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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初試絕指

  由她的話音中,可顯示出她的心底是多麼驚奇、欣喜,她幾乎誤以為是在夢中。
  黃古陵自從跌入機關之後,韓芝香曾經向她說,機關下面是地道底旋流,水寒如冰,他們谷內的高人,沒有一個人能夠在奇寒的水中呆上一個時辰,包括她的父親在內,何況那深處的漩流,天下間無一人能夠抵抗得住,所以說凡是掉下那個機關的人,注定十死無一生的。
  西門玉蘭聽了這些話後,曾經哭了七日七夜,哪知黃古陵恰在此時出現了,這麼怎不令她驚喜若狂呢。
  黃古陵冷寒的聲音,喝道:「你這種卑鄙的行為,真是令人痛恨……」
  郎千如只感扣制韓芝香脈門的手腕一麻,人已被奪了過去,同時感到石臂的關節,奇痛至極。
  郎千如亦非等閒人物,韓芝香被黃古陵奪走,反而使他松活了手腳,大喝一聲,在膝抬動,直撞過去。同時右手一抬「迅雷下擊」,斜拍而下,手腳並用,兩招齊出。
  黃古陵志在救人,緊指尖將要點中他「玄機」要穴之時,突然易點為拿,擒住郎千如左腕脈門,把人奪了過去,要不然郎千如勢非重傷在當場不可。
  待郎千如兩招攻之時,黃古陵已自行鬆了他右肘關節,飄身疾退。
  抬頭望去,只見黃古陵雙手抱著韓芝香身軀,站在丈餘外處,他來的無聲無息,退去又是那麼迅快無比。
  郎千如左膝右掌一齊落空,身子不由自主向前一傾,直向黃古陵撞去,黃古陵劍眉一軒,左掌微微拍出!
  郎千如本是阻止不住身子,並非要襲擊黃古陵,但他見黃古陵拍出左掌,那裡還敢大意,左掌環劃半個圓圈,帶起強烈的潛力護住身子,右手平胸推出一招「移山填海」,運發全身勁道,直向黃古陵掌勢逼去。
  這一擊是畢生功力之聚,威勢非同小可,激盪的排空勁氣,排山倒海般直逼過來。
  無聲無息的掌勁擊中黃古陵拍出的潛力,但聞一聲悶哼,郎千如臉色蒼白如紙,雙手抱著胸口,連續噴出三口鮮血,直退出一丈開外,跌坐地上,汗落如雨。
  這是平生敗得最慘的一次,但不知道黃古陵為何功力會超出自己這麼多,在破古剎中,他曾經和他交手過一次,那時自己為保持一點潛力,並沒露出真功夫,縱然是和李媚虹搏鬥那一夜,自己也深藏不露,但今天黃古陵這一掌,以及那詭奧得令人不思義的招式,可說是自己永無法抵敵得住他。
  他任是怎樣也猜不出,黃古陵為何會在這短短幾月中,武功增進到這般地步,尤其是他那一掌,不知是什麼功力,擊出時暖風拂面,但擊中自己的身上,卻是熱如烈火,令自已有如處身烈火焚身一般,痛苦萬端。
  要知黃古陵已經練就殘陽真火之身,他剛才拂出那一掌,乃是殘陽十七式中,一招極端玄奧的內家絕技,逼出本身真火,所以郎千如方受傷如此慘重。
  只見郎千如汗水如雨,臉上肌肉一陣陣痛苦抽搐著,西門玉蘭也不知道黃古陵是以什麼功力打傷了他,使他如此痛苦。
  這時郎千如再也承受不起體內燃燒的火焰,口中發出呻吟之聲。
  黃古陵見他那般苦楚,也不禁呆了一呆,但是當他看到懷抱中的韓芝香,他對郎千如痛苦之形狀,並無絲毫憐憫。
  突然,黃古陵轉頭向西門玉蘭說道:「西門姑娘,咱們走吧!」
  郎千如顫抖的聲音,道:「黃兄,你是以什麼武功傷我的?」
  西門玉蘭輕輕幽聲一歎,道:「黃相公,你能夠原諒他一次?」
  黃古陵眉頭一皺,道:「郎千如,你要怎麼樣?」
  其實,黃古陵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使他減去痛苦,更是不知自已是以什麼武功擊傷他的。
  郎千如慘然一笑,道:「我不敢要你給我療傷,但我卻要知道我是死在什麼武功之下?」
  他說這話,是多麼淒涼、哀傷,真有如英雄末日之概。
  黃古陵突然低聲問道:「你現在身上覺得怎樣?」
  郎千如聞言恨得雙目噴火,他擊傷了我還故意問我感覺怎麼樣?郎千如淒然一笑,道:
  「烈火焚心,痛苦萬端,哼,你得意了吧!」
  黃古陵聽得雙眉緊皺,暗道:「自己一掌真的這麼厲害的潛力?」
  黃古陵搖一搖頭,道:「我不知道是什麼功夫,也不知道你會受傷這樣重。」
  他這兩句話聽得郎千如萬念俱灰,這樣說來,自己只有等待死亡了。他臉上肌肉一陣抽搐說道:「好好,我認命就是,但你要讓我遭受如此痛苦折磨,不如一劍將我殺死。」
  這時黃古陵懷抱中的韓芝香突然蠕動了一下,黃古陵低聲叫道:「韓姑娘,韓姑娘……」
  西門玉蘭微笑道:「咱們都還活著,是在陽間。」
  韓芝香「啊」了一聲,心中一寬,登時便又暈了過去。
  黃古陵見她胸口中了一道劍傷,傷得極重,於是伸手點了她神封、靈墟、步廓、通谷諸穴道,護住她心脈。
  西門玉蘭淒聲說道:「她傷得很重?」
  黃古陵問道:「她是被誰傷的?敢是他們絕情谷的人?」
  西門玉蘭淒聲一歎,道:「她背叛她父親,偷了解藥和自行放了十餘位武林高手後,得知你遭難,便以長劍自傷自己,可能是她覺得活在這世上已無意味,所以自己要結束生命。」
  黃古陵聽得眉頭緊皺,他不知道韓芝香自己為何要自殺?
  黃古陵怔立一道:「咱們走吧!」
  西門玉蘭道:「韓姑娘受傷這樣重,若不是趕快療治,恐怕……」
  黃古陵道:「我們去找姬清羅大俠療治。」
  西門玉蘭驚聲道:「那夜替你療毒的人是終南劍客姬清羅?」
  黃古陵見她問得奇怪,不禁問道:「你不認識他?」
  西門玉蘭在此時腦裡泛起父親告訴過她的話,急道:「黃相公,你吃下姬清羅兩顆藥丸後,身體有沒有感覺異狀?」
  黃古陵搖搖頭,道:「沒有!你問這幹什麼?」
  這時郎千如已經掙扎的站起來,搖搖晃晃向西而去。
  西門玉蘭怔了一怔後,方歎道:「沒有!我有些放不下心,咱們走吧!」
  突然一聲慈祥的語音,道:「蘭兒,你要去哪裡?師父找得你好苦啊!」
  不知何時,「仁慈聖母」陸暖塵已經向峰頂上飄飄而來。
  西門玉蘭急迎幾步,叫道:「師父,你老人家這二十幾天可好?」
  陸暖塵慈祥的聲音,道:「好啊,好啊!我陸暖塵還有這樣一位孝順的徒兒。」
  西門玉蘭陡然間雙目流淚,道:「師父,你十餘年教養之恩,蘭兒永生難忘……」
  陸暖塵面色一整,雙目望到黃古陵懷中的韓芝香,向道:「那一位敢是絕情谷主的女兒?」
  西門玉蘭道:「她正是韓姑娘,她不惜生命救了徒兒與各位武林高手。」
  突然間,陸暖塵雙掌齊出,一掌按在西門玉蘭後心,一掌按在她前胸,將她身子平平的按在雙掌之間。
  雙掌著手之處,正是西門玉蘭的致命大穴。
  她這一招怪異之極,西門玉蘭雖然已得陸暖塵三分真傳,不料卻是莫名其妙的被她師父制住了前胸後心的要穴,她不知她師父為何會驟然向她下手,只嚇得花容失色也說不出來。
  黃古陵一怔,要出手搶救已經不及,他暗自尋思:「她這時手上只須內勁一吐,西門玉蘭心脈立時便被震斷,死於當場。」
  陸暖塵緩緩說道:「姓黃的,你已經看清了吧!」
  黃古陵冷然問道:「你忍心自毀了多年教養的徒兒?」
  陸暖塵淡淡道:「我現在問你,你是愛蘭兒性命,或是你手中的韓姑娘。」
  黃古陵冷澀澀的語音,道:「沒想到你乃是一幫之主,竟然也用這種卑劣手法……」
  陸暖塵喝聲道:「廢話少說,你趕快決定說出!」
  黃古陵沉吟一會,道:「目前兩人對我均皆有恩,何況人的生命本是可貴,當然我都愛惜她們的生命。」
  陸暖塵冷笑一聲,道:「無恥之徒,當然是心不專一,你要蘭兒之命,絕不可再要韓姑娘之命!」
  說著,陸暖塵陡然鬆了按在西門玉蘭胸前後心的雙掌,身軀恍似電閃,疾速向黃古陵撲了過來。
  黃古陵目見陸暖塵撲來之勢,精詭奇奧之極,只得飄身後退,陸暖塵一掌陡然落空。
  西門玉蘭見師父疾攻黃古陵,心頭大驚,因為他懷抱著韓芝香,當然危險萬分,她厲聲叫道:「師父,你老人家請放他們二人,我願意一死代替……」
  陸瞪塵一掌沒擊中黃古陵,心中不禁大驚,因為她看到他後退的身法和昔日有些異樣。
  但她一驚之下,又展開凌厲的攻擊,點出三指,拂出四掌,每招皆是含蘊了內家勁力。
  突然一陣呵呵輕笑聲傳來,說道:「黃老弟,我替你抱著她,好讓你跟陸幫主動手。」
  語音未畢,「終南劍客」姬清羅不知何時已站立旁邊一株矮松下,陸暖塵怔了一怔,陡然收住攻出的招式。
  只見姬清羅伸掌拍了幾下,剎那間,一片松林裡閃出二位妙齡女郎來,她們身法捷快,一閃間已到黃古陵身邊。
  黃古陵目睹這兩位青衣女郎,面容姣美,年紀都在十五六之間,他怔了一怔,抬頭望了姬清羅一眼。
  姬清羅微微一笑,道:「她們是老朽的女子,你就將韓姑娘讓她們抱著吧!她之傷勢,老朽會盡力救助她,黃老弟盡請放心。」
  黃古陵心想自己一個年輕男子,這樣抱著一個少女,真是十分尷尬,有她們來抱她真是最好不過了。」
  當下他將韓芝香輕送過去。
  一聲冷喝,陸暖塵猛欺過來。
  驀然!人影晃動,姬清羅之後閃出幾位青衣勁裝大漢,猛向陸暖塵截來,手中短劍同時刺向陸暖塵身上要害。
  陸暖塵冷笑一聲,身形晃處,食中兩指,已挖向一位青衣勁裝大漢的雙眼。
  這位青衣勁裝大漢,武功竟是不弱,急忙回劍削她雙臂。
  只聽得「嘿」的一聲悶哼……
  旁側另外一位青衣勁裝大漢,卻已倒了下去。
  原來陸暖塵的手法神異莫測,明攻那位青衣大漢,左足卻突然飛出,踢中了另外一位青衣大漢腰間的穴道。
  但見她身形在六七位青衣大漢之間,滴溜溜的轉動,衣衫飛舞,這些青衣大漢長劍擊刺,竟沒一劍能刺中她的衣衫。
  這些青衣大漢劍法皆凌厲又無匹,陸暖塵轉了幾圈,竟然沒法再傷到一人,不禁令她驚訝不已。
  黃古陵素知陸暖塵的武功,這時見這些青衣大漢能夠逼住她攻勢,也頗感驚奇,他於是站在旁邊觀戰。
  只聽陸暖塵一聲怒吼,雙手連續拍掃!
  七個青衣大漢,陸續被打中穴道倒地。
  陸暖塵的打穴手法極是毒辣,被打中的都是大聲呼叫,一時之中,凌厲的叫聲此起彼落,聞之心驚。
  黃古陵縱身過去,用力替一個大漢推拿活血,但卻絲毫不見功效。
  陸暖塵冷聲一笑,道:「憑你也能解開我所點的穴道?」但聽七位大漢的呼號聲,啊啊不絕。
  黃古陵又出手推拿了二人,仍然無效,突聽姬清羅呵呵一聲輕笑,道:「陸幫主武功手法自成一法,真是佩服,呵呵,黃老弟,你注意陸幫主偷襲韓姑娘,這些傷者由老朽來治。」
  他話音剛畢,黃古陵抬頭一望。
  只見陸暖塵急似流星,直向兩位青衣少女欺去!」
  其中一位青衣少女,輕叱一聲,斜刺裡一縷指風,勁射而來的陸暖塵。
  陸暖塵是何等人物,她身形晃處,如行雲流水,由這位青衣少女身旁滑過,右手疾拂,左腳同時一勾。
  那位抱著韓芝香的青衣女郎,像似沒想到陸暖塵會勾來這一腳,竟然被勾倒在地上,韓芝香的嬌軀也被拋了出去!
  黃古陵暴喝一聲,疾然撤出背後的藍劍。
  身形一晃,搶上數丈,藍劍尖已指到陸暖塵身後。
  黃古陵這一縱竟達五丈,這一招身隨劍去,大具威勢。
  陸暖塵聽得背後金刃破風之聲有異,趕忙鬆了抓向韓芝香的手,急轉身軀,退出六丈開外。
  黃古陵手腕一抖,又是一招「金頂佛光」,化出一片藍星。
  陸暖塵轉身目見黃古陵手中藍劍,心頭大驚,一看之下,她立知那是一柄吹毛斷髮的寶劍。
  她不敢輕視,手掌一拂,身隨式轉,已到黃古陵身前,當她手指正要搭上黃古陵執劍的手腕時
  不料黃古陵長劍急轉,在極端不易變式的情況下,劍鋒猛削陸暖塵左肋。
  這一招變得極為詭奧奇妙,式子又快逾電閃。
  任是陸暖塵武功再高,也無法封劍,或是後退,因為她根本無法想出破解這一劍的招式。
  百忙中,陸暖塵再也顧不得身份,急忙就地一滾,方始閃開。
  但陸暖塵左手衣袖已被劍鋒輕輕帶到,登時削下一大片來。
  姬清羅左手衣袖已將那八位青衣大漢的穴道拍活,他目睹黃古陵出手奇奧一劍,也是微微動容。
  陸暖塵驚怒已極,再欺身而上!
  她身若平雲跨步,左右雙手迅快的點出六指,拍出七掌,踢出四腿。
  十七招出手快逾電閃,而且皆是上乘精奧之掌,內含拂穴震脈之勁,竟將黃古陵逼得緩步後退。
  突然一聲大喝,黃古陵一劍虛虛點出,劍尖竟然微微搖動,指襲陸暖塵身上六處要穴。
  陸暖塵嬌叱一聲,右手劍突然改換左手,右手腕一翻,一掌拂了出去!
  這一下令人出乎意料之外,大背武林常規的招式,縱是黃古陵也無法躲閃,除非以內勁硬接陸暖塵一拂。
  陸暖塵心中暗忖:「他像似功力又增進許多,但諒不會勝過我!」
  於是,陸暖塵在剎那間,提凝取了十成功力,手掌一彈便要震出去!
  但是,她突然感到一股暖和春風的氣息,緩緩吹來!
  心頭大驚,凝聚的勁力,猛然震出!
  二聲悶哼傳出!
  人影晃動,黃古陵只覺胸口一熱,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後退出三步!
  而陸暖塵卻滿臉驚駭之容,飄出丈外,轉頭喝道:「蘭兒,咱們快走!」
  西門玉蘭目見黃古陵口中吐血,心中一陣淒傷,眼角已掛了兩串淚水。
  陸暖塵見西門蘭玉雙目望著黃古陵,冷哼一聲,道:「蘭兒,你還走不走?」
  這時陸暖塵已經去了七八丈遠,西門蘭玉突然轉頭追去!
  黃古陵見到她那離去的眼光,是多麼幽恨,淒婉……
  他本是一個極重感情的人,當他見到她種眼光,黃古陵不禁有些自責,自己太任性了,為何會如此仇視她師父,陡增她心內的哀傷。
  驀然,黃古陵覺報姬清羅緩緩向自己走來。
  他猛然回頭,只見姬清羅已經到了身邊三尺!
  姬清羅像似怔了一怔,但臉上始終含笑的面容,立刻掩過他一楞的神色,但聽他輕聲一笑,道:「黃老弟,沒想到別了二十日,你的內力竟然增進許多,老朽真是替你高興,若是老朽估計不錯,你定然有了際遇?」
  黃古陵將長劍收入鞘中,輕聲一歎,道:「姬大俠,敢問這位陸幫主在當今江湖武林聲譽望隆,唉!如她不向我發招,我也不會仇視如此。」
  終南大俠姬清羅左手輕拂長鬚,呵呵輕笑道:「江湖武林之中享清譽的人,若說善惡、正邪之分,又有誰能夠決定誰是誰非呢?」
  他的話,隱含深刻之意,黃古陵卻無法領梧,只是輕輕歎了一聲作罷。因為他也只有這樣,才能推岔開姬清羅的問話。
  姬清羅當然知道黃古陵源不願說出他幾日來的際遇,不過,姬清羅乃是一位見多識廣的老江湖,他自見了黃古陵那柄劍,腦海裡已經隱約泛起一個人來,但是有些不相信,那一位上代奇人還會活在人世。
  在他心中想,目前天下武林只有那位奇人,方能在一個短短十餘日裡,造就出一位武林高手。
  姬清羅微微-笑,又道:「黃老弟,你肩上那柄劍,是否能夠借老朽一看?」
  黃古陵在這短短的時日裡,他所遇人群之中,姬清羅可說是他所敬仰之人,黃古陵聽他要借劍一觀,於是解下劍鞘遞了過去。
  姬清羅右手平舉藍劍,在麗日下凝目端視一會,連聲讚道:「真是一柄干將、莫邪之流的神兵利器,黃老弟武功已是當今江湖武林不可多得之人,再得此神劍,真是如虎添翼,不過老朽要提醒你一下,寶劍耀目,嫉人眼紅,你要好自珍藏。」
  黃古陵突然心中一動,道:「姬大俠,黃某屢次蒙你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願想以此劍致謝你替韓姑娘救命之恩。」
  姬清羅呵呵輕笑道:「黃老弟,不是老朽自鳴清高,縱觀當今武林中人,莫不視寶刃如瑰寶古玩若生命,但老夫卻與人不同,如果非我之物,老夫無論如何也不苟取。呵呵,何況這種神兵利器,並非常人所能得到它的,老朽既然無緣得它,就是黃老弟送我也是枉然,神物擇主,黃老弟還是不要輕易拋離它才是。至於韓姑娘之殘傷,老夫絕對盡力療治,不過我想若非假以時日,她玉體恐難恢復正常。時光珍貴,老朽等就此告辭。」
  他話剛畢,八位青衣勁裝大漢,突然齊向黃古陵恭恭敬敬的行禮,轉頭縱躍而去。
  姬清羅和兩位青衣女郎,帶著韓芝香緩緩消逝峰谷。
  黃古陵這時也不知欲去何地?驀然他想起別後的李媚虹,怎麼一直沒有看到她的芳蹤。
  范茫塵海,黃古陵一時也不知她在何處?
  於是,黃古陵首先只行解決肚子問題,因為他已經十九日沒有半粒飯下肚了,此刻飢餓得難受。
  黃古陵展開輕功奔至洛陽城外,在就近一座村鎮小客棧中住下,他想這邊人較少,自己可以安心休養幾日,他中了陸暖塵一掌,傷得極重,虧他近來功力大進,不然便要倒臥數日。
  他吃過飯後,開了一座小院子間便呼呼睡去,一覺醒不過是落日時分,因為他內功深厚,經過幾個時辰的休息,已經精神充沛,傷勢竟然痊癒,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恢復得這麼快。
  黃古陵哪裡知道他的生死玄關已通,當然恢復這般快,其實他感覺疲乏乃是久沒進食之故。
  黃古陵正想在床上運功一次,突然外面走進店小二來,臉泛微笑道:「黃少爺,外面有人找你。」
  黃古陵聽說有人來訪,心中甚是奇怪,沒想到自己躲到這裡不過半日,已經為人跟蹤尋到。
  他眉頭微皺,問道:「是什麼樣的人?」
  店小二笑道:「黃少爺,你真福氣,有那麼美麗的妞兒找你,不是店小二的多嘴,你那位姑娘真是美若天仙,賽過西施,自我出生到現在為止,還沒看到過這樣美麗動人的女子。」
  黃古陵心中一動,暗叫:「不好,定是藍衣少女……」
  當下分走到客堂,只見一個艷麗動人的少女背著他望向窗口,此人不是藍衣少女是誰?
  藍衣少女像似已經察覺後面腳步,輕移嬌軀,對著黃古陵嫣然一笑,道:「黃相公,你好!」
  黃古陵本來極是恨她,但見她臉無惡意,而且又是單獨尋訪自己,縱是深仇大敵,也要強按下胸中怒火,不然反顯得自己不夠開朗,而是小人之氣,心胸狹窄。
  於是,黃古陵微然頷首道:「不知你駕到,有失迎迓。」
  藍衣少女道:「此處非說話之所,咱們到那邊的小酒家去酌幾杯如何?」
  黃古陵道:「甚好。」
  藍衣少女當先引路,離那家客棧十餘間鋪面,便是一家小酒樓,上了酒樓,見有數張空桌,奇怪的現在乃是華燈初上時分,理應酒客正多,但這家酒摟卻無一位客人。僅靠窗一張鋪著藍色絲緞的桌面上,卻已擺了兩雙象牙長筷及酒杯等用具,竟然都是名貴器皿。
  黃古陵一震,暗道:「這不是她預先訂下的嗎?」
  原來這家酒樓已經為藍衣少女全部包下,所以沒有一位酒客,黃古陵自聞聽客人來訪,一直自己不得不加以提防。
  櫃房裡突跑出四位店小二,恭聲道:「姑娘來了嗎?是否要上菜了?」
  藍衣少女點頭道:「客人已到,不上菜等待何時。」
  語畢,那四位店小二一齊恭身而退,瞬間已擺上了八道精緻昂貴的京菜,及聞名全國的茅台酒。
  四位店小二將酒菜擺好之後,便立刻退去。
  黃古陵雙目曾經凝視過那四名店二小,但是在任他怎樣看,也無法察出他們是會武功的人。
  藍衣少女親自斟了兩杯酒,拿過黃古陵的酒杯,喝了一口,笑道:「這酒裡沒有毒藥,你儘管放心飲用就是。」
  黃古陵道:「姑娘召我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藍衣少女道:「喝酒三杯,再談正事,我先乾為敬。」
  說著,她竟然舉杯-飲而進。
  黃古陵拿起酒杯,燈光下只見杯邊留著淡淡的胭脂唇印,鼻中聞到一股清幽的香氣,也不知這香氣是從杯上的唇印傳來,還是從她身上而來,不禁心中一蕩,便把一杯酒喝了。
  茅台酒是舉國聞名的上等酒,味香甜美,不比通常酒類都有濃烈的酒氣,令人難以入口。
  藍衣少女道:「再喝兩杯!我知道你對我是不甚放心,所以每一杯我都先替你嘗一口。」
  黃古陵知她詭計多端,確是事事提防,難得她肯先行嘗酒,免了自己多冒一層危險,於是,他接連喝了她飲過的三杯殘酒。
  他抬頭只見她淺笑盈盈,酒氣將她粉頰一蒸,更是嬌艷萬狀,柔媚動人,心神不禁有些異樣。
  黃古陵那敢多看,忙將頭轉了開去。
  藍衣少女忽然低聲道:「黃相公,你可知道我是誰?」
  黃古陵搖了搖頭。
  藍衣少女嫣然一笑,道:「那麼你心內猜想我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呢?」
  黃古陵道:「我怎會猜想得到。」
  他頓了一頓方又說道:「不過,我見你以一個年輕姑娘,卻能叫許多武林高手聽命於你,身份自是非同尋常。」
  藍衣少女撫弄著酒杯,半晌不語。
  之後,她提起酒壺又替兩人斟滿了酒,緩緩說道:「你是否願意知道我的身份?」
  停了一下後,她又道:「其實,我說了出來你也不相信?」
  黃古陵聽得眉頭微皺,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相信。」
  藍農少女突然格格一聲黃鶯般的輕笑,道:「如果我說我是當今的皇妃,你相信嗎?」
  黃古陵聽得暗罵一聲「丫頭」,原來你竟是說些不關痛癢的事,不知她又要向自己施展什麼詭謀。
  突然,她一斂嬌笑之容,正色道:「黃相公,我問你一句話,請你從實告訴我。」
  黃古陵怔了一怔,道:「你先說出來,讓我斟酌斟酌。」
  藍衣少女道:「要是我把你喜歡的李媚虹、西門蘭玉、韓芝香都殺了,你會怎樣?」
  黃古陵奇道:」她們又沒有開罪於你,好端端的如何要殺她們?」
  藍衣少女道:「有些人我不喜歡,我便殺了,難道一定要是得罪了我,我才殺他?有些人不斷得罪我,我卻偏偏不殺他,比如你,你得罪我還不夠多麼?」
  她說這些話時,臉上眼光透著全是笑意,說得輕鬆已極,像似說著玩笑似的,但黃古陵深知她刁滑異常,這種笑臉迎人的話,更是令人警惕。
  藍衣少女見黃古陵滿臉沉凝之色,輕聲一笑道:「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若我殺了李媚虹、西門蘭玉、韓芝香其中一人,你是否要殺了我替她們報仇?」
  黃古陵沉吟半晌,道:「我不知道。」
  藍衣少女道:「怎麼會不知道,不肯說是不是?」
  黃古陵道:「你若殺了她們其中一人,我定然極為痛恨你,說不定……」
  藍衣少女接聲道:「……說不定如你所說,殺了我替她們報仇是吧?」
  黃古陵微然點點頭。
  藍衣少女這時雙眸充滿怨恨的眼光,向他凝望良久
  良久後,她臉上的憤怒和驚詫,方才慢慢消退,顯得又是溫柔,又是失望。她緩緩的說道:「原來你竟然如此恨我,本來我是不大相信的。」
  黃古陵心腸本軟,見她這種哀傷情狀,不禁衝口說道:「我沒恨你,假如我心中恨你,也不會跟你在一塊兒喝酒了。」黃古陵說罷,心底暗暗自歎了一聲……
  唉!他覺得自己要恨一個人真難,老實說自己是恨她的,但是自己不知怎樣,見了她那種悲傷臉面,卻又無法恨她。
  藍衣少女笑道:「要是我明天死了,你心裡怎樣想?我想你心裡一定說:謝天謝地,這個刁攢兇惡的大對頭死了,免了我多少煩惱。」
  黃古陵急道:「不不!我不盼望你死,一點也不。」
  藍衣少女突然問道:「黃相公,你說是我美呢?還是李媚虹、西門蘭玉、韓芝香她們美?」
  黃古陵沒料到她竟會問這一句話,燈光掩映之下,但見她嬌美無限,眼神極端動人,不禁脫口而出,道:「自然是你美。」
  藍衣少女伸出右手,按在他的手背之上,眼光全是喜色,道:「黃相公,你喜不喜歡常常見我,倘若我時時請你到這兒來喝酒的話,你來不來呢?」
  黃古陵的手背碰到她柔滑的手掌時,一顆心怦怦而動,他定了定神,才道:「我身有很多瑣碎之事,需要我去做。」
  藍衣少女嬌聲微笑,道:「你有什麼事情待辦,我想你不會說給我聽吧!」
  黃古陵歎了口氣,道:「這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倒是你約在下到此酒樓,不知究竟為了什麼事情,敬請說明。」
  藍衣少女眼望窗外的一輪皓月,說道:「我要給你講的話已經說完了,你若不願呆在這裡,就請便吧!」
  她說話時,臉容始終背著黃古陵仰望皓月,無法看清她臉上的表情。黃古陵聽她下了逐客令,不禁怔了一怔,站起身來朗聲說道:「既然如此,黃某便告辭了。」
  藍衣少女頭也不轉的答道:「走就走何必嚕嗦。」
  黃古陵冷哼一聲,轉頭就走!
  他出了酒樓,長長吐了一口氣,但覺滿腔受委曲的積忿,盡隨這一口長氣而出,心情為之一暢。
  半夜深更,此刻已是子時分
  但見村鎮行人已絕,星河耿耿,秋風瑟瑟,隨增殘秋蕭煞之感。
  黃古陵一面走著,一面想道:「這是一件極為奇怪的事,自己不知怎樣卻會平白跟她喝酒談話……而也不知她為何會無緣無故的約了自己,難道這個刁攢狠毒的艷若天仙的少女,就如她所說,只單是要跟自己說那種話……?」
  突然,寂靜的夜裡,傳來幾下忽哨之聲。三長兩短,聲音極是尖銳。
  黃古陵眉頭一皺,忖道:「這乃是武林人,傳哨的訊號。」
  想著,黃古陵即刻展開輕功向哨聲所在馳去!
  轉眼之間,黃古陵已越過幾條僻靜小路,來到一堵半倒塌的圍牆之外,聽到牆內隱隱有參雜的腳步聲,黃古陵越牆而入,黑暗中落地無聲,圍牆內遍地的長草,原來是個廢園。
  只見廢園北隅有個破敗的涼亭,亭中有兩個女子,亭外卻是影影幢幢,凝立著二十餘人。
  黃古陵向前逼近數步,盤膝坐在長草之中。
  此時皓月當空,星光閃耀,雖離十來丈,但黃古陵眼光銳敏已極,此時他已看清亭中兩個女人,正是陸暖塵師徒。
  那麼亭外的十餘人,不問可知,全是紅十字幫的人了。黃古陵見亭外有四旗凝立,分立東、西、南、北。
  東西兩方旗下,竟然凝立著摘天星莫元台,千臂叟徐巖平,黃古陵看得心頭一震,暗道:「這些人不是紅十字幫的全部精華嗎?不知陸暖塵聚凝一幫精華在此廢園,為了何事?」
  但聽亭中的陸暖塵呵呵一陣輕咳,說道:「本幫兄弟都已經到齊了嗎?」
  只見東方旗壇主摘天星莫元台,躬身道:「目前派來洛陽附近的弟子,已然都到齊了。」
  陸暖塵點點頭沉聲道:「本幫主今夜招來眾人,乃是有緊急事情吩咐諸位……」
  突然她彎腰不住的咳嗽著,西門蘭玉在她身邊,伸手輕輕拍著她背,低聲道:「師父,你老人家還是多多休息……」
  陸暖塵舒了口氣,緩緩的道:「此刻在位的眾兄弟,你們都是身居本幫壇主、香主地位,可以說均是本幫精華,如你們同心協力,團結一致,以當今九大門派的勢力而言,我想沒存哪一派能夠跟本幫爭一日長短……」
  她略微停頓了一下,雙日掃視了亭外眾人一眼,又道:「但是當今江湖武林形勢大變,我們所對抗的並非武林九大門派,安定江湖平靜,以大慈大悲的精神,勇救墜落江湖的人,迷途知返。本幫二十餘年來,本著這個宗旨邁進,贏得天下武林中人的稱道讚美,這可說是諸位的榮譽。遺憾的是本幫為著對付『殺人盟』那些武林恐怖分子,屢年來不但沒有得到一個眉目,而且喪失了許多本幫兄弟的性命,可是一波尚未平息,另一邪魔外道卻又興起,那便是七十餘年前震懾天下武林的『玄鍾教』又已經興起。」
  黃古陵知道『殺人盟」,便是殺人殿主一派的人,但『玄鍾教』,卻令黃古陵不知是怎樣一個組織。
  正當他凝神深思的時候,突然他聽到後面長草傳來一聲輕響,急忙轉頭後瞧
  一陣香氣襲鼻而來,一隻柔膩的纖手已經輕輕挽著他手腕。
  黃古陵心頭大驚,正要運勁外震
  長草中探出一張極端美麗的臉孔,原來是那位藍衣少女。
  她輕移過身子,竟然坐在黃古陵身側,左手掩口示意叫他不要出聲。
  黃古陵怔了一怔,抽回被她握住的手腕,但聽亭中的陸暖塵咳嗽幾聲之後,又說道:
  「因此本幫在當今武林,可說已面臨到一項極為艱巨的任務,若以本幫勢力而言,要獨抗『殺人盟、「玄鍾教』,以及一些江湖敗類,知已知彼,可說力不能及,我眼觀這種危急局勢,曾經考慮很久,決定擴大本幫勢力,經過多方面的聯繫,當今江湖武林黑白二道盟主,一劍震天下楊環,鐵指玉扇譚湘青,答應親率二道中人加盟本幫,從此本幫也有重大改變組織,除了幫主之外,另外增設副幫主一席,護法二席,本是十八香主席位改為三十六席,四旗壇主照舊,現在我宣佈,副幫主東方旗壇主莫元台升任,東方旗壇主一位由鐵指玉扇譚湘青應任,本幫兩大護法,是一劍震天下楊環,和白蘭花西門蘭玉,新增十八位香主,為黑白二道各高手榮任,眼下諸位若對此分派有異議者,盡請說出。」
  黃古陵本對陸暖塵有種仇視、厭惡的心理,但聽了她今夜這一番話後,他覺得她真是一位巾幗英雄,無怪她能夠統率眾豪傑,傲視江湖武林,二十餘年來,紅十字幫名聲大噪。
  亭外眾人齊聲道:「幫主有才幹,眾兄弟擁護這一改組。」
  陸暖塵微微點一點頭,道:「既然諸位無異議,九月二十七日在本幫總壇辦理慶祝大會,新進的兄弟同時歃血為盟,一切準備由副幫主莫元台辦理,萬一我在那日沒到總壇,莫元台立刻升任幫主,護法楊環代理副幫主之位,今夜聚首到此為止,你們大家此刻便趕回總壇籌備一切。」
  眾人齊聲道:「敬遵幫主令諭。」
  二十餘人瞬間散去,但亭外的莫元台卻留在那裡,只聽他朗聲道:「幫主,難道你真的要脫離本幫?」
  陸暖塵輕然一歎,道:「莫幫主,你的武功、機智、才能,目前只有我一人知道得很清楚,我想本幫若在你領導之下,定然會凌駕於我,唉!老婆子昔年走遍了天涯海角,尋你一人,總算不枉費我一番苦心,雖然紅十字幫是我一手創成,但也可說是你手創,我想你會看在你昔年創幫艱難擔任幫主,本來老婆子早就要讓賢退位,因你堅持,老婆子方厚顏當這幫主二十餘年,當今我身羅殘傷已經指日必死,難道你還要推托?」
  摘天星莫元台,道:「你那殘傷我想「醫聖」韓濤浪能夠醫治,若你能夠……」
  陸暖塵苦笑一聲,道:「莫幫主,你是知道我脾氣的,縱然韓濤浪要出手治我身上之傷,我也是不會答應的,唉!」
  她淒涼的長歎一聲,眼望天空緩緩說道:「沒想到那小子竟學成『焚心掌』……」
  摘天星莫元台,沉吟一會才說道:「好!我就答應你當一幫之主,這樣也算報答你昔年幫助我療傷之恩。」
  黃古陵心感奇怪,聽陸暖塵之話,以及莫元台現在之言,莫元台的身份好像不是一介武夫。
  陸暖塵聞言臉露喜悅之容,道:「這樣縱死九泉,我也能夠瞑目。」
  莫元台突然冷聲說道:「你們二人給我現出身來!」
  黃古陵心頭一震,難道他是說自己和藍衣少女?藍衣少女內心也想:莫元台叫得莫不是指自己兩人?
  莫元台冷聲一笑,道:「正是你們兩位,難道要我親自拉你們出來?」
  西門玉蘭也覺驚異,難道莫元台的武功,真是蓋過師父?不然他的眼力怎麼如此銳利。
  黃古陵心驚至極,原來他叫的正是自己兩人,當下他站起來緩緩走出!
  莫元台冷喝道:「鬼丫頭,你怎麼還躲著。」
  藍衣少女格格一聲嬌笑,道:「佩服佩服,新任幫主的確高明。」
  陸暖塵目見是黃古陵,臉上立刻罩一層寒霜,西門玉蘭卻是驚恐已極,一件使她兩面為難的事又要困繞著她。
  摘天星莫元台,那雙凝神內蘊的眼睛,突然暴射出一道駭人的神芒,恍似一道冷電霜刃,射進黃古陵與藍衣少女的心扉,兩人同時感到這位新任的紅十字幫主,竟然是武功蓋世的人。
  黃古陵覺得他的眼神,不比自己所見過的一些高手為弱,當然包括邪聖、童聖、佛聖、黑衣僧、以及殘人愚在內,他不知道這莫元台竟是一位武林罕見的高人。
  莫元台那雙眼睛有著一股威凜之氣,黃古陵不自禁的在四丈外停下身子,藍衣少女也停身在他身邊。
  莫元台冷冷的語音,道:「黃古陵,你現在準備接我七招攻擊,如果七招我無法傷你性命,便算你命長不再多攻一招。」
  若在二十餘日前,黃古陵初次遇到莫元台,他不相信自己不能接得住他七招,但今夜他不禁有些惶恐,他感到這莫元台武功高深莫測,雖然自己二十餘日來奇遇,學到曠世絕學,但也不一定能接得住他七招。
  黃古陵怔了一怔說道:「晚輩黃古陵自問跟你沒有深仇大恨,咱們何必動武。」
  莫元台冷聲道:「廢話少說,你注意接招就是。」
  黃古陵胸中熱血一騰,劍眉一軒,道:「好!我就接你七招。」
  一聲冷喝,道:「第一招『七步干戈。」
  莫元台身形未動,右掌微揚,一股緩緩輕風,已由四丈外直向黃古陵身上襲來。
  黃古陵知他這遙遙一招,定然含蘊了極厲害的內勁,不敢怠慢,猛運七成內勁,翻腕擊出一股沉雄內勁迎去。
  黃古陵掌風出手,勁氣激盪,威勢凌厲驚人。
  哪知雙方內勁一接的剎那
  黃古陵猛感胸口一震,身子被一股彈震潛力逼退二步。
  這時聽莫元台的聲音道:「第二招『七步擊浪、『七步殘血』、『七步伏龍』。」
  隨著他的語音,摘天星莫元台仍然凝立四丈開外,而雙掌交替變化,遙遙向黃古陵擊出三招。
  他打出這三招,有如近身快搏,迅快無倫。
  黃古陵只感他的掌勁,有如層層濤浪,連綿向自己身上壓了過來。
  黃古陵冷哼一聲,左掌外拂,右掌震彈,硬接了莫元台第二招「七步擊浪」劈空勁力,身子竟然不退半步。
  而當黃古陵變式換氣,接他第三招「七步殘血」後……
  黃古陵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已經噴了出來。
  倔強的黃古陵仍然不移半步,右手中二指圈彈,又接了莫元台第四招「七步伏龍」。
  黃古陵身軀一陣搖晃,頓時跌坐地上,他臉色已經一陣慘白。
  在黃古陵躍坐地上的剎那,四丈外的莫元台不知如何作勢,人已經像似鬼魅般欺到身前三尺,冷聲道:「真是一代奇才,再接第五招『一劍指日』。」
  莫元台伸臂駢指,帶起利刃劈風之聲。
  黃古陵這時感到他這一指,恍似一柄鋒利至極的寶劍,射出一縷凌厲劍氣,覺得自己師父教過的武技,沒有一招能夠抑制這一招。
  剎那間,黃古陵已經徘徊在生死邊緣。
  黃古陵耳際聽到西門玉蘭傳來一聲淒哀的叫聲……
  驟然間,黃古陵腦際泛起殘陽十七式中,一招盤膝跌坐時伸臂劃指的一式。
  只見黃古陵右腿猛向旁移了出去,右臂五指箕張作向前抓之狀,而無名指卻忽彈了出去。
  莫元台臉色微變,要知黃古陵這一式,竟將自己一指封得無隙可入,把自己捲入的罡氣指力都破解了。
  莫元台易指變掌,手臂一圈,突換左掌猛按過去!
  他左掌按出之勢,恰是黃古陵唯一露出空隙的右肩。
  黃古陵右肩猛然下搭,左手斜斜穿揚,食指猛點莫元台左腕脈門。
  他這一扣有似老僧入定,穩定有如萬古磐石,又如金剛伏魔,神威深奧莫測。
  黃古陵變招換式,看似遲緩,實則快極。
  這乃是武學最極端的上乘武功!
  莫元台猛感一縷和柔輕風,吹襲自己腕脈。
  驚愕之下,莫元台第七招已經施出!
  黃古陵「啊」地一叫
  他本是盤膝跌坐的身軀,已經癱瘓在地。
  而莫元台人影一閃,後退了三步,他的左手軟垂而下,似已受傷。
  兩人七招交手,因為速度極快,所以看去有如交手三招而已,尤其是近身三招的搏鬥,真是如迅雷閃電。
  最後三招,雙方的招式,可說是武學中最玄奧精詭,窮極變化,凌絕勁力的招式。
  黃古陵左手支撐地上,人向後躺臥,頭微微抬起!
  只見他臉色慘白,肌肉陣陣抽搐著,那是極端痛苦的線條,他覺得自己無法再接得其元台一招襲擊。
  摘天星莫元台,臉上略微變色,他那雙眸子射出一股凜然的精光,凝注著黃古陵。
  他那道眸光,隨著時間的長久而變換。
  片刻後,他眸光竟然蘊著一股懾人的殺機!
  七招的慘搏,令他意識到當今天下江湖武林,唯一能夠威脅自己的人,便是面前這位已經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
  現在只要自己微抬舉手之力,便可除去今後無窮之患。
  一陣輕輕咳嗽聲,西門玉蘭扶著陸暖塵緩緩離開這裡,隱約可見,傳出西門玉蘭低聲的輕泣。
  這時那位藍衣少女,也不知何時離開了這裡。
  場中就只有黃古陵和莫元台二人,摘天星若是殺黃古陵,可說再沒有第三者看到。
  莫元台曾經三次抬起右掌,但也三次又緩緩放下。
  他腦裡如電轉著
  「殺他?殺他?……?……?」
  但是,自己乃是一位成名天下的一代武林高手,難道我要違背自己的良心,受那今後殘餘歲月良心的責備。
  終於,正義戰勝邪惡。
  一聲淒長的浩歎,莫元台轉身離開了這裡。
  良久!良久!
  黃古陵由躺臥之姿,緩緩移身跌坐,但他臉上仍然是那麼慘白。
  漸漸的他臉上慘白之色,由他一長一短的調息聲,慢慢的轉變。
  終於,他睜開了虎目,但一條人影卻站在他面前三步之處!
  黃古陵震驚已極,抬頭上望,他的臉上立刻露出一絲微笑那是安慰的笑意。
  其實,黃古陵哪裡知道在他閉目運氣調息的一段工夫中,面前的人也曾經舉起三次右掌。
  呵呵二聲輕朗的笑聲,道:「黃老弟,老朽真恭喜你,竟然能夠接得震鑠古今的『劍聖』莫摘星。」
  黃古陵幾乎沒聽清他的話,驚愕道:「怎麼?『劍聖』莫摘星?」
  姬清羅拂鬚微笑道:「那位摘天星莫元台,即是『劍聖』莫摘星,沒想他這種名噪天下的一代高手,竟然會答應陸暖塵當起紅十字幫主。」
  黃古陵心驚不已,他真是白天做夢也沒想到,名居七聖之首的『劍聖』,竟會是一位中年人,如此說來『劍聖』之成名,乃是在二十歲的少年時代。
  姬清羅笑道:「『劍聖』莫摘星二十七歲年前,乃是一位罕逢敵手的武林英傑,年少成名,躍居七聖之首,武功之高,令天下高手聞名色變,他平生之中只敗過二次,便是二十多年前在九宮山七聖爭鬥那部武林奇書『殘陰十七式』時,中了『毒聖』南殘天所暗算,另一次便是黃老弟今夜傷了他左臂。」
  黃古陵輕然歎道:「這乃是他大意方中了我一招,但我卻被他一掌掃中腰眼,『劍聖』莫摘星的武功,真是令人心寒,如果他以劍施出七招,我想我早已命喪黃泉了。」
  姬清羅輕聲一笑,道:「他的劍術的確另創武林一脈,但老朽看黃老弟昨日傷陸暖塵的劍法,諒也不會輸於任何一脈劍法。」
  黃古陵緩緩站了起來,問道:「姬大俠,不知韓姑娘傷勢如何?」
  姬清羅搖搖頭,道:「老朽曾經過三次療治,但她仍然昏迷不醒,她看來不只是劍傷,可能吃過一種毒藥。老朽想當今唯一能治療她傷勢者,大概只有她父親一人。」
  黃古陵驚訝道:「是絕情谷主。」
  姬清羅笑道:「她父親乃是一代『醫聖,韓濤浪,只是她背叛她父親,不知會不會出手療治。」
  黃古陵噢了一聲,道:「原來她父親是『醫聖』,姬大俠怎麼不早說。」
  姬清羅微微一笑,道:「現在還不嫌遲,老朽便去叫人將她送來。」
  說罷,終南大俠姬清羅,緩步離開廢園。
  黃古陵在破亭中等待片刻,突然間牆外傳來幾聲咳嗽。
  黃古陵一驚急忙隱起身子,果然陵暖塵去又重返,只見西門玉蘭扶著她緩緩走來。
  黃古陵看到陸暖塵和西門玉蘭的眸子,像似在搜索什麼似的。
  四隻眸子向四周搜索一陣之後,陸暖塵一聲淒涼的歎息,自言自語道:「他沒殺了他。」
  黃古陵心中一震,原來她們是來看自己的屍體。
  但見陸暖塵和西門玉蘭步入破亭中,呵呵呵……陸暖塵又一陣急咳嗽。
  黃古陵皺了眉頭,他不知陸暖塵為何染上這惡疾?
  陸暖塵喘了幾口後,道:「蘭兒,為師知道性命已經無多了,沒想到師父的性命卻喪在黃古陵之手,唉,我一生縱橫江湖,武林罕遇勁敵,但卻敗在一個無名後輩手下,真是可恨。」
  黃古陵聽得心驚已極,怎麼她說是自己傷了她,難道自己昨日一掌卻令她受到嚴重傷害。
  驀然,黃古陵耳際響起陸暖塵和『劍聖』莫摘星說的話,以及昨日郎千如受到自己掌力一震後,痛苦之情狀。
  他驚歎道:「自己真的學成了『焚心掌』功?」
  西門玉蘭聽了陸暖塵的話,撲在師父懷裡,哽咽出聲。
  陸暖塵輕輕撫摸她的頭髮,道:「蘭兒,你不要傷心,人生沒有不散的酒席,我知道你心愛黃古陵,但是你年輕識淺,不知道人心險惡,他是武林叛徒孫先磯之徒,自幼受到深刻的陶薰,師父敢斷定他是位無恥的淫徒。」
  黃古陵聽得胸中熱血沸騰,他本就要出去和她理論,表白自己清白。
  忽見西門玉蘭抬起淚臉,道:「師父,我瞧他不是那種人。」
  陸暖塵哀聲歎道:「蘭兒,師父教養你十餘年之恩,難道就這樣付之流水?」
  陸暖塵輕拂她香肩,道:「蘭兒,你若不是花言巧語欺騙師父,你便跪下立個重誓,師父死後心方能安。」
  西門玉蘭依言跪在陸暖塵的面前,但她不知要如何發誓。
  陸暖塵那慈祥的語音,緩緩說道:「你說:西門玉蘭面對皓月發誓,如果我背師叛祖和黃古陵結合,那麼以後和他所生的子女,男子代代為奴,女子便世世為娼。」
  西門玉蘭大吃一驚,她天性溫順柔和,從來沒有想到師父會教自己發下如此毒辣的重誓。
  這個誓不但是說出自己永不能和黃古陵結合生子,而且咒罵到沒出世的子女。
  西門玉蘭不禁呆呆望著陸暖塵,淚水流滿面頰。
  黃古陵心中暗罵道:「毒辣的人,西門姑娘你千萬不可發下此誓。」黃古陵雖然不會想到自己會和西門玉蘭結合,但他卻是不願聽西門玉蘭發下這等惡毒,陰狠的毒誓。
  陸暖塵極盡淒涼哀怨的的光凝望著西門玉蘭,歎道:「蘭兒,師父並不是要存心為難你,而是為你好,因為師父將要死了,今後不再照顧你。蘭兒,你快發誓吧!難道你到現在還愛著殺師的仇人,你剛才不是說過要替師父伸雪大仇……呵呵呵……」
  陸暖塵說到此處,已經大聲咳嗽起來。
  這一次她連咳不止,臉色一陣蒼白,肌肉微微抽搐著,顯得極端痛苦,她此刻那種淒涼之狀,不禁大使西門玉蘭激動。
  但聽西門玉蘭哭叫一會,道:「師父……我發誓。」
  她心內大是遭受委曲,低聲輕泣,如咽如訴,破亭中頓時籠罩上一層愁雲慘霧。
  陸暖塵斷斷續續的聲音,道:「師父,剎那便要死了,你……快……發誓……呵呵……
  呵呵呵……」
  這時陵暖塵不知怎樣,咳嗽出來的一口一口的痰,竟然是一口一口的鮮血。
  西門玉蘭雙膝跪地,泣聲道:「我西門玉蘭對月立誓……」
  突然一個聲音大喝道:「西門玉蘭,你不要發此重誓……」
  西門玉蘭心頭一震,抬頭望去。
  黃古陵不知時已經站在自己身畔,陸暖塵見了黃古陵,雙目露出一股極為怨毒凶光,口中孱弱的聲音,道:「你……你這淫小子……你……我變成厲鬼……也要……」
  「也要什麼?」她竟然沒有說出來,口中噴出一股血水,她人已倒臥亭裡,一命含恨歸天了。
  這樣一代的紅十字幫主,「仁慈聖母」陸暖塵,就這樣含恨而死,她從此結束了她豪壯的英雄歲月。
  陸暖塵雖然是死了,但她一生創成的紅十字會,卻在「劍聖」莫摘星領導之下,放出千丈光芒。
  西門玉蘭轉頭看到師父死了的臉容,厲叫一聲,撲到陸暖塵的身上,哭叫道:「師父,師父!」
  黃古陵看到陸暖塵死時的眼睛,仍然怒視著自己,顯然她是多麼痛恨自己,黃古陵淒涼的輕歎-聲。
  走到陸暖塵面前,輕伸右手在她臉上一摸,使她眼睛閉上,西門玉蘭突然抱起陸暖塵的屍身,後退了幾步。
  她雙目含淚望了黃古陵一眼,不說一句話轉身便走。
  西門玉蘭連頭也不回,瞬間離開廢園。
  黃古陵長歎一聲,眼望雲空出神。
  突然他大喝一聲,右掌微拂,猛向一株碗口粗細的松樹按去!-
  縷和暖的柔風,無聲無息的擊中樹身,枝葉一陣搖晃,灑落一大片樹葉。
  便在此時,忽聽很遠處傳來叮的一聲響。
  這聲音似乎極輕,又似極響,聽在耳中似乎極是舒服,受用,卻又似乎是煩惱難當,似乎驀地裡一個霹靂。
  黃古陵內功深厚,已是諸邪不侵,但這異音之來,竟是震得他心旌搖動,一剎那問,身子猶如飄浮半空,六神無主。
  他眉頭微皺,急忙收攝心神。
  只聽得那聲音又是一響。
  這一次卻近了數十丈,在這頃刻之間,這聲音移動得竟是如此迅速。
  可是這一下異聲,和第一次卻是截然不同,聲音柔媚宛轉,如靜夜私語,如和風拂柳。
  但聽在耳裡,同樣的奪魄驚心。
  黃古陵劍眉微軒,知道來了異人。
  在他驚愣間,廢園中突然現出一男一女。
  黃古陵一瞥之下,只見那男女,都是身穿寬大的白袍。兩人手中各托著一口比金鈴略大的小金鐘。
  這白袍男女背面而立,看不清他們的面貌,但他們的白袍角上赫然繡著一個金光閃閃的金鐘。
  黃古陵乃是極端聰明的人,一看之下,立知剛才怪聲,定是由他們手中小金鐘發出的,但令他驚駭的,是這樣一口小鐘,竟然會發出這種奪人心魂的聲音。
  只聽左邊那位男人,朗聲問道:「喂,你曾經看到陸暖塵來過這裡嗎?」
  黃古陵正自猜疑這兩人的來歷,一時間便沒有回答他的問話,那白袍男人像似動了怒,冷笑一聲道:「你是聾子呀?」
  黃古陵聽他開口罵人,心頭有怒,鼻孔中輕哼了一聲。
  突聽那白袍女人接聲道:「他大概不認識陸暖塵……」
  一語未畢,遙遠的遠方突然傳來一縷鐘聲,叮叮噹噹,響了數下。
  那白袍女人喜聲道:「太陽鍾找到她了!」
  說話中,這兩位白袍男女,突然搖動手中金鐘,噹噹噹!一陣急響。
  黃古陵耳中被鐘聲震得嗡嗡作響,有如土崩地裂,百鍾齊鳴,在這巨響聲中,兩人已經離開廢園。
  黃古陵心驚至極,臉上變色,不知那金鐘是什麼寶物。竟然有如此威力,他雙目望著兩人逝去的方向,愕立當場。
  驀然,黃古陵驚啊了一聲,自語道:「他們是玄鍾教的人。」
  在此刻黃古陵猛然記起陸暖塵向紅十字幫中人,說出「玄鍾教」重現江湖武林之言。他遇見的這兩位白袍男女,心中忖測是「玄鍾教」的人。
  只聽波的一聲,隨著一陣嘩啦聲響。
  黃古陵被這驟然的聲音,嚇得挪移出七尺,轉頭一看,他不禁一呆。
  原來倒下的正是自己剛才以掌力擊中的那棵松樹,令他驚異的,便是這株翠綠的松樹,在這頃刻之間,枝上的松葉,竟然枯黃了三分之一。
  黃古陵恍似夢囈般,喃喃自語道:「我真的負有『焚心掌』絕技?」
  「焚心掌!焚心掌!這種獨步天下的掌功,竟然被我學成。」
  黃古陵在這剎那間,他的內心有種說不出的喜悅,他幾乎狂喜大叫,因為「焚心掌」這種絕技,乃是三百年前一位蓋代奇人的絕學,「焚心掌」那種獨一無二的威力,在當今江湖武林裡已成為武林高人夢想學得的絕學。
  黃古陵在這剎那發覺自己學會了失傳三百年的「焚心掌」絕學,他的內心如何不會歡喜呢?
  驀地,黃古陵想到陸暖塵之死,以及郎千如那種痛苦之狀,滿心喜悅,代替的是一片自責。
  他悔恨自己用這種毒辣至極的絕技,傷殺他們,唉,黃古陵仰天發出一聲長長的浩歎!
  黃古陵在這廢園中,等到四更多天,仍然不見姬清羅前來,眼看片刻後,東方便要破曉!
  黃古陵等得有如熱鍋中的螞蟻,在廢園四周踱來踱去。
  突然寂靜的殘夜中,傳來一陣哈哈大笑,道:「『毒聖』,你能夠跑得了嗎?除非你再長出雙腳來,你南殘天,我已經等你二十餘年了,哈哈哈哈……」
  黃古陵聽那凶狂的語音耳熟得很,七聖除了『毒聖、『醫聖、『掌聖』尚未見面以外,其餘四聖他都已見過面。
  他不知『毒聖,南殘天,是怎樣一個人?
  當下展開輕功疾馳過去!
  猛然,三四十丈外傳來二聲淒厲的慘叫!
  黃古陵心神一怔,人已如箭般射到,抬眼望去
  只見一位滿頭亂髮,鬍鬚如獅的怪人,跌坐在一張兩人抬的軟床上,但抬他的兩人,已經被-個黑衣僧擊斃,軟床上的怪人也被拋出丈外,但仍然安穩躍坐地面上。
  黃古陵一眼看清黑衣僧,和那鬍鬚如獅的怪人,他幾乎脫口叫出聲來,因為這二人都是他所認識的。
  鬍鬚如獅的怪人,赫然是那位在石洞中囚居二十餘年歲月的殘人愚,而那黑衣僧正是和「佛聖」冷弧一燈在一起的凶僧。
  這時黃古陵內心無比驚異,難道殘人愚便是名列七聖之二的毒聖南殘天嗎?
  但見黑衣僧骨骼一陣陣格格響聲,他滿面凶光,陰狠的一步一步緩緩向殘人愚走去!
  黃古陵素知黑衣僧功力深厚已極,縱然他知道殘人愚的掌力,也是當今武林罕見,但是他覺得殘愚雙腿已廢,左臂又斷,如果黑衣僧發動猛烈攻擊,殘人愚要接得住大概也很困難。
  一種俠義心,令他不顧危險,閃身一躍擋在殘人愚的面前。
  黑衣僧和殘人愚,一下於都看清了黃古陵,同時嚷聲叫道:「是你!小子。」
  黃古陵臉露微笑,朗聲道:「晚輩黃古陵拜見兩位老前輩。」
  黑衣僧此刻凶性像似發作,叫道:「喂!小子,你站開一點讓我殺了他。」
  黃古陵朗聲道:「仇恨宜解不宜結,老前輩,你還是發一點慈悲吧!」
  殘人愚呵呵一聲大笑道:「小娃兒,看來你武功大進了,呵呵,你答應十日後去看我,但當今已是一月有餘仍然沒見你影蹤,倒是那女娃兒去見過老夫一次。」
  黃古陵聽得心中感到慚愧至極,但他想自己離開他大概只有十餘日光景,怎麼有一月了,難道自己石窟習技,不只七八日嗎?
  突聽黑衣僧怒吼道:「小子,你是瘋了嗎?你知道這位缺腳斷臂,如鬼般的人,乃是天下武林最殘狠陰險的毒夫,『毒聖』南殘天嗎?」
  黃古陵轉頭望著殘人愚,但聽他呵呵笑道:「小娃兒,你面前那禿驢在江湖武林的名氣也不會好上老夫,他乃是人見心寒的殺人魔王「掌聖」關命西。」
  黃古陵輕噢了一聲,原來黑衣僧是『掌聖』關命西,無怪他的掌勁,那麼雄厚無情,他一夜間得知了這兩位奇人的來歷,驚訝不已。
  「掌聖」關命西氣得暴跳如雷,喝道:「老毒夫,你二十餘年前在九宮山殘害了『劍聖』和我六聖,手段凶狠陰毒,莫不勝過於我,你南殘天我今夜要雪此大仇。」
  「毒聖」南殘天,仍然不生氣,呵呵大笑一陣後,說道:「關魔王,你昔年的武功勝我多少?」
  「掌聖」關命西被他問得一怔,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毒聖」南殘天在問話時,身子已向西南方移動了一尺,他呵呵笑道:「你關魔王昔年鐵掌功力,是和我棋逢敵手,可是……可是……」
  他下面的話,不說出來,暴躁的關命西急問道:「可是,什麼呀!毒夫你掌上功夫,昔年雖和我不分上下,但你今日殘臂缺腳,難道還能夠勝我。」
  南殘天呵呵大笑,道:「可是呀,你的智力無法勝過我,加之二十餘年前,我在你腦上動過手腳,今日還是瘋瘋癲癲。
  「掌聖」關命西輕吼一聲,喝道:「我便是要報此仇!」
  「毒聖」南殘天笑道:「我想此仇,你今生今世永遠不能再報了。」
  「掌聖」關命西突然臉色大變,道:「毒夫,你已輕施展無影無嗅的毒技了嗎?」
  毒聖南殘天,笑道:「你怎麼忘記了老夫是號稱天下第一的『毒聖』,你此刻已經中了我的毒,不然你提氣看看!」
  掌聖關命西厲叫一聲,道:「毒夫,我要跟你拼了。」
  南殘天笑道:「如果妄動一下真氣,此毒立刻發作。你怎麼能夠殺我,你若是殺老夫雪恨,還是去醫好此毒,再來尋找我報仇!」
  「掌聖」關命西竟然哭叫,道:「好好,毒夫,咱們兩人之仇更深了。」
  說著,轉頭疾奔而去,瞬間已隱入將盡的夜幕中。
  黃古陵震驚不已,因為他始終沒有看到「毒聖」如何施展毒技,怎麼「掌聖」已經中了他的毒?」
  突然曠野暗影間,傳來一陣呵呵輕笑聲,道:「厲害,真不枉是位智蓋萬人,毒技千古罕見的南殘天前輩,縱然是我也要中了毒才會發覺。」
  毒聖南殘夫聞言一怔,笑道:「是哪一位竟然看破老夫施毒之法。」
  語音未落,暗影中已緩緩踱來終南劍客姬清羅,他同行的兩位青衣女郎,正抱著一動也不動的韓芝香。
  黃古陵走上幾步,朗聲道:「姬大俠,你已將她抱來了嗎?」
  「毒聖」南殘天日見了姬清羅臉容,身軀突然一陣顫抖,激動的語音道:「你你……你是羅兒?」
  姬清羅不顧「毒聖」南殘天意外的表情,笑道:「南殘天前輩,剛才假借風向,以說話的時候,散出毒粉,的確是令人莫測高深,縱是存心提防,但也難抗這種神妙之技。」
  黃古陵內心佩服至極,原來南殘天在剛才落入軟床時他已選擇了風向方位,因為黃古陵擋在面前,所以他方向西南稍移一尺,然後以說話吐出之風,將毒粉吐向「掌聖」,關命西竟在說話時,一口一口吸進毒藥。
  這種神妙施毒之技,真使黃古陵心驚萬分。
  只聽南殘天喝聲道:「你是姬千羅?」
  姬清羅微微一笑,道:「南前輩,我是姬清羅,並非千羅,乃是終南劍派第十七代掌門,尚請南前輩日後多多指教。」
  「毒聖」南殘天搖了一搖頭,道:「這樣我認錯人了,哈哈哈哈……」
  他不知怎樣,卻突然長聲怪笑起來
  姬清羅在他說話中,身形竟然微微移動著,隱含玄機。但黃古陵卻沒察覺,也因他顧慮韓芝香的傷勢。
  這時他已由兩位青衣女郎手中接過韓芝香嬌軀,但見她臉色慘白,美目輕瞌,像似睡得正甜。
  突聽姬清羅輕聲一笑,人已移到黃古陵身畔,笑對南殘天說道:「南前輩,恕姬某不多留了,若日後有緣,定當請前輩指導一二防毒之技。」
  說罷,他轉頭向黃古陵道:「黃老弟,韓姑娘服下的毒藥,可能南前輩能知道,老朽另有事辦,改日再見。」
  這位行蹤詭密的姬清羅,帶著兩位青衣女郎,消逝於茫茫的晨霧中。
  「毒聖」南殘天,呆呆的仰首沉思,他不知想什麼難題。
  黃古陵低叫一聲,道:「南老前輩,你是否能夠援伸貴手?」
  南殘天如夢驚醒,道:「你過來,我看一看。」
  黃古陵懷抱韓芝香,微蹲下身子,南殘天獨臂把上她的腕脈,診斷一會咦聲道:「她怎麼中了『千香軟骨散』之毒,她吃下那麼多,中毒極深,恐怕解藥也無法救治,小娃兒,她是你心愛的人?」
  黃古陵知他向來不顧救人,聞言怔了一怔道:「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人很好。」
  南殘天道:「好!我盡力救她。『千香軟骨散』之毒,我身邊無藥只能開一藥方叫你去購藥。
  驀在此時,叮的一聲響!
  黃古陵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震得心旌搖動,他急忙將韓芝香抱起來,因他知道這怪聲,仍是玄鍾教中人手中小鍾發出怪聲。
  「毒聖」南殘天,聽了這異聲之時,急道:「喪魂玄鐘,小娃兒,你快抱著她離開這裡。」
  語音略帶著一絲惶恐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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