎了一聲。
    「你來了。」
    雖然眼熟,可是莊懷飛卻不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