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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失蹤的人

  蘇三差點急瘋了,因為孫山失蹤了。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蘇三當然著急,可又不知道孫山到底出了什麼事。
  蘇三雖然急得夠嗆,但還沒有到急糊塗的地步。
  孫山的「失蹤」肯定只跟有限的幾個人有關。張辟邪、陽春和李青青。
  他們都有過殺孫山的歷史。也許孫山這小子這回在劫難逃,也未可知。
  而且這三個人現在都還在鎮裡,蘇三再糊塗,也知道該怎麼找出「失蹤」了的孫山的下落來。
  所以蘇三去找這三個人「要人」。
  首先要找的,當然是張辟邪。蘇三認為,張辟邪殺孫山的理由最充足。
  張辟邪的姿式幾乎和昨晚一樣,背靠破船,抱劍而坐,好像從昨晚到現在根本沒動過似的。
  火堆已經變成一些白灰了。
  張辟邪的心情和臉色,都跟地上的灰燼差不了多少。
  蘇三氣沖沖地跑來了。
  「張辟邪!」
  張辟邪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好像身邊根本沒有蘇三這個人。
  「你少裝蒜,孫山在哪裡?」蘇三更火了。
  張辟邪冷冷道:「不知道。」
  聲音很沉很低,很堅決,夾雜著一絲惱怒和些許屈辱。
  「不知道?你說得倒輕巧!」蘇三吼了起來:「我一直在到處找他,你把他怎麼了?」
  「我會把孫山怎麼了?」張辟邪嘴角牽起一絲冷笑:「像你和孫山這種人渣子,死不足惜。」
  蘇三面色大變:「你殺了他?」
  「沒有,我也沒見到他。不過,孫山若是死了,我會很高興的,和我親手殺他一樣高興。」張辟邪笑意更濃了。
  蘇三吁了口氣:「很好,只要孫山沒事就好。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前天的事雖然是我和孫山不對,但你又何嘗沒有懷疑李青青的清白呢?」
  張辟邪的臉一下變得雪白泛青:「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呢?『龍鳳雙劍』反目,歸根到底,是我和孫山失口所致,我們自然抱愧於心。但李青青離開你,你自己難道就沒有不是麼?」
  張辟邪慢慢點頭:「昨天我碰到陽春了。」
  蘇三一怔;「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對他講過,誰要是在我面前再提『龍鳳雙劍』四個字,我必殺之!」
  「你瘋了?」蘇三嚇了一大跳:「犯什麼病?」
  張辟邪笑了:「恰好今天撞上了你。蘇三,你這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張辟邪,原來你是這麼個人。」蘇三重重歎了口氣,似有無限惋惜:「我以前看錯了你。不過,你是殺不了我的。我現在要走了,你別攔我。我要去找陽春,問問孫山到底出什麼事了。」
  寒光一閃,張辟邪的劍攔住了蘇三的去路。
  「蘇三,你走不了。」
  蘇三一怔,看著對著自己心口的劍尖,又看著張辟邪,正色問道:「孫山是不是你殺了?」
  「不是。」
  「那我不殺你!」蘇三突然之間縮成一團,伏地一滾,躲過了張辟邪的劍,身形展開時,已在十丈開外,再閃得兩閃,便消失了。
  張辟邪定定地望著蘇三消失,嘴裡只覺發苦。
  他的劍快,蘇三的輕功更絕。
  三天之間,三次失手或讓對方逃脫。對於一個劍客來說,這意味著什麼呢?
  許久許久,張辟邪才又抱劍坐了下來,背靠破船,面對灰燼,像個守株待兔的人。
  幾個花枝招展的年輕女人在練江橋頭的「牛記茶棚」裡坐著喝茶,不住低聲嘻鬧著,惹得其他客人和過往行人都心裡癢癢的,眼睛總忍不住往她們身上睃。
  一個外號叫「咬春」的小二更是涎著臉,顧不得老闆酸溜溜的警告,總往她們那桌湊,服侍得盡心盡力。而老闆沒辦法,只好親自上陣給其它幾桌茶客沖茶換水陪小心。
  實際上咬春的目的,也不外乎多挨挨蹭蹭,沾些極小的便宜,順便湊近了瞟幾眼人家的xx子和嘴唇而已。
  女人們咯咯嬌笑著,把咬春使喚得團團轉。
  蘇三一進茶棚,就往這一桌走,滿不在乎咬春眼中的憤恨。
  「請問幾位大嫂,我要找一個人,不知道你們認不認識。」幾個女人賣弄風情地瞟著他,吃吃笑道:
  「小哥兒要找誰呀?」
  蘇三嘿嘿一笑:「陽春。」
  幾個女人的面色剎那間都變了,都往起跳,其中一個甚至還想伸手去點蘇三的穴道。
  蘇三一指頭一個將她們放倒擺平:「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是因為有事情,沒辦法,只好先委屈大嫂們了。」
  茶棚裡頓時亂成一團。
  蘇三將幾個女人打橫放在腳下,自己金刀大馬地坐在椅子了,倒了一杯茶,就想喝。
  咬春咬著嘴唇早生了半天的氣了,這時忍不住衝了上去:「這是人家花錢買的茶,你沒給錢就想喝?」
  「呵!」蘇三大為驚訝地瞅了瞅咬春:「誰褲襠破了,把你給露出來了?你小子是幹什麼的?啊?老子愛喝什麼喝什麼,當你爺爺沒錢是怎麼著?」
  咬春氣得說不出話來,早被蘇三一掌打在肩上,身子撞在老闆身上,兩人一齊摔倒在地,哎喲哎喲地大叫起來。
  蘇三哈哈一笑,將手中那碗茶喝了下去咂咂嘴道:「不錯,這茶葉不錯。」
  年輕女人們的眼中都閃出了興奮的光彩。
  一陣爽朗的大笑聲中,陽春笑咪咪地走了進來:「蘇少俠找陽某,用不著這麼費事,只要隨便在街上叫一聲,陽某馬上便會出來相迎的。」
  他仍是孤單而來,看來信心仍然很足。
  蘇三也笑嘻嘻的:「是麼?你會那麼尊敬我?不會吧?」
  「當然會,怎麼不會呢?」?陽春慢條斯理地坐了下來:「你先解開她們的穴道怎麼樣?」
  蘇三搖搖頭:「不行,暫時還不行。因為我要向你打聽一件事。」
  陽春連連點頭:「好的好的。老夫若是知道,一定全都告訴你。」
  「你知不知道孫山的下落?」
  「孫公子能出什麼事呢?」陽春一臉的驚訝。
  蘇三笑道:「如果孫山出了什麼事,只怕陽先生你是脫不了干係的吧?我記得你曾經用迷藥將他迷倒,裝在布袋裡扔進練江。」
  「不錯,老夫並不否認幹過這事。只是,對於孫公子為什麼能脫困,老夫一直沒想明白。」
  陽春歎著氣,似乎對上次未能成功十分惋惜。
  「這個麼,我也想不明白。我問過孫山,只不過他拿翹不說。陽先生,我再問一遍,你真的不知道孫山現在出了什麼事了麼?」
  蘇三仔細地觀察著陽春的神情。
  很可惜,陽春麵上的一切都表明,他是真的不知道:「蘇公子,老夫也很想知道,只是,蘇公子憑什麼認為孫山已經出事了呢?」
  蘇三苦笑:「我今天早上去破廟,發現孫山已經不在了。」
  「這並不能說明什麼。或許他是有事出門了。」
  蘇三皺起了眉頭:「不錯。不過,我在地上發現了一隻剛啃了幾口的烤雞。」
  陽春一怔:「這麼說,是真出事了?」
  蘇三無奈地點頭:「如果僅僅只有一隻沒吃完的烤雞我根本就不會為他擔心。因為孫山性子跳鑽,一件事沒幹完又去找另一件更有趣的事幹是常有的事。」
  陽春臉色微微一變:「是不是那隻雞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蘇三詭異地衝他笑笑:「雞被人下了毒。如果僅僅是一般的毒藥,我並不擔心。那種毒藥的名字想來陽先生一定聽說過……」
  他突然住口,吃驚地站了起來,瞪著陽春。
  「你少繞彎子,快說是什麼毒?」陽春神色大變。
  蘇三仰天硬挺挺地倒在地上,兩眼發直,臉色泛綠。
  陽春氣得「唉」了一聲,罵道:「媽的!」伸手入袖,摸出一顆藥丸,塞進蘇三嘴裡。
  反手一指,解開了那些女人的穴道。
  女人們跳起來,不解地道:「主人幹嗎又要救他?」
  陽春怒道:「誰讓你們下的毒?」
  幾個女人乖乖地縮到一邊,不出聲了。咬春早已爬起來了,此時正幸災樂禍地望著地上的蘇三。
  蘇三開始動彈了,睜開眼睛,哼哼唧唧地坐了起來:「好狠的毒藥,陽春,你狗日的有兩下子。」
  陽春一迭聲叫道:「雞肉裡是什麼毒?快說快說!」
  蘇三瞪眼:「老子被你下了毒,你還吼,吼什麼?」
  陽春氣得面色鐵青,一拍桌子暴叫道:「快說!」
  「逍遙散。」
  蘇三轉眼間已是笑容可掬了。
  陽春卻像被閃電擊中一般,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逍遙散?」
  蘇三笑道:「我知道陽先生對這種毒藥一定很熟悉。」
  陽春突地厲叫一聲,箭一般射了出去。
  幾個年輕女人呆了呆,馬上就追了出去,只留下蘇三一個人發愣。
  老闆還在哼哼,咬春冷冷地瞪著蘇三。
  蘇三一閃身,到了咬春身邊,一把抓住他衣領,咬牙切齒地道:「你他媽的這是幹什麼?」
  天知道蘇三又犯了什麼毛病。
  張辟邪聽到又有人在走近。
  從腳步聲可以聽出,來人一點武功也沒有。
  「也許是個漁夫,或是個散步的人吧!」張辟邪繃緊的心弦又放鬆了。
  「這位小哥,因何獨自坐在此地?」
  來人的聲音很謙和,讓人感到他一定是個善良質樸的人。
  張辟邪站了起來,轉過身:「哦,原來是位老先生。」
  來人是個六十來歲的老人,衣飾很樸素,但很潔淨。
  他的面容很平常,他的目光很和善,讓人一見之下,必然會生出親切之感。
  對這樣的一個老人,張辟邪是無論如何也發不起來火的:「小可在這裡等一個人。」
  老人笑道:「哦——小哥等的人,老夫或許認識,也未可知。」
  張辟邪搖搖頭:「不麻煩老先生了,那人讓小可在此處相候,到時他會來找小可的。」
  老人微笑;「小哥又怎知那人是不是有事出遠門了呢?我看小哥這兩日吃喝都不便當,何不移至寒舍呢?舍下離此不遠,舉步可到,而且,若是那人來找小哥,從舍下亦可很快發覺的。」
  「不麻煩您老了,那人說了在此相見,小可怎敢不聽?小可在此苦候,也是為了表明自己的誠意。」
  老人歎了口氣:「這樣吧,你長久不吃不喝總不是個事,好在舍下很近,每餐食物,老夫著人送來如何?」
  張辟邪有些不耐煩了,但神情仍然很恭敬:「老先生,小可已經決定的事情,決不會改變,尚祈老先生原諒,不知老先生高姓大名,可否見告?」
  老人謙虛地點點頭:「老夫郝正仁。」
  「原來是郝老先生。」張辟邪拱拱手:「對不起,小可要坐下了。」
  他又抱著劍,神情落寞地坐下了,不再朝郝正仁看。
  郝正仁憐憫地歎了口氣,緩緩走開了。
  張辟邪暗暗鬆了口氣。
  說實在話,張辟邪很怕和郝正仁這種人打交通。
  因為郝正仁不是江湖中人,不會武功,但是熱情、質樸、善良。張辟邪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會覺得十分不自在。
  而和江湖人物在一起的時候,張辟邪就沒有這種不自在的感覺了。
  因為他可以羞辱那些讓他厭惡的人,殺掉那些讓他痛恨的人,而根本不用抱愧於心。
  陽春的突然離開,讓蘇三十分驚訝。
  「怪了,他為什麼一聽見『逍遙散』就這麼驚慌失措的?」
  咬春也摸頭:「是邪門!」
  他想了想,又疑惑地道:「莫非那個老女人跟他有什麼關係不成?」
  兩人居然是躲在一片刺棵籠裡低聲交談,看來是不想讓人知道這兩人在一起,更不想讓人聽見他們的談話。
  可蘇三和咬春又有什麼好談的呢?看他們眉飛色舞的樣子,好像談得還很開心。
  蘇三沉吟道:「你當時聽到那個老女人說過什麼沒有?」
  咬春拍拍腦袋:「啊,對了,你要不提我還真忘了!她是說過幾句什麼,好像是和陽春有什麼關係。當時雷聲太大,我聽不清楚。」
  「這麼說,她和陽春該是有些瓜葛的。她要殺陽春,可能不費什麼力,可陽春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也就是說,他們不是仇人。」
  「我也這麼想。只是,還有一件事。」
  「你是說張辟邪為什麼來這裡?」
  「對啊!」
  「嗯……從他的舉動看,應該是在等什麼人。昨天夜裡,有人找他的麻煩,兩人好像還交了手。我當時立得很遠,看不真切也聽不太清楚,不過那人好像沒佔上風,從江裡逃了。
  恰巧他出水的地方,離我不遠,我跟了過去,可那人輕功十分絕,一閃就沒了。……不過,那人好像是個老人。」
  咬春皺著眉頭:「昨天晚上,我去找李青青,……」
  「你去找李青青。」蘇三作古正經地重複了一遍,點點頭,道:「你找她幹什麼?」
  「你管著嗎?」咬春大怒,吼了起來。
  「你小點聲行不行?」蘇三氣得直咧嘴:「誰不知道你不是啞巴,我不是聾子?往下說,我也懶得管你幹什麼去了。」
  「老子去幹什麼……哼哼,去看看她還不行麼?」咬春小聲嘀咕起來。
  「好好好,你是去看她,行了吧?下面呢?」
  「你急什麼你?……我去找他,卻發現她屋裡有個人正和她說話。我當時嚇了一跳,以為是張辟邪……」
  蘇三笑嘻嘻地道:「結果真是他?」
  「你少開玩笑,」咬春又急眼了:「不是!」
  「那我就放心了。」蘇三笑道,見咬春面色不善,忙又轉口:「往下說往下說。」
  咬春氣呼呼地道:「結果那是個很老很老的老女人,好像和廟裡那個是一個人,她正在低聲和李青青說話。我還以為她是李青青的什麼親戚第輩呢,只好伏在窗下不敢動彈。那老女人問了李青青許多問題,其中就有幾個涉及到張辟邪這次來的目的。」
  「那李青青說了沒有?」蘇三剛問出口,又拍拍腦門:「我真糊塗,她要是說了,你豈不是早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咬春不屑地道:「你總算還不太笨。李青青只是說,張辟邪是來找一個殺父仇人。張辟邪的爹是曹州府的『金芙蓉』張功曹。至於那個仇人是誰,張辟邪沒告訴李青青,而且也沒說他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
  蘇三驚訝地道:「張功曹?那是十三年以前的事了,怎麼又翻出來了呢?」
  咬春瞪大了眼睛:「你知道這件事?」
  「知道一些,但不多。我說出來,讓你長長見識也好。」蘇三拍拍咬春的肩膀,洋洋得意。
  咬春打開他的手:「你少牛皮!」
  蘇三開始講故事:「十三年前六月的某一天,江湖上發生了一件大事,這驚人的消息很快就傳播開了……」
  「你別說得那麼玄玄乎乎好不好?那年老子八歲,也懂事了!」咬春恨恨地打斷了蘇三富有感情的敘述。
  「那時候你小子還在玩蟈蟈呢!……你別瞪眼好不好?讓老子往下說……那一天,失蹤了許多天的『金芙蓉』張功曹的屍體在微山湖中被一個漁佬兒網了上來。當時屍體已經腐爛不堪,令人難以辨認死者身份。不過,據曹州『荷花張家』的人說,確是張功曹無疑。」
  咬春忍不住問道:「憑什麼張家能認出那是張功曹呢?」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師父當時也被請了去作證。據我師父說,張功曹的兵器還纏在身上,沒有丟失。也就是說,一隻皮袋還纏在他身上,裡面有十幾朵金芙蓉暗器……」
  咬春恍然大悟似地道;「噢——原來你小子也是聽人說的!」
  蘇三不理他,顧自往下說:「當時張家氣勢洶洶,四處尋找兇手。但因屍體爛得不成形了,找不出傷痕來,無法確認兇手是誰,一兩年後風波也就平息了。沒想到現在又……」
  咬春嘖嘖幾聲,道:「我想張家的人真是太沒出息了,怎麼會找不出兇手來呢?難道連一點線索都找不到麼?要是我在場的話,一定能查出點眉目來。」
  「你?」蘇三上上下下打量他:「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是麼?」咬春居然沒生氣,反而笑咪咪的:「你想,張功曹在失蹤之前,總會有點什麼徵兆吧?他如果是自行失蹤的,在走之前一定會有所表現的,對不對?那麼只要問問他老婆或是他家裡的其他人,怎麼會不知道呢?而且,張功曹失蹤之前,一定有人見過他,他是大人物,認識他的人一定不會少,張家難道就想不到這一點?還有,在張功曹死之前,江湖上有些什麼奇怪的傳聞和大事,或許就與他被殺有點關係。他們真笨!」
  蘇三這回是真的吃驚了:「看不出,你小子還真不算太笨。」
  「笨是不笨,只是不曉得張辟邪是在等誰。」
  蘇三肯定地道:「一定是告訴他這個秘密的人。」
  「也說不准就是他的仇人,」咬春不服氣地反駁道:「做賊心虛,要斬草除根。」
  「張辟邪的武功很高,誰要殺他都十分困難。」蘇三歎了口氣,「至少我就不行,所以我倒不為他擔心。」
  「那麼你為誰擔心?」咬春瞪起了眼睛。
  「李青青。」蘇三歎著氣,似乎不敢看咬春似地垂下了眼瞼。
  咬春瞪了他半晌,突然笑了:「原來你是真的對她很有意思啊!這好辦,老子給你做媒。」
  蘇三搖頭苦笑:「是麼?……喂,你接著說,昨天晚上的事到最後是怎麼收尾的?」
  「昨天晚上的什麼事?」咬春又開始犯迷糊了。
  「老女人啊!」
  「啊,啊——她先是問了半天,後來又摸出一顆藥丸,說是吃下去就會感到幸福什麼的,我才曉得她不是個好人,心裡一生氣,就扯著嗓子一叫……」他突然住口不說了,面上笑嘻嘻的。
  「往下說!」蘇三惡狠狠地把住他的雙肩一陣猛搖:「再氣我我可真不客氣了。」
  「我說我說……那老女人嚇了一大跳,顧不得喂李青青吃藥,就跳出了窗子,朝我攻了幾枴杖,很歷害很歷害,待我向後躲時,她就跑了,我也不敢追去,看來她沒認出是我。」
  「後來呢?」蘇三急問道。」你就那麼關心李青青?「咬春大光其火:「她是被老女人用『攝魂大法』迷住了心竅,這才問什麼說什麼,是老子妙手回春,救活了她。我告訴你,李青青對張辟邪可沒灰心,還心心唸唸地想著他呢!看樣子只要張辟邪去找她,服個軟,說幾句好話,馬上就會『破鏡重圓』,一雙兩好。你要橫刀奪愛,只怕不是很容易喲!」
  「容易不容易,那是我的事,你火什麼?」蘇三不怒反笑。
  「我是看著你色迷迷的德性生氣!」咬春氣哼哼地道:「再說人家也不喜歡你,她還說要殺了你才高興呢?」
  「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是不是吃醋了?」
  咬春大怒:「我吃醋?你什麼時候見我孫山吃過醋?」
  原來他就是孫山。
  原來孫山沒有死,還扮成了小二。
  那使逍遙散的老女人如果知道孫山沒死,又會是怎樣一種表情呢?
  蘇三諷刺地看著他,搖頭道:「我知道你是真的愛上李青青了,或許你自己還不知道。」
  孫山一怔:「我不知道你會知道,這叫什麼話?」
  蘇三苦笑:「不出三天,你就會知道,我的話對得不能再對了。」
  孫山氣道:「滾蛋,你少煩我!咱們各幹各的去,兩不相犯。」
  「也是該出去了。這地方再呆下去,不被刺紮成篩子,也會被你活活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