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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癡情難盡

  三女擠在申菌英的上房中,四更天還不想就寢,找店伙徹了一壺好茶,準備秉燭待旦。
  申菌英受了幾處皮肉小傷,元氣一復,小傷算不了一回事。
  她們不是不想睡,而是想等前院客房的楊一元返回。
  各懷心事,都不想流露內心的秘密。
  申函英的一顆芳心,仍然留在劉家,不知道驚鴻劍客是吉是凶,一開始惡鬥,她就不知道驚鴻創客的動靜了,難免心中掛念。
  「許姐。」呂飛瓊親熱地挽住許純芳的肩膀,「他既然拒絕幫助我們,為何又暗中跟去救應?」
  他,當然是楊一元。三個姑娘們在秘室,說起話來百無禁忌。
  「去要妙觀音。」許純芳鳳目一轉,言不由衷,「我看,他是死心塌地愛上了這個蕩婦。」
  「是嗎?」昌飛瓊笑笑,「以他的人品才華,那蕩婦不需他勾搭,我相信只要他伸一個手指頭勾一勾示意,那蕩婦將以閃電似的速度投懷送抱,你信不信?」
  「他拚命追那蕩婦,蕩婦卻拚命達。呂姐,你的看法不攻自破,不是信不信的問題,事實證明你的看法完全錯誤。」
  「我感到納悶的是,他為何要愛上這麼一個臭名滿江湖的淫婦?」呂飛瓊黛眉深鎖,「我想,如果沒有其他原因,他也未免太反常了。」
  「也許他們是同類。」許純芳噗嗤一笑,「一個是江湖蕩婦,一個是風流浪子,氣質相投,才堪匹配呀!我想,蕩婦之所以逃避,可能與他追求的手段有關,哪有聲勢洶洶強搶,能博得女人歡心的?」
  「喂!你們煩不煩呀?」申函英推了許純芳一把,「你,尤其可惡。」
  「申姐,我可惡。」
  「是呀!」
  「為何?」
  「就算他是風流浪子,用粗魯強橫的手段追求一個蕩婦,也與我們無關呀!畢竟他曾經一而再救了我們,而且對我們保持君子風度。就算他真是一個好色邪魔,我們也不宜譏諷他呀!」
  「是啊!他如果是好色邪魔,我們離開他遠一點就好了,我絕不說一句有關他的閒話。」呂飛瓊神增輕鬆,「而且,我也不打算迴避他。」
  「你不怕他影響你的聲譽?」許純芳問。
  「我信任我的眼力與直覺。」
  「怎麼說呢?」
  「他絕不可能是風流浪子。」
  「憑什麼判斷?」許純芳急切地追問。
  「我那樣無禮地逼他,他不但不記仇,而且一再援手,是個寬宏大量的真正男子漢。而且……」
  「而且什麼?」
  「我不相信我們三個人,才貌比不上年華將逝的妙觀音。而他甚至不曾多看我們一眼,甚至看到申姐赤身露體,眼中竟然毫無表情:「你要死啦!別扯上我,羞死了。」申函英滿瞼通紅,大發嬌喚拍了呂飛瓊一掌,「呂姐,我看得出,你很喜歡他呢!」
  「我否認。」呂飛瓊羞笑,「如果有機會,我會像你喜歡驚鴻劍客一樣,全心地喜歡他,可惜他不會對一個小丫頭動心,而我……我又不可能成為蕩……婦……」
  「皮厚。」申菌英又拍了她一掌,轉向沉默的許純芳:「許姐,你想什麼?」
  「我想……」許純芳若有所思,「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武功深不可測,處事大而化之,也處處顯出他是一個老江湖,為何江湖道上,從沒聽人提及楊一元其人,豈不可使?一定有人知道一些風聲,我要查。」
  「怎麼查?」呂飛瓊輕搖滾首,「這裡所接觸的人中,有超拔的高手,有威震江湖的凶魔,有聲名狼藉的邪道黑道惡賊,有江湖的牛鬼蛇神,可是,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來歷。」
  「我去找我爹的朋友打聽,我爹就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也許「也許什麼?」
  「向他探口風。」許純芳不假思索地說,「甚至我會幫他追妙觀音。」
  「你敢?」
  「為何不敢?」許純芳推杯而起,「我去看看他回來沒有,我擔心他去追妙觀音不想回來了。」
  「說不定陷身在劉家呢!」申菌英顯得憂心仲忡。
  「放心啦!那一群妖魔鬼怪在他面前,算得了什麼?那些妖魔鬼怪如果不用妖術,也奈何不了我們三把劍呢!」許純芳說完,出房走了。
  「砰」一聲大震,穿紫紅衣裙女郎被丟翻在床上。
  她在返回農會後,已卸下夜行衣梳洗過,有警時她已經就寢,匆匆穿了衣裙仗劍外出,身上沒帶有其他物品,連百寶囊也來不及攜帶。
  目下她連劍也不在手中,沒有任何可用的兵刃暗器防身保命。
  穴道已經解開,只是肚腹被楊一元堅硬的肩膊頂得受不了,余痛仍在。
  她一蹦而起,下了床抄起床前的春凳。旅店的春凳比條凳僅長了一尺左右,正好用作兵刃。行家一凳在手,足以應付五六個人圍毆。
  楊一元好整以暇,悠閒地挑燈,在燈盞上多撥了幾根燈草,房中大放光明。
  劍往桌上一捆,大馬金刀在桌旁落坐,虎目炯炯盯視著抄凳準備發威的美麗女人,臉有邪邪的怪笑,像俯視爪下羔羊的猛虎。
  「女人,不要妄想在我面前撒野。」他就壺口喝了半壺冷茶,「你這種女人就是生得賤,欠揍。我揍起女人來,除了不打壞臉蛋之外,下手不留情,是有名的摧花怪手,什麼地方都揍。」
  女郎嚇了一跳,果然抑止撲上的衝動。
  「這才乖。」他邪笑:「到濟寧州迢迢千里,我可不想把你揍得像一條病狗,一天走不下五六十里,哪一天才能趕到?」
  「該死的殺千刀混蛋!」女郎凶狠地說,「我絕不會跟你到濟寧州。」
  「你要到的,妙觀音。」他嘿嘿笑,「你是一個堅強的女光棍,現死如歸的女亡命,不會怕上法場。濟寧州的劊子手刀法很了不起,刀過頭落不會痛的,那傢伙五代衣沐成了刀神啦!」
  「你少做清秋大夢。」
  「哈哈!我的夢不多,有一定是好夢,趕快睡吧!明天得趕路呢!」
  「你……」妙觀音瞥了木床一眼。
  「你睡裡面。」他臉一沉:「如果敢有所異動,我制你的經脈或穴道,剝掉衣裙,睡!」
  「你去死吧!」妙觀音尖叫,猛地衝上搶凳便掃。
  他一把抓住凳腳,手一振,妙觀音大叫一聲,似乎手中的凳成了毒蛇,虎口欲裂,急急放手。
  「你真敢撒野?」他丟掉凳。
  炒觀音飛躍而起,撞向放下的窗扉,要破窗而走,躍勢輕靈美妙,有如仙女飛天。
  他上次誤提的假妙觀音,是絕羽飛天艾紅姑,輕功之佳媲美仙女飛天。
  纖手距窗扉不足三寸,雙腳便被抓住了,一聲驚叫,身形翻騰反飛,砰然一聲大震,再次被摔翻在堅硬的大木床上。
  兩劈掌劈在她的雙肩,她被壓倒在床上。
  她尖叫,手抓腳踢。
  片刻間,衣裙被剝掉,身上只剩下胸圍子和柔軟的褻褲,裸露的肩臂與高聳的胸膛,深深的乳溝發出男人心蕩神搖的魔力。
  楊一元對肉感的胭體毫不介意,將剝下的衣裙繡帶丟在床腳。
  「再不識相,我一定把你剝光。」他凶狠地說,「從現在起,除非趕路,不許穿任何衣物,赤裸逃走,不引暴動才怪。你雖然是眾所周知的淫婦,我不信你敢赤裸裸逃走,哼!」
  「我給你拼了!」妙觀音再次蹦起向他飛撲,那半裸的曲線玲戲胭體真夠礁的。
  楊一元冷笑一聲,一掌按在她高聳的左乳上,手比她的手長半尺以上,她的手根本沾不了身。
  她被按床口,掌落在胸腹上聲如連珠花炮爆炸,打得她眼前發黑,渾身痛楚難當,在楊一元的雙手控制打擊下,尖叫掙扎像離水的泥鰍。
  窗門被人從外面掀開,窗口出現許純芳的面龐。
  「楊……兄,不……不要再打她了。」許純芳驚恐地叫,「你……
  你既然喜……喜歡她,怎能用強迫的手段虐待她……」
  「你說什麼?」楊一元停止接人,扭頭惑然問。
  「你……你……」許純芳粉瞼通紅,迴避他灼灼逼人的目光。
  床上,妙觀音攤手攤腳像是翻白的魚,胸圍子的繫帶斷了,高聳飽滿的玉乳暴露在燈下,連身為女人的許純芳,也感到驚心動魄。
  「你說我喜歡她?」楊一元追問。
  「不是嗎?」
  「不是。
  「你……你一直就用武力追她……」
  「因為她值一千兩銀子。」
  「什麼她……」
  「她身上背有七條命的債。」
  「哎呀!」
  「你的膽子很大,進來。」
  她真的膽子很大,為求真相她丟開羞態,掀窗而入,順手扣上窗子。
  「請……請蓋住她……」,她背著燈火說。
  「我知道。」
  轉頭一看,棉被已蓋住了那令她心跳的銅體。
  「她……她是……」
  「妙視青梅含芳,心狠手辣風騷放蕩的女強盜女浪人。」他粗魯地說,「三個多月前,她在山東濟寧州作案,殺了一個大善人一家七口,劫走了巨萬金珠,被官府追急了,逃往梁山泊寄家口,投奔白蓮教四大金剛之一的張世佩。張世佩吞沒了他的金珠,怕官府查出白蓮教的底細,要將她交給官府,當然交死的。她事先得到風聲,盜回金珠逃回南陽,找她的師父百絕頭陽護庇。我追蹤了三個月,要將她押往濟寧州法辦。現在,你明白了嗎?」
  「這……」她面紅耳赤,「楊兄,我……我道歉,我誤會了。」
  「不必道歉,姑娘們心眼多,只會往壞處想,不怪你,你可以走了。」
  「今晚,謝謝你。」
  「免啦!」
  「你……你一位男士……」
  「男士又怎麼啦?」
  「押解一個大美人,千里迢迢方便嗎?」
  「她飛不了。」
  「別人怎麼說?怎麼想?」
  「我不是為了別人說別人想而活的。」
  「楊兄,那會影響你的聲譽。」
  「我從不在釣名沽譽上計較。」
  「有我幫你押解,是不是方便多多?」
  床上的妙觀音尖叫一聲,掀棉被幾乎要跳起來。
  「你這小浪貨是什麼東西……」炒觀音尖聲叫罵。
  楊一元舉手疾揮,一耳光把她打倒。
  「你這種人有兩種通然不同的性格。」楊一元叉住她的咽喉,壓抵在床柱上怪笑,「一是心狠手辣凶殘的女暴君,揮劍殺人連眼皮也不眨動半下;一是妖艷柔媚的可愛蕩婦,讓你鍾愛的男人忘了生辰八字。所以,要把你整治得服服貼貼,要比馴服普通的人多花三五倍工夫。我是很有耐心的,但可不敢保證所用的手段,輕重好壞是否得當,所以你必須注意我的情緒變化,以決定反抗的程度,應該何時適可而止,知道嗎?」
  手一鬆,妙觀音像鬥敗了的公雞。
  「你不要得意!」妙觀音狠盯著他,「得意不了多久的,頭陀會帶人來救我,我的朋友將聞風而至,你將無時無刻不得安寧,隨時準備去見閻王。」
  「是嗎?」
  「一點不錯,而且非常肯定。我敢絕對保證,我不會跟你到濟寧州,更不可能上濟寧州的法場。你抓到我不是幸運,而是最糟的噩夢。」
  楊一元不再理會她放設,也沒留心她所說的話有何語病,客氣地送許純芳出房,撥開幾根燈芯,房中一暗。
  搬出春凳加上兩張條凳,在壁角和在睡下了,包裹和刻作枕,片刻便沉沉入睡。
  他這種人,什麼地方都可以睡。
  妙觀音一直留意他的舉動,明亮的媚目湧起怪怪的神情。
  「他回來了嗎?」呂飛瓊問。
  「回來了。」許純芳喜悅地反手掩上房門,「回來許久啦!」
  「阿彌陀佛!幸好他平安無恙。」申菌英心中一寬,由衷地說,」
  如果他在劉家有些什麼差錯,我會負愧一輩子。」
  「許姐,你笑得像怒放的春花。」呂飛瓊拉許純芳在一旁坐下,「有什麼喜悅的事?為他的平安無恙而心花怒放?」
  「也許是吧!他帶回一個人。」
  「難呀?」
  「妙觀音。」
  「哦!他如願以償了。」昌飛瓊大感失望,「他與那種女人在一起,日後蜚短流長……」
  「呂姐,我們都誤會他了。」許純芳得意地說。
  「他把妙觀音搶來了,誤會?」
  「他把那蕩婦打得烏天黑地。」
  「什麼?用強?」呂飛球與申菌英同感吃驚。
  「我親眼看到了,精彩絕倫。」許純勞笑得花枝亂抖。
  「你沒阻止?」
  「事情是這樣的……」許純芳不再賣關子,把經過娓娓道來,最後說,「他捉殺人的女強盜,我們捉殺人黑道匪類,目標不一樣,但仍算是志同道合。我們把他想得那樣糟糕,我覺得好慚愧,他成功了,我們的事還沒有著落呢!」
  「我們也會成功。」申菌英沉思片刻,突然眉飛色舞,「可能成功的機契,也在他身上。」
  「怎麼說?怎麼扯上他?」許純芳大感狐疑,「他明天就要押人就道,夜遊鷹卻仍在許州逗留,今後天南地北,恐怕永遠也不會碰頭。」
  「笨哦!許姐。」申菌英調侃許純芳,「門人被捉,百絕頭陽肯嗎?」
  「當然不會甘休。」
  「夜遊鷹是老江湖,百絕頭陀會讓他脫身事外不加利用嗎?這些魔道名滿是不講理性道義的,即使不相干的人,也會被他們抓來奴役,何況夜遊團有可利用的價值。我們只要悄悄跟在後面留意,必定可以獲得獵鷹的機會,如何?」申菌英欣然加以分析。
  「我贊成。」呂飛瓊鼓掌稱善。
  「申姐的分析很有見地,我同意。」許純芳欣然同意。
  略一計議,這才各自返房歇息。
  三位江湖女劍客,並肩在江湖邀游了一段時日,感情深厚,夜遊鷹的事即使解決了,近期內也不會分道揚館,三個人在一起,反而有助於建立她們的聲望。
  千里迢迢,押解一個武功高強的女人遠赴濟寧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說困難重重。
  楊一元不是公人,押解一個女人穿州過府,妙觀者只要在大街上叫一聲強暴,就會惹起一場可怕的風波。即使當地的官府肯派人至濟寧州查證,他也將呆在監獄裡吃些日子的太平飯。
  所以他所走的道路,必須盡量避免穿越城關,寧可走遠些繞城而過,免出意外。
  他是老江湖,門路也多。
  次日他不曾動身,出乎百絕頭院一群人的意外。的魔們算定他最遲也將在午後啟程,所以先行就道趕到前面佈置去了。
  他把妙觀音弄昏,出店忙碌了一天。
  這天一早,兩匹馬馳上了北行大道。
  妙觀音被逼穿了粗布碑僕裝,洗盡鉛華記頭亂眼,艷冶的風畢不復存在,成了一個最普通的俏僕婦,像是脫胎換骨變了一個人。
  楊一元的懷中,有一份可以亂真的路引,是妙觀音的,姓名並沒改變,梅含芳。
  身份可就不同了;僕婦。
  旅行事由更像捆仙繩,捆死了她:隨主人楊一元,至山東濟南省親。
  楊一元的路引中,多了一欄記載;有僕婦梅含芳隨行。
  踏著曉風,蹄聲得得向北又向北。
  經過十里接官亭,已是日上三竿,氣溫逐漸上升,又是一個炎陽天。
  「上次我在這裡等你們。」走在前面的楊一元,扭頭向跟在右側後方,橫眉豎眼的妙觀音邪笑,「你師父百絕頭陽不是膽小鬼,除了無上散他與那個穿紅衣的女人外,你們還有六個人,為何不敢回亭和我決戰?他竟然帶了你們一走了之,連坐騎也不要了,原因何在?」
  「當然我們怕你。」妙觀音很慢地說,「除非有足夠的人手,與有利的決戰地形,不然絕不冒險和你放手一拼,事實證明六個人對付不了你。」
  「百絕頭陀居然怕我?說不通,他是魔道有數的一代之魁,絲毫不知我的來歷,他沒有理由自甘菲薄,在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輩前,扮演一個屈辱的懦夫。」
  「你知道在首山,你輕輕鬆鬆一劍殺死的大和尚是誰嗎?」
  「不知道,他是哪座寺院的大菩薩?」
  「風雷神僧。」
  楊一元吃了一驚,意似不信。
  風雷神僧釋法慈,是汝寧府西平縣南,頗有名氣的金剛寺主持。
  金剛寺離城二十里,地處偏僻,不許閒雜人眾入內參拜三寶,三十年來一直是令外人莫測高深的禁區。
  風雷神僧很少在金剛寺逗留,雲遊天下成為聲威震江湖的天下十大凶僧之一,登門強行化緣皆以金銀計算,稍有佛逆當夜就會有血腥飛災。
  據說,這凶僧禪功火候精純,運起功來,在半刻時辰之內,任由對方不斷刀砍斧劈,毛髮不傷。
  氣功到家的高手名宿,運功能支持半刻時辰的十分之一,已經是了不起的人物,被砍一二十刀之後,就有其氣不繼的現象發生了。
  他一劍便劈了天下十大凶僧之一的風雷神僧,現在想起來,仍然有僥倖走運的感覺,甚至有點冒冷汗。
  假使風雷神僧當時亮了名號,他一定受到心理上的震撼和壓迫,運劍是否能如意大成問題,恐怕狼拼百十招也不見得可操勝算呢!
  難怪無上散他望影而逃,風雷神僧的死,把妖道嚇壞了,妖道的武功修為比凶僧差了一大段距離。
  「今後來救你的人中,很可能有比風雷神僧更高明的人物。」他的目光回到路上。
  「那是一定的。」
  「所以,我可能會下手不留情。」
  「他們也將招招致命。」
  「很好很好。你們這種人多死幾個,世間就少幾分禍害,他們會死的,你也會。」
  「我隨時皆可脫身。」
  「千萬不要輕試,妙觀音。」他冷笑,虎目中冷電四射:「你逃走一次,我就痛接你一頓,弄壞一兩條影響手腳活動的經脈。比方說:足太陰牌經。或者,足厥明肝經。如果要你渾身髒臭,那就在足太陽膀脫經下手。你逃吧!反正吃苦頭的人不是我。」
  「你這天殺的壞胚戶炒觀音切齒咒罵。
  「我不想提前制你的經穴,因為每個人的體質不同,經穴也各有病變而相異,一指頭下去,結果將各有干秋。而且定時制經禁穴術也因人而異,不可能每個人都準時,遷延日久,經脈很難復元,後患無窮,只有黑良心的人,才用定時制經禁穴術制人。」
  「你就是黑良心的人,哼!」
  「哦!你希望我用定時制經禁穴術制你?」
  「你最好去死!」
  「哈哈哈哈……」楊一元踞鞍大笑,「我已經發現有人追蹤,不知自愛。你最好在沿途留下暗記,勸告他們及早放手,他們用命來做賭注,勝算有限得很。」
  追蹤,顧名思義,便知道是跟在後面循蹤追趕,不能迫在目標的前面,前面無蹤可尋。
  人手多,就可派人到前面部署了。
  百絕頭陀一群人,有充裕的人手,因此在目標前後,都派有人隨機應變。
  在後面跟蹤的人,有夜遊鷹在內。
  白天在官道上趕路,不需嚴密監視,到了宿站之後,才需要這傢伙監視楊一元的動靜。
  他扮成一個長途旅客,與一名中年同伴兩人兩騎,日上三竿才就道,路只有一條,用不著跟得太近,太近可能在半路碰頭而出意外。
  漸接近了十里接官亭。官道上旅客幾乎全是北上的,三五成群零零落落,偶或有一二輛馬車輕駛而過,掀起一陣陣塵埃。
  遠遠地,便看到亭中有人歇腳,栓馬樁上,系有五匹坐騎。
  兩人不介意亭中有旅客歇腳,按理這時候該是趕路的好時光。
  接近至三步外,亭中的兩個人,先後出亭踱至路中心,劈面攔住去路,來意不善,敵意明顯。
  夜遊鷹臉色一變,並沒感到大意外。
  同伴中年旅客呼了一聲,陰陰一笑。
  「三八蛋!你像發春的狗。」夜遊鷹得到同伴的鼓勵,破口大罵,」那三個爛女人搖搖尾巴,你就忘了你的生辰八字,替她們做聽候差道的忠狗,可恥。」
  是驚鴻劍客和柳彪,被罵得怒火沖天。
  「你下來。」驚鴻劍客火冒三千丈,「你這狗都不如的賊三八。」
  夜遊鷹兩人扳鞍個馬,將馬趕至路旁。
  一聲刀吟,夜遊鷹的狹鋒刀出鞘。他並不怕驚鴻劍客,論名頭他也比驚鴻劍客響亮些,反正雙方的武功名頭都相差不遠,誰也不願承認對方高明。
  「為女人打破頭在所不惜,這就是你這個混蛋劍客的致命缺點。」夜遊鷹立下門戶嘲弄地說,「三個爛女人還在城裡快活,你卻跑到這裡等候,替她們赴湯蹈火你不覺得自己可憐嗎?姓衰的,你要怎樣?」
  「我要你的命。」驚鴻劍客撤劍,「白雲神手被你這混蛋,勾結百絕頭陽一群凶魔,夜侵宅院殺了他不少人,也與你們恨比天高。他查出你暗中追蹤那姓楊的混蛋,霸劍奇花申姑娘也打算追蹤你,你不死,她會追蹤你到天涯海角,我哪能陪伴她天涯奔波?只有殺死你,才能疏解我的困境。」
  驚鴻劍客不以替霸劍奇花賣命為恥,說的是他心中的打算,向女人獻段討好,是男人的弱點,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本來是人之常情。
  「你少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吹牛吹得離了譜,憑你那兩手鬼畫符劍術,居然敢吹牛說要殺死我,可笑之極,趕快挺劍上吧!」
  「劍來了!」驚鴻劍客沉叱,豪勇地發起空前猛烈的攻擊,劍發快速的狠招飛星逐月,鋒尖形成一顆連一顆迸射而出的星芒。
  夜遊鷹的刀宛若狂龍,一而再突破劍網切入反擊,一搭上手,各展所學纏鬥極為激烈,刀光劍影飛騰中,傳出一陣陣震耳的金鳴。
  柳彪像一頭餓狼,陰森森地狠盯著中年旅客,只要對方有所舉,就會凶狠殘忍地撲向獵物。
  早知道百絕頭陽一群臣道高手已經走了,所以柳彪有膽量同意驚鴻劍客出擊。對這位陌生的中年旅客,這位隨從深具必勝的信心,流露在外陰森冷酷的氣概,完全表示出一個強者的面目。
  申年旅客冷然微笑,也表現出一個強者應有的冷靜和信心。
  「你該替你的主人擔心。」中年旅客終於發話了,「夜遊鷹和三個小女人周旋,鬥智鬥力從沒真正失敗過。多你們兩個勁敵,的確增加他不少困難,沒有三個小女人在場,他何所懼哉?他游鬥的技巧是第一流的,用鐵羽話相輔威力倍增,要不了多久,你得準備管主人收產了,閣下。」
  「是嗎?我不以為然。」柳彪陰陰一笑,「我的主人已經知道夜遊鷹的底細,那頭鷹已經死了一半了。鐵羽箭算得了什麼,更歹毒的暗器,我的主人也見識過了。你幫不上那頭鷹的忙,我一定可以有效地阻止你。」
  「真的?」
  「千真萬確。」
  「在下不信。」
  「試試看。」
  一聲長笑,中年旅客身形倏動。
  柳彪身形似電,側閃丈餘堵住了,一掌斜拍,寒濤山湧,勁氣如潮。
  中年旅客卻從寒濤勁氣中,無畏地直撞而入,僅身形略為遲滯,他袂抽樁飛揚獵獵有聲。
  噴然一聲大震,柳彪的胸口,被中年旅客撞入的剎那間,虛空吐出的一掌擊中了。
  人影急分,柳彪飛退兩丈,腳下踉蹌,臉色突然蒼白泛青,呼吸一陣緊,日目中的光乍斂。
  中年旅客也退了三步,臉色也不正常。
  「咦!是很像九幽真氣。」中年旅客臉上有驚客,「卻又不太像。
  倡如果不是,我這一記神魔掌,你的胸骨應該全部折斷內陷了。」
  「神魔掌?」柳彪驚容更顯,「該死的老好!你是巫山神魔康雷,居然扮起中年人來了,你想返老還重嗎?要不就是存心不良,扮豬吃老虎謀殺某些人?」
  「你練了九幽真氣?」中年旅客答非所問。
  「你再試試!」柳彪咬牙沉叱,雙拿一伸撲上了。
  巫山神魔一聲長笑,身動劍光倏出如匹練。
  「掙!」一聲狂震,火星飛濺。
  兩人都在作勢出掌攻擊的剎那間,同時改用劍突然搶攻,這種手法非常明毒,可知兩人都不是好東西,明毒對明毒,半斤八兩旗鼓相當。
  運劍的勁道也勢均力敵,同被震得斜飄文外。
  這瞬間,林中人影蜂擁而出。
  巫山神魔發出一聲急嘯,立即向相反的樹林飛掠。
  夜遊鷹的輕功,驚鴻劍客望塵莫及,用的本來就是游鬥術,脫身輕而易舉。
  來人是摩雲神手一群爪牙,共有十人之多。
  人沒攔住,更留不住人,只搖獲兩匹坐騎,白忙了一場。
  「糟糕!」驚鴻劍客苦著臉垂頭喪氣,「看來,我得跟著她們天涯奔波了。」
  「少爺!跟上去,能有什麼好處?應付得了百絕頭陽頭那些凶魔嗎?」柳彪收了劍冷冷地說,「這個巫山神魔康雷,你決難接下他十招八招。」
  「柳叔,不要把小侄看得如此平庸。」
  「不是你平庸,而是他們太強了。」
  「柳叔也對付不了巫山神魔?」
  「知滿是他,我只能和他拚個平手。」
  「這」
  「少爺,你真的喜歡霸劍奇花?」
  「是的。」
  「一見鍾情?」
  「不克自拔。」驚鴻劍客可可憐傳地說。
  「她對你的態度,並不怎麼熱絡呢!」
  「她有兩位女伴,交情深厚,然不便單獨行動,在一起也必須有所保留呀!」
  「她如果對你無意,你如何打算?」柳彪提出現實問題,「昨天你對伴她前往追蹤的提議有所遲疑,她就斷然聲稱皆同兩女友北上,似乎對與你分手,理所當然毫無留戀。」
  「這」
  「你真丟不下?」
  「是的,柳叔。」
  「赴湯蹈火,心甘情願?」
  「這……」牽涉到生死大事,驚鴻劍客遲疑了。
  上次在十里亭受到百絕頭陀一群人襲擊,柳彪看出危機,斷然要他逃走,他毫不遲疑溜之大吉,丟下三位姑娘不管,而讓三位姑娘陷入絕境。
  霸劍奇花還以為他必定夠情義,逃回城找摩雲神手一群牛鬼蛇神援救呢!
  他是一個愛惜自己的人,他人的生死與他無關,他只索取,不想給予。
  「想得到她,你必須冒與無數魔道高手為敵的風險。」柳彪替他分析利害。
  「罷了!」他像洩了氣的皮球,「可是,難以割捨啊!柳彪。」
  「情勢不由人哪!不割捨行嗎?」
  「柳叔,請替我設法好不好?」
  「兩全其美的辦法?」
  「是呀!柳叔足智多謀,小侯一向都聽你的,是嗎?」他誠懇地求計。
  「價法擁他並因手。」柳彪陰等,「跟去雖然要冒凶險,但小心放聰明些,自保當無困難,可以相機行事製造機會。」
  「柳叔是說……」
  「把她弄上床,生米煮成熟飯。」柳彪不像個長輩,倒像一個助主人為惡的狡僕,過時,再帶她遠走高飛,遠離凶險,她能不答應?」
  「這……」
  「拿定主意,你必須有主見,我不能替你決定什麼,畢竟建立聲威爭取地位,需要你自己努力,不能全靠我籌劃支撐。」
  「好,我必須拿定主意。」
  「這才對。今後你的成就,需要你及時下定決心,處理所面對的困難,我陪伴你的時日不多了。」
  「柳叔……」
  「好吧!摩雲神手在招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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