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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尾 聲

  (一)
  又是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
  上午九時二十八分,白朗寧又走進天星小組的總部,又踏上那部他認為可以完全自動的電梯,可是電梯卻動也不動。
  原本無人看守的一樓大廳,忽然同時出現了十幾名大漢,每個人手上都端著傢伙,每個人的樣子都很驃悍,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親切的笑容。
  「白朗寧,你早到了兩分鐘。」有人大聲告訴他。
  白朗寧這才知道,侯先生的約會不但不能遲到,連早到都不成。
  這時,又有一名大漢端著搶走上來,笑哈哈說:「白朗寧,還記得我吧、那天我曾經幫過你幾槍。」
  「當然記得。」白朗寧急忙往旁邊閃了閃,避開他的槍口:「那天你那幾槍真不賴。」
  「客氣,客氣,我那兩手,與你白朗寧差遠了。」他嘴上說得謙虛,神態卻十分得意。
  其他那些人也陸續走上來,把電梯門團團圍住。其中一人突然說:「白朗寧,我們真該謝謝你,那天如果沒有你在前面打衝鋒,我們天星小組起碼也得躺下一半。」
  後面立刻有人接口說:「對,有白朗寧帶頭,既安全、又有效,下次再有什麼案子,非得叫我們頭頭兒把他請過來不可。」
  白朗寧笑了笑:「你們能夠確定,下次案子的對手不是我白朗寧嗎?」
  此話一出,每個人都怔住了,你看看我,我看了你,同時脖子一仰,同聲大笑起來。
  好像每個人都認為白朗寧簡直是在說笑話,好像每個人都認為白朗寧永遠不可能變成他們的敵人,好像每個人都對白朗寧這個人充滿了信心。
  哄笑聲中,電梯自動合起,自動升了上去。
  直到電梯升過三樓,白朗寧仍可隱隱聽到那些人開心的笑聲。
  (二)
  「白朗寧先生,您真準時。」秘書小姐的含笑招呼。
  「你也越來越漂亮了。」在如沐春風的笑容下,白朗寧發出由衷的讚美。
  秘書小姐開開心的繞過白朗寧,姿態優美的朝裡間房門走去。
  白朗寧緊隨在後,仔細的刻對著上、中、下三圍的尺碼。
  房門啟開了,秘書小姐笑臉讓到一旁。
  白朗寧抬眼望去,寬大的寫字檯邊,張佩玉赫然坐在那裡。
  「白朗寧,又是幾天沒見,好吧?」侯先生的態度與前次全然不同了。
  「不好,您的近況如何?」白朗寧也灑脫多了。
  「老樣子。」侯先生指指對面的椅子:「來,坐下來談談。」
  白朗寧坐在椅子上,三個人正好坐成了三角形。
  侯先生隔著寬大的寫字檯,打量著白朗寧高翹的鱷魚皮鞋問:「這雙鞋子的價錢不低吧?」
  「一千二百五十塊。」答話的竟是張佩玉。
  侯先生笑了笑,說:「以白朗寧目前的身價,已經有資格穿這種鞋子了。」
  白朗寧不得不把腳放下,乾笑兩聲說:「您這次約我來,又有什麼呀咐?」
  「沒什麼事,我只想問你七海幫的情況。」
  「這些日子全幫上下都忙得很,也開心得很。」
  侯先生忽然歎了口氣,說:「但願他們能開心的久一點。」
  白朗寧微微一怔:「您的意思是……」
  侯先生慢慢的點起煙斗,叭叭的抽了幾口,慢慢說道:「早晚有一天他們會跟中環幫起衝突,丁景泰可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到那個時候,他們就開心不起來了。」
  白朗寧立刻說:「經過這次事情之後,丁景泰與解家父子相處的已經比以前好多了。」
  「那只是蜜月時期,時間一久,雙方難免會發生磨擦,一旦發生磨擦,後面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如果……」張佩玉沉吟了一下:「如果有白朗寧居中調停,我想一定會好許多。」
  「當然,如果有白朗寧站在中間,事情會好辦得多。」侯先生一面抽香煙,一面眼睛一翻一翻的看著白朗寧,「問題是白朗寧可不可能長久做他們兩幫的調人。」
  白朗寧居然搖搖頭。
  張佩玉急忙追問:「為什麼?他們不都是你的好朋友嗎?」
  白朗寧沉默了一會,才說:「不瞞兩位說,我最近打算出趟遠門。」
  「什麼?」張佩玉不禁大吃一驚:「你怎麼從來沒有說過?」
  白朗寧笑了笑:「這兩天才決定的。」
  「到那兒去?」侯先生身子在椅背上一靠:「東京?」
  「可能去轉一轉。」
  「去幹什麼?」侯先生吐著煙圈:「去報仇?」
  「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白朗寧,你的想法落伍了。」侯先生直起身子說:「報仇也並不一定使用暴力,對方既是黑社會人物,就難免有違法的地方,如果能夠把他繩之於法,還不是一樣?」
  「謝謝您的提醒,我會小心處理。」
  張佩玉忍不住又在一旁說:「白朗寧,你的情形我已經大概向侯先生報告過,他在東京警視廳有不少朋友,只要你走合法的途徑,那些人一定可以幫上你的忙。」
  白朗寧不斷的在點頭,對他們的關愛十分感激。
  侯先生從抽屜中取出一個早已備好的信封,鄭重的放在白朗寧面前,說:「這是我幾個朋友的通訊處,你可以隨時去找他們,不過你要明白,他們永遠是站在法律一邊的,你做的合法,他們一定會全力協助你,如果違法,他們也照樣會抓你。」
  「這個我知道。」
  「最後,我不得不警告你,盡量別動槍,千萬別犯法,一旦有了案底,前途就整個完了,但願你好自為之,不要辜負大家對你的期望。」
  「謝謝您的關照,我自會小心處理。」
  說完,他收起面前的信封,卻慢慢掏出那只亮晶晶的手槍。槍身出鞘,立刻在手指上旋轉起來,一直轉到寬大的寫字檯。
  「把它留下幹嗎?」侯先生詫異的問。
  「處理這類事情,怎麼能夠使用您所賜給我的槍只?」
  侯先生讚賞的點點頭,說:「嗯,難得你想得周到,我暫時替你保存,隨時回來,隨時來取。」
  白朗寧默默的瞧了兩人一會,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侯先生微微搖頭,猛吸了口煙,自言自語說:「白朗寧變了,變得比以前懂事多了。」
  張佩玉不禁輕歎一聲,說:「人嘛,早晚總是要變的,您說是不是?」
  侯先生同感的點點頭,伸指探進白朗寧的機環,慢慢轉動起來。
  誰知轉了半晌,那只槍依然睡在檯子上,說什麼也不肯起來。
  「侯先生。」張佩玉含笑說:「白朗寧不是那麼容易上手的。」
  「沒關係。」侯先生充滿自信說:「慢慢來,只要有恆心,總有一天被我轉到手裡。」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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