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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片丹心照蒼生

  天魔拂動垂胸白髯,笑道:「老夫業已說過,眼下武林霸業已成,不願多造殺孽,只要今夜三更之前,你能應老夫之邀,將天罡神功秘笈所載之學,悉數詳告老夫,不但王思婷,白薔薇,老夫保證安全交你帶走。
  「甚至連公孫神陀等一干被擄之人,老夫也悉數放走,一個不留,須知老夫不是輕諾寡言之人,否則……」
  微微一頓,道:「不但你難逃老夫羅網,就是清虛道長等人:一個也別想生離此處廠志航又面臨了一個難以決定的難關,一時不由猶豫不決。
  就當志航呆怔失神之際,天魔蓋世雄閃電般走前兩步,探手抓住志航那亂如蝟刺的虯髯,隨手一把將面具扯了下去。
  志航方在失神之時,耳目動作似是都是心頭的沉重而暫時失去了靈敏,加以天魔的動作又快,故而竟然未及閃避!
  只聽天魔大笑道:「娃兒!這玩藝愚弄得了別人,卻愚弄不了老夫……」
  隨後又是一串驚天動地的長笑!
  就在那長笑聲中,天魔徐徐走回地獄嫦娥身也輕輕低語數句,相繼轉身走下金頂而去!
  四大神傳人以及所有被擄之人,與天地二魔爪牙,前呼後擁,不一時已然走得一千二淨!
  志航怔然呆立半晌,緩緩轉回身來。
  此際他面具已去,真相已被清虛道長等人所悉,自是尷尬無比。
  清虛道長走前兩步,道:「牛大……」
  爽然一笑,又道:「公孫小俠……」
  志航赧然搖搖頭道:「在下瞞騙了諸位,不過,這其中……」
  清虛道長擺擺手道:「公孫小俠不說,貧道也能揣測得到,其實牛魔王雖以狂恨嗜殺出名,實即貧道卻深知他是一個心地善良之人!……」
  呂無忌也大踏步過來,接道:「公孫小俠!真想不到牛大俠與你竟是一人!在下是最為佩服牛大俠之人,不知他……」
  志航黯然一歎道:「他早已死了………」
  於是他把牛魔王之死及自己改扮他的經過絕略說了一遍,眾人俱各慨然不已,淒然無語。
  褚雲奇挨到志航身邊,道:「公孫小俠!方才一戰雖未分出勝,但已足使天地二魔喪膽,依老朽看來,已然有了轉機,眼下武林存續,依然緊於公孫小俠一身!只須稍用謀略,弭平天地二魔之亂,不過指顧之間!」
  此際在場的群雄俱相繼圍攏了過來,齊都以又驚又喜、又感訝異的目光,定定的凝注到志航身上。
  其中最為訝異最感驚喜的是丐幫幫主多九公,不論怎樣說法,這位身具天罡神功的武林第一高手,仍是他丐幫的祖師爺!
  當下分開眾人,走到志航面前,道:「祖師爺……」
  說著就欲跪了下去!
  志航連忙雙手扶住,尷尬一笑道:「九公世勿如此!」
  多九公徐徐掃了群雄一眼,立於志航身側,似是因志航仍是丐幫祖師爺傲然自得,只要天地二魔之亂弭平,則在武林之中,丐幫的聲望地位必然會凌駕任何正大門派之上。
  志航瞥了崆峒掌門褚雲奇一眼,忽然問道:「褚老英雄可知道在下的真實姓名?」
  褚雲奇毫不遲疑的道:「公孫小俠原姓于,老朽並非懵無所知。」
  志航淒然一笑道:「那很好,不知尊尚記得否死谷之前的諾言?」
  褚雲奇回顧了緊隨身後的崆峒四老一眼,道:「老朽言出如山,一旦天地二魔之亂弭平,老朽即率四位師弟陪公孫小俠同去方山,在坤山墓前自絕,以成全你的孝道。」
  崆峒四老亦各默無一言,但神色之間,卻平靜得很。
  志航輕輕吁歎了一聲,轉向清虛道長道:「眼睛已是初更時分,勝負之數,就決於今夜之中。」
  微微一頓,又道:「就清虛道長與諸位豪雄在此略中養息,在下尚須去一晤眇目神隱老前輩,籌商一下破敵之策廠清虛道長連忙稽首說道:「公孫小俠有事請便,貧道就在此靜候調遣。」
  志航雙拳一拱,即刻步下金頂,向眇目神隱與丹妮坐處奔去。
  此際明月示出,在松柏遮覆之下,處處俱是一片陰陰森森的黑漆魅影。
  志航腳步迅快,但卻步步為營,慎防著天地二魔隨時可能施展的狡計。
  他不知眇目神隱與丹妮是否仍然坐在原處,但在將要到達時,卻聽得一陣談笑之聲傳了過來!
  那談笑聲中除開丹妮與眇目神隱之餐,分明尚有另外一個聲,而且那聲音聽來十分熟悉。
  定神看去,果見眇目神隱的坐處,多出了一人。
  志航心中一動,即刻大步奔了過去!
  志航聽得那談笑之聲,除了眇目神隱與丹妮之外,尚有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那聲音聽來極是熟悉,但一時卻又聽不了究竟是誰?
  他心中困惑不解,但卻連忙大步奔了過去,定神看時,果見在眇目神隱與丹妮身邊坐了一個全身紅衣的女人。
  原來她是長春谷主僕姑菁筠。
  志航怔怔的停下腳步,心想:自己然將她放走,何以她又要跑來此處?難道這又是天地二魔的陰謀不成?
  眇目神隱獨目一轉,望著癡立在丈外的志航道:「金頂一戰,已將天地二魔打退了嗎?」
  志航目光要注在僕姑菁筠身上,一面淡淡的答道:「只是打退了並無用處,眼下必須將天地二魔澈底誅除,才能永絕後患!」
  他因心頭充滿恨意,故而語調十分尖刻,同時他卻細細窺、察僕姑菁筠的表情,看她對此有什麼反應!
  殊料僕姑菁筠對此毫無所動,彷彿天地二魔與她是毫不相干之人,眸光幽幽的瞥了志航一眼,俯首捻弄著襟前羅帕,一聲不響。
  志航一時大為困惑不解,丹妮是認識僕姑菁筠的,她清楚的知道她是天地二魔之女,怎麼容她並肩坐在一起?
  忽然他發覺丹妮對他的態度有些不對,按說丹妮此刻必會非常關切的問長問短,最低限度她是關心母親的,卻怎的一直啞口無言?
  他把目光轉到丹妮臉上,只見她雙眉微顰,坐在眇目神隱與僕姑菁筠之間,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但可以看出的是她喝無笑意,也無怒容,與僕姑菁筠並肩而坐,一付少女所特有的恬靜之態。
  方在困惑呆怔之間,只聽眇目神隱笑問道:「公孫小俠可是有了誅除天地二魔之計了嗎?」
  志航長歎一聲,道:「誅除天地二魔不難,難在……」
  望了僕姑菁筠一眼,攸然住口不言。
  眇目神隱微笑不語,僕姑青筠向丹妮耳語了一陣,兩人相顧一眼,同時噗嗤一笑。
  志航冷眼旁觀,更覺迷離不解,無論從那一方面說來,丹妮也不會和僕姑青筠交上朋友,何況她們此際相遇也不過在頃刻之間。
  但他立即發覺,她們兩人笑得並不臼然,僕姑菁筠雖極力裝出毫不在乎的樣子,但卻看得出那笑容之後,隱藏著難以言喻的一股悲傷,眉梢眼角都含蘊著淡淡的輕愁。
  丹妮裝做昨更是勉強,她原是人世未深的一個孩子,要她壓制住內心的不快,強做笑顏,自然一看就得看出來。
  志航一陣忖思之後,向丹妮輕聲喊道:「姑娘,………」
  丹妮頭也未抬,輕輕應道:「什麼?」
  志航目光一掠僕姑菁筠,又道:「姑娘良難道不知這女人是天地二魔之女嗎?」
  丹妮忽然抬起頭來,眸光凜然向他一掠,道:「知道又怎樣?」
  志航怔』了一怔,道:「這妖女心地陰險,詭計多端,姑娘不要受了她的盅惑,也許這是地二魔的另一毒計!」
  丹妮冷冷一笑,道:「我不會受別人盅惑,倒是你自己,也該仔細想一想了!」
  僕姑菁筠微微一笑,轉向丹妮道:「丹妹妹,你聽他這話多麼令人傷心!」
  更出乎志航意外的是丹妮竟然安慰著她道:「天下男人都是忘恩負義的,一千個一萬個裡也挑不出一個好的!」
  眇目神隱猛然呵呵一笑,向丹妮道:「孩子!這種話你也講得出口嗎?」
  丹妮立刻發覺到自己的失言,一時面紅耳赤,羞得抬不起頭來!
  僕姑菁筠苦笑道:「丹妹妹,這話雖不是你該說的,不過倒真是至理名言,一點不錯!」
  志航心亂如麻,轉向眇目神隱,雙拳一拱道:「老前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眇目神隱獨目一轉,道:「這就要問你了!老朽怎會知道?」
  志航頓足歎道:「這妖女險惡異常,老前輩怎會容她在此!」
  眇目神隱慎然一笑道:「既然她險惡異常,你怎會和她訂明年中秋後同死之約!」
  志航吃了一驚,道:「那是沒有辦法之事,因為她給我下了雙頭盅………」
  眇目神隱大笑道:「那是她心裡喜歡你呀!為何她不給我下了雙頭盅呢?」
  志航一時啼笑皆非,不知所措。
  只聽眇目神隱又道:「那麼一年後是否仍要應約與她同死?」
  志航長歎一聲道:「只要她不干預晚輩在這一年內之事,晚輩自然不會謊言欺騙於她!」
  眇目神隱哼了一聲道:「你心裡恨她恨得厲害,一年後與她同穴而死,豈非太過勉強?」
  志航正色道:「一言既出,鐵案如山,不論我心裡恨她與否,那是另外之事,晚輩絕不會不守諾言!」
  眇目神隱笑道:「這樣一來,這一段千古佳話就毫無傳的價值了,如依老朽看來………」
  目光向僕姑菁筠一轉,道:「這位僕姑谷主對你一往情深,不如你倆就互締良緣,廝守終生,何必定盯一同去死?」
  志航不知眇目神隱何以會說出這種話來?
  只覺丹妮俯首無言,不讚一辭,僕姑菁筠則眸光呆呆凝視著腳尖,臉上一片淒然之色,對眇目神隱之言恍如未聞,既無惱意,亦無喜色。.他氣憤憤的走向僕姑菁筠,沉聲叱道:「在下既已放你而去,為何你要去而復返?」
  僕姑菁筠冷聲一笑,道:「我並不是回來找你的呀!」
  志航被頂撞得無言可答,瞥了丹妮與眇目神隱一眼,見兩人俱各不理不睬,心中益發覺得難堪,當下也冷冷笑道:「姑娘不要忘記在下已知那解盅之法!」
  僕姑菁筠淡淡的道:「只要你高興,隨時都可把那盅毒解去……」
  志航低吼道:「莫非你認準了我狠不下殺你之心嗎?」
  僕姑菁筠一聲不響,卻驀地由腰間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把刀柄向著志航遞了過去!
  志航真恨不得立時將她殺死,但一種任俠尚義之心使他無法下手,同時當著眇目神隱與丹妮之面也更無法做得出來!
  當下鋼牙緊咬,恨恨的喝道:「你這妖婦!」
  跟著一腳踢了出去!
  僕姑菁筠盤膝坐在地下,不但無法躲閃,而且她也沒有躲閃之意,那一腳實實落落的踢在了她的胸腹之間!
  雖然他並未運內力,但依然將僕姑菁筠踢得一連兩個翻滾,幾乎滾落到懸崖之下,手中的匕首也隨勢而飛,直插到丈餐的一株虯松之上!
  值了,如依老朽看來………」
  目光向僕姑菁筠一轉,道:「這位僕姑谷主對你一往情深,不如你倆就互締良緣,廝守終生,何必定盯一同去死?」
  志航不知眇目神隱何以會說出這種話來?
  只覺丹妮俯首無言,不讚一辭,僕姑菁筠則眸光呆呆凝視著腳尖,臉上一片淒然之色,對眇目神隱之言恍如未聞,既無惱意,亦無喜色。
  他氣憤憤的走向僕姑菁筠,沉聲叱道:「在下既已放你而去,為何你要去而復返?」
  僕姑菁筠冷聲一笑,道:「我並不是回來找你的呀!」
  志航被頂撞得無言可答,瞥了丹妮與眇目神隱一眼,見兩人俱各不理不睬,心中益發覺得難堪,當下也冷冷笑道:「姑娘不要忘記在下已知那解盅之法!」
  僕姑菁筠淡淡的道:「只要你高興,隨時都可把那盅毒解去……」
  志航低吼道:「莫非你認準了我狠不下殺你之心嗎?」
  僕姑菁筠一聲不響,卻驀地由腰間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把刀柄向著志航遞了過去!
  志航真恨不得立時將她殺死,但一種任俠尚義之心使他無法下手,同時當著眇目神隱與丹妮之面也更無法做得出來!
  當下鋼牙緊咬,恨恨的喝道:「你這妖婦!」
  跟著一腳踢了出去!
  僕姑菁筠盤膝坐在地下,不但無法躲閃,而且她也沒有躲閃之意,那一腳實實落落的踢在了她的胸腹之間!
  雖然他並未運內力,但依然將僕姑菁筠踢得一連兩個翻滾,幾乎滾落到懸崖之下,手中的匕首也隨勢而飛,直插到丈餐的一株虯松之上!
  眇目神隱輕聲喝道:「公孫小俠!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不拘怎樣,這豈是對付一個弱女子的大英雄當為?」
  丹妮似是料不到志航會猝然一腳踢去,愕然驚呼一聲,向志航喝道:「你這個狠心的………!」
  不待話完,即刻向僕姑菁筠奔了過去!」
  志航勸;自有些愧悔,這樣對付一個近乎無賴的女人,雖然並非過份,便總是過於粗魯了一些。
  但他對眇目神隱與丹妮的對她一再維護,卻越來越發不解。
  此際月『妮已將僕姑菁筠扶了過來,拂拭著她身上的塵土,並月.一再追問她傷著了沒有?親暱之狀,簡直如親姐妹。
  僕姑菁筠淚盈眉睫,但仍面帶笑容,黯然說道:「丹妹妹!
  你看我值得為他這樣嗎?」
  丹妮忙道:「以後他一定會後悔的!」
  志航更加覺得奇怪,忍不住向丹妮道:「姑娘!你今天是怎麼了?這妖女究竟向你說了些什麼?」
  丹妮秀目一瞪道:「如果你還有良心的話,就該立刻向僕姑菁筠姐姐賠罪!」
  志航冷笑道:「姑娘,你該知道她是俘擄令堂的天地二魔之女,此來極可能又是天地二魔的詭計,姑娘不要聽了她的甜言密語京輕易相信!」
  僕姑菁筠突然爆出一串尖聲的冷笑,淒涼無比的說道:「丹妹妹!這些情形可都是你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不論怎樣,在他眼中我仍是個陰險狠毒的妖女……」
  微微一頓,悲諒的搖搖頭道:「丹妹妹!我要走了!」
  說畢掙扎著站起身來,就欲走去!
  丹妮連忙橫身攔到她的面前,眸光中充滿了祈求之色,「僕姑姐姐!你……」
  說畢,竟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僕姑菁筠幽幽一歎,輕撫著丹妮的秀髮,道:「丹妹妹,你也不用難過了,我說過的事情一定會去辦,不論他心腸怎樣,我也認命了…………」
  眸光向志航一轉,又向丹妮道:「只要他能把藥送去,我立刻就捨命去做!」
  說著掙脫了丹妮雙手,說著向峰嶺之下的密林之中慢慢走去。
  志航百思莫解所以,但他心頭卻不由一動,只覺僕姑菁筠臨走時向他望來的那一瞥目光,大異往昔,其中既無怨之意,亦無挑逗迷惑之情,競彷彿忽然變成了一派凜然正直之色。
  丹妮眼望著僕姑菁筠緩緩而去,忽然一轉身向志航跪了下去!
  志航大驚失色,連忙雙手去扶,同時急道:「姑娘這是怎麼了?」
  丹妮卻賴在地上不肯起來,自顧自大哭道:「公孫大俠!求你救救我母親!………」
  志航見無法攔她起來,只好也雙膝跪了下去,道:「姑娘這樣不是要折煞在下了嗎?教我如何擔當得起!」
  丹妮收住哭聲,慘然說道:「除了我父母等人以外,我這樣給人下跪還是第一次……」-她擦乾淚痕,又道:「只求你看在我母親和我的份上,救她老人家回來!」
  志航急道:「這還用姑娘說嗎了即使粉身碎骨,我也要如此去做。」
  說著拉起丹妮,繼續安慰她道:「姑娘儘管放心,在下回來就是要和姑娘商議此事。」
  丹妮搖頭接道:「不要商議了,現在就有一個救我母親最好的辦法……」
  說著長長吁了一聲,接下去道:「只怕你不肯答應!」
  志航忙道:「在下已經說過,不惜身碎骨,只要姑娘有好的主意,儘管明講,凡是對救助令堂有益之事,在下無遵辦。」
  丹妮面色一整,道:「如此你就快去求那天地二魔的女兒去!」
  志航吃了一驚,忙道:「姑娘不要受了她的盅惑,那妖女陰險得很……」
  丹妮冷冷嬌喝道:「既然你不願委屈自己,那就算了吧!你也就快些離開此地,從今以後誰也別再理誰!」
  志航頓足歎道:「姑娘怎的如此不明事理,須知……」
  忽聽吵目神隱沉聲說道:「老朽雖別無所長,但尚有察人之時,僕姑菁筠良知未泯,眼下亦惟有借助於她,可以早弭禍變……」
  志航惶然問道:「老前輩可是說要我去求那妖女嗎?……」
  眇目神隱點點頭道:「君子通權達變,何況那妖女對你一往情深,為你也受盡了痛若折磨,就算稍稍假以詞色,那也很算不了什麼!」
  丹妮在嚶嚶啜泣,志航略一忖思,黯然歎道:「姑娘也不用再傷心了,在下依姑娘之言就是。」
  丹妮收住哭聲,道:「她也許還在前邊等你,你就快些去吧!」
  志航不便再多猶豫,當下壓制住內心的煩亂,雙拳一拱,轉身就往僕姑菁筠走去的方向追去。
  丹妮未再說什麼,只幽幽的歎息了一聲。
  志航大步向前走去,但那片密林之內,虯松如蓋,暗黑如漆,加上及膝的荒草,嶙峋的亂石,想找出僕姑菁筠是否仍然留在林中,實在不是易事!
  他一面慢步前走,一面運足目力四面尋視。
  忽然一陣低微的歎吁之聲傳了過來!
  志航連忙收住腳,只見不遠處一株巨松之下,果然坐著一個嬌小的人影,正是僕姑菁筠。
  他躊躇了一下,終於走到她面前,道:「姑娘還在此處嗎?」
  僕姑菁筠白了他一眼道:「你管得著嗎?」
  志航怔了一怔,道:「在下自是不便多管,不過,我要問你究竟向丹姑娘說了些什麼?」
  僕姑菁筠冷冷一笑,又道:「你問得著嗎?」
  說畢,起身就走。
  志航哼了一聲,閃身攔到她的面前,喝道:「如果不把話說明,今天你就休想離開此處!」
  僕姑菁筠仰臉看了他一會,道:「既然你這樣恨我,還是乾脆殺了我好啦!」
  志航不覺又軟弱了下來,只見她雙目緊閉,面頰上掛著兩串珠淚,渾身微微抖顫,一付淒然欲絕之態。
  他輕歎一聲,說道:「姑娘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在下已然知道瞭解盅之法,卻寧肯把你放走,情願一年後與你同死!不能說對不起你,為何你還要苦苦纏著我不放?」
  僕姑菁筠淒然歎道:「現在你恨我,也許以後有想我的時候……」
  志航聞言一怔,但旋即冷冷笑了起來,只聽僕姑菁筠繼續說道:「我雖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但你也有恨不起我之處,……
  唉!現在再說什麼也是多餘的了!我已答應了丹妹妹去救她的母親,不過……」
  微微一頓,道:「如果你信得過我,就把你那十效全蘇神丹給我幾顆。」
  志航猶豫著道:「不知姑娘如何能使他們吞服下這些藥丸?」
  僕姑菁筠道:「這也只有見機而做了!老實說我現在也是沒有絕對的把握。」
  志航見她湛誠實之色,同時記起眇目神隱之言,與丹妮那跪地哭求之狀,不覺去了幾分疑念,但心中仍然不無芥蒂,是以一時默忖無言。
  僕姑菁筠搖搖頭道:「我是詭計多端的妖女,這話自是難以使你相信………」
  眸光黯然一轉,又道:「還有一件事我瞞了丹妹妹,現在我不妨先帶你去見一個你急欲一見之人!」
  說畢,姍姍向前走去。
  志航惶惑莫決,不知她說的自己急欲要見之人是誰?當下不知不覺隨著僕姑菁筠穿林踱嶺,緩緩向走去。
  大約走出二里左右,在一道山坡之下,忽然現出一座紅牆綠瓦的廳宇來。
  那廳宇似是並無僧道住持,山門虛掩,但一側東廊雲房之中卻燈火閃爍,似是有人住居其內。
  僕姑菁筠在房門上彈了一下,輕輕喊道:「乾媽!乾媽!
  ……」
  房內有人應了一聲,問道:「筠兒嗎?」
  接著似是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陣腳步之聲過後,房門呀然打了開來!
  志航困惑的向房中看去,只見一個青衣素服的中年婦人當門而立,目光也向志航訝然顯視著。
  那中年婦人身材瘦弱,一付大病初癒之狀,但目光炯炯,顧示出她也是個武功上頗有造詣之人。
  僕姑菁筠輕聲問道:「乾媽!您認識這人嗎?」
  那中年婦人訝然望著志航,道:「莫非………莫非他就是……」
  志航似是被中年婦人神色所動,只覺她那目光這中有一種令人難以直視的力量,當上雙拳一拱道:「在下公孫龍,不知前輩……」
  那中年婦人有些失望的噢了一聲,喃喃自語道:「公孫龍……公孫……龍」
  接著轉向僕姑菁筠道:「筠兒,你不是說………」
  僕姑菁筠微笑道:「乾媽!您別急呀………先讓他進來坐吧!」
  中年婦人噢了一聲,道:「可不是我居然老糊塗了,請進來坐吧!」
  說著讓開門口,僕姑菁筠首先走了進去,體貼的先扶著那中年婦人在椅子-亡坐好,然後向仍然呆立在門外的志航招招手道:「你還站在外邊嗎?」
  志航雖感躊躇,但腳下去不由自主的跟著走了進來。
  此際那中年婦人已然端坐在上首座椅之上,目光卻仍然不停的在志航臉上轉來轉去。
  志航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覺垂下頭去。
  僕姑菁筠仍然微笑著道:「他雖然叫公孫龍,但實際上,他並不姓公孫……」
  中年婦人目光中立刻射出兩道異樣的光彩,顫聲問道:「他姓什麼?」
  僕姑菁筠眼波流轉,向中年婦人與志航緩緩掃掠了一陣,似是有些得意的微微一笑,道:「他姓于,名叫於志航!」
  說畢,自顧自轉身走出房去。
  中年婦人攸然由椅子上站了起來,全身抖顫不停,雙目珠淚滾滾而出,眸光愴然的凝注著志航道:「她說的可是真的?令尊是……?」
  志航突然被一種莫名的忽感傷所包圍,只感心頭梗塞,鼻酸欲涕,當下強壓住淒惶之情,應道:在下果是姓于,先父於坤山,不幸在下初生不久,為人殺害,在下幸為恩師公孫神陀所救,撫養成人,當時因恐仇人知覺,故而以恩師之公孫這姓。」
  中年婦人益發泣不可遏,勉強掙扎著問道:「那麼你母親呢?」
  志航道:「家母臥病海外………」
  那中年婦人擺手攔住他道:「你母親將你自幼丟棄不顧,你不恨她嗎?」
  志航奇道:「她老人家當初為仇家所害,本以為在下與先父俱已葬身崆峒山伏龍谷內,以致骨肉分離,原是萬不得已之事,在下怎會恨她……」
  那中年婦人忽然走前兩步,道:「孩子!我就是你的母親,料不到皇天保佑,我們母子尚能見面了!」
  志航心頭激動無比,顫聲喊道:「娘!………」
  但他立刻又猶豫起來,他自幼與生母分離,忘記中找不出一點母親的影子,這中年抱病的婦人看來果然與自己有幾分相像。
  但又怎料得到這不是天地二魔的詭計,假如他故意打來這麼個與自己的幾份相似的婦人,冒充海外的蛇蠍西施姚姬,自己豈非要上了他的大當?
  是故他立刻退出兩步,收住戚容,冷問道:「你此來想必又是受了天地二魔的差遣吧?」
  他一時變得聲粗氣浮,厲聲又道:「是否還是為了要騙那天罡神功?」
  中年婦人茫然退了一步,抖顫著身子問道:「孩子!你說些什麼」你不是說過不恨我嗎?」
  志航冷笑道:「只恐怕你並不是我的親娘!你且說你怎會忽然由海外而來?又怎樣會把天地二魔的女兒收為了義女?」
  中年婦人訝然問道:「你說筠兒是天地二魔之女?」
  志航冷冷答道:「難道你不知道嗎?」
  她徐徐接下去道:「我和她相遇也不過半日,可是她對我的好處卻是說不盡的………唉!自從我徒兒白薔薇到中原之後,我日日夜夜放心不下,生來病體稍愈,我就收拾行裝,相繼渡海而來。
  「當時聽行天地諸魔復出江湖,盤據大涼山長春谷,清虛道長再度出山,率眾弭亂,依我判斷,崆峒派人必然與其事,白薔薇自然也會去找崆峒掌門等尋仇,故而我兼程趕去。
  「詎料趕到之後,方始聽說清虛道長屢戰失利,被天地二魔挾制遠來峨嵋金頂,我只好足不停走,,一路趕來峨嵋!但我體未復,待趕至峨嵋山下,竟而不支昏厥過去!………」
  志航仍然半信半疑的道:「是她救了你嗎?」
  中年婦人點點頭道:「如非她救了我,只怕我們母子就見不到面了!………」
  她揩拭一下淚痕,又接下去道:「你與她的事情,她都大略的告訴了我,只是未提到她是天地二魔之女,顯然,這就更難為她了!………」
  志航因屢次受天地二魔的狡計所騙,心中仍舊不能釋然,目注著那可能當真是自己生身之母的中年婦人蹙眉不語。
  中年婦人歎息了一聲,又道:「她為你不惜背叛了自己的父母,對你也算情至義盡了,而且她等於救了我一命,還把我徒兒白薔薇也從天地二魔的牢龐之中救了出來!……」
  志航忙插口問道:「她果真把白姑娘救出來了嗎?」
  中年婦人望了他一眼,道:「為娘的還會向你說謊嗎?」
  中年婦人轉頭四顧了一眼,道:「她們都在後面廂房,筠兒定是去叫她去了」
  志航心頭暗喜,如果此事是真,那麼這中年婦人果是自己的母親無疑了!他想想只要白薔薇一來,立刻就可判明真偽。
  是故他仍壓抑住內心的激動,焦灼的傾聽著房外的動靜。
  不久,果聽得一片腳步之聲傳了過來。
  從那腳步聲中,可以聽得出來都不是一人,而且並非運攻疾步,只是像常人遇到急事時的匆匆奔跑一般。
  但志航仍然不敢大意,一面運功戒備,一面向房中陰暗的一角轉去!
  房門立刻推了開來,志航定神看去,不由心頭大喜,只見同時進來了三人,依次是白薔薇、王思婷、僕姑菁筠。
  白薔薇當先走至中年婦人身邊,道:「師父!他當真來了嗎?」
  蛇蠍西施姚姬咳了一聲,道:「來是來了!不過到現在他認為我是假扮的呢!………」
  說著不由垂下淚來,哽咽著道:「這也怪不得他,我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今天他就是不認得我這個母親,我也沒有話說!」
  志航早已淚如泉湧,連忙走到蛇蠍西施姚姬面前,跪了下去,淒然說道:「娘!孩兒不孝!孩兒……」
  一時再也說不出話來,不由俯在蛇蠍西施姚姬膝上號啕大哭了起來!
  蛇蠍西施姚姬亦自痛哭失聲,白薔薇、王思婷、僕姑菁筠各有各的心事,一時俱為這悲傷氣氛所感染,俱皆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良久良久,僕姑菁筠首先止住哭聲,走至蛇蠍西施姚姬身側勸慰道:「乾媽!現在您該喜歡才對!……」
  向窗外一指道:「眼下已決定二更天了!今夜尚有幾件大事要辦……」
  蛇蠍西施收住哭聲,向僕姑菁筠說道::孩子!難為你了!
  ………老身一定不會辜負了你………」
  僕姑菁筠慘然一笑;凝注了志航一眼,又轉頭看看白薔薇、王思婷兩人,扭身走至蛇蠍西施身後,俯首不語。
  志航緩緩站起身來,先向白薔薇拳一拱道:「白姑娘!……
  ……」
  白薔薇冷冷哼了一聲,道:「你不該有些事情都瞞著我,你和僕姑姊姊之事……」
  恨恨的瞪了志航一眼,又道:「當初在長春谷七絕大陣中,雖是僕姑姊姊要那索命居士把我擄去,但那全都是因你之故,如果我是她,我也會那樣做法,所以我並不恨她!
  「今天僕姑姊姊又把我從天魔手中救了出來,我照樣的感激她,何況她還救了我師父,使我們師徒能在此相會……」
  說著向僕姑菁筠走了過去。
  志航心頭暗忖:僕姑菁筠雖是迷途知返,但她既是天地二魔之女,過去又同樣的像她父母一樣無惡不作,也不值得如此同情,何況自己雖已知道瞭解盅之法,何以眾人卻都這樣同情她,而一再苛責自己?
  忖思之中,不由又悠悠的歎了一口長氣。
  當下又向王思婷道:「王姑娘!在下很……很對不起你……」
  王思婷連忙俯首應道:「難女多承於相公救命之恩,這話叫我如何擔當得起?」
  了起來!
  良久良久,僕姑菁筠首先止住哭聲,走至蛇蠍西施姚姬身側勸慰道:「乾媽!現在您該喜歡才對!……」
  向窗外一指道:「眼下已決定二更天了!今夜尚有幾件大事要辦……」
  蛇蠍西施收住哭聲,向僕姑菁筠說道:孩子!難為你了!
  ………老身一定不會辜負了你………」
  僕姑菁筠慘然一笑;凝注了志航一眼,又轉頭看看白薔薇、王思婷兩人,扭身走至蛇蠍西施身後,俯首不語。
  志航緩緩站起身來,先向白薔薇拳一拱道:「白姑娘!……
  ……」
  白薔薇冷冷哼了一聲,道:「你不該有些事情都瞞著我,你和僕姑姊姊之事……」
  恨恨的瞪了志航一眼,又道:「當初在長春谷七絕大陣中,雖是僕姑姊姊要那索命居士把我擄去,但那全都是因你之故,如果我是她,我也會那樣做法,所以我並不恨她!
  「今天僕姑姊姊又把我從天魔手中救了出來,我照樣的感激她,何況她還救了我師父,使我們師徒能在此相會……」
  說著向僕姑菁筠走了過去。
  志航心頭暗忖:僕姑菁筠雖是迷途知返,但她既是天地二魔之女,過去又同樣的像她父母一樣無惡不作,也不值得如此同情,何況自己雖已知道瞭解盅之法,何以眾人卻都這樣同情她,而一再苛責自己?
  忖思之中,不由又悠悠的歎了一口長氣。
  當下又向王思婷道:「王姑娘!在下很……很對不起你……」
  王思婷連忙俯首應道:「難女多承於相公救命之恩,這話叫我如何擔當得起?」
  說畢,撫弄著襟前衣帶,俯首不語。
  志航凝注著她歎道:「姑娘同樣的救過我的性命,而且如非因我之故,也不致被天地二魔擄去,姑娘的大量,委實使在下感動!………」
  言下大有把王思婷視為唯一的知音之人一般。
  僕姑菁筠立於蛇蠍西施身側,突然插口說道:「乾媽,現在時間差不多啦,我要告辭了!」
  蛇蠍西施哦了一聲,喊道:「航兒!……」
  志航連忙走了過了去,道:「娘有什麼吩咐嗎?」
  蛇蠍西施望著僕姑菁筠道:「筠兒是深識大缽之人,為了武林大義,不惜反對她親生父母,今夜之事關係武林大局安危存亡,娘不能因私情而誤大事,你就與她去吧!」
  志航向僕姑菁筠看了一眼,一時猶豫不語。
  蛇蠍西施皺眉道:「怎麼?難道你還信不過她嗎?」
  志航忙道:「孩兒遵命就是!……」
  當下轉身向僕姑菁筠一揖,道:「在下應該謝謝姑娘!」
  僕姑菁筠微微一笑,並不理會志航之言,向蛇蠍西施道:「乾媽!我去了!」
  說畢,與白薔薇、王思婷微一招手,逕自轉身向門外走去!
  志航留連不捨的又望了蛇蠍西施一眼,終於霍然轉身,隨僕姑菁筠之後,也大步走了出去。
  此際已是將近二更時光,一陣涼涼的夜風吹來,使志航不由打了一個寒噤,同時也使他混亂的思緒清醒過來。
  並非是他生性多疑,事實上他是最為坦誠直爽之人,只因屢次幾乎陷人天地二魔所佈的圈套,使他提高了不少警覺,尤其僕姑菁筠來頭不正,雖說迷途知返,但心中卻湧完全釋然。
  然而此刻他去不願也不忍心再存有疑念,當下毫不遲疑的亦步亦趨,隨著她向前走去!。
  僕姑菁筠似是路徑頗熟,走出不過一里多路,就放慢腳步,躡足而行,一面輕聲向緊隨身後的志航道:「我爹爹對人多猜善疑,凡事都謹慎無比,雖是近侍之人,他都要疑忌三分,所以咱們一點也不能大意………」
  說著收住腳步,解下束著的一個布包,遞向志航道:「為安全之計,不能委屈你改扮一下!」.志航遲疑著接過看時,見包裹之內是一襲天地三魔近侍爪牙所穿的一襲黑衣,與一塊蒙面的黑紗。
  他略一猶豫,終於迅快的穿戴了起來。
  僕姑菁筠微微一笑,並不多言,又繼續向前走去!
  志默默審度地地勢,只見里許之外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峰,山峰左側巍然高踞的就是金頂,中間只隔著兩道起伏的嶺巒。
  方在穿行之間,忽見迎面一塊巨石之後,閃出一個手持長劍的黑衣勁裝大漢,沉聲喝道:「站住!」
  僕姑菁筠應聲收住嬌軀,喝道:「不認識我們嗎?」
  那勁裝大漢抱拳一禮道:「請恕屬下失禮,但天尊已傳論……」
  僕姑菁筠冷冷一笑道:「可是要搜查我嗎?」
  黑衣大漢忙道道:「屬下不敢!』』僕姑菁筠雙手一攤道:「那麼你想怎樣呢?」
  那黑衣大漢道:「不知谷主是否持有……」
  僕姑菁筠噗嗤在笑,由懷中掏出一面三角形的黑色小旗,向那黑衣大漢一揚,笑道:「可是要看這個嗎?」
  黑衣大漢正想接過細看,僕姑菁筠卻一幌之後立刻收了回來。
  黑衣大漢猶豫了一陣,又指志航道:「這位是……」
  僕姑菁筠雙目一瞪,嬌叱道:「他是我帶出的人,你怎的這等噦嗦,難道我還會帶進奸細去嗎?………」
  黑衣大漢連忙俯首退後兩步,吶吶的道:「屬下自不是不敢懷疑谷主,不過天尊嚴論……」
  僕姑菁筠冷哼了一聲,既是這樣,你就派人去稟報我爹爹,要我爹爹親自來接我吧!」
  黑衣大漢怔了一怔,極是勉強的道:「谷主請進!」
  僕姑菁筠又冷笑了一聲,一拉志航,大步而人。
  志航默忖:此地距那玉指峰至少尚有一里多路,就有這等嚴密佈署,看來天地二魔果是不可易與之人。
  但他心頭卻刁;禁暗笑:天地二魔如非貪得自己的天罡神功,早已極容易的將自己置於死地,就因為這一個貪字,可能就是遵致他覆敗之由。
  一路之上果是關-卡重重,但都被僕姑菁筠輕輕易易的混了過去。
  及至抵達玉指峰下,只見峰頂』二搭起幾座帳篷,悄寂無聲,似是俱已沉睡。
  方在忖思之間,忽聽僕姑菁筠以傳音入密說道:「眼下已到最後一道關卡,這道關卡盤查嚴密,把守的俱是我爹爹手下的一流人物,咱們必須見機行事!」
  志航頷首刁;語,他已明瞭僕姑菁筠話中的含意。
  僕姑菁筠昂然大步而行,故意踏得山石亂響。
  在數株雜樹之後,果然湧出四個來!
  那四人兩人在前,兩人在後,俱各蓄勢凝神,戒備的極是嚴密,當先兩人橫攔在僕姑菁筠面前,道:「谷主可持有天尊令符?」
  僕姑菁筠立刻探手懷中,但卻接著失聲驚呼道:「糟了!我的令符怎麼不見了?………」
  那四人毫無所動,靜靜注視著僕姑菁筠與志航;一付敵視之態!」
  僕姑菁筠渾身上下找了半天,向當先的兩人道:「令符丟了!
  怎麼辦呢?」
  當先兩人中一個留有山羊鬚子的毫不遲疑的答道:「眼下大敵當前,牽一髮而動全:身,何況天尊已有嚴論,谷主既是失落了令符,只好屈駕在此稍候,待屆下稟明天尊定奪……」
  說著向身後兩人揮揮手道:「速報天尊知道,就說……」
  僕姑菁筠柳眉一皺道:「且慢,等我再找一找看。」
  那兩人原本轉身欲去,及聞僕姑菁筠之言,只好又停下身來。
  僕姑菁筠故意又到處亂找,同時轉身向志航微微示意。
  志航頷首一笑,突然趨前一步,道:「啟稟谷主,令符在小人之處!」
  僕姑菁筠噢了一聲,笑道:「那就快拿給他們看看吧!」
  志航應了一聲,一面向懷中掏摸,一央向當先兩人走去!
  那蓄著山羊鬍子之人見狀忙沒聲喝道:「站住!怎的如此放肆!」
  但志航置若無聞,說話之間已然逼到兩人面前,未見手指拂動,兩人卻同時氣海穴上一麻,變成了兩截不言不動的木樁。
  這動作變化快得令人不可思議,以致前面兩人穴道被閉之後,後面兩人方才看出情形不對。
  就當兩人方欲採取行動之際,志航早已挨身而過,兩人同樣的不及看清志航有所動作,就已被閉了穴道。
  一時之間,這四名天地二魔的手下高手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志航制住,連吭也沒吭出一聲來。
  僕姑菁筠一旁看得也不免瞠目結舌,想不到志航武功進步得如此神速,當下連忙沉聲說道:眼下夜色黑暗,雖可以蒙蔽一時,但不久必為查哨之人發覺,咱們必須趕快進行了!」
  說著當先向峰上馳去!
  志航隨後相從,途中雖又遇上了一幫巡查之人,但對兩人卻是問了也不問,想是因在層層樁卡之內,既未發出警訊,絕疑惑有人會潛入峰上而來。
  峰上是一片平地,幾座帳篷零零落落,沉靜無聲,僕姑菁筠悄疾而行,逕奔第三座帳篷走去!
  志航偷眼望去,只見所有帳篷周圍,俱有三五成群的黑衣人閉目跌坐,似是藉機調養心神,但對人卻是問也不問,理也不理。
  僕姑菁筠與志航躡手躡足正行之間,突然聽得有人沉聲喝道:「是筠兒嗎?」
  兩人同時吃了一驚!那正是天魔的聲音。
  僕姑菁筠急遽的向志航遞了一個眼色,立刻向第二座帳篷走去。
  志航仍然緊緊隨在僕姑菁筠身後,但卻俯首弓身,盡量使那蒙面黑紗將自己面目盡皆遮住了。
  只見帳篷之外分列著八個勁裝大漢,俱都像木樁般巍然而立,腰間各插著明晃晃的兵刃。
  帳中擺著一張矮几,上面放了一個燃著檀香的鼎焯,天魔與地獄嫦娥正衣冠整齊的分坐兩側。
  僕姑菁筠走至帳門之外,嗲聲叫道:「爹!娘!二更多天了怎麼還不安歇?」
  天魔毫無表情的喝道:「今天剛剛脫險回來,又到處亂跑什麼?」
  僕姑菁筠委委屈屈的道:「女兒不過就在附近走走廠天魔道:「眼下清虛老道等雖已無能施為,但老夫養虎為患,於志航那娃兒竟又成了老夫的強敵,故而今夜之中,仍難免有一場大戰,必待將那娃兒生擒之後,老夫方能心安。
  「據我判斷,那娃兒三更左右必來,故而我已傳令嚴密戒備,你還要東轉西走的亂跑什麼?倘若遇上那娃兒偷襲而來………」
  天魔微吁一聲,道:「這確是老夫料想不到之事,那娃兒天罡神功進步神速,已到了不可思議之境!………」
  接著面色一沉,喝道:「還不快回你的帳篷裡去!」
  地獄嫦娥叱道:「呆鳥,又訓斥我們孩子幹什麼?這些天她也受夠了委屈了………」
  轉向僕姑菁筠柔聲道:「去歇息去吧!以後再不會使你受委屈了!」
  僕姑菁筠嗲聲嗲氣的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但她甫行舉步,卻聽得天魔喝道:「回來!」
  僕姑菁筠一驚,連忙轉身問道:「干什『麼呀?爹爹!」
  天魔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不想歇息,不妨去替你師兄找回來,我有事要吩咐他去做。」
  僕姑菁筠道:「他在那裡呢?」
  天魔道:「就在後面守護四神。」
  僕姑菁筠手撫心口,哦了一聲道:「女兒遵命!」
  接著就姍姍轉身而去。
  志航不聲不響,顧自隨在僕姑菁筠身後,宛如她的跟班侍從,天魔雖多猜善疑,但卻也未疑心到自己的女兒,故而雖眼看志航在面前站了許久,卻連問也沒問。
  第三座帳篷與第二座僅不過距離三丈餘遠,僕姑菁筠向志航微微睨了一眼,一聲不響的直奔而去。
  只見第三座帳篷外只有兩個大漢守門,見僕姑菁筠走來,俱各躬身一禮,但卻並無一言。
  僕姑菁筠與志航極共自然的緩步走入帳內,只見正中擺了四個巨大蒲團,四大神功傳人正閉目跌坐各自養息。
  在一側放了一把竹椅,索命居士手持天魔的鎮魂鞭,正斜斜的坐在那裡,見僕姑菁筠走』了進來,連忙喊聲師妹,站了起來。
  僕姑菁筠微微一笑道:「爹爹有事吩咐,教我來替你。」
  索命居士毫不起疑,忙將手中的鎮魂鞭交到僕姑菁筠手上,道:「有勞師妹了!」
  說畢,頭也不回的逕向帳外走去!
  僕姑菁筠吐了一口長氣,待索命居士去遠,放低聲音向志航喝道:「我爹爹要他們服的藥丸呢?還不快給他們服下!」
  口中一面在說,一面迅速的向帳外的兩人瞥了一眼,見兩人毫無所覺,根本不注意帳內之事,方稍稍定下心來。
  志航連忙應道:「是!谷主。」
  立即將那十效全蘇神丹取了出來。
  但他一時不覺有些猶豫,不知這藥藥力如何,每人是否服用一顆即可,忖思了一會終於決定每人給個服食兩顆。
  僕姑菁筠見志航已將藥丸備妥,立刻將手中鎮魂鞭在四人面前一掄,輕輕的俯身喝道:「醒來!」
  她心中驚慌無比,以致揮鞭的右手顫抖不已,幸而四大神功傳人同進睜開了眼睛,凝注著她手中的皮鞭發呆。
  正當此時,忽聽一串嘶嘶之聲劃空傳來,緊跟著是兩聲三聲!
  志航心間一驚!顯然是天地二魔手下報警的響箭。
  門前兩個衛之人立即雙雙在門前躬身說道:「稟谷主!峰下發來警訊!」
  僕姑菁筠怕亂的應道:「速去稟明天地二尊。」
  兩個守衛之人怔了一怔,但隨即也慌亂的齊身第二座帳篷奔去。
  僕姑菁筠向志航頓足喝道:「快!快!……」
  志航連忙將兩顆藥丸送向坐在最外的蒼靈老人手中。
  蒼靈老人伸手接過藥丸,瞪了志航一眼,不住嘻嘻傻笑。
  僕姑菁筠手中皮鞭在他眼前一揮,沉聲喝:「吞下!」
  蒼靈老人面色一變,但略一猶豫立刻就一口吞了下去。
  此際帳篷之外已是一片混亂,但見人影來往,.一片喧攘之聲。
  志航不及多顧,又將兩顆藥丸送向南海神尼面前。
  幸而進行順利,在僕姑菁筠的皮鞭晃動之下,南海神尼、巫山嫠女、公孫神陀俱皆將藥丸吞了下去。
  四人服食藥丸之外,又復閉目跌坐,毫無反應。
  僕姑菁筠歎吁了一聲,道:「這藥是吃下去了!不否有效就只有看他們待會兒的反應了!」
  志航此際對僕姑菁筠方始完全信賴,不由深深一揖道:「姑娘!在下………」
  一言甫畢,只見-條人影電奔而來!
  來都是索命居士,一入帳篷立即匆匆說道:「敵蹤已現師父要小兄速將四神帶去!」
  僕姑菁筠故意問道:「他們共來了多少人呀?」
  索命居士道:「眼下尚未查明,但強敵已至峰上………」
  僕姑菁筠一面將皮鞭交與索命居士,一面向志航喝道:「速去把我的兵刃取來!」
  志航會意,應了一聲,立即轉身而去。
  他閃身飄出帳篷,立即隱身暗中,將一身黑衣脫去,當下暗忖:不論那十效全蘇神丹是否有效,今夜都是最後關頭,自己此時勢非要與天地二魔一決勝負存亡不可!
  當下雙肩微幌,立如於帳外,四周圍聚了不少黑衣爪牙,見志航突然凌空而來,不禁齊都發出一聲驚呼!
  天魔見志航果然獨自應邀而來,揚聲大笑道:「娃兒!果然你自投羅網而來!」
  志航大喝道:「老魔!死到臨頭,尚且不知覺悟!」
  天魔狂笑不停,舉手一揮,圍立之人立即紛紛後退。
  他緩緩向前走了兩步,但仍距志航一丈之外,陰陰一笑道:「老夫已說過不願太為已甚,只要你將天罡神功秘笈上所載之學,一字不漏的悉數對老夫說明,老夫一定遵守諾言,將王、白兩位姑娘,以及公孫神陀等一千擄來之人全部放走,否則……
  ……」
  目光凜然一轉,接道:「老夫言出必踐,那結果諒來你一定知道………」
  接著向身後一個隨侍之人喝道:「卻到後面囚籠之內將那兩個丫頭提來!」
  那名隨侍之人應喏一聲,立刻疾奔而去。
  志航一言不發,目注天魔冷笑不已。
  天魔色厲荏,雖看來神氣無比,但卻可窺察出他尤慮之色。
  志航一聲不響,但卻緩步向前逼去!
  天魔微怔,厲叱道:「站住!難道你寧願老夫將他們一一殺死嗎?」
  志航仍然步步前逼,迫得天魔不得不步步後退,眨眼之間,已退到帳篷之前。
  天魔此際已無處可退,突然大喝一聲,一掌向志航迎面拍來!
  志航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右掌順勢一掃,但聞一聲蓬然大震,天魔身後的帳篷立刻被一陣激湯的掌風捲得飛了出去。
  天魔此際對七化、赤癸、耶律、天勒四大神功已學去不少,功力較前亦已進步數倍,故而敢於向志航出掌對敵。
  但不料志航的天罡神功已經將近全部習成階段,但覺得他隨手揮來的一掌,不但將自己劈出的掌力全部化解了開去,而且一股或是不可當的罡力震得氣血翻騰不已。
  地獄嫦娥在一旁見狀大吃一驚!手中龍間枴杖一頓,那杖端頭立刻向志航迎面飛來!
  志航冷哼了一聲,振臂一揮,但見一片金光閃處,那飛來的龍頭,以及她手中的枴杖立即一震而飛!
  同時只聞一聲悶哼,志航掌風所及竟交地獄嫦娥震得一連退出七、八步無,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那帳篷既補掌風震飛,第三座帳篷立刻現於眼前,此際圍立之人雖多,但一來為志航神威所懾,二來因為天魔之命震之命,俱各呆立四周,一動不動。
  志航先後兩掌震退天魔地獄嫦娥,仍然威風八面的向天魔緩緩逼去!
  天魔神色微現慌張之態,但仍大聲獰笑著向後退去!
  眼見他已退至第三座帳篷之前,同時帳篷內的情形亦已清晰可見。
  只見索命居士正手握皮鞭連揮,一面大聲向閉目跌從的四大神功傳人喝叱道:「快些醒來!醒來!……」
  但四人閉目跌坐,彷彿俱已人定,連動也不動一下。
  僕姑菁筠則遙立一側,彷彿也是焦慮無比。
  此際那名受命去向後囚籠提人的近侍,也已滿面驚惶的跑了回來,見狀益發驚凜,遙遙的喊道:「啟稟天尊,那兩名丫頭業已被人放走!」
  天魔大吃一驚,大喝道:「退下!」
  隨即幌身向帳篷之內衝了進去!
  志航見四大神功跌從不動,料知必是那藥丸有了效驗,心頭略定,反而停步不進,袖手旁觀。
  天魔早已面色蒼白,急急接過索命居士手中的皮鞭,一連抽起一串爆響,大喝道:「還不醒嗎?」
  天魔皮鞭一揮,就向蒼靈老人背上抽去,同時厲叱道:「速去把此人擒下,生死不論!」
  不料蒼靈老人並未應命而出,反而順手抓住了天魔手中的皮鞭,大喝道:「你是誰?」
  天魔這一驚非同小可!丟下皮鞭就向帳外躍來!
  蒼靈老人神志雖仍有些模糊不清,但卻順手一掌劈了出來!」
  天魔情急逃命,但經不起蒼靈老人那又快又奇的一掌,躍起的身形立刻被摯得滾了出去,正巧落於志航身前!
  志航冷聲喝道:「老魔!還想逃嗎?」
  駢指一點,閉住了他的將台!膻中二穴。
  地獄嫦娥已被志航掌力摯傷,見狀心知大勢已去,意欲趁混亂之際逃生,但她心中似是放不下她的女兒,故而一時躊躇不決。
  就當她欲逃未逃之際,忽然聽得一片人聲湧了過來。
  志航亦為那一片人聲所驚,凝神看去,只見原來是清虛道長率領著一干群雄蜂湧而來。
  地獄嫦娥乎當其衝,她本已被志航掌力震傷,此際更是慌亂不知所措,清虛道長目光四轉,早巳把眼前形勢看昨極是清楚。
  當下毫不費力的大袖一拂,也將倉惶無措的地獄嫦娥穴道制住。
  天魔雖被點了將台、膻中二穴,但他口尚能言,當下陡然大喝道:「你們都是死人嗎?」
  此際那些木立在四周的黑衣人,以及他的手下爪牙方纔如夢初醒,呼嘯了一聲,立刻圍攻過來。
  但蒼靈老人守護在天魔身側,雙掌劃起片片尖嘯的掌風,使那些欲圖搶救之人,連身邊也無示靠近。
  清虛道長長所率領的群雄立刻加入搏戰,場中頓時大亂了起來-志航見舉手投足間已將垂色之局扳了回來,禁不住心頭狂喜,是以一時反而癡癡的發起來呆來。
  方在呆怔之間,忽聽僕姑菁筠在帳篷之內尖聲大喊道:「師兄!等等我一塊兒逃呀廠志航頓時驚悟到索命居士,當下一聲虎吼,身形凌空拔起十餘丈高,逕向帳篷之後落去!
  只見瘦骨嶙峋的索命居士悄悄由帳篷中溜了出來,準備逃去。
  志航大喝一聲,劈胸一把抓去!
  索命居土大驚失色,十指一揚,白骨功正欲施出,卻早已被志航一把抓在手裡!
  同時頓時覺前胸遽痛如裂,意被志航一連摯中了三處大穴!
  志航方欲向帳篷前走來,只見多九公、智空大師等已隨後趕來!
  志航忙將索命居士推向多九公道:「這就是殺害牛魔王老前輩的真兇,煩九公看守住他,在下將來要去生祭牛前輩。」
  說著立刻縱身又向帳篷之前馳來!
  只見眼前形勢又是一變。
  天地二魔已被弄在一齊,由清虛道長派了十餘名高手將兩人環圍在內,並各以兵刃指住兩人週身大穴,以防他手爪牙搶救。
  此際場中搏戰喝烈,但卻因群龍無首,戰局隱隱控制在清虛道長手中,一時難以降服的只有龍虎二魔及一航道長等人。
  除蒼靈老人之外公孫神陀、巫山嫠婦、南海神尼三人亦已相繼醒來,三人慢慢沉半晌,方才逐漸驚悟到自身的遭遇。
  志航連忙奔到公孫神陀身邊,喊道:「師父!您完全好了嗎?」
  公孫神陀長吁了一聲,道:「徒兒!是你去弄了那三足金蟾煉的藥嗎?此刻是在何處?」
  志航道:「現在正在金頂之下,那藥是金頂神僧代煉的!」
  當下目光一轉,道:「那藥共煉了多少?快把剩餘的給我?」
  志航連忙遞了過去。
  公孫神陀接藥在手,立刻向巫山嫠婦等人說了一番,四大神功傳人一時同起,有如四條神龍一般縱橫往來於混亂的戰場之中。
  以他們的神功大力,輕而易舉的將龍虎二魔等人相繼制服,每人給他們服下一顆藥丸,不久龍虎二魔等人相繼醒來。
  至此,整個戰局立刻趨於沉寂,天地二魔的大部爪牙俱已逃去,自料無法逃得掉的則俱皆叩首乞命!
  公孫神陀將剩下的藥丸,三顆交與志航說道:「此藥得來不易,這藥不但可解百毒,而且有起死回生之能,謹慎的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志航連忙依言收了起來。
  此時場中當靜無聲,清虛道長與四大神功傳人一一相見,由清虛道長公孫神陀等把天地二魔危害扛尖,使武林幾至翻覆以及志航如何冒險犯難,使武林得以轉危為安的經過大致術說了一遍,群雄之中立刻爆出了一片歡呼之聲!
  志航卻不由感慚愧,心間思潮起伏,默念如非眇目神隱,金頂職僧,以及僕姑菁筠,憑自己之力,絕難有如此圓滿結果。
  此際巫山嫠婦、南海神尼,以及龍虎二魔、一航道長等人都來叩謝志航的救命之恩,一時黑壓壓的跪了一地。
  方在紛亂之間,又有兩對人先後到來,一是蛇蠍西施姚姬領著白薔薇、王思婷,一是眇目神隱帶領著丹妮。
  巫山嫠婦與恩師愛女相見,自是又有一番悲喜。
  此際天地二魔仍在群雄包圍之中,蒼靈老人、龍虎二魔等相繼走了過去,幾人恨得牙根發庠,蒼靈老人突然由地上撿起一柄斷劍,大喝道:「天地二魔的滔天罪行,擢發難數,像這等幾使武林淪亡的惡魔,能不能再把他留在世上呢?」
  群雄轟然應道:「死有餘辜!」
  忽然一陣哭聲傳了過來,只見僕姑菁筠花容慘淡的跑了過來,噗通跪到志航面前,求道:「於大俠!求你說個人情,饒我父母一命!」
  蛇蠍西施姚這時也走了過來,雙手抱起僕姑菁筠,道:「孩子!可讓你受了委屈了!………」
  志航連忙奔向蒼靈老人,道:「老前輩可否容在下一言?」
  蒼靈老人忙道:「於大俠有話儘管吩咐,小老兒無不從命!」
  志航歎道:眼下大亂已平,天地二魔亦已無法再為惡江湖,不妨體念上天好生之德,饒他們一命吧!」
  清虛道長與公孫神陀雙雙走了過來,公孫神陀向志航道:「留他們一命自無不可!但為免復留禍根,必須將他兩人武功廢去!」
  清虛道長見志航頷首不語,立刻由腰間取出一柄寒光森森的匕首,將天地二魔手臂折斷,同時拍開兩人穴道。
  天地二魔唏噓無語,一付慘淡扶魂之色。
  僕姑菁筠跑至地獄嫦娥身邊,輕輕喊道:「娘!我……對不起您………」
  接著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志航亦覺傷感不已,場中群雄一時亦皆寂然無聲,只有僕姑菁筠的痛哭這聲隨風飄近。
  人生苦短,世事無常。
  天生萬物以養人,假如人人都能各就其業,安貧樂道,快樂幸福地渡過不得不,多好!多美!
  於志航呆呆地立著,抬頭仰望長空,腦際飄過幕幕往事,不勝唏噓!
  於志航心中默念道:「文天祥的念奴嬌!」
  『水天空闊,恨東風,不惜世間美物。
  蜀鳥吳花功照裡,忍見荒成頹壁。
  銅雀春情,金秋淚,此恨憑誰雪!
  堂堂劍氣,斗中空認奇傑。
  那信江海餘生,南行萬里,屬扁舟齊發。
  正為鷗盟留醉眼,細看濤生雲滅。
  睨住吞贏,四旗走懿,千古衝冠發。
  伴人無寐,秦淮應是孤月。
  斯時,忽聽慈母「蛇蠍西施」眼見於志航似有難言之隱,在當場眾人面前也不便追問。
  諺云:「冤家宜解不宜結,得饒人處且饒人!」
  一場武林生死大戰,於此結束。
  此際大亂已平,使武林轉危為安,救了刀下多少冤魂!群雄均醉於歡樂之中,一時笑語四起,喧鬧不已。
  清虛道長密議了一番,忽然走向志航道:「貧道等留此無事,意欲先行一步,就此與於大俠別過了!」
  志航此際雖然已聲名大噪,成為武林矚目的英雄,但心頭依然紊亂如麻,聽說清虛道長等人要去,雖覺未免太過匆促,但亦不願多言。
  但見群雄一時紛紛而去,峰頂立刻清靜了不少,此際已到了四更左右,夜風淒切,倍增涼意。
  嶺上尚餘四大神功傳人,公孫神陀走了過來,揮手道:「徒兒,為師的也要回去了!」
  志航一時心頭黯然,不覺淚下如雨,當下哽咽問:「師父是回方山嗎?」
  公孫神陀道:「老朽心事已了,幸而未死之身,仍要遍歷名山大川,此刻老朽準備一遊東嶽,天涯浪跡,行蹤難定。」
  「蛇蠍西施」姚姬聽說公孫神陀前輩要離去,一股辛酸不覺湧上心頭,兩眼一紅,道:「公孫前輩是我們方家的救命恩人,亦是大犬子之恩人。當年褚雲奇與於坤山師徒兩人,為了一本武林秘笈之事,褚雲奇掌傷於坤山於非命。而不幸的是禍涎方家和小犬,被迫殺跌人絕谷,從此骨肉分離,生死不明。,「詎料犬子承蒙公孫前輩所救,並於收養練藝,恩同再造!
  愧無以報,尚望前輩不棄,隨時賜教團聚,是所至盼也!」於志航聽完母親之一席話,幾至痛哭流涕,滿腹心酸,彷彿有才言萬語無從說起。
  公孫神陀聽了「蛇蠍西施」這番話,內心受用不已,同時見徒兒於志航好似失魂落魄的神情,內心感慨良深!
  薑是老的辣,設想周詳,眼見面前的數少女未來的歲月,及目前的去留,應有安排,尤對徒兒的婚事,及早訂盟,也算盡了長輩之責。
  於是姚姬商議道:「但問姚女俠,對志航之婚事有何打算?」
  「蛇蠍西施」姚姬一聽公孫前輩之言,宛如醒醐灌頂,暗暗責怪自己糊塗,忙道:「此事尚須志航自己決定,並請前輩從中美言,早早促成好事!」
  公孫神陀自知責無旁貸,何況是件好事,於是滿口答應道:「應該!應該!」
  他邊說邊環視周圍數少女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我看,王思婷姑娘、白薔薇、還有丹妮,她們對志航一往情深,此次得除天地二魔扭轉乾坤,武林免遭塵灰,她們助力不少,動不可抹!」
  「再說志航天縱奇材,心地善良,一付福壽綿長之像,若能與三女結成理,共參武功,統領武林,指日可待!到時,他她們攜手合作,江湖一統,妖魔絕跡,萬家生佛矣!」
  於志航聽完師父所言,不覺臉紅耳赤!心中暗忖:師父所言不差,要自己娶三女為妻,似有不妥之處,但三女對自己都有情恩,先說說王思婷吧!
  第一次離開「公孫神陀」師父,下山尋找父母,索命居土為了向王思婷強要半塊玉珮藏寶圖,曾出手打傷了王思婷,後為於志航所救!
  第二次於志航為丹妮誤傷,幾乎一命嗚呼,後由丹妮之母巫山嫠婦贈藥,由王思婷捐血,若無王思婷陰性之血做藥引之,就是神丹妙藥,亦是枉然!
  這個救命恩人當然是王思婷莫屬了,再說於志航血中有王思婷的,而王的血有姓于的,兩人成了一個泥娃娃了嗎。
  再說白薔薇,她自己母親的徒弟,形同兄妹,他倆殊途同歸,一個找母,一個找師父,雙雙陷困在長春谷中。
  當他兩相遇時,於志航因中了僕姑菁筠的盅毒,於志航血胍賁張,臉紅耳赤,昏頭轉向,慫火難耐,鬼使神差,結果與白薔薇春風一度,雖無夫妻之名,卻了夫妻之實,難道說,於志航能不顧嗎?」
  其次是丹妮,不用再說,各位看得很清楚,好了,什麼都不必說!
  百世修來同船渡,千世修來共枕眠。
  人與人之間,講的是一個「緣」宇,緣到福至,什麼都順!
  事事如意,滿面春風!
  「公孫神陀」與「蛇蠍西施」兩人看在眼裡,明在肚裡,一龍三鳳,喜事收場。
  公孫老兒向「蛇蠍西施」一拱手道:「恭喜姚女俠,更祝福徒兒獲得美人歸,老朽尚有事待辦,不便久留,我要先行一步!」
  姚姬見公孫神陀去意已堅,只好吶吶地道:「前輩!犬子與三位姑娘、於天作之合時,您千萬要來喝杯喜酒喔!」
  「一定!一定!哈哈!徒兒的喜酒不吃,要吃誰的喜酒?哈哈!………」邊說笑,人已出去一、二十丈了。
  在場的各路英雄豪傑,此時向姚姬母子三女告辭,相繼離去!
  人生本是一場戲,一生之際遇,隨著幕啟幕落!
  於志航少年老成,自知該做的事還很多,首先應該到先父墓上奠祭一番,以盡孝道,於是向母親說道:「孩子!、恩、怨、情、仇!現在均已一了百了,我想先去先父墳上祭拜一番,然後再定居地,不知娘意如何?」
  「蛇蠍西施」姚姬聽了兒子的話,忙說道:「對!對!我們母子重逢了,血仇也了,我們應該快去看你父親,告訴他,我們一切經過以慰你先父在天之靈!」
  一行五人,由於志航帶領,向方山迸發,曉行夜宿,以過半月之後才抵達方山。
  及至踏上方山,眼前的景象卻使他母子不免大吃一驚!
  原來清虛道長率領一千群雄,已由山上接了下來,在於坤山墳墓附近正在大與土木,築起了連雲樓閣宅院,並親自引領著蛇蠍西施逕向宅院之中走去!
  志航感動得一進說不出許來,原來清虛道長酬謝志航挽救武林之德,率眾群雄急急趕至方山先行修建宅院,以為志航奉母安居之所。
  志航難卻清虛道長盛意,只好一一領受,道謝不迭。
  一向荒涼冷落的方山,此刻卻空前的熱鬧了起來,相繼舉辨的是大祭於坤山,由清虛道長領先上香,天下群雄紛紛跪拜致敬。
  蛇蠍西施與志航一旁答禮,蛇蠍西施感動得涕泗縱橫,喃喃:自語道:「坤山,坤山………如你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
  大祭完後,忽見褚雲奇帶領崆峒四老走至墓碑之前,道:「當年是老朽等措置不當,今日情願以死謝過!」
  說過各自襟下掣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意欲橫刀自絕!
  志航雖有不忍之心,但卻不敢擅自作主,只好目視母親。
  蛇蠍西施早已急急走了過去,襝衽說道:「前輩休要如此,不論怎說坤山總是你的徒弟,當所他背叛門規,原是應得之罪,何況人死不能復生,前輩就是橫刀自刎,血濺五步,於事又有何豐?」
  清虛道長也走過來大笑道:「往事已矣!今日難得群雄在此歡聚,以前之事應當不必再多提了!」
  志航亦走來相勸,褚雲奇等方才向眾人一一謝過,轉悲為喜。
  山中無甲子,歲月遄雲飛!
  於志航一行人來到方山,祭弔亡父,守孝已逾百日,一家五口,安居在方山,倒也享盡天倫這樂。
  這日,清虛道長和褚雲奇二人,喜孜孜地來到於家,和「蛇蠍西施」姚姬及志航等人,寒暄慰勉一番後,即談及於志航婚姻大事。
  褚雲奇對於家,內心中始終存有一股愧疚,對於家破人亡之事,無顏對人,現正好有將功贖罪之機會,忙道:「志航婚事,要大事鋪張一番,務須辦得風風光光,體體面面,這些事姚女俠不必操心,所有事,由老朽一手包辦!」
  姚姬等人滿口謝謝!
  八月十五光明,家家戶戶都團圓!
  這是一個黃道吉日,於家大小五人,格外的高興,尤其是於志航,所謂:人生三大樂事,登科、洞房花燭夜、生子。
  申時未到,賀客從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湧到,賀客中,過去不論有無宿怨,有無仇恨,正反兩派,黑白二道人馬,統統來到,齊向於志航道賀恭喜不已!
  武林中各門各派,均備重禮而來,難道說他們怕於志航?對於志航的蓋世武功憚忌三分?
  非也!緣於志航仗劍江湖,抱持:『三思出劍,非罪大惡極,於以嚴詞告戒,劍出血流,雖十惡不赦,不殺無備;』由於他的心地光明磊落,菩薩心腸,遇有為惡江湖的人,總是善善誘遵,回頭是岸,使其重新做人!
  由於他的感召,在刀下留了多少冤魂,劍尖上少流多少鮮血!
  就連褚雲奇是殺父之仇,該說殺無赦!
  以便,於志航不但不殺他,當褚雲奇在於坤山墓前,正準備橫刀自絕之際,於志航母子反而阻止,慰勸一番,這種心胸,這種情懷的人,世間可不多!
  佛家說「有因必有果!」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在江湖中對於志航可說一無仇,二無怨!所以今夜登門的賀客特別多!
  時間,在歡樂中總是過得特別快的!轉眼已是深夜亥時了。
  賀客中,有些醉得東倒西歪,有的呱呱亂叫、亂鬧,醉後眾生相都露出來了。
  新房中,坐著三位新娘子,羞答答,嬌滴滴,被鬧客們逗得啼笑皆非。
  此時忽聽一人叫道:「新郎官!新郎官!你今晚面對三位如花如似玉的嬌妻怎樣操兵?怎樣調兵遣將?」
  斯時,忽見一位中年漢子,高高地站在門檻上,笑道:「這還不簡單嗎?由新郎官高興,愛誰上陣,就叫誰,來一個『洞房點將錄』不就結了,直逗得滿房賀客大笑不已!
  「為人不必苦貪財,命裡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越奸越詐越貧窮,心存不軌起盜心,騙得財來禍臨身。
  富貴若可奸巧得,世間傻漢喝西風。」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