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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龍首大會

  冬梅當然知道對方的厲害,但她虎口震裂,流血不止,也不能再繼續藏拙不施煞手。
  是以,這時一見對方鋼鉤掃到,身形一旋,同時嬌叱,長劍也如雷打閃,反削對方的左肩。
  晉根尚已看了兩場冬梅的交手,自覺已看出一點冬梅的劍路,加之冬梅虎口震裂,功力大減,必可震飛的寶劍,再將她劈為兩片。
  這時一見冬梅旋身揮劍,劍路和方才一樣,心中大喜,招式倏變,厲喝一聲掣手,鋼鉤猛的削向冬梅的右腕。
  豈知,就在他厲喝抬鉤的同一剎那,冬梅再度一聲嬌叱,招式未老已變,而且,寒光如電一閃已到了他的肋下胸前,冬梅也移位到他的側後方。
  晉根尚這一驚非同小可,頓時驚得魂飛天外,全場英豪由於場中的突然變化也發出了一聲震撼山野的意外驚啊。
  全場英豪的驚啊雖然聲震山野,卻沒有淹沒晉根尚直上蒼穹的淒厲慘叫。
  群豪定睛一看,晉根尚的屍體已被斬為兩斷,就倒堆在冬梅的腳前不遠。
  但是,揮劍斬了晉根尚的冬梅,依然保持著弓形架勢,反臂揮出的長劍仍斜指著半空的斜前方。
  脫口驚啊的群豪俱都愣了,似乎都沒想到冬梅在-個多的照面下便斬了晉根尚。
  因而,大家忘了喝彩,忘了鼓掌,嘴巴似乎緊張得張不開討論了。
  很多門派的掌門長老和高手們,看到許格非手下的一個侍女冬梅便有如此高絕的武功,他的四位未婚妻子,以及他的老僕古老頭和單姑婆,那豈不更高得驚人駭人。
  鐵門寨的烏寨主做夢也沒想到,他的大總管上場,竟連兩個照面不到就嗚呼了。
  現在,他倚為左右臂的人都死了,如今他才大夢初醒,他是永遠別想稱霸東南武林了。
  全場一靜的一剎那,卻有兩個美麗的黃衣少女簌簌地滾下了淚水,一個是魏小瑩,一個是黃麗鶯。
  她們兩人雖然與許格非相識的時間不一,感情不同,但炙愛的心都一樣。
  現在,她們自覺武功還不如許格非身邊的一個婢女,遑諭與他的四位未婚妻相比了。
  全場空氣一凝之後,冬梅收起門戶架式,翻腕將劍收入鞘內。這時悟清仙長和鐵面丐才肅容沉聲道:「三場完畢,你可以離場了。不過,你小小年紀,正值豆寇年華……」
  「如此任性發揮,將來豈不殺人如麻?」
  冬梅抱拳躬身道:「仙長和幫主教訓得是,不過,小婢此番回去,必受我家少主人重責,但天下英豪,有目共睹,小婢也是為了自保,不得不如此。」
  鐵面丐則微一揮手道;「好了,你去吧!」
  冬梅恭聲應是,並向三面英豪一一行禮,才在滿場的彩聲中飛身縱回。
  鐵門寨的烏大奈一見,不由憤然站起,轉身就待離去。
  褐石谷的魏小瑩一見,心中一動,立即朗聲道:「請問公平見證人,大會尚未宣佈結束,與會之人可否逕自離場?」
  悟清仙長立即道:「各地前來參觀的英雄豪俠們不受約束,但柬邀與會的各派各門各世家如果離去,發生尋仇打鬥及意外,大會概不負責。」
  魏小瑩一聽,立即沉聲要求道:「請大會准許本谷人員離去。」
  說著,並以威稜的目光看了一眼神情頹廢,準備離去的烏大奈。
  烏大奈聽得心中一驚,頓時打消了念頭。
  因為,他仗以輔佐的大二總管以及總武師沙克詩,半時辰不到都喪命在摘星台上。
  如今,跟著他的人雖然尚有數十個,但都是平庸人物,遇事都派不上用場。
  最令他擔憂的是,魏小瑩曾經追隨許格非一個時期,想必也具有了一身驚人武藝,如此時此刻離去,萬一場外挑戰,他這條老命很可能送在她的手裡,這可由冬梅丫頭的身手而證實。
  這時再看了魏小瑩的威稜日光,更加肯定他的想法不錯,因而再度回到位置上坐下。
  魏小瑩一見,也立即望著鐵面丐,沉聲道:「既然這樣,本谷人員等大會結束後再離去。」
  這時,全場又開始了嗡嗡如沸的議論,靠近許格非等人處的觀眾,則俱都望著單姑婆為冬梅包紮傷處。
  站在公平見證台上的悟清仙長和鐵面丐,遊目看了三面席位上的各門各派,朗聲問:
  「還有哪一門派世家間有解不開的結?」
  話聲甫落,許格非看了一眼接近正午的太陽,緩緩地由大椅上站起。
  許格非一站起,不少人脫口輕啊,接著全場一靜,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俊面上。
  東南大南莊的大二莊主和褐石谷的魏小瑩,以及天山派一豐道長和百花仙子、了塵師太等人,俱都看得面色一變,暗自焦急。
  因為,這個大會完全是為了對付他許格非而召開的,友人都在想盡辦法轉移各派對他的注意力,而他許格非自己卻先引頭開始了。
  只見許格非神色自若,先緩緩地遊目看了一眼全場,這才鎮定穩健地說:「公平見證人,諸位前輩,各派和名世家的掌門領袖大俠們,我就是許格非。」
  一提到他的名字,全場英豪突然暴起一陣震入耳鼓的熱烈掌聲。
  許格非一見,甚是感動,立即面向三面英豪拱手致謝。
  一俟掌聲稍歇,繼續鎮定地說:「方纔舍下冬梅,連戰三場,連殺三人,諸位也許認為她手辣心狠,但我卻不以為然,我一直認為惡人是絕對縱容不得。」
  全場英豪聽了雖然沒有鼓掌,卻有一兩千人齊聲贊對。
  許格非繼續說:「我說不能縱容是有根據的,當年有個狡猾陰險的刁徒毛司康,大家現在應該證實了我說的話沒有誇大,當年武林各派的俠義之士,在他苦苦的哀求之下,終於給了他一個自新機會,但是,結果怎樣呢?」
  說此一頓,遊目看了一眼雅雀無聲的全場,繼續說:「結果是遺留後患,造成了魔窟屠龍堡,為武林造成了空前的浩劫大難……」
  話未說完,邛崍派的席位上,突然一個灰衣老人憤然站起來,怒聲道:「許格非,你身為毛司康的弟子,居然公開辱罵你的授業恩師,你實在是大逆不道,應該當場就地處死,以為武林各派辱罵師長者戒。」
  許格非一看那位灰衣老者,知道是邛崍的俗家弟子,由於他和道玄坐在一起,想必輩份不低。
  這時一俟對方話完,立即淡然問:「我已經把毛司康殺了,那又該怎麼辦?」
  全場一聽,立即掀起一陣騷動和驚啊。
  那個灰衣老人則厲色道:「那更應該當場處死。」
  許格非淡然問:「為什麼?」
  那個灰衣老人道:「因為他是你的授業恩師。」
  許格非立即問:「毛司康是我的恩師,是你親眼看到我向他行拜師大禮,還是他曾和你私下裡這樣談起……」
  灰衣老人一聽,頓時暗吃一驚,因為天下武林中何止百萬人痛恨毛司康,他哪裡敢和毛司康扯上關係?
  是以,心中一驚,立即憤然舉手一指全場道:「在場的英雄豪傑,哪個不知道?」
  許格非立即道:「這麼說,你並沒有親眼看見,或親耳聽到毛司康這麼說,同樣的是傳言耳聞而已。我也可以告訴你,我可以說向天下英雄鄭重宣佈,毛司康不但不是我的恩師,而且是使我家園被焚,喪失父母的血海仇人。」
  如此一說,全場又是一片輕啊和騷動。
  許格非則繼續沉痛地說:「我們一向都稱呼毛司康為老魔,不但我父親死在他的部屬之下,我的母親也因被誘入魔窟而重傷身死,我也在那次混戰中落水,險些溺斃在沉羽潭中……」
  崆峒的席位上,突然站起一個灰袍老道人,同時憤聲道:「至少毛司康曾將你由水中救上岸來。」
  許格非立即道:「你錯了,由水中將我救上的不是老魔,是我的未婚妻子堯庭葦。」
  說著,並肅手指了指坐在他身邊的堯庭葦。
  堯庭葦嬌靨一紅,急忙起身向著全場行禮抱拳。
  全場英豪一見,俱都目光一亮,因為他們很少見到這麼麗質絕美而透英氣的少女,是以,立即暴起一陣熱烈掌聲。
  但是,那位灰袍老道人卻怒聲道:「許格非,貧道希望你不自欺欺人,她分明是堯恨天的女兒堯庭葦。」
  堯庭葦一聽,頓時大怒,不由矯叱道:「你這位道長才是真正的自欺欺人之人,請你呼著你的祖師佛號說,你真不知道我的父母均遭堯恨天殺害,我的姑母悟因師太就坐在你對面的貴賓席上。」
  那位灰袍老道人,先是遲疑,接著搖著道:「貧道不知道,而且貧道也從來沒聽說過。」
  堯庭葦一聽,更加憤怒地問:「那麼監視我姑母悟因師太不准和我會面,中途阻撓,以及故意把我們營地隔離大會營區,並暗中派人火燒我們帳篷的,是誰的主意?」
  那位灰袍老道人,依然淡淡地搖頭道:「這些事與貧道毫無干係。」
  堯庭葦見對方實在刁頑陰險,不由向著摘星台上的悟清仙長和鐵面丐抱拳謙聲道:「小女子堯庭葦,請大會公平見證人准許向崆峒派控告並挑戰。」
  全場英豪一聽,立即暴起一聲震撼山野,直上蒼穹的如雷好聲。
  因為,大家由各地星夜兼程,千里趕來嵩山的原因,就是要看看許格非和他的四位未婚妻子的廬山真面目和絕世武學。
  是以,這時一聽堯庭葦要求出場向崆峒挑戰,那還不興奮的瘋狂起來。
  只見一聲暴好之後,全場騷動,議論紛紛,除了崆峒邛崍等派的人外,所有參觀大會的英雄,個個面現興奮笑容。
  但是,身為公平見證人的悟清仙長和鐵面丐卻舉起雙手來請全場肅靜,並由悟清仙長關切地問:「堯姑娘欲控崆峒派何事?」
  堯庭葦道:「控告他們崆峒派,趁許格非臥病船上,曾在黃河口以兩艘巨船,傾全派人力,攜數百弓箭手,以火箭射擊我們的行船……」
  那位灰袍老道人早已面色蒼白,但他卻力持鎮定,憤聲分辯道:「絕無此事,本派從不做這種乘人之危,攔路打劫的勾當……」
  堯庭葦憤然一指全場,道:「我想在場的英雄俠士們,應該有不少位是西北靈武河口一帶的人,這等大事,是無法遮攔隱瞞的。」
  話聲甫落,立即有數千人紛紛大聲道:「是的,當時雙方打鬥時我們都看到了。」
  「絕對有這麼回事,我們願意作證。」
  「不錯,兩艘大船燒了好幾天才拖走。」
  如此一嚷,全場沸騰。
  當然,不可能有這麼些人當時在場,但是,事後趕去觀看的人一定有,而且,其中不乏希望雙方交手兩場看看熱鬧的人。
  悟清仙長本人當然也希望看一看堯庭葦的身手和武功、因為也關係著將來他們崑崙派應該持何種態度對待許格非等人。
  是以,一見群豪中這麼多人作證,立即向著堯庭葦,肅手道:「堯姑娘請入場要求對方還個公道。」
  堯庭葦原本站著,這時一聽,飛撲而下,紅影一閃已到了崖邊,接著騰空而起,直射摘星台的上空。
  全場英豪同時一愣,不少人發出啊聲,所有人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注視著已到了摘星台上空的堯庭葦。
  因為堯庭葦的身法太快了,也太突然了。
  只見堯庭葦藉著下降之勢,雙臂平展,兩腿邁步,徐徐旋轉著降落在鬥場中。
  北頂上各大門派的掌門和當年一流高手們,個個看得神色震驚,俱都暗自心駭,這時,他們才知道,外間並非虛傳,許格非身邊的人,個個都是身懷絕學的高手。
  少林寺的法勝大師,心有感觸,不自覺地失聲讚道:「好一式『天馬行空』!」
  也就在法勝大師話聲甫落的同時,全場英豪,突然暴起一陣震耳驚心的衝霄彩聲。
  但是,氣不喘,臉不紅。面不改色的堯庭葦,卻向著公評台,微一躬身道:「請公平見證人要他們派人出場。」
  由於在輩份上堯庭葦還是鐵面丐的師叔,是以,悟清仙長稽首,鐵面丐抱拳深深躬身。
  因此,由悟清仙長向著崆峒派的席位上,朗聲道:「貴派可選好了出場的高手?」
  崆峒派席上的人早嚇呆了,當然也沒有人敢出場和堯庭葦交手。
  禍是由那位灰袍老道人引起來,這時他只得硬著頭皮,憤聲道:「她在西北總分舵時,人人稱呼她小姐,也人人知道她是堯恨天的女兒。」
  堯庭葦立即沉聲問:「你怎的知道在西北總分舵上人人都稱呼我小姐?這麼說,你與堯恨天或魔窟的什麼重要人物有淵源嘍?」
  那位灰袍老道人一聽渾身一戰,面色大變,趕緊否認道:「我……我……貧道……根本與魔窟的任何人沒有瓜葛……」
  堯庭葦立即沉聲問:「你既然與西北總分舵上的人沒有瓜葛又不常常前去西北山區,你怎的知道西北總分舵上的人稱呼我小姐?」
  灰袍老道人立即兩手一分,比了個渾指全場的手勢,強自憤聲道:「這件事普天下的人,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堯庭葦立即道:「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我堯庭葦的身世,只有你不曉,今天你當眾公然再提出來,分明是藉機羞辱我,現在請你出場。」
  場字出口,倏然舉臂翻腕,鏘的一聲,寒光電閃,群豪尚未看清楚,堯庭葦已劍身前橫了。
  堯庭葦的拔劍動作真是太快了,就像具有法術天師向空一招,東西已到手一樣。
  群豪一見,再度掀起一片驚啊,不少人愣了。
  那位灰袍老道人一見堯庭葦掣出劍來,立時驚得面色如紙,渾身顫抖,目光癡呆地望著場中的堯庭葦,心裡悔恨懊惱,暗罵自己不該多開嘴巴。
  堯庭葦劍一在手,立即望著灰袍老道人,渾聲道:「如果你不願出場,本姑娘將用劍擲你,如果你能將劍接住,這一場就算你勝了。」
  她的話未說完時,對面崆峒席上業已大亂,那些立在灰袍老道人附近的人,早已慌得東逃西敞,紛紛離開了自己的位置。
  鐵面丐一看,深怕堯庭葦樹下強敵,因為崆峒派弟子多為頑劣之徒,什麼卑鄙事都做得了出來,再說玉劍擲出,即使能擲中那個道人,但取劍時也是一件麻煩事。
  尤其,萬一不慎傷到其他人,必然節外生枝,而且自己這方也虧公理,反而造成對自己的不利。
  是以,急忙向悟清仙長商議了幾句。
  悟清仙長一聽,立即和聲道:「武器為我輩武林人士之第二生命,不可輕易離手,貧道奉勸堯姑娘,可改用飛蝗石。」
  堯庭葦一聽,立即頷首應了聲是,並俯身在地上揀起了一粒龍眼般大的小圓石。
  悟清仙長立即轉向灰袍老道人,沉聲道;「林姑娘改以飛蝗石與你比試功力,由此地至你那兒,至少十六七丈,希望你能接住,你接住後,當然也可以再打回來。」
  灰袍老道人一見改了飛蝗石,精神頓時一振,因為他就是在各種暗器上下過一番苦功夫。
  是以,立即頷首讚好,並同時問:「假若貧道打回去的飛蝗石打中了她呢?」
  悟清仙長尚未開口,堯庭葦已沉聲道:「本姑娘馬上橫劍自刎以向你謝罪。」
  話聲甫落,全場立時掀起一片震驚啊聲。
  但是,灰袍老道人卻聽得目光一亮,神色見喜,立即興奮地頷首喝了個好,同時一揮手,極為自恃地說:「好了,你現在可以開始了。」
  堯庭葦一聽,立即嬌叱一聲:「小心了!」
  嬌叱聲中,左手叩劍向背後一隱,右手未舉,僅提到腰際,叩在指上的小石業已彈出。
  只見一道灰影,疾如奔電,快如青煙,咻的一聲輕響已到了灰袍老道人的面前。
  灰袍老道人尚等著堯庭葦蹲馬拉架,舉臂揚腕,沒想到她的劍向背後一移,一點灰影已到了他的面前。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驚嗥一聲急忙仰面。
  但是,已經遲了。只聽叭的一聲脆響,立即旋起一蓬青煙,灰袍老道人的道髻上的玉環立被擊的粉碎,道髻立時散開了。
  全場英豪先是一呆,接著暴起一聲發自內心的衝霄烈彩。
  當然,數萬英豪中仍有不少人聽了震耳欲聾的如雷彩聲才定過神來。
  灰袍老道人急定驚魂,頓時大怒,不由把垂下來的頭髮向後一推,怒聲道:「她耍奸使詐,使用暗藏手法……」
  活未說完,全場轟的一聲發出了噓聲。
  悟清仙長則沉聲道:「發射飛蝗石時堯姑娘已向你發出警告,再說,暗器本來就是暗中打出的一種武器,你怎可誣指堯姑娘耍奸使詐?」
  灰袍老道人一聽,立即恨聲喝了個好,同時恨聲道:「貧道還她一粒鐵蒺藜。」
  說話之間,業已探手腰內,接著厲喝一聲,抖手打了出來。
  灰袍老道人口中說的是一粒鐵蒺藜,但他抖手打出的卻是兩點黑影。
  群豪一見,又是一片意外啊聲。
  只見兩點黑影,快如電掣,挾著一陣輕微嘯聲,一前一後,直向堯庭葦的面門射去。
  堯庭葦並未將劍交回右手,也並無準備飛騰閃躍之勢,更無伸手去接之意,她只是一雙美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兩點飛來的鐵蒺藜。
  果然,只見一前一後飛來的兩粒鐵蒺藜,後面的一粒突然加快,呼哨一聲,越過前面的一粒,直射堯庭葦的面前。
  這時,堯庭葦才左手將劍一立,右掌同時一翻,只聽嚓叭兩聲,當前的一粒恰好被劍由中間切為兩片,另一粒則被翻雲手震了個粉碎。
  全場英豪本來準備為灰袍老道人的特殊暗器打法而喝彩,由於只是電光石火的一剎那,所以如雷的彩聲也分不清為誰所發了。
  但是,一些明眼人和高手,直到這時才為堯庭葦捏了一把冷汗,因為用掌力擊碎鐵蒺藜固然難,至少可以將鐵蒺藜震偏,而用劍刀迎切,這實在是太危險了。試想,萬一毫釐之差,一劍切偏,那還得了,勢必當場擊中嬌靨,立時滿臉開花,接著也就一命嗚呼了。
  堯庭葦立即舉臂翻腕,沙的一聲將劍收入鞘內,接著面向悟清仙長和鐵面丐,抱拳躬身道:「請公平見證人要求對方公開道歉。」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一聽,立即望著崆峒派的席位朗聲道:「堯姑娘心胸寬大,不為已甚,對貴派明知堯姑娘之身世而故意歪曲事實,已不願追究,請貴派全因道長,立即道歉!」
  神情尷尬,惶惶不安的全心道人,立即向著愣在原地發呆的灰袍老道人全因,低聲說了幾句話。
  只見那位灰袍老道人,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心不甘情不願地沉聲道:「貧道不應該未弄清真相而公然說堯庭葦是堯恨天的親生女兒,非常抱歉。」說罷,逕自垂頭坐下。
  群豪一見,立即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以為雙方和好的慶祝。
  堯庭葦也就在這樣熱烈歡呼聲中,飛身起步,就像一朵風吹的紅雲般掠著地面和粗索,直飛到許格非的長桌旁。
  剛剛準備歇落的歡呼,又因為堯庭葦表演了一招「掠地飛行」而再度升起來,而且,掌聲彩聲,久久不歇。
  堯庭葦只得走回自己的坐椅前,再向三面英豪抱拳行了個禮。
  許格非一俟掌聲彩聲稍歇,再度緩緩地站起來。
  全場英豪一見,掌聲彩聲俱都戛然停止了。
  許格非的再度站起,格外令人注意,但是,了塵師太以及百花仙子等人,卻已沒有了方纔的焦急心情。
  因為,了塵師太等人業已看出來,一些企圖包圍夾攻許格非的門派世家,經過了冬梅和堯庭葦的先後下場不但打消了原計劃,而且也俱都顯得惴惴不安。
  只見許格非先向摘星台上的悟清仙長和鐵面丐,拱手和聲道:「聽方才鐵門寨的烏老寨主說,這一次的大會完全是為了對付我許格非而召開的,我想這一定是外問的傳言所誤,對我有了誤解,現在請兩位公證監證人,代在下詢問一下各門各派各世家,還有哪些與在下結有嫌隙的,請提出來。」
  話聲甫落,大黃莊的老莊主突然由席位上站起來,同時怒聲道:「我,老朽黃震南有冤屈。」
  許格非一看,正是他前天晚上,假扮天南秀士時遇到的大黃莊老莊主黃震南。
  但是,坐在他身邊的女兒黃麗鶯卻焦急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肥大袍袖。
  悟清仙長關切地問:「黃老莊主有什麼冤屈,與何人有嫌隙?」
  黃老莊主則舉手一指許格非,怒聲道:「我要控告許格非,他不該收容當年為害東南的古老頭、單姑婆為奴為僕。」
  一提到古老頭和單姑婆,全場英豪又是一陣議論和騷動,紛紛向古老頭和單姑婆望去。
  有人在今天控告古老頭和單姑婆,早在許格非他們兩人意料之中。
  但是,由於對方黃震南控告的是許格非收容惡人為僕,他們兩人自是不便隨意發言。
  許格非則和聲道:「東南際雲關的武夷山莊,乃老魔毛司康。設立的總分舵,由長春仙辜負責……」
  一提長春仙姑,黃老莊主勃然色變,頓時大怒,不由厲聲道:「就是那個賤婦擄去了我的兒子黃天倉。」
  許格非卻繼續說:「長春仙姑本是無恥尤物,我到東南後的第三天地已死在地下室內,東南總分舵也隨之瓦解,至於有關劫擄令郎黃天倉的事,我可命單姑婆向你解釋。」
  單姑婆一聽,這才起身向著許格非應了個是,接著面向摘星台上的公平見證人行了個禮.這才望著黃老莊主,抱一下拳,沉聲道:「黃老莊主久違了,我們在東南時,曾經會過一面,而且,我老婆子也見過令郎黃天倉,當然,我也更清楚令郎與長春仙姑的交往經過,不過,你黃老莊主也心裡明白……」
  黃老莊主一聽,不由厲喝問:「老朽明白什麼?你當時助紂為虐,共同作惡?你今天才應該向天下英豪交代個明白呢!」
  單姑婆毫不遲疑,而且極鎮定地說:「那是當然,我單姑婆在長春仙姑的手下做事,的為是討口飯吃,過個安適的生活,除了管家護院,不參與任何事情。」
  說此一頓,遊目全場,立即鄭重地問:「諸位英雄俠士中,有不少是東南的朋友,請問哪位見過我老婆子深入別人的府上鬧事,或在東南武林公然殺害俠義道上的人士?」
  把話說完,繼續遊目全場,但久久沒人吭聲。
  黃老底主卻怒聲道:「但有關小兒黃天倉的事你卻插手了。」
  單姑婆一聽,立即頷首稱好道:「好,你黃老莊主不這麼說,我也不便公開,既然你都不在乎了我還有什麼不敢說的呢……」
  話未說完,坐在老莊主身邊的黃麗鶯和她的二弟弟,俱都焦急地暗暗拉扯黃老莊的大袖子,顯然要求他們的父親不要再追究了。
  單姑婆見黃老莊主無意坐下去,只得道:「令郎黃天倉所喜歡去的場所,我老婆子不便說,但那天晚上我將令郎送回去時,我是怎樣對你老莊主說的?」
  黃老莊主卻怒聲道:「老朽認為那是你們故意佈置的圈套,先將小兒送回,然後再設計將他劫回。」
  單姑婆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道:「我老婆子可以告訴你,那是你的大少爺自己找回去的,而且跪在長春仙姑腳前苦苦哀求,最後才終因內虛過度,枯竭而死。」
  全場英豪一聽,立即哈哈笑了。
  悟清仙長只得望著黃老莊主,寬慰勸解道:「說來令郎是死在長春仙姑的手裡,而長春仙姑已死,這件事也就不必追究了。」
  黃震南知道,他不能再說別的了,否則,單姑婆必然會入場要他還個公道,想當初單姑婆在東南就是炙手可熱的人物,現在她追隨了許格非兩三年,武功當然早超過許格非身邊的四個丫頭。
  心念及此,英氣一餒,不由黯然歎了口氣,緩緩地坐了下去。
  單姑婆一見,也向著悟清仙長和鐵面丐行了個禮走回位置上坐下。
  一些愛看熱鬧的英豪當然感到有些失望,尤其東南武林的高手們,久已聽說單姑婆的武功如何如何,這時沒有能看到,當然更感到懊惱。
  但是,許格非卻望著悟清仙長和鐵面丐,沉聲道:「聽說東海的南海幫和渤海幫此番專程來參加大會,也有一筆帳要我在此清算一下,不妨請兩位幫主當眾說明一下。」
  話聲甫落,群豪騷動,紛紛向東崖上看去,悟清仙長和鐵面丐也同時看向南海幫和渤海幫的席位。
  只見兩幫席位上,幾個首領人物,一陣緊急交頭議論,立即站起兩個人來。
  渤海幫的席位上站起來的是一個一身黑衣黑面虯髯中年人,南海幫席位上站起來的是一位黃袍白髮蒼髯老人。
  全場英豪一看,不少人都認得,黑衣虯髯的中年壯漢是渤海幫的幫主海底蛟,黃袍老人則是南海幫的幫主騰海龍。
  只見渤海幫的海底蛟向著騰海龍一肅手,由黃袍老人沉聲道:「老朽曾虎彪,與北海海底蛟分為南海幫與渤海幫幫主,我們兩幫主旨,均為保護沿海漁民安全,海運暢通。」
  一旁的渤海幫幫主海底蛟,立即咧著大嘴點了點頭,表示他的同意。
  騰海龍繼續說:「自從東海出現了魔窟組織後,經常迫劫我們兩幫的船隻,不少人小頭目和弟子死在他從前的歹徒手裡……」
  許格非立即問:「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騰海龍略微想了想?道:「應該是一年半以前的事。」
  許格非繼續問:「這麼說。最近一年半以來,已經平安無事了。」
  騰海龍和海底蛟同時頷首道:「是的,沒有再發生事情了。」
  許格非立即道:「那你們不但不應該控告我,還得感謝我賞給了你們一碗飯吃。」
  如此一說,騰海龍兩人頓時一愣,全場也掀起一陣議論和騷動。
  許格非繼續說:「老魔毛司康的親授徒弟人面豺狼在東海狼沙設了一個轉運站,他們一切開銷和生活的經濟來源就全靠打劫你們兩幫的船隻來維持。」
  海底蛟不由怒聲問:「那麼這個人面豺狼呢?」
  許格非尚未開口,北頂各席位上,突然響起兩聲佛號,並一連站起了僧道俗丐十多人。
  全場英豪一聽這兩聲內力雄厚的佛號,具都以為是少林寺的法勝大師和武當派的靜塵道長。
  但是,當所有英豪的目光循聲看去時,只見宣誦佛號的一僧一道,竟是少林寺的法明大師、武當派的靜德道長。
  其他幾人則是丐幫的翼九,大南莊的大二莊主與點蒼支派掌門人斯雲義等人。
  全場英豪看得一愣,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
  只見宣了聲佛號的法明大師合十道:「魔窟東海狼沙的轉運站負責人的確是毛司康的親傳弟子人面豺狼在那裡主持,轉運站是貧僧與靜德道長、銀衫劍客以及丐幫和東海南幾門世家率眾前去燒掉的,但是人面豺狼卻是許少俠除去的……」
  話未說完,全場立即掀起一片掌聲。
  法明大師肅手一指銀衫劍客等人繼續說:「現在起立的十數位,都是當時在場的人,所以貧僧等人出來作證,旨在讓兩位海上幫主明瞭真相,你們有今日的安定,的確應該感謝許少俠才是道理。」
  海底蛟、騰海龍一聽,先是有些遲疑,最後,終於向著摘星台上的悟清仙長和鐵面丐,抱拳歉聲道:「請准我們兩幫撤回控訴,並請許少俠接受我們兩人的道歉,原諒我們兩人的無知與受愚……」
  話未說完,全場已暴起一陣如雷掌聲。
  也就在這時,西南邊角上,突然響起一個洪鐘般的聲音大喝道:「慢著!」號這聲大喝一聲,嗡然震耳,全場一驚,所有的掌聲戛然停止了。
  由於這聲大喝聲如洪鐘,所有的英豪都知道發喝之人是個內力渾厚武功不俗的高手。
  全場英豪循聲一看,只見西域紅黃喇嘛席位旁邊的位置上赫然站起一個短髮銀髯,滿面紅光,只穿了一襲白麻皮大褂子的八旬老人。
  大家再看向他長桌旁的大牌子,赫然寫的是雪山派。
  雪山派十數年前曾率領大批高手大鬧過中原,當年率眾將他們逐回西域的領導人,就是現在的少林掌門上法勝大師。
  群豪一看,不少人脫口驚啊道:「雪山矮叟蓋天能。」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一看,只見那位滿面紅光,白髮銀髯的八旬老者,果然站起來身高不足四尺,難怪他穿了一襲半大褂子。
  全場打量間,悟清仙長和鐵面丐已同時稽首抱拳朗聲道:「雪老有何教言?」
  雪山矮叟傲然沉聲道:「老朽要控告那魔窟的許格非。」
  鐵面丐關切地問:「不知雪老要控許格非什麼?」
  雪山矮叟怒聲道:「老朽要控告他縱容屬下,騷擾西域,他們設在邊關的西南總分舵,殺害了我不少門人弟子和我心愛的徒弟。」
  許格非見雪山矮叟提到邊關的西南總分舵,的確也吃了一驚,因為自他離開趕往恆山,接著迫往塞外和天山,這一年多的時間,業已和西南邊關斷絕了消息。
  也就在許格非不知如何措詞回答之際,褐石谷席上的魏小瑩,倏然起身沉聲道:「有關魔窟西南總分舵的事,本谷主最清楚,如果你控告的事實是一年多前的事,那你應該去控告已死的藍面判官司徒軒和他的女兒……」
  一提到藍面判官司徒軒的女兒,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面色頓時大變,手心裡頓時也滲出冷汗來。
  因為藍面判官司徒軒的女兒,正是堯庭葦的師姐司徒華。
  而司徒華卻在邊關後山蛇谷口前,威逼迫脅許格非時,卻被堯庭葦砍斷懸崖上的滾木石而砸死在無數巨石之下。
  但是,直到現在,堯庭葦依然不知道,心如蛇蠍的司徒華車已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現在,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非常震驚焦急的就是怕魏小瑩說出藍面判官的女兒司徒華來。
  所幸,魏小瑩的話未說完,雪山矮叟已憤怒地沉聲問:「你是什麼人?」
  魏小瑩立即沉聲道:「我是為你們除去勁敵的熱心人之一。」
  雪山矮叟繼續怒聲問:「另外其他的人呢?」
  魏小瑩立即:「另外的幾位熱心人就是許少俠他們幾位。」
  雪山矮叟一聽,不由仰面發出了一陣哈哈大笑道:「那是他許格非為了爭權和便於控制全局,所以才除去了藍面判官和他的女兒,可是,魔窟的西南總分舵現在依然存在。」
  魏小瑩立即怒叱道:「他們雖然依舊存在,但他們卻都過著自耕自耘。自足自給的獨立生活……」
  話未說完,雪山矮叟已厲聲問:「你是什麼人要你替許格非開脫?」
  魏小瑩也提高聲音,怒聲解釋說:「因為是許少俠規劃好了邊關的事情,這一年多來他從來沒過問過,因為我知道,而且我也和那邊常有聯絡,所以我知道。」
  雪山矮叟一聽,再度哂然一笑道:「不管你怎樣解釋,老朽認為許格非仍應負責。」
  許格非這時才淡然沉聲問:「你要在下負什麼責?」
  雪山矮叟突然厲聲道:「老朽要你還個公道。」
  許格非哂然一笑道:「所謂的還個公道,只不過是挑戰交手的借口而已……」
  話未說完,雪山矮叟已怒聲道:「不錯,你知道最好。」
  許格非立即肅手一指摘星台,道:「那就請你先入場吧。」
  全場英豪原本靜得雅雀無聲,目的就是要一瞻許格非的武功。
  這時一見許格非向著雪山矮叟肅手請他出場,全場立即暴起一陣震撼山野、直上蒼穹的亢奮激動彩聲,而且,久久不止不歇。
  雪山矮叟本待再說什麼,但由於群豪的熱烈彩聲和掌聲久久不歇,只得由位置上呼的一聲站起來,提著一柄寬厚寶劍徑向崖邊馳去。
  全場英豪一見,掌聲和彩聲更熱烈了。
  只見雪山矮叟馳至崖邊一處距離摘星台較近之處,一個騰身,凌空而起,直向摘星台的崖邊縱去。
  雪山矮叟的輕功看來較之冬梅強不了多少,他只是沒有借助雲裡翻身增加距離而已。
  只見他身形凌空飛過,也是剛剛到達摘星台的邊緣,看來反而不如冬梅來得精彩,因而掌聲也減少了不少。
  雪山矮叟卻能趁著足尖一點崖邊之勁,直飛鬥場的中央。
  也就在雪山矮叟到達鬥場中央的同時,許格非也離開位置向崖邊走去。
  由於許格非的離位,全場英豪頓時一靜,靜得竟然聽不見一絲聲音。顯然,大家都在屏息靜看這位轟動江湖,震驚武林的少年俠客,究竟施展什麼絕學奇技渡過摘星台去。
  但是,大家愈看愈不解,愈看愈迷惑,因為許格非將到崖邊的飛索了,依然神色自若,目光前視,左手撫著劍柄,從容大步前進。
  漸漸,群豪開始左顧右盼,似乎要相互私議交談。但是群豪的目光一亮,再度驚異地靜了下來,而且,俱都瞪大了眼睛。
  因為,許格非雖然腳已經踏上了飛索,但他前進的姿勢依然不變。
  尤其,最令群豪驚心震駭的是,許格非雖然踏著飛索從容大步前進,但他腳下的飛索卻絲毫沒有下沉或左右擺。
  任何人都看得出,許格非的這份輕身的功夫,早巳超過了「登萍渡水」、「一葦過江」
  的高絕境地。
  全場英豪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屏息觀看,直到許格非踏上了摘星台,走向鬥場中央,全場轟的一聲暴起一陣驚心掌聲和烈彩。
  許格非到達摘星台上和雪山矮叟迥然不同,他先向悟清仙長和鐵面丐拱手行禮後,才向鬥場中央走去。
  雪山矮叟一直以卑視的目光望著許格非,直到許格非走向他的對面,全場的彩聲稍歇,他才仰面發出了一陣輕蔑的哈哈大笑,道:「你雖然表演了這一手『攝空虛渡』,並不足表示你比老夫的功力高出幾許,憑良心說,少林寺的法勝也未必能攝空虛渡走完這條飛索……」
  許格非立即沉聲道:「這話你就說錯了,昨夜有人以特殊手法點了鐵門、大黃莊,以及崆峒邛崍等派高手的黑憩穴,在下雖曾看出對方的手法,卻無此功力解開,最後還是請法勝大師慈悲,他們幾位才得甦醒過來。」
  雪山矮叟輕蔑的一笑道:「不錯,這一點老夫也曾聽回去的人向老夫報告過,所以老夫認為你年事尚輕,無資享有如此轟動天下,技冠群雄的盛譽。」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所以才冒著一生聲譽毀於一旦的僥倖心理,決心下場與在下一搏。」
  雪山矮叟一聽,頓時大怒,道:「聽你口氣好像老夫翼圖僥倖,原就知道勝不了你?」
  許格非淡然頷首道:「不錯,在下正有此意。」
  雪山矮叟一聽,不由氣得仰面一陣哈哈厲笑,接著怒氣恨聲道:「好個狂妄的許格非,你如果勝得了老夫的話,老夫從今以後,永遠不歷中原。」
  許格非急忙道:「那倒不必,你的年齡將近九句,正應遨遊中原各地名勝以延壽,這樣一來,萬一你輸了,豈不要老死雪山了嗎?」
  雪山矮叟怒聲道:「老死雪山那也是老夫心甘情願之事,不過,這武林霸主絕對不能給你。」
  許格非聽得一愣道:「這話從何說起,身為武林霸主,應以德高年劭者為主,在下小小年紀,後生晚輩,從無這等無知非份之意。」
  說此一頓,特地又肅容正色道:「你如心有不服,儘管劃出道來交手,希望你不要牽涉到別的事情上去,不過,如果你企圖借此機會進取中原,企圖爭霸武林,希望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
  話未說完,雪山矮叟已暴聲道:「要想實現老夫多年的理想,就要先打從你許格非身上起。」
  許格非哂然一笑道:「好,那就開始吧,也好早一刻使你的多年理想實現,早一刻登上你的武林霸主寶座。」
  雪山矮叟恨聲道:「你放心,老夫此次東來的目的為的就是爭奪天下武林寶座。」
  許格非淡然問:「那我們兩人怎麼個比法呢?」
  雪山矮叟恨聲道:「我們要一項一項的比……」
  許格非立即道:「方纔的第一項輕功你就輸了一籌了……」
  話未說完,全場已掀起一陣輕鬆大笑。
  雪山矮叟則怒聲道:「老夫身具十數種功力,老夫並不重視輕身功夫,佔上風者項目多即為武林霸主。」
  許格非淡然搖頭道:「你我這場較技觀摩,旨在讓天下各路英豪一開眼界,在下並不承認這是武林霸主爭奪戰,因為在下不希望具有這種身份,更不屑這個寶座。」
  雪山矮叟卻正色道:「你不希望,老夫可希望,你不屑老夫卻非要奪得這個寶座不可。」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哂然一笑道:「你雖然一直渴望夢想成為天下武林霸主,但你真的擊敗了在下,是否有人承認你是武林霸主,你成了武林霸主之後,天下各路英豪是否心服,這都是問題。」
  雪山矮叟卻正色怒聲道:「只要我勝了你許格非,天下英豪便會承認我是武林霸主,而且絕無任何問題。」
  如此一說,不但全場英豪開始議論,就是北頂上的少林寺武當各派,也開始了討論。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都知道雪山矮叟的厲害,對於許格非有沒有制勝的能力,兩人也都沒有把握。
  是以,兩人略一交換意見,立即望著少林武當兩席,鄭重朗聲問:「雪老意見,各派掌門、世家領袖均已聽見,請各位發表寶見!」
  話聲未落,經過武當靜塵道長頷首同意的法勝大師已起身合十,宣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雪山道友,藝業高超,也深獲中原各派和各路英豪景仰愛戴,如果雪山道友今天勝過場中的許少俠,貧衲願代表中原各門各派和各路世家的領袖,竭誠推他為天下武林霸主。」
  話聲甫落,全場騷動,紛紛議論,但是,場中的雪山矮叟卻仰面哈哈一笑道:「法勝之言,切合天下英豪之意願,深獲我心,老夫勝券在握,實現老夫當年理想,就在此刻。」
  說此一頓,轉首望著許格非,沉聲道:「現在你可劃出道來了。」
  許格非淡然一笑,道:「你乃向我挑戰之人,道兒理應由你劃出。」
  雪山矮叟一聽,毅然頷首朗聲道:「好,現在我們先比功力。」
  說罷轉身,寶劍向腰間一插,逕向西北角的一堆亂石前走去。
  許格非依然立在原地未動,因為他距離那堆亂石尚不足十丈,一切看得清楚,用不著走過去。
  只見雪山矮叟去至場邊一座岩石前一丈五尺之處,立即雙腳站穩,緩緩下蹲,兩掌也徐徐向腰際提上來。
  全場英豪這時再度靜得雅雀無聲,俱部目注著雪山矮叟這等年紀,功力必然奇雄無比,這一掌下,必然也是石破天驚的一擊。
  果然,只見雪山矮叟運足了功力之後,突然再一蹲身,震身一聲大喝,雙掌猛的向前推出。
  也就在雪山矮叟雙手推出的同時,前面一丈五尺處,轟的一聲霹靂大響,青煙激揚,碎石橫飛。那方三尺見方的岩石,立被擊的粉碎。
  全場英豪一見,立即掀起一陣震耳烈聲。
  雪山矮叟一見,立即神氣地一笑,傲然肅手一指那堆碎石,沉聲道:「許格非,現在該看你的了。」
  全場英豪一見,立即停止歡呼靜下來,目的在聽一聽許格非說什麼。
  只見許格非哂然一笑,依然神色自若,望著公證台後的十數少林僧人,謙聲含笑道:
  「請哪位大師與在下摘一朵花來。」
  其中一個僧人一聽,趕緊合十一躬身,轉身向崖邊奔去。
  全場英豪一見,立即開始了騷動和議論,紛紛揣測許格非要花做什麼。
  只見那位少林僧人,飛步奔至摘星台的崖邊摘了一朵淡紫色的野喇叭花,立即奔了回來。
  許格非將喇叭花接過,發現完整無缺,連一絲裂紋都沒有,知道采喇叭花的僧人雖然沒有這分摘花傷人的功力,但卻知道應該找什麼樣的花朵。
  於是,說了聲多謝,舉步向那堆亂石前走去。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知道許格非要表演飛花傷人絕技,深怕雪山矮叟在旁暗動手腳,兩人也飛身縱下公證台.跟了過去。
  許格非從容走至一座高約四尺的岩石前,運掌在石面上一切,一塊凸角應聲被切下來,立即現出一片七八寸大小的光滑平面。
  群豪一見,又是一陣議論暗潮。
  許格非轉身走回一丈五尺之處,這才向著站立岩石左邊的悟清仙長和鐵面丐,拱手謙聲道:「請道長,幫主,見證!」
  把話說完,立即右掌掌心托花,看也不看瞪大了眼注視著他的雪山矮叟,右掌輕輕一翻,那朵喇叭花立即不疚不徐地向著那座岩石飛去。
  這時,全場一片寂靜,人人瞪大了眼睛,就是少林寺九老,武當派的三塵,以及銀衫劍客等人,無不凝目屏息著望向場中。
  只見那朵喇叭花,愈去愈疾,最後沙的一聲輕響,不偏不斜的正嵌在那片七八寸見方的平面中央。
  群豪一見,突然暴雷似的歡呼起來,那情形簡直形如瘋狂,全場的人都站了起來。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兩人急步過去俯首一看,立即興奮地向著全場將雙手高舉起來。
  悟清仙長首先興奮地說:「許少俠運功推出的這朵花,不但花朵完整未裂,而且入石三分……」
  話未說完,全場英豪再度歡呼起來,聲震山野歷久不絕。
  但是,一旁的雪山矮叟卻暴跳如雷的哇哇大叫起來,看樣子當然不服失敗。
  許格非一見,只得走過去沉聲問:「你可是心有不服?」
  雪山矮叟頷首厲吼道:「這完全是運功的技巧,算不了什麼真本事硬功夫。」
  許格非立即沉聲問:「怎樣才算真本事硬功夫?」
  雪山矮叟厲聲道:「要用本身功力將這方岩石擊碎。」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我看你這幾十年的武功白學了。」
  了字出口,衫袖一抖,猛向身邊嵌中喇叭花的岩石揮去。
  也就在許格非衫袖揮向岩石的同時,轟的一聲霹靂暴響,青煙激旋飛空,碎石破空帶嘯,面前嵌有喇叭花的岩石不見了。
  由於事情來得突然,而許格非沒有像雪山矮叟那樣運功行勁,這聲霹靂般的暴響加上碎石破空的刺耳嘯聲,所有在場的人都呆了。
  也就在全場一靜,群豪一呆的剎那,雪山矮叟突然一聲厲喝,順勢掣劍,霍的一聲掃向了近在身前不遠的許格非。
  全場英豪一見,同時急定心神,脫口發出一聲驚啊,再度嚇呆了。
  但是,就在雪山矮叟厲喝揮劍,群豪驚啊的同時,藍影一閃,許格非已閃身移到了雪山矮叟的身後。
  雪山矮叟當然不是平凡之叟,就在他招式未老,兩眼一花的同一剎那,再度厲喝一聲,反臂揮劍,閃身掃向了身後。
  但是,他的劍尚未完全掃出,許格非已大喝一聲,飛起一腿,蓬的一聲踢中了他的右股。
  只見雪山矮叟一聲悶哼,身形凌空飛起,翻翻滾滾的直向數十丈外落去。
  全場英豪一見,不少人驚得脫口發出一聲驚啊。
  因為,十數丈外,早已到了兩崖之間深壑上方,而雪山矮叟的矮胖身體,也正翻翻滾滾,挾著一聲淒厲慘叫,直向最深的西北崖下墜去。
  愣了,所在場的人都愣了,當然也包括許格非在內。
  因為,事出突然,發生的太快了,快的只是眨眼之間,而許格非倉促間飛起一腿,忘了七八丈外就是摘星台的崖邊了。
  到了這時候,大羅神仙也救不了雪山矮叟被摔成粉身碎骨的命運了。
  法勝大師和武當派的靜塵道長,早巳驚得由椅上站起來。
  這時,兩人一見雪山矮叟被踢下了摘星台,不由同時合十稽首,黯然宣了聲佛號。
  全場聽了法勝大師和靜塵道長的佛號之後,才開始悄聲議論起來。
  但是,雪山矮叟那聲悠長刺耳,淒厲驚心的慘叫,卻依然在嵩山峰問繞繚迴盪。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雙雙走向公平見證人台,而許格非也走回了場中央。
  但是,法勝大師和靜塵道長卻同時面向全場朗聲道:「根據方纔的宣佈,勝者即為武林霸主,雪山矮叟乘隙偷襲,自尋死路,已無置疑,現在謹請大會公推的公平見證人,宣佈許少俠為今後十年的武林霸主……」
  話未說完,全場數萬各路英豪已暴起霹靂般的震耳歡呼已表支持。
  但是,許格非已惶的急忙面向全場拱手朗聲道:「諸位英雄俠士請靜一靜,在下還有解釋。」
  由於許格非是運功發話,雖然全場歡聲雷動,大家依然清晰可聞,因而逐漸停止了歡呼聲。
  許格非一俟全場靜下來,則繼續朗聲道:「武林霸主,並非僅憑一兩門武功出眾或獨特即可擔任,他必須是德高年劭,望重武林的前輩……」
  話未說完,全場已暴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許格非繼續朗聲道:「我們炎黃華夏,講究的是以德報人,以信取人,以和善待人,絕不願屈服於暴力強權之下,所以說,武功高超並不足以服眾,所以說,武林霸主需要選天下英豪景仰信服之人……」
  全場英豪一聽,又是一陣熱烈掌聲。
  許格非繼續朗聲道:「我許格非,年僅二十有一,至今未娶妻,說來還算是個大孩子……」
  剛剛歇落的掌聲再度暴起,同時響起了快意豪放的歡笑聲。
  許格非繼續朗聲道:「這次大會之後,在下將深居家中,耕讀度日,至少在今後二三十年內,不再過問江湖事……」
  如此一說,不少人脫口輕啊,因為許格非這時可說正是如日中天,何以突萌退志?這當然令他們迷惑不解,大感意外了。
  許格非繼續歉聲道:「這三年來,在下迭遭劇變,流離失所,性情難免有所偏激,不到之處,特此致歉,並請各門各派各世家暨各路英豪原諒。」
  說罷拱手,面向三面肅立。
  全場英豪早巳歡聲雷動,掌聲震耳,歷久不歇。
  立在公平見證台上的悟清仙長和鐵面丐,一俟掌聲稍歇,即將雙手舉起來,同時朗聲道:
  「各門各派各世家和各路英雄豪俠們,如和許少俠之間仍有誤會未解者,趁許少俠正在現場,就請馬上提出來。」
  把話說完,全場寂靜,所有在場的人也都東張西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場沒有人發聲。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一看,立即愉快地朗聲道:「既然無人提出,從今以後,一切嫌隙全部勾銷,任何人不得再提異議,現在請許少俠回席。」
  全場一聽,再度轟的一聲站起來,紛紛鼓掌,熱烈歡呼。
  許格非一見,也愉快地面向三面英豪拱揖,並在向悟清仙長和鐵面丐行禮後,飛身直奔崖邊。
  全場英豪沒想到許格非說回席就回席,因而一見許格非飛身馳向崖邊,為了怕錯過許格非飛回的機會,掌聲和歡聲戛然停止了。
  但是,飛身馳向崖邊的許格非,身形卻在未到崖邊前已經離地飛起,越過壑間上空,斜斜升起,就像起飛的巨鶴,直向席位前飛去。
  全場英豪一看這種驚人玄奇的身法,俱都張大了嘴巴驚呆了。
  只見許格非斜斜上飛,直到他的席位長桌右側的通道上,才愉快地雙腳踏實,並回身面向全場英豪將雙臂高高的舉起來。
  全場英豪一見,突然瘋狂地歡呼起來,不少人已經聲嘶嗓啞,但依然在那裡興奮地歡呼。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一俟全場英豪的稍歇,立即面向著北頂上一揮手,立時暴起一聲洪鐘巨響。
  全場英豪一聽鐘聲,紛紛停止了歡呼,以少林法勝大師和武當靜塵道長為首的各大門派和世家,也紛紛由席位上站起來。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這才愉快地朗聲宣佈道:「大會圓滿結束,謝謝諸位英豪的光臨,五年後的龍首大會上再見了。」
  群豪一聽,再度興奮地歡呼起來。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再度揮手朗聲道:「各大門派世家,同時離場。」
  場字出口,荒然一聲,第二記巨鐘又響了。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見對面的法勝大師和靜塵道均已離席,也轉身走向嶺巔。
  但是,熱情豪放的各路英雄俠士們,卻早巳將他們團團圍住,紛紛揮動著手嘶喊道:
  「許少俠,堯姑娘,丁姑娘……」
  有的人甚至不停地大喊道:「冬梅。冬梅!」
  就在這時,人群後突然響起一聲內力渾厚,聲音蒼勁的佛號道:「阿彌陀佛,諸位施主請讓路,許少俠力戰雪山矮叟,該回去休息了。」
  群豪一聽,雖然閃開了通道,但依然熱情豪放地歡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