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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文俊功作百脈,雙手疾揮,凜凜罡風如山洪之怒發,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氣牆。流失一近身,發生懾人心魂的厲嘯,向四面散發。「
  文俊冒著劍雨,猛撲堡門,過了飛橋,他在堡門死角處悠然剎住去勢,正考慮是否冒險進入,突然傳出兩聲轟然大震,堡門兩端落下兩道千斤鐵閘,中間地面在剎那間向下一沉,火花飛濺起來。
  文俊心中駭然,假使不是停留在堡門口,這時不被壓成粉,也會沉入閉死的深穴中。
  不等他思索,腳下已響起殷殷雷嗚,立腳處地面突向下一沉,同時飛緩緩上升,輥護無人自轉。
  他發出一聲清嘯,身形向外疾退,同時天殘中鞘,幻起亮晶光華,白影一閃,由飛橋右側穿過,光華一閃,輾紗架上巨大的鐵纜突告中斷。在一聲轟然巨震中,飛橋淬然下墜,文俊亦已遠出百十丈外,一陣箭雨在為他送行。
  敵樓中傳出宇宙神龍微弱的語音,幾乎令人難覺得「這小子的功力,比半年前不知精進了多少倍,留在世上,吳天堡終有一夭瓦解冰消,傳話下去,不管任何人,如能制他死命,賞黃金一萬兩,即派楊總管率人由後堡地道前往潛山及武勝關,請令主及耿盟主傳告武林黑白朋友們,齊心同力,不擇手段,任必將這小子誅去。」
  文俊退入林中,默意師伯所授奇門理數之學中,有關五行生剋奇門八卦之秘學,準備夜間入堡。
  二更天,文俊結束停當,正欲起程,忽聽北面大道傳床隱隱衣袂飄風之聲。他心中一動,付道:「來人功力不弱,但願他是吳天堡的爪牙。」
  他蕭蕭掩至路側,暗伺一旁,二三十丈外一個黑影以。奇俠的輕功向這兒急射,身材嬌小,青布包頭,他目力奇佳已由那纖細的柳腰中,看出來是身穿青色勁裝,背插長劍的女人,而且是個十分秀美的女人。
  來人相距十丈,丈俊突起發難,白影如鬼魅,急掠而出攔掌悠伸,疾扣妞兒粉肩。
  「哎呀!」妞兒驚叫,挫身移步一掌斜封;可是她纖掌所觸處如擊鐵石、不但沒有封住,連臂帶肩人撈往懷中一帶,章門穴一麻,渾身如遭電觸。
  「是你!」
  文俊聞聲一震,但出手太快,已將人制住,他一掌拍活所點穴道,挾著她飛入路旁矮林子中,將她放下,冷冷他說道:「人來這兒有何貴幹?閻王令主來了麼?」
  妞兒驚得香汗如雨,心跳清晰可聞。夜黑如墨,她分不清對面這高在白影是人是鬼,能在一照面間擒住她的人,江湖中委實從未見過,她怎得不驚、黑林中,白影顯得陰森恐怖,總算白影發話了,雖則語氣冰冷,但以曾相似,白影不是鬼魅是無可懷疑之事
  她定下心神,顫聲問道:「你是誰?你怎知我與閻王谷有關?」
  白影說道:「你該知道,五老峰一別,姑娘何以如此健忘?在下就是恨海狂龍。」
  「啊!恨海狂龍!你依然健在?」
  「晤,不但健在,而且活得很寫意。」
  「半年前令主接獲吳天堡傳來的消息,守獲神百無常也斷腕逃歸,說你身中聞人堡主的暗器龍鬚毒針,已經葬身……」
  「他們希望我早死,但是我死不了,姑娘怎麼改青衣了?幾乎令在下誤下重手。」
  「一言難盡,妾身負重任,凡途經陝川,必須改裝衣著隱去本來面目,而且白天還不能露面。」
  「姑娘有事麼?上次在五老峰,在上深感姑娘冒萬險相助,曾許下諾言,替姑娘完成三事相報,不知姑娘有需在下效勞之事麼?」
  「五老峰下之事妾身負咎良多,少俠不以玄衣仙子身為字內人爪牙而鄙視,反而不耗損真元,化軀所中死,聶翠華身受少俠大恩,怎敢再為勞動少俠俠駕?」
  「在下言出必踐,恩怨分明,姑娘今晚如無需在下分勞之事,暫且別過。」說,跨步出林欲去。
  姑娘搖手說道:「少俠請稍待,請問少俠,今晚是否沖展天堡而來?」「「正是沖吳天堡而來。」
  「少俠單身進堡,豈不太過冒險?」
  「恨海狂龍何懼凶險?謝謝姑娘垂注。」每一堡看似獨立,但其中脈絡相連。每一堡的奇門變化,是以九官為經,八卦為緯,而緣官之內,卻又改以明堂九宮之佈局,迷人耳月,玄靈之宮,巧希回文珠礬銹人入迷至於各處暗井埋伏。步步生險,歹毒惡無以倫比,據說乃是宇宙神龍之師寨北人入魔東洲羊腸毫,在伊金霍洛巧獲成吉思汗秘墓宮圖稿,參以道家九宮之象,花去二十年心血,方建成這座吳天奇堡,少俠單身涉險,妾認為尚須三思而行。」
  「姑狼何以獲知吳天堡建造之來龍去脈。」
  「家父對奇門理數之學深研三十載,目下廁身吳天堡。」
  文俊恍然大悟道:「哦!原來如此,吳天堡化名隱身閻王谷之人,就是姑娘你了。」
  「身不由已,有苦難言,妾身為勢所迫,身入虎穴啊!」
  文俊訝然問道:「姑娘冰雪聰明,,何以致此?」
  「家父隱身武陵從不過問武林之事,十年前,宇宙神龍突然光臨武陵,暗中以奇毒暗算家母來迫家父受其軀策,家父與母恩愛逾恆,迫不已得任其指揮。」
  「伯父目下可在堡中?」
  「家父華嗚鋒自號武陵山焦,家母人稱神針柳碧娘,目下皆在堡內,家母身中奇毒,每十年必須向宇宙神龍討取藥物吞服,方能苟延殘喘,十年來飽受渾身血脈逆沖之心痛,妾內心之苦不言可喻。」
  「伯父可是一位白面長鬚,使一把三尺板斧之中年人?」
  「正是家父,少俠可曾見過?」
  「書間曾有一面之緣,並未交手。」
  文俊說完,解開脅下藍色革囊,取出一隻玉瓶,又道:「血脈逆沖而不死,拖延十年之久,這是大漢金色沙替配以毒鬼膻鱗合成之毒。」
  他將玉瓶交在姑娘手中,並另取幾片清香四溢的物品交到她的手中,輕聲說道:「先以銀匙倒出瓶中少許化血神砂與伯母服下,切記不可沾手待伯母雙目將突出眶外,手足微抖,即將千年玄參三片撕碎命其服食。約一個更次後,毒物瀉出,再將那一卷龍芝葉以溫水吞下,運氣行動一個更次不但伯母玉骨復元,功力更為大進。這時在下完成姑娘心願的第一件。」
  「少俠……」姑娘感情地顫聲輕喚著,要向他下跪了。
  「姑娘,冷靜些。」文俊的語音已消失了冷感,用手虛抬,一股柔和潛勁將他托住,又說道:「伯父須於明日脫離吳天堡,在下今晚暫不侵入堡中,我絕不傷害令尊堂一毫一髮,算是第二件心願,你不用謝我!」
  「少俠仍把躡身當成閻王谷爪牙……」
  「不!」文俊斷然說:「請教一事姑娘,吳天堡中建築,是否全為青石所造?」
  「大部分如此。」
  文俊冷哼一聲說道:「那敢情好。奇門生剋難不倒區區在下,只是暗器埋伏可慮,明晚,我要吳天堡化為屠場,火焰沖天,姑娘珍重,請記住,在下還欠姑娘一願。」
  他的聲音仍在,人影一閃便逝。
  吳天堡中這天晚裡,後堡中人計議一夜,東堡,淒慘地傳出陣陣哀哭,那是雙絕神君的遺孤。西堡,戒備森嚴,獨掌鎮西川殷夢相一家子尤心沖沖。
  羽晨,後堡地道口倒斃了四名守望大漢,至汗中秘徑中途,倒斃了五人五騎,全是吳天堡的高手。他們的死身被堡中人抬回,發覺死者額際,全留下五處細小劍痕……
  當夜,堡中警訊四起,有人發覺一道淡淡灰影,像一個幽靈般時隱時,在後堡,一位超塵拔俗的高手千手如來宏規,在蘭台宮曾與該身影照過面,過出了六種絕毒暗器,反而被人用一顆白其子打掉右耳,據千手如來說:來人是一個面如淡金的老人。
  怪的是來人去如閃電,飄忽莫測,堡中所有極關暗器,與及神鬼莫測的迷宮中,全未發動被人困住,一任來人來去自如。甚至降宮之中,有兩名代役少女亦被人點暈,而宮中以銀珠及附反覆蛇散所佈之地面也未留下絲毫痕跡。
  兩少女毫無所知,只覺突然身軀一震,即知覺全無,兩少女功力不弱,竟被人無聲無息地點了昏穴,委實令人駭然。
  經兩夜騷擾,吳天堡人人自危。宇宙神龍怒火如燒,但也心中發毛。
  第三夜三更將盡,後堡突然飄來一條淡淡黑影,寨牆上十餘名高手,包括那目空一切的海天一叟,也未發現有人滲入堡中。
  來人身才奇偉,面如淡金,他對堡中似乎是十分熟悉,首先隱入尚書宮左側一座小樓中,那是武陵山瞧夫妻所居之處,好半上方重新逸出。
  黑影由玉房宮消然隱入,玉房宮中,有九間形狀全同的暗室,中間是一座富麗堂皇的花庭,以九座巨大的屏風將大廳分成不同空間的角落。每一座屏風後,隱伏著一個手執諸葛連駕,腰插長劍的灰衣大汗。萬一有人進入,屏鳳自轉,九具諸葛連騖一發八十一支,燕子也飛不出大廳。然後四周鐵棚突然上升,頂上天花板全是寸後鋼板,那J格中有人,那一格就向下沉,地面同時向下陷。地底,是僅可讓人伸出半隻腦袋的水牢。假使要活的,自有人將入陷者關個半死擒出,要死的,那就太簡單了。
  大廳漆黑如九幽地獄,突然微風凜然,一個把手正北屏風的大漢,突覺天靈蓋一涼,迷迷糊糊躲倒,身軀仍然奇在屏風轉動鐵軸上。
  掩入的人正是文俊,他這兩夜已和玄衣仙子的只親取得聯絡,省了不少事,他潛入玉房由正北暗室進入未盡宮,雙足凌空踏過,以絕世神功「御氣攝功」穿越各室。雙手同時運功借勁,幫而發出凜凜微風。這種神功十分耗費真力,他的修為仍未到極致,故而進展甚綏。
  穿越未盡宮,到達最復難的玄靈,道家九宮,乃指人身精氣神三者靈氣所重之地,玄靈意指小腸,在九宮乃為最下著,也最為復難之地,玄靈意指小腸,在九宮乃為最下著,也最為復難之地,宇宙神龍在這兒.建有不少刑室,做了不知多少傷天害理之事。
  玄靈宮地底下,布了許多密如蛛網的地道,室與室之間有暗道相連,每一室都是人間地獄一共有九室。
  文俊進入玄靈宮,宮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他目力超入,織毫必現,九顆黑旗子無聲無息出手,九個隱伏十屏風後的大漢一腦袋開花,他用天殘劍為支撐,點在廳中那座擦木案的左前足,身形凌空虛縣,扣指一彈,一樓勁風「噎」一聲射在案上那青銅古井上。
  「卡」一聲微響古井向下一沉,擦木案輕輕向後滑退五尺,先前木案放置處,一丈見方的地板徐徐下沉,至下一丈方寂然而止。
  文俊飄身而下,在離開懼木案的瞬間,伸左掌運足神力向案角按了一掌,木案陷下半尺,再也不能移動了。在-飄下的同時,天殘劍疾揮,角落裡出現了一個龍頭形的把手,隨勁烈的劍氣向左一斜,「得」一聲響,升降幾卡住了。
  他緩步進入前面鐵閘門,掌按住門上橫眉,揮手一劍,臂兒粗鐵條應劍中分,他扣住一端,全力向旁一板。鐵條彎曲如勾。他哺哺自語道:師爺他老人家胸羅萬有,這些玩意兒不值一提的。不破壞消息,不損毀機護,能轉動處以物陰死,滑閉陷升處命其變形,所有機關將成廢物。哼!總機打不破,看守的賊人永不會發覺機關被毀。宇宙神龍啊!你死定了!等會兒各處火藥齊炸,你能龜縮著不出來麼?」
  轉了兩條地道,前面已經發現暗淡的光芒,他身加速在火亮處突然折人一座石室,光華一閃,門口兩名惡賊分成四段。
  室中有八名赤著上身,肌肉填起如球的兇猛大漢,全聞聲抬頭,在昏黃的燈光下,現在一個面色淡金的雄偉夜行入手中是人人變色的天殘劍,八個人全驚呆了。
  文俊陰森森他說道:「放聰明些,誰先動誰先死?」一名漢狀著膽問道:「你是誰?」
  「別問那麼多,誰是管鎖的人,站出來!」
  一個特別雄狀的大漢略一遲疑,飛快地敝了其餘七人一眼,踏前一步說道:「是我。」
  這一瞬間,八個人突向四擊扑去,同時,撲撲連聲中,七人腦袋全破,一一裁倒。
  先前自認管鎖的大漢,正木立當地,侵骨奇冷的天殘劍,正點在他胸毛密佈的心房上。
  「文俊陰笑道:「你想死?那是極易之事,別說你他區區八條蟲,再多十倍,也難逃恨海狂龍的滿天星羅手法。」
  大漢變色地叫道:「你是恨海狂龍!」
  「對了,恨海狂龍,在前領路,打開各刑室鐵門,饒你不死。」
  說完收劍,運指如風點了他的氣門商曲穴,並撫著他的脊樑向下一滑,說道:「我點了你的氣門,以玄陰閉脈手法將你的督派制住。九室全開,太爺替你施解,不然,哼!你將活活痛死,我警告你,別妄圖較幸,普天之下。能解本太爺手法之人,有是有的,不過還未出世。走!」
  大漢冷汗直流,乖乖的在腰帶上解出一把鑰題,領先走出石室。在跨出門檻的順間,他似若無其事地伸手去扶門框,突然他感到肩上一麻,手頹然下垂,身後隨即傳來冷酷的聲音道:「這是最後一次警告,別妄想耍花槍,這兒的機太爺全明白,下次你將化骨蝕肌,太爺到上面玄靈宮找人重新帶路,或者乾脆將總機毀掉。」
  石通道盡頭,大漢在壁上一塊青石上一按,石壁突向後徐徐退了三尺,再後右沒入石壁而去,現出一個鐵板讓成的大門。
  文俊點運神禪功,向石壁拍了一掌,石壁像是被巨石所擊,跌下三塊三尺見方的巨石,將石門滑動的石槽塞死了。大汗警得一顫抖,面無人色的將鑰匙插入鐵門巨大的鎖孔,「片達」一聲,巨鎖突開。
  推開門,慘狀令人不忍卒睛。這是一間囚人的石裡,也不是施刑之所,每一面石壁上,皆是無數巨大鐵環,裡中共有二十二個少男少女,渾身一絲不掛,只剩下皮包骨,手足四伸,扣在四個鐵環上,他們的身上,幾乎到一處完膚,全是被鐵烙的傷痕,掩掩一息。
  大漢說道:「這些都是江湖黑白道的高手,他們不願受堡主區策者,或知道本堡機蜜而有淺漏之圖的人物,該受火刑折磨而死,後面暗間就是火刑室」
  「這地底下共有那幾種刑室?」文俊問。
  「金木水火土,獸窯,蛇坑,肢裂,試毒,共有九種。每一暗室皆有二十名至三十名武林朋友。」
  半個更次後,九室中兩百餘名垂死人物,全在中間刑堂番訊庭中集中,文俊目泛寒光,一定了吐地對眾人宣佈道:「朋友們,在下姓梅名文俊,自號恨海狂龍,諸位皆是武林前輩或是江湖豪傑,在下出道為時不兩截,與諸位素味平生,因在下與吳天堡有殺師之仇,今晚入堡報仇雪恨,目下將近五更,五更破曉,中各機機關密室將被雷火所毀,火起之時,諸位僅可快意恩仇。但在下有一不情之請,西堡乃獨掌鎮西川殷老英雄所居之地,與宇宙神龍所作所為豪無半點關連,凡不被雷火所毀之宅,請諸位不必闖入,大丈夫恩怨分明,宇宙神龍所為,應由其一一償付,與殷老英雄無關,諸位可於各室貯食物處飽餐一頓,再到上面玄靈宮取衣物及兵刃,凡是同伴,切記袒左胸膛,女英雄可披髮,雷火震鳴之時,咱們放手一干。」
  有一個左足微破渾身是血的中年大漢亮聲道:「梅老兄在下姓雲,人稱開碑手雲彪,乃是九從山計。五年前因一隻和真玉龍未送吳天堡,被那字內凶人派雙絕神君來,五年來被木皮列膚之刑迫得死去活來,幸而在下機警,始為未露出和真玉龍收藏之地,得以苟全,東堡乃只絕神君計應天所居,在下可以前往雪恥麼?」
  「雙絕神君已被在下宰了,這是三天前之事,東堡君宇宙神大的幫兇,可以前往,但請注意門戶,那兒的機關埋伏並未破去。因雙祖孫俱死,大局無人主持,只消小心提防,料無大礙,諸位請準備,在下先走=步。」
  東方已現署光,吳天堡已有人走動突然,四面八方音起轟天爆震,木石崩飛,接著火焰沖天而起,映得半天通紅。玄靈宮中,殺出無數但左胸皮披髮的男女,兵刃和火把紛飛吼叫聲之片不絕於耳。
  陣宮大庭中已陷入火海之中,人影急閃。
  吳天堡外,突然由各處飛出無數人影,砍瓜切菜似的將剛從夢中衝出碉樓的人殺得慘吼四起入那是崑崙派門人去而復來,龍虎真人趕得可真巧。
  降宮前廣場,突響起文俊暴雷也似的吼怒道:「聞人傑出來領死!血債血償,恨海狂龍等著你。」
  宇宙神龍和海天一叟狼狽在從火海衝出,怒吼著猛撲文俊,海天一叟目中無人,他沒有宇宙神龍聰明,奔得最快,龍首拐蕩起罡氣,劈面就打。
  文俊知道利在速決,延遲不得,光華疾閃中風雷具發,劍向前一探,錯開龍首拐,天殘劍一刺而入。
  海天一叟一錯步旋身倒打金鐘,光華似定似虛,突然由拐側射入,散骨寒氣已臨海夭一史後頸,老曳也真不弱,向前撲倒,貼地側射兩丈,他的身形極快,可是腦袋瓜由耳後直抵頂端,鮮血如注,差點兒腦骨列開,兩人交手快逾電光石火,勝負立判,文俊不願傷人,飛撲後到的宇宙神龍。
  紅芒一觸晶定的光華,突然一砍,劍氣一挫,人影作分,文俊被震退兩步,宇宙神龍飛退一丈,人影分後,方響起一聲龍吟銳嘯似的只雙交鳴。
  「你到底是誰?為何屢次與本堡主做對?」宇宙神龍鐵青著臉歷聲問。
  文俊取下面具納入懷中,歷叱道:「白鹿領石筆峰閣下大舉出動,殺我師伯無極道人,仇深似海,你怎忘記了?太爺就是被你以九絕掌迫落深潭的人,荊山老叟的徒弟,目下的恨海狂龍,納命來吧!」
  天殘劍徐徐下降三寸,光華幻出朵朵劍花,發出龍因也似的劍嘯,一步步欺近。
  宇宙神龍護身真氣充沛全身,布成一道可反震任何外力的氣寺,赤焰劍徐舉,紅芒大盛,劍出龍吟。
  可是怪事發生了,赤焰劍所發的耀目紅光,和那識熟的氣流,在兩丈外倒是警人,但雙方距離逾近,紅光愈暗,等相距一丈時,只剩下淡淡紅影,熱流全失。
  兩人已將畢生功力運至到劍上,目中神光暴射,一步一死亡,一步一危機,響記一聲沉重的叱喝,兩人撲上作生死相拼,雙劍發出龍吟人影暴起。
  「倉倉!郎!」震人心魄的只劍交刺耳銳嘯飛揚,紅芒全消,只可見劍上幻出的淡淡形影而已。宇宙神龍飛退。又飛退,赤焰劍狂野地急封,千百朵淡紅色劍花湧起一道劍幕,可是那晶瑩奪目的光華緊迫不捨,千百朵寒茫透過淡紅色的劍幕,一進,再進。
  眨眼間,兩人不知攻了多少劍,在龍吟銳嘯風雷俱發中。宇宙神龍被迫得退了三丈,將退至終宮的石階下了。
  大火熊熊,火花和一股股飛落的灰火,雨般紛墜,在兩人頭上散落,但被劍氣和兩人所發的護身真氣迫得向四面散去。
  兩人捨死忘生的換了數十招,文俊是咬牙切齒,步步緊迫,虎目中似乎要噴出火來。
  宇宙神龍已不能仗赤焰劍所發的神奇痕目紅光和熱流制敵,但他有一甲子以上的修為,劍道通神,故仍能支持。可是他自保仍似不足,額上水汗如雨,青筋跳動,大袖和衣決至少留下了五處劍痕。每一處劍痕都說明了他曾經歷過一次生死,但他那友霸江湖的護身真氣,擋不住千古神刃天殘劍的凌歷攻勢,每攻近身畔一劍,便發出一聲真氣進散的銳嗚。
  這時天色大明,除西堡外,成了一片火海。堡中屍橫遍地,大局已近尾聲,除了少數幾對高手仍在捨命相拼外,全在這兒集中。
  四周最少有二十餘人仗劍觀戰,其中有龍虎真人,九現雲龍三祖孫,劍聖和幾位崑崙徒弟,另外是幾個袒左胸的瘦弱人物,和兩個男裝披髮的老女人,她們眼中憤怒怨毒的火花,切齒瞪視著宇宙神龍。
  宇宙神龍已退至降宮與尚書宮之間的小圓中,花未紛紛被劍氣摧殘得一塌糊塗,漸漸退至一座小亭台石階下。
  「報應臨頭,大爺要將你剖下心來以奠我師在天之靈,那兒走!」
  光華一旋,將宇宙神龍阻住,不讓他往亮裡退,劍氣銳嘯中,連攻三劍。
  宇宙神龍繞亭退了三步,封出八方劍方行穩住,說道:「你說了早些,著!」
  聲落劍出,功聚劍尖,颶颶颶連功五劍,淡紅色的劍身,以山洪怒發怒,狂捲而出。
  「你這是困獸之門,也預是迴光返照。」文俊從迫,天殘劍以攻還攻,朵朵光華排山倒海似的蓋去,也像是湧山耀目的萬顆寒星,澈骨寒流四蕩,立把宇宙神龍迫退五步,一面說:「你不用貪功心切,良機尚多,剛才你左手劍決指縫中,三枚紫色龍鬚針遲遲未發,算你萬幸,等會讓你嘗嘗藍淚毒鴆滋味。」
  「著!」宇宙神龍在吼,閃電式的點出三劍,罡風恐嘯。
  文俊冷哼一聲,劍勢一緩,每一劍都貼著攻來的劍身,鑽襲對方的臂和脅下,對主如不收招自救,勢必中劍看去緩慢,其實快極。
  宇宙神龍等三劍剛錯開天殘劍影,急襲文俊胸前要害,劍出半途,晶亮的光華已經到了脅下了,他趕忙退後一步,撒招自救,赤焰劍還未向下封山,澈骨寒流已經自上而下一湧,他百忙中臨危自救「力劃鴻清」傾力撤出一劍,身形在寒流及身剎那問,凌空猛升丈餘。
  「噹」一聲龍吟乍起,兩把神刃相觸,宇宙神龍飛騰丈餘,發出一聲長嘯,以雷霆萬鉤之威向文俊猛撲,劍影如山。文俊陰森森他說:「你找死!」天殘劍上揚,身形起立如山,左手劍決雙掌,凝神待敵。
  淡紅色的無數劍尖驚雷似的襲到,罡風壓體,文俊不管那些虛幻的劍影,天殘一劍抖一震,幻出一朵光華,那神奇的潛力齊聚劍尖,「叮」一聲清鳴,竟將赤焰劍耕住了。他冷哼一聲向左一帶,雙足向下一沉,陷入地中三雨有餘,可見他承受的壓力,是如何的沉重。
  旁觀的人,手心全泌出冷汗,驚駭得堂目結舌。
  宇宙神龍被巨大的無窮潛力震倒,虎口發麻,但他一甲子性命交修的內力向下一壓,卻上了大當,身形固然未發震飛,卻被一陣奇猛的潛力向下一吸,晶寶的天殘劍神奇地脫開糾纏,「嗤!嗤」兩聲裂帛的刺耳問響傳出,天殘劍擊破他那可反震任何外力的護身真氣,直抵胸前。
  他驚出一聲冷汗,忙拍出一聲無聲無嗅的九絕神掌,身形在間不容髮出飛退丈餘,逃掉一命,但胸前襟上的和腰中的絲帶,留下兩條寸條的劍痕,最使他魂膽的是,他的絲帶分為三段倏落下墜。
  「惡賊納命!」文俊大吼,如影附形追到,他未能一劍傷敵,霍然一驚,但他豪氣勃發,放手搶敵。
  這一連串的變化,不過是眨眼間事,旁觀的高手們目眩神呆,慎然大震,他們就沒有看清這生死呼吸間,兩介如何交手的,對其中內力相拼之事更是芒然,只有龍虎真人倒抽了一口涼氣的自語道:「要在靈官廟貿然的與這後生小子動手,或是沒有吳天堡之人及時趕來岔開,崑崙派一百年之內,將無一人承愛祖師衣缽。」他看了身側的劍聖一眼,劍聖滿頭大汗,默然垂下了頭來,想起前情,這位剛強固執的老道也後悔了。
  文俊奮勇前撲,一招「怒海藏針」攻出,宇宙神龍閃身避實就虛,「逐浪分波」攻襲文俊腰脅,左手劍決向外一引,三枚淡淡紫影連珠出手,向地面直墮,突然飛繞半匝,向上疾升,一攻文俊後脊命門要穴,兩枚會陰及後海底,他這種詭極奇極飛舞自如的歹毒暗器,出人意外難纏。
  文俊知道這種毒物的厲害,任何內家氣功也擋不住全力一擊,半年前幾乎喪生在這玩意之下,故而步步提防,紫影一閃,先向下射,他就知道這種手法難以度測,一般武林高手,練的是聽風辨器,但這種歹毒暗器無聲無影,防無可防。
  但文俊目力與人回異,黑夜中尚可明察秋毫,可以看出淡淡紫影,而且他也是暗器行家,一見影便知道這玩意詭異斷侖。他身影疾如電閃,賂上疾升,半空裡先以「怒鷹翻雲」
  身法轉過身形來,掌劍齊施震落後心那枚紫影,再以「蒼鷹回雲」身繞飛半圈,突向下一沉,虎吼一聲,天殘劍回頭疾振,將迫隨身後氣流逐到另兩枚擊成粉碎。
  「打!」一黑一白兩棋子脫手而出,向乘機逃命的宇宙神龍飛去,同時,光華疾閃,身劍合一凌空飛射。
  可是晚了半步,小亭中那石桌向前疾倒,宇宙神龍隱入桌後,立時不見。
  文俊狂怒撲到,一掌震飛石桌,天殘劍疾揮,一旋一挑,那剛閉上一半的石板開了一個三尺洞的圓洞,文俊毫不考慮,飛穿而入,天殘劍光華疾轉。
  下面是一座石室,約有八尺見方,破洞口射入的微光。可以看到石壁下有一隻三尺大小方園的孔,宇宙神龍的衣角剛在洞內消失,另一個人影正待鑽入,天殘劍去勢如電,響起一聲厲吼,銀芒與血雨紛飛,這一瞬間,石壁小洞突閉。
  文俊定眼一看,被斬成三段的屍體,正是天凶星史靜,在文俊的前襟下,沾著天凶星打出的三枚龍鬚毒針,文俊暗叫好險!要不是已運功護體,豈不又著道兒?他運劍向壁洞攻去,天殘劍注入內力,斷金切玉綽有餘裕,可是石壁奇厚,洞口亦小,文俊只好放棄入洞之舉,咬牙切齒的出到室外從上小亭。
  龍虎真人和二十餘名高手在亭中等候,文俊一出便說道:「吳天堡建得巧奪天工,讓他逃掉了,我們搜!」
  眾人紛紛散開,文俊對芝姑娘匆匆他說:「在堡外的等我,我到西堡一行。」說完晃身就走。
  東堡和後堡火勢正烈,堡中兇徒死的死,逃的逃,由刑室中放出的兩百名犯,還有百餘名未死,他們在瘋狂地放火殺人,仇深似海的人,任何事都可以做得出,當他們發覺西堡依然存在時,憤恨的他們忘了文俊的囑咐,有人在大叫:「殺光他們!燒光他們!殺呀!」
  一呼百諾,立時有人向西堡奔去,火把與刀劍齊舉,前堡大廳和堡門敵樓,火焰沖天,早已有人放了一把無情火。
  文俊到得正是時候,西堡外圍幾座亭台已經升起濃煙,殺聲雷動,人群將衝進西堡。
  文俊搶在前面,縱上一株大樹頂端,氣納丹田驀地大吼道:「站住!誰違約踏入西堡一步,就是恨海狂龍的生死對頭,退回去。」
  最後那聲斷喝,宛若晴天霹靂,他仗劍屹立枝梢,劍上光華令人望之心栗。
  眾人全愣住了,呆在那兒不動,這時開碑手恰好趕到,他高舉手中奪來的刀,驀地大吼道:「大丈夫恩怨分明,言而有信,誰要入西堡,雲某第一個不服,別忘了,諸位是怎樣脫離那人間地獄的?」人群聽後呆立片刻,逐漸散去。
  西堡絳宮二樓上,露出凌雲玉燕那俊美俏麗的臉龐,她的視線瞪緊文俊遠處背影,直至人群走散,文俊身形消失,方幽幽一歎,隱身不見。
  日上三竿,昊天堡中大火竟日,這座江湖中被人視為禁地的神秘堡壘,終於落個土崩瓦解,一夕成墟。在東北一座山頭上,宇宙神龍遠望逐漸向漢中府馳去的人群,恨得咬牙切齒。最後目光落在後面那一點黑影上,恨聲說道:「你還未成功,我依然活著。恨海狂龍,今後咱們的賬還有結算之日,就憑你手中的天殘劍,你將永無寧日,我將遊說六大門派,令你在江湖處於孤立之地,再見了,昊天堡!當我由大漠將師父請來,也就是你重建之時。」
  說完,尋路下山。
  首先,他計劃先到武當,到得正是時候,武當正在召集門人,為死在恨海狂龍手中的弟子開堂大作法事,三元宮中緊張肅靜,掌門玉道人道全,已將鎮山至寶寒英神劍請出,說明武當派已下定決心不惜一戰了。
  宇宙神龍就在這風雨欲來之際到達三元宮。他的行程計劃是由武當北上少林,經崆峒傳信,然後由陝入川抵峨眉,出打箭爐遊說雪山掌門冰魄神劍;再折向北,走甘涼謁中崆峒最後出流沙請師父出山一雪前恥。至於崑崙,他已不存希望,反正恨海狂龍已和崑崙正式衝突過,敵友之分難明,可是為了天殘劍,崑崙絕不會相助恨海狂龍,乃是顯然之事。
  恨海狂龍與崑崙在靈官廟衝突之事,他已由漢中佈置的眼線中探明一切經過,在千頭萬緒之中,這可算是最明朗的一步好棋,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所以決定不上崑崙。
  山下有一座茅屋,那是未死的昊天堡人馬聚會之地,在文俊等人走後不久,五條人影閃出門外,各奔前程,最後出來的是千手如來和宇宙神龍。
  「堡主放心,貧僧定不辱命。」千手如來微笑著說,合掌一禮,逕自走了。
  宇宙神龍待眾人走遠,翹首遠望直衝霄漢的陣陣濃煙,長歎一聲,自語道:「我也該走了,是的,該走了!但我會捲土重來。」
  鴻盛老店中,文俊梳洗停當,正待出店到對街鴻安老店拜會九現雲龍,與義弟妹一訴別後概況。房外店夥計扣門叫道:「公子爺,外面有客人求見。」
  「誰?」文俊拉開房門問。
  「是一位道爺,現在客廳立等。」
  文俊出房帶上門,穿過走廊進入東廳,廳中站著一個老道,正是劍聖至真,他一見文俊,稽首為禮道:「敝掌門因有事羈身,囑貧道拜會少俠,並致謝少俠於吳天堡解厄之德。」
  「道長請代在下替貴掌門致意;咱們在昊天堡中,僅可算各行其事,並無恩德可言,不敢當道長盛意。」文俊看老道那尷尬面色,心裡有點不悅。
  「貧道奉掌門令諭,另有一事欲請少俠磋商,不知可否容貧道稍行耽擱?」老道面色更尷尬了,有點不安。
  文俊輕瞥他一眼,說道:「道長請說,在下聽著。」
  「天殘劍……」
  「對不起,道長不用再說了。」文俊打斷他的話,又道:「貴派未免太不自量力,恨海狂龍修養不深,有話就說,道長休怪梅某無禮。在宇宙神龍遁走,在下血仇未雪之時,道長仍一心在獲取寶劍上盤算,未免不情,請問這是貴派掌門所授意的麼?」「也可算是本派全體門人之意。」「誰的意思皆無關宏旨,只要他敢於不知自愛,叫他來就是,不過你卻不成,老實說,你絕接不下在下十招。」文俊的怒火慢慢的湧上心頭,語氣極不友善。
  劍聖的口氣也轉硬了,道:「閣下武功確是比貧道高出多多,但比用武解決更好的手段多著呢!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江湖鬼計,防不勝防,武功再高亦是枉然,難道閣下就不怕麼?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閣下既浪跡江湖,怎能保得住這把不祥之劍呢?」「貴派又何德何能,敢說可保此劍?哼!」「敝派門人眾多,保此劍綽綽有餘。」
  「免了!你不覺得臉紅麼?在下另有要事,少陪!」劍聖淡淡一笑道:「且慢,閣下既不願將天殘劍割愛,無可諱言,將是敝派子弟之敵,念在閣下在昊天堡有插手之德,半年之內,本派將不與閣下公開決裂,請閣下也不必沾惹崑崙門人,崑崙門人亦絕不許與閣下交往。」
  文俊一怔,隨之勃然變色,冷笑道:「徐廷芳兄妹可是貴派門人?」「祖、父皆是崑崙弟子,子女豈能例外?」「他們可曾叩拜過貴祖師?」「一脈相連,雖未叩拜過祖師,亦算是本門弟子。」。荒天下之大謬,豈有此理?如果貴派目下有一百名門下,一千年後,貴派可能有千萬門人了,哈哈!這是你崑崙的規矩麼?一萬年後,貴派的人用不著修仙學道了,天下都是你們的了,榮華富貴不比苦修的好麼?哈哈!」劍聖面紅耳赤地道:「閣下怎能如此胡說八道呢?」文俊冷冰冰地說道:「我看你才胡說八道。你最好快滾,梅某人沒那麼大的耐性,也許我會在你的胸腹戳上兩劍,滾!」「你會後悔終生。」老道鐵青著臉向廳門退出,又道:
  「假使你要沾惹廷芳兄妹,他們的祖父將會阻止他們,不然將受到祖師爺的恩典,言盡於此,後會有期。」說完,轉身走了。
  文俊呆在當地,半晌動彈不得,突然他咬著牙道:「假使真有這一天,崑崙將繼昊天堡之後瓦解冰消,我就不信邪。
  哼!」他匆匆回房配上天殘劍,逕奔對門鴻安。
  店門外,一個中年店伙雙手奉上一張素箋,木然地說道:「客官可是梅大爺文俊,請先過目吧!」文俊一把搶過,虎目中寒芒四射,說道:「等會兒不遲,九現雲龍老先生可在店中?」「敝店的客人全走啦!徐老俠和那些老道已在一個時辰前離開了。這素箋是一位姑娘偷囑小人面交大爺,她也和眾人一起走的,她秀目中隱著淚光,是被一雙俊美的青年挾走的。」
  文俊急問道:「剛才那老道呢?他可走了?」「由西面走了,同行還有一個以白布包耳的和尚。」
  文俊長吁一口氣,展開素箋,寫的是:「俊哥:我是被迫走的,為了爺爺和爹的安全,不得不隨他們擺佈,別了!緣斷今生,我會永遠記著你,直至踏入墳墓。別找我,來生再見,我的心在滴血!珍重!妹芝。」
  文俊大叫道:「那些人往何處走的?」
  店伙說道:「往西。剛才那老道和傷耳的和尚走同一方向。」
  文俊將一錠銀子塞入店伙手中,向西急趕。這時漢中府仍然風聲鶴唳,店門全閉,街上行人稀少,他去勢如電,直至西門。
  沿西門至北門城根,劍聖和一個高大雄壯的和尚,展開絕頂輕功向北門急趕,一面在細談。
  「道友,你是準備回東崑崙麼?天殘劍貴派真不要麼?」高大和尚說。他用白布包住右耳,正是昊天堡的千手如來宏規。這和尚是吳天堡有數的高手之一,平時甚少在外露面,外界對這善用暗器的僧人所知不多,早些年當他未投效昊天堡之前,倒是一個名號響亮的正道人物,廁身吳天堡後方被人漸漸淡忘。文俊夜探昊天堡時,千手如來現身追逐,用暗器傷人,反被文俊用棋子打掉他的右耳。這天文俊和崑崙門人大舉入侵,和尚被大火困在絳宮地下道石室內,故未現身。
  宇宙神龍得眼線的報告,知道文俊在靈官廟與崑崙門人火拚的種種經過。雖則不知文俊是廷芳兄妹的義兄,但火焚徐家灣,文俊適逢其會;靈官廟文俊以消滅崑崙門人的豪語,威脅雷電手太雷釋放廷芝。這事加將起來,文俊與九現雲龍祖孫有深切淵源乃是顯而易見的事,而文俊與崑崙門人之間,因天殘劍之宿仇,自有無法化解的因素存在。所以宇宙神龍在家破人亡之餘,明知自己無法說動崑崙與文俊為敵,便利用極少露相的千手如來追蹤崑崙門人。他知道劍聖師徒為人冒失衝動,最易利用,他是工於心計的人,便讓千手如來向這老悖的牛鼻子下功夫。
  千手如來果然不負所望,乘龍虎真人分派各弟子處理門下死傷弟子的機會,以早年的遊方行腳僧的面目,結識了劍聖師徒倆,千手如來早年的名號,在俠義道中確是叫得響,劍聖早有耳聞了,但他一向在東崑崙苦修,到江湖行走的時候極少,怎想這禿顱早就變節,投入宇宙神龍昊天堡去了呢?三人談起這次東下一切經過,兩個糊塗老道經不起千手如來的挑動,果然慫恿龍虎真人禁止九現雲龍與文俊往來,急急忙忙離開漢中府。
  劍聖知道文俊必定不會就此罷休,脫離漢中府的路線早有安排,果然把文俊引向西門,向棧道追去,千手如來見初步計劃已成功,但未能引起崑崙和文俊的火拚,未免功虧一簣,所以又進一步激起老道貪念。
  劍聖悻悻地說道:「怎麼不要?哼!崑崙門下豈是省油的燈?我們已排下天羅地網,不怕這小子不自行投到。」
  「道兄是說,那小子會將劍送與貴派了?」「那狂小子准到徐家灣去投到,沿漢水一道,敝派已發動門下弟子,在車船店腳衙各色人物中,物色精細人手,一步步計算他,如果未能得手,在徐家灣等他下最後一步棋。」
  北門口,有兩個村婦打扮的老太婆,在城河邊洗衣物。
  兩人急轉過北門,又向東門繞去。老太婆對兩人的背影瞥了一眼,冷哼一聲,方轉目向城內,似有所待。
  劍聖和千手如來未留心村婦,急急趕路。千手如來關心問道:「這一步棋准贏麼?」老道說道:「大師父,你知道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典故麼?」「道兄,你不是說在靈官廟用了一次了麼?」「哼!要不是那丫頭打岔,天殘劍早就到手了。」「假如那狂小子不上當呢?」
  「他會的,貧道對這小子的性格明若觀火,他對芝丫頭相愛甚深,而且以劍易人,又得敝派替他糾合六大門派之力,搜尋宇宙神龍替他報仇,他怎能不乖乖而為呢?」千手如來心中一懍,忖道:「假使如此,豈不弄巧反拙?哼!你們的算盤真夠如意,但我千手如來怎肯容你們如意呢?」但他口中卻說道:「道兄所料不差,貧僧願為貴派一盡心力。」
  兩人走上東門官道,揚長而去。
  文俊追出十餘里,沿途詢問鄉人,是否見過一個老道和一個和尚經過這兒。不消說,答案是讓他失望的,他只好垂頭喪氣地回到鴻盛老店。當天晚上,鴻盛老店來了幾個夜行人,身材嬌小,來去如風,在城廂附近,也有不少夜行人流連不去,可是毫無事件發生。鴻盛老店中,已失去了文俊的蹤跡。文俊何以突然會失蹤?當他返回漢中府時,便已發覺有點異樣,感到有人在他四周窺視,那無形的緊張氣氛令他提高了警覺。他對窺伺左近的人,並不能確實認定,反正這些人有男有女,由於這些入並未採取對他不利的行動,他亦自不能貿然出手。
  半個月後的崆峒之約,已經過了三天,由漢中至南崆峒,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經留霸走渭河緣河而上過天水,自武山進入南崆峒之東,一是出陽平關至武都州,緣白龍江上西固,再沿峨河北上。這兩條路,相距皆近千里,鳥道羊腸,千峰萬壑,端的險阻重重。
  文俊因人地生疏,需早日前往,以免沿途發生意外滯阻,失信於崆峒豈不笑話?所以在黃昏時便拾掇了一切,天色盡黑時,他留下店錢,悄然而去。
  在漢中府盯梢之人,枉費心力。等他們發現文俊確已失蹤時,已經追之不及,形影俱渺了。
  南崆峒,在岷州東北約百里萬山叢中,也有人說是在岷州之西洮河之旁。但南崆峒下院,確是在東北。南崆峒廣成下院,有一座高峰蜿蜒數十里,山頂怪石崢嶸,微泛白色,遠看如一條巨龍蟄伏,頭部就是正對著崆峒山。這裡,就是八十餘年前,假和尚伏魔大師雷音,格殺六大門派百名絕頂高手,力鬥蓬萊三仙三晝三夜之地。
  這些年來,六大門派除少林之外,無不對這座傷心山頭,存有悲痛憤恨卻又無可奈何的情緒。
  那次空前大慘劇的主人,目下早已寂寞無聞,只有東海神仙三道的門人,半年多以前曾在江西首次露過信記;在徐家灣雙凶火焚徐家莊院時,總算見到三道門人的廬山真面目,絕世神功,把雙凶和他們的爪牙嚇得亡命而逃。
  但爾後一段歲月裡,他們卻又突然隱去,雙凶不敢重至長湖,並不是懼怕崑崙門下,卻是對神山三道門下畏如蛇蠍,因為摸不清九現雲龍與東海蓬萊交往的內情。
  白龍峰決鬥,死傷最慘的是崆峒。四十餘年前,恨海狂人向六大門派挑釁,死傷最重的也是崆峒。可說是百年來,崆峒所受的打擊十分慘重,但他們的發展也夠快,廣收門人的結果,使他們的元氣復元得極速,聲勢為之重振,但濫收多納,該派的品流卻大為武林所垢玻這裡是西北山區,西傾山和祁連山把西北刮來的罡風擋住了,當七月盛暑時,這一帶仍是小陽春氣候。
  在階州沿峨河北上岷州的大道上,距白龍鎮不足十里,有一個一身藍衫,唇紅齒白,目如朗星的少年人,正悠哉寫意地向北走。
  他,藍袍飄飄,腰中鼓突突地定然帶有防身的傢伙,脅下掛著一個小包裹,不像商旅,更不像遊學書生。總之,什麼也不像,倒有點像剛逃出學舍的懶學生,可是這種窮鄉僻壤邊疆之地,當時並無學舍的建立,即使有,也找不出這般英俊絕倫的學生。
  他就是兼程趕來的恨海狂龍梅文俊,為了要赴崆峒之約,經過千里長途跋涉,不但沒有僕僕風塵之色,反而更英姿煥發。
  白龍鎮,北距岷州三十里,乃是進入白龍峰的要道,到崆峒的捷徑。當年伏魔大師就是由這兒入山的。
  日影西斜,已是末牌時分,大道上行人寥落,荒漠冷寂。
  這條大道並不大,右是奇峰聳立,左是江水嗚咽,只通人馬而無法行車,亦非商旅必經之途。
  文俊沿途打聽南崆峒的一切,行蹤早露。他孤身一人,人地生疏,想隱瞞行蹤根本是不可能之事;這裡已是崆峒派的勢力範圍。
  他毫無所懼,索興大搖大擺一路招遙不久,白龍鎮在望,身後突然蹄聲急似驟雨,兩匹健馬絕塵而來。
  馬至身後百十丈,突然止住狂奔之勢,緩蹄而來。
  「在階州他們沒鬧事,這次大概要鬥上一斗啦!」文俊冷然一笑,並未回頭,自語道:
  「不惹我就罷了,不然,哼!」兩騎慢慢接近文俊身後,一陣香風已經先至,不用猜,兩人中最少有一個是女的。
  馬上確是一雙俊美男女,男的年約二十餘,一表人才,宛如玉樹臨風,女的年華雙十,美艷出塵,兩人一身粗服,土著打扮,鞍畔插著一把長劍。
  馬至文俊身後三四丈,女的甜甜地一笑,向男的略一頷首,突然雙雙縱起,向文俊凌空下撲著去,雙手倏伸,一左一右猛搭文俊雙肩。
  文俊心中冷笑,不用回頭,就知是怎麼回事,他不動聲色,等勁風壓體,雙掌搭到後肩的瞬間,突起發難。
  他渾身堅逾金石,穴道自閉,不虞身手平凡的人暗中偷襲,掌剛沾身,他突然向下一挫,疾退兩步,雙手倏伸,扣住兩人腕脈,乘勢輕扔。
  在驚叫和嬌呼的瞬間,他將一雙男女凌空扔至身前,向後一帶,兩男女渾身發軟,乖乖地躺在身前,仰面朝天,腳前頭後並躺著。
  文俊仍扣住兩人腕脈,置於膝前,冷冰冰地說道:「你們是崆峒門下麼?距約期還有三天,想不到你們卻等不及了,用這種拙劣的方法暗算小爺,哼!愚蠢之至。」
  女郎蹙著眉嬌喘著說道:「放手啦!算你厲害。」
  文俊並未放手說道:「你們是哪一代的崆峒弟子?誰指使你們下手的?是不是南崆峒二老兩個雜毛?」「沒有任何人指使,我們也不是崆峒的門下。」男的笑著說。在文俊所制下他仍在笑,豈不邪門?文俊沉聲道:「你說謊!在階州我就曾見過閣下一面,和那些崆峒徒子孫混在一塊兒。」
  女郎說道:「你這個人糊塗透頂,走一塊兒就是同夥麼?崆峒的門人誰不是凶橫霸道心狠手辣的?剛才我們要暗算你的話,用得著先發笑聲警告你,用手搭而不用足制麼?還不放手,男女授受不親,你好意思?」她也在笑,大概文俊並不用勁。
  文俊心道:「是啊!這兩人不像窮兇惡極之人埃」便鬆手將兩人帶起,仍冷冷地說道:
  「你們行動鬼祟,怪不得在下放肆。尊駕來意若何?」兩人拍掉背上塵土,轉過身來,男的笑道:「閣下好俊的身手,不愧是恨海狂人的門下。」
  「誰告訴你我是恨海狂人門下?哼!」文俊語聲仍冷。
  女郎詫異的說道:「咦!你叫恨海狂龍,年歲又輕,不是恨海狂人門下麼?他們說你用的是天殘劍嘛!」「用不著多問,在下不是恨海狂人的門下。」
  男的說道:「不管你是不是,我兄妹並無惡意,三天前崆峒門人說恨海狂龍仗天殘劍前來南崆峒赴約,你一踏入甘涼境地便落在他們眼中,我兄妹在爺爺處知道許多恨海狂人遊俠江湖的種種英雄行徑,為了好奇,所以跟了下來,要交你這位身懷天殘劍的朋友。兄弟,請教大名。」
  文俊毫無表情地說道:「你們自己還沒說呢!」
  女郎撫著曾被文俊扣過的手腕說道:「別那麼冷好不?我二哥湯懷,人稱玉面專諸,他袖中一把專破內家氣功的魚腸短劍相當難纏,我叫湯蘅。」
  「大概也叫玉面什麼女吧?」文俊笑問,臉上已經不冷了,人家把善用的兵刃暗器都坦誠無欺地道出,他已沒有理由再將這雙俊美男女當成敵人看待。
  湯蘅粉面嫣紅,低首羞笑,沒作聲。玉面專諸接口道:「舍妹人稱玉面夜叉,卻不是玉面什麼女。」他惡作劇地笑笑,又道:「這一帶小伙子怕定了她,所以叫她夜叉,家父人稱作出山虎湯和;家祖奪魄神功湯先,他老人家當年曾目睹恨海狂人老前輩在崆峒大顯神威,無限景慕。可惜恨海狂人老前輩行蹤宛若神龍,無緣結識,家祖認為這是生平第一憾事。兄弟,該你說了。」
  「小弟梅文俊,自號恨海狂龍,恨海狂人乃小弟忘年之交,對小弟有傳藝贈劍之德,卻無師徒名份,小弟以嚴師益友待之。」
  玉面專諸徐徐道:「南崆峒二老一向目中無人,行徑為人所不恥,但崆峒門中並非全是無恥之人,像甘州雙英楊敬堂白起鳳兄弟;南崆峒女弟子妙手飛花郭春萍等人,皆算得人中俊傑。家祖對恨海狂人老前輩一生行事知之甚詳,深恐兄弟你也步入恨海狂人老前輩後塵大肆殺戮,殺孽滿江湖,故令我兄妹在途中等候,一是專誠請兄弟你到舍下小駐,一睹風儀;二是代崆峒門下請命,請梅兄弟手下留情,放他們一條活路,兄弟,念在家祖出於至誠,可否讓家祖一盡地主之誼呢?」兄妹倆以期盼的目光,等待著文俊的答覆。
  「小弟這次西上,原無與崆峒誓不兩立之念,可是崆峒門下苦苦相迫,不得不應約而行,小弟身如行雲野鶴,而且樹敵滿武林,不願牽累任何好友,賢兄妹盛意只好心領了,至於崆峒約會之日,小弟絕不多事戮殺,煩告令祖,他日有緣,定至階州拜會他老人家,賢兄妹珍重,後會有期。」
  聲落,人影去如閃電,片刻形影俱失,把兄妹倆驚得瞠目結舌,渾身發軟。良久,玉面專諸惶急地說道:「妹妹,這人去勢如電,功力之高,世無其匹,我們快稟知爺爺,速至天水迎阻乾坤一劍玄真,要他審慎行事,不然崆峒危矣!」「是啊!我們快走。起鳳哥也許回來,我們也得隨爺爺走一趟才是。二哥,你不用去了,快去和春萍姊商量才是。」
  兩人這一打岔,免了崆峒一場浩劫,若晚了些兒,南崆峒終將化成了瓦礫,也算大幸中之不幸。
  白龍鎮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這小鎮不過是百十戶人家,算是岷州以南第一大鎮,鎮上的人,大多數是崆峒派的徒子徒孫們,不然就是南崆峒山廣成下院的善男信女。三天前,崆峒派就傳諭下令,說是對頭恨海狂龍要到這兒尋是非,要求門下弟子齊心協力的應付未來劫難,這-來,果然激起愚夫愚婦們同仇敵愾之心。
  西北民風強悍,有崆峒派在中間撐腰,尚武精神固然興盛,但悍強暴戾之氣亦成為一害。
  文俊昂然向白龍鎮走去,當他站在鎮中唯一的小街中心時,他發覺自己是孤伶伶的一個人,四周沉寂如死,在閉上的門窗內,間或可以發現三五雙陰沉而含敵意的眼睛。他感到鎮中的氣氛十分的孤獨和緊張,心中在說:「我到了一個不友好的村鎮了,我已經使他們感到恐怖了,四面楚歌,我得小心了。」
  身後響起輕微的破空嘯聲,他冷哼一聲,嘴角泛起一絲尖刻殘忍的微笑,輕靈地側轉身形,左手微抬,兩指挾住向後心急射而來的一枝長有五尺,鋼尖映日生光的標槍;略一拂動,又將連珠射到的另兩枝震飛五丈外,沒入地面三尺以上,他虎目中寒芒倏現,沉聲喝道:「這是貴鎮迎客之禮麼?誰在暗算小爺?滾出來答話。」
  沒有任何聲息,四周沉靜如死,只有鎮外荒野中,傳來三五聲淒厲的犬吠聲。
  「誰?滾出來!」
  沒有人出來,文俊目光落在一家小院子後面的閣樓上,那是標槍射出之處。
  「膽小如鼠,端的辱沒了崆峒的名頭。」他朗聲罵,左掌一扔,標槍去勢如電,向閣樓飛了去。
  「颼」一聲,標槍沒桿而入,接著「嘩啦」一聲,閣樓中板壁轟響,並傳出一聲懾人心魄的叫號。突然,四面門窗驀地半張,弓弦狂鳴,二十餘把獵戶所用的弓矢,飛出二三十枝沾有毒藥的長矢,由四面八方向文俊射到,接著各門窗又倏然閉上。
  文俊無名火起,玄陰真氣遍佈全身,雙手運轉如飛,三十枝長矢全部到手,他驀地怒吼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來而不往非禮也,恨海狂龍一不做二不休,要將你這鳥鎮化為一場火海!」他掏出火摺子,迎風一晃,點燃了矢桿,片刻即火光熊熊,他分握兩手,大踏步向一間店門走去。
  大門倏開,闖出五六名壯漢,四根槍兩把刀向前一湧,來勢洶洶。
  文俊大吼一聲,兩支火把左右疾掃,六名大漢狂叫摔倒,衣服全著了火。
  文俊正欲入室放火,猛聽身後街心響起低沉的語音道:「無量壽佛!小施主此舉未免有傷天和。」
  文俊回身一看,街心中並立著兩名中年道人,身穿青色法服,腰懸長劍,手中各垂著一柄拂塵,面貌清,倒沒有暴戾之氣。
  文俊冷然地問道:「你們是不是崆峒派的?」右首老道稽首說道:「貧道天風,那是敝師弟天碧,正是崆峒門人。」文俊陰森森地說道:「天字輩的末代弟子,可是貴派唆使這些蠢材以暗算迎客麼?」「敝派並未授意,只是他們對敝派呵護之至誠而已。施主技絕天人,必有容人海量,何必與他們計較,貧道斗膽,請施主高抬貴手。」
  「以牙還牙,恨海狂龍可沒有容人雅量。」
  「施主真不願放過他們麼?」
  「你說對了,小爺要將白龍鎮化為火海,以儆傚尤。」
  「施主不嫌過分麼?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如放火焚鎮,鎮民必將奮起護衛,豈不要死傷枕藉?望施主三思。」
  「不用三思,要小爺罷手不難,速將鎮中主事禍首叫出,恨海狂龍要秤他的頭顱有多少斤兩,不然免談。」
  「恕難應命。崆峒派惹下的事,願一身當之;施主如要頭顱,貧道願將頸上人頭奉上。」
  天風說完,掣出佩劍,向頸上急抹。
  「慢著!」——
  北京小蔥掃校,獨家補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