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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表哥表妹

  丁倩文和單姑婆也不由驚得愣了!鄔麗珠卻哼了一聲,突然剎住腳步,望著許格非憤聲道:「原來你果真得到了那本後半部秘籍?!幸我命大,否則,我鄔麗珠早被老魔給掐死了。」
  了字出口,突然展開輕功,如飛向前馳去。
  許格非一見,頓時慌了,閃身將鄔麗珠擋住,同時急聲道:「鄔姑娘,請聽在下的解釋!」
  鄔麗珠卻連連憤聲尖叫道:「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說話之間,嬌軀連閃,繼續向前馳去。
  許格非一見,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不由身體一閃,再度將鄔麗珠擋住,同時怒吼命令道:
  「站住聽我解釋!」
  鄔麗珠被吼得渾身哆嗦,急忙剎住身勢,先是一呆,接著也怒吼道:「你凶什麼?你的嗓門大是不是?」
  許格非自覺失態,不由失聲一笑道:「你不聽我的解釋嘛!」
  鄔麗珠立即嗔聲問:「你要解釋什麼?」
  許格非只得正色道:「我們現在先不淡是否有這麼-本秘籍,我問你,假設我真的有老魔所說的秘籍,你認為我該不該讓老魔拿去?」
  鄔麗珠毫不遲疑的說:「當然不能讓他拿去!」
  許格非立即讚聲說:「這就是了,那麼你又何必生氣?」
  鄔麗珠聽得一愣,不由倔強的說:「可是他要殺我呀?!」
  許格非肯定的說:「他絕對不敢殺你!」
  鄔麗珠哼了一聲,憤聲道:「難怪了姊姊生氣,你說話就是太武斷了,跟著你在一起,小命什麼時候丟了都不知道。」
  許格非立即一笑道:「你放心,跟我在一起,小命永遠丟不了!」
  鄔麗珠一聽,立即正色道:「真的?那我可就跟定你了……」
  話未說完,嬌靨突然通紅,不由氣得一跺小劍靴,自我遮羞的嗔聲道:「哎呀?簡直把我氣糊塗了!」
  已經和單姑婆跟上來的丁倩文,只得一笑說:「許弟弟就是這個樣子的,有時候把人家氣個半死,有時又叫人樂不可支!」
  鄔麗珠依然羞紅滿面,含情脈脈的斜了許格非一眼,忍笑嗔聲說:「跟這種人在一起最討厭了!」
  許格非一笑道:「好在我在此地也呆不了幾天……」
  鄔麗珠聽得神色一驚,脫口急聲問:「你要去哪裡?」
  單姑婆老經世故,她早巳看出來,鄔麗珠不但已動真情,愛上了許格非,而許格非也有些被鄔麗珠的爽朗、活潑、健美、艷麗吸引住了。是以,這時一聽,不得不裝愉快的說:
  「我家少主人明後天找到了葦姑娘,立即趕返許家莊舉行婚禮大典!」
  鄔麗珠聽得嬌軀一戰,面色立變,不自覺的脫口急聲問:「就跟她一個?」
  說罷,特的看了丁倩文一眼。
  丁倩文被看得嬌靨一紅,心坎兒裡同時升起一絲憂傷和哀怨。
  她是女孩子,當然已看出鄔麗珠的心情,為了避免鄔麗珠越陷越深,只得頷首道:「是的,只葦妹妹一個人,別人沒有資格。」
  鄔麗珠一聽,不自覺的憤怒大聲說:「為什麼?」
  單姑婆見許格非默默的低下了頭,心中十分後悔,知道她操之過急,不該在此時此地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但是,丁倩文卻繼續黯然道:「這是許伯母李女俠臨終時的遺命?任何人無法變更的……」話未說完,鄔麗珠已極端憤怒的嘶叫道:「太不公平,太霸道了!」
  了字出口,倏然轉身,展開輕功,似如驚鴻,直向佛庵方向飛馳去。
  這一次許格非非但沒有攔阻,甚至站在原地沒動,連頭都沒有抬起來。
  單姑婆十分痛心不安的說:「我老婆子的這張嘴巴也太快了!」
  這時,許格非才抬起頭來,吁了口氣說:「本來就是這樣的,有什麼該說不該說?我們也回去吧!」
  話聲甫落,十數丈外突然傳來了塵師太的震聲驚音問:「珠兒?珠兒……」
  許格非三人聽得神色一驚,不由同時急聲道:「了塵師太?!」
  三人對了一個驚異眼神,飛身向前撲去。
  接著是了塵師太迷惑震驚的聲音問:「珠兒,珠兒,你這孩子是怎麼了?」
  飛身前進的許格非等人,已循聲看到了前面雪地上的了塵師太,她正轉身望著佛庵方向發呆!許格非一看這情形,知道鄔麗珠身形未停,理也沒理了塵師太,逕自奔回佛庵去了。
  了塵師太想是聽到了衣袂風聲,立即緊蹙著眉頭,一臉迷惑的轉首望過來,直到許格非三人到達近前,老師太才問:「到底怎麼回事?」
  許格非首先剎住身勢,有些慚愧的說:「是晚輩說錯了一句話!」
  了塵師太立即一整臉色,含有警告和安慰的口氣說:「珠兒這孩子自小沒有了爹娘,所以養成了爽朗開放,缺少女孩子的修養,凡事敢說敢做,但不是放蕩……」
  許格非趕緊欠身含笑道:「晚輩知道,她很好!」
  了塵師太繼續嚴肅的說:「在她沒有遇到你以前,她常拿你做她對付白俊峰的擋箭牌,她對別人也說,你是她的表哥,你是她的未婚夫婿,但她在心底下從來沒把這件事認真過……」
  許格非只得禮貌的說:「是的。晚輩知道!」
  了塵師太立即問:「你知道什麼?」
  許格非被問得一愣,神情尷尬,頓時不知如何回答!
  了塵師太則繼續說:「自從你來了這幾個時辰,我看她的情況卻大不同從前了,你們方才爭吵,可就是為了這件事?」
  許格非急忙道:「不是,我們沒有吵!」
  了塵師太立即道:「方纔我聽到有人吼,那聲音好像就是你們兩人,到底是為什麼?嗯?」
  單姑婆忙歉聲道:「都是我老婆子不好……」
  話剛開口,目光移向單姑婆的了塵師太,立即發現了單姑婆的左肩有血,而且衣內凸起,顯然包紮過的。
  於是,神色一驚,立即舉手一指問:「你的肩上是怎麼回事?」
  說著,又以驚異的目光去看丁倩文,因而再度吃了一驚,繼續急聲問:「啊,丁姑娘,還有你?!」
  丁倩文和單姑婆立即不好意思的說:「我們兩人都中了箭傷!」
  了塵師太,不由震驚的埋怨道:「珠兒這孩子總是粗心大意,她應該在去紫芝峪前提醒你們三人……」
  許格非急忙代鄔麗珠辯護說:「鄔姑娘已經警告過我們三人了……」
  了塵師太不由關切的問:「那為什麼還中了箭?」
  許格非見問,只好把前去紫芝峪的經過說了一遍。
  了塵師太聽罷,不由感歎一聲道:「這一定不是白素貞那孩子出的主意……」
  許格非不覺的說:「老師太也不要太相信像貌了……」
  了塵師太聽得神色一驚,立即迷惑的問:「你小小年紀怎的有這種看法?」
  許格非不便說出司徒華貌如仙子,心勝蛇蠍的事,只得強自一笑道:「老師太應該知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那句活……」
  了塵師太立即道:「那與此有些不同,人的面貌端正,心地總壞不到那裡去,這也是貧尼數十年的親身經歷。」
  丁倩文和單姑婆的箭傷,由於方纔的一段飛馳,已開始有點作痛,因而趕緊改變話題,和聲問:「老師太,可是由佛庵中聞聲趕出來?」
  了塵師太見問,立即似有所悟的說:「噢,我想起來了,你們前去紫芝峪之後,我也順便去了一趟就近的慧蓮庵找青蓮……」
  許格非聽得目光一亮,脫口急聲問:「可是替晚輩打聽消息?」
  了塵師太,微一頷首道:「不錯……」
  許格非立即迫不及待的問:「那位青蓮師太,怎麼說?」
  了塵師太道:「很令你失望,只有明天再去問普航庵的淨明師太了!」
  單姑婆只得催促道:「既然這樣,我們就回庵休息吧!」
  了塵師太一聽,頓時想起了單姑婆和丁倩文的傷勢,因而關切的說:「本來我的佛庵不准男人留宿的,好在許少俠不同一般人士,為了明日覓人方便,你們三人今夜就宿在庵中的齋室內吧!」
  說罷,當先轉身向前走去。
  許格非三人立即跟在身後。
  前進中,了塵師太,突然歎了口氣道:「佛門弟子,總以上體天德為本,感化惡人向善為輔,但是,如今放走了玄令老怪師徒,的確令貧尼為武林未來的安危擔心!」
  許格非也凝重的說:「聽說他們已赴天山一帶邀清高手,晚輩認為,不出數月,玄令老怪必然捲土重來!」
  了塵師太歎了口氣道:「貧尼也只好帶著珠兒另覓安棲之所了。」
  許格非聽了,心中自然覺得慚愧難過,因為,當時他如果繼續飛撲,仍可以追及玄令老怪將對方殺了。
  但是,慈悲為懷的了塵師太,偏偏急聲喝止,因而使老怪逃脫了。
  如今,了塵師太對她仁慈的放走了玄令老怪而為自己留下禍害,顯然有些後悔了!默默繼續前進數步,了塵師太突然又似有所悟的說:「你方才說甘公彪三天之後要代屠龍老魔轉達消息的事,你應該重視這件事,至少也應該先將甘公彪制服!」
  許格非只得道:「晚輩氣甘公彪以此要挾,過份狡猾,加之丁世姊和單姑婆俱負箭傷,實在沒有那份耐心說服他!」
  了塵師太不由關切的問:「你沒有想出來,屠龍老魔要轉達給你的是哪一方面的消息?」
  許格非劍眉微蹙,尚未開口,丁倩文已搶先憂慮的說:「我怕是有關葦妹妹的事!」
  許格非聽得神色-驚,不由意外的問:「你怎的會有這個想法?」
  丁倩文有些膽怯的說:「我是根據屠龍老魔說.如果他告訴了你那樁消息,你前去東北總分舵比誰都去得急!」
  了塵師太則繼續說:「屠龍老魔交代甘公彪三天後再告訴你的那件重要消息,也就是他找到葦姑娘後的處置……」
  許格非不由悄然大悟的說:「不錯,如果現在就讓甘公彪告訴晚輩,不但晚輩有了防範,前去加速尋找,也很可能雙方在某一個佛庵前撞上。老魔當然知道,下次再遇到了晚輩,他便很少有活命的機會了!」
  丁倩文一聽,不由焦急的說:「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許格非道:「當然是馬上去尋找!」
  了塵師太一聽,不由蹙眉看了一眼夜空,憂慮的說:「風雪雖已停了,但夜深已近三更,怎好前去相擾?再說二位身帶劍傷,尚未吃飯,飢渴疲憊,再加上箭傷痛楚,人終究不是鐵打的呀!」
  單姑婆則焦急的說:「那也不能眼看著葦姑娘被屠龍老魔劫走呀!」
  了塵師太凝重的說:「實在說,我除了普舵庵和慧蓮庵外,其他的佛庵我都沒去過,倒是珠兒那丫頭,整天像匹無韁的野馬……」
  許格非一聽,立即道:「我去找她……」
  了塵師太立即道:「可是你已經把她氣哭啦!」
  許格非極有把握的說:「如果晚輩向她陪個不是,我想她一定會陪我前去!」
  了塵師太一聽,只得無可奈何的說:「好吧,那你就回去試試吧!」
  說罷,當先向前走去。
  說話之時已到了佛庵前。
  了塵師太立即登階走至簷前,舉手在門上拍了兩下。
  不一會兒已有了小沙尼奔來的聲音。
  了塵師太再吆喝了一聲,門立即打開了。
  小沙尼一開門,先看了許格非三人一眼,立即焦急的說:「小姐在房裡哭得好厲害!」
  了塵師太嗯了一聲,立即大刺刺的說:「去喊她來吃飯,告訴她,許少俠還有事求她,算她贏了!」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丁倩文和單姑婆卻默默的對看了一眼。
  隨著了塵師太進入了齋室,桌上早已擺好了齋飯,四筷四碗,顯然也有鄔麗珠的一份。
  了塵師太先在一旁的大椅上坐下,肅手一指飯桌道:「你們三位先吃罷!」
  話聲甫落,小沙尼已急急的奔了進來!了塵師太立即問:「怎麼樣啦?」
  小沙尼有些怯怯的先看了一眼許格非,這才說:「小姐說,求地就該親自去請她,難道還要她自己過來被使喚不成?」
  了塵師太立即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歎了口氣說:「太任性,太任性,太不像話!」
  說罷,立即又望著許格非,無可奈何的說:「算了吧,等到明天再說吧!」
  丁倩文和單姑婆一聽,不由焦急的說:「等到明天恐怕已經太遲了!」
  許格非倏然起身,毅然道:「好,我親自去請她!」
  說著,大步走了出去。
  小沙尼一見,早已轉身奔了出去,急急在前引路,唯恐許格非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找鄔麗珠。
  許格非跟著小沙尼,越過佛殿前的院子,直向對面的兩間廂房走去。
  看看到達右間的廂房門前,小沙尼突然閃動著一雙烏溜大眼睛站住了。
  許格非見房裡沒有亮燈,不由也站住身形,沉聲問:「她在哪裡?」
  小沙尼向著廂房門一努嘴道:「她正在房裡哭!」
  許格非立即生氣的說:「哭為什麼沒有聲音?」
  小沙尼也不客氣的說:「她有沒有哭,你進去一看就知道了嘛!」
  許格非更加生氣的說:「她不點燈我怎麼進去?」小沙尼出點子道:「你不會站在門口叫地點燈嗎?」
  許格非一聽,不由氣得哼了一聲,舉步登階走到了門口。
  門是開著的,立即放緩聲音道:「鄔姑娘……」
  內室方向立即傳來鄔麗珠的聲音問:「什麼事?」
  聽聲音的確有幾分沙啞,倒真的像哭了一陣子。許格非覺得事情緊急,的確需要鄔麗珠的幫助,只得和聲道:「請你過去吃飯……」
  鄔麗珠立即嗔聲道:「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飯!」
  許格非一聽,一股怒火再度衝上來,同時,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好,想想堯庭葦的處境,不得不多多忍耐,因而不自覺的歎了口氣!也就在他歎氣的同時.房內突然響起一聲愉快的嬌笑!許格非終於歎氣低下了頭,聞聲撲頭一看,發現鄔麗珠已悄悄的由內室走出來。
  鄔麗珠立即得意的笑著說:「還是扭不過我吧?!」
  許格非見鄔麗珠說話時,天真無邪,完全一副稚態,胸間的一股悶氣頓時消失了,於是一笑道:「老師太說的,算你贏了!」
  鄔麗珠一聽,立即愉快的走出來,並含著嬌笑,低聲問:「方纔為什麼不說話啦?」
  許格非已漸漸摸清了女孩子的心理,只得故裝屈服的笑著說:「鬥不過你嘛!」
  鄔麗珠一聽,實在高興極了,不由快意的格格笑了!但是,對面齋房的丁倩文和單姑婆兩人的眉頭卻皺在一起了。
  許格非和鄔麗珠一進齋房門,了塵師太,立即沉聲說:「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兒,你已經不小了,不能再整天瘋瘋癲癲的過日子!」
  鄔麗珠聽罷,依然滿面歡笑,毫不在意的拉長聲韻應了個是。
  丁倩文和單姑婆覺得這時正求著鄔麗珠,一見許格非和鄔麗珠愉快的走進來,立即起身含笑道:「快來吃些東西吧!」
  鄔麗珠一面肅手示意丁倩文兩人坐,一面笑著說:「看見了飯才想起了餓!」
  了塵師太不由白了鄔麗珠一眼,忍笑沉聲道:「你的胃裡早就伸出手來了,你道姑姑不知道,傻丫頭!」
  鄔麗珠愉快的聳聳肩,許格非和丁倩文也都笑了。
  但單姑婆看得出,許格非是真的笑,丁倩文是禮貌而勉強的笑!了塵師太,一俟許格非三人吃了幾口飯,立即望著鄔麗珠,凝重的說:「許少伙飯後要到每一座佛庵附近巡察巡察……」
  鄔麗珠聽得目光一亮,立即興奮的說:「好呀,由我帶道,絕對不會跑冤枉路!」
  了塵師太一看,立即耐著性子,沉聲道:「穩重,穩重,不能讓別人仍以為你還是個孩子!」
  說話之間,特的向鄔麗珠遞了個眼神,看了許格非一眼。
  鄔麗珠一看,頓時會意,芳心不但怦怦的跳,心裡更感到後悔。
  因為,她希望許格非把她餚成一個已經成熟的少女,如果把她仍看成一個頑皮淘氣的孩子,她再怎麼活潑可愛,許格非也不會放在心裡。
  單姑婆卻趁機故意讚聲說:「鄔姑娘小巧玲瓏,天真可愛,的確還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女孩……」
  鄔麗珠一聽,頓時大怒,但她已驚覺到今後應該穩重,因而強捺著上衝的怒火,望著單姑婆分期道:「單姑婆,我已不是個小女孩了呢,再有兩三個月我就十八歲了,不信,我站起來比你還高呢!」
  單姑婆一聽,覺得鄔麗珠實在爛漫的可愛.因而笑著說:「鄔姑娘.你還沒聽我老婆子說完你就火了,我是說,你看起來是個小女孩,實際上卻是位大姑娘了!」
  鄔麗珠一聽,不由高興的失聲笑了,同時笑聲道:「真的呀?那我冤枉你了!」
  了塵師太趁機教訓道:「知道吧?這就是姑姑教你穩重的道理,聽話要等人家說完了再插嘴!」
  鄔麗珠一聽,立即溫順的點了點頭。
  了塵師太繼續叮囑說:「丁姑娘和單姑婆都身負箭傷,不能施展功夫,由我在庵裡照顧,你陪著許少俠到各處走走,但記住,要站在遠處觀看,千萬不可近前偷窺!」
  鄔麗珠默默的聽著,不時會意的點點頭。
  許格非覺得他也有份,因而也恭謹的頷首應著是。
  了塵師太繼續說:「萬一碰上了屠龍老魔,一切由許少俠應付,你千萬不要逞強!」
  鄔麗珠一面聽,一面頷首應著是,看來真的變成個大姑娘。
  把活說完,大家也吃飽了。
  許格非雖然擔心堯庭葦的安危,但他知道屠龍老魔也是在暗暗察訪尋找。
  這時既然吃飽了,當然應該馬上前去,於是,立即起身道:「我們現在該去了吧?」
  鄔麗珠見許格非望著她問話,立即起身愉快的應了聲好。
  如此一說,丁倩文和單姑婆,也急忙由位子上站起來。
  了塵師太,則起身警告道:「恆山山區內,臥虎藏龍,仍有不少深藏不露的高人,凡事以忍耐為上,千萬不可節外生枝!」
  許格非連聲應是,鄔麗珠則有迫不及待,恨不得一步邁出佛庵大門的神情!丁倩文神色平靜,內含哀怨,她總覺得天下美麗多情的少女這麼多,實在是無法一一防範的。
  一出佛庵大門,鄔麗珠一指正北,低聲道:「前面那座峰角下就有一座佛庵!」
  說罷起步,立即展開身法向前馳去。
  許格非立即起步飛馳,兩人並肩向正北那座高峰前馳去。
  雙雙飛馳中,許格非的目光不時巡視著遠近林前,嶺腰和鞍部。由於大雪初晴,夜空已露小星,雪光的反映,景物尚算清晰。
  但是,鄔麗珠對這些似乎並不太注意,她反而含著微笑,不時愉快的回頭看一眼許格非。
  假設丁倩文和單姑婆也跟著前來,必然看出鄔麗珠不但興奮難抑,而且心坎裡充滿了甜蜜。
  鄔麗珠每次轉頭,發現許格非的目光總是看向別處,心裡當然不快,因而她多麼希望許格非笑瞇瞇的看她一眼!是以,當她再次發現許格非看向別處時,再也忍不住問:「你都在看什麼?」
  許格非依然望著別處,漫不經心的說:「我在注意老魔的行蹤!」
  鄔麗珠立即不高興的說:「他不會在附近活動的!」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驚異的望著鄔麗珠,問:「你怎的知道?」
  說話間,這才發現鄔麗珠高嘟著小嘴,顯然在生氣。
  鄔麗珠道:「因為老魔知道你住在我姑姑的佛庵裡!」
  許格非覺得這說法不太合理,正待說什麼,突然發現左前方的半嶺樹林中,有數間殿影現出。是以,目光一亮,脫口急聲道:「快看,那裡也有一座廟宇!」
  鄔麗珠則冷冷的說:「那就是我姑姑已去過的慧蓮庵!」
  許格非一聽,不由噢了一聲,但卻失意的說:「不知老師太是怎麼問的?」
  鄔麗珠立即冷冷的道:「如果你們不過我姑姑,明天你自己再去問嘛!」
  許格非一聽,頓感不妙,但又不知道鄔麗珠為何生氣,如果照這樣情形發展下去,今夜必然是一無所獲。
  他轉首凝望著鄔麗珠,側面看來發現她的瓊鼻很挺,小嘴紅潤高嘟,的確像一顆熟透的櫻桃。
  尤其使許格非注意的是她兩道黛眉下的一雙明媚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實在迷人!正打量問,鄔麗珠突然轉首向她望來。
  許格非神色一驚,的確嚇了一跳!鄔麗珠立即冷冰冰的問:「你看什麼?」
  許格非見問,不自覺的一笑道:「你生氣的時候很美!」
  話聲甫落,鄔麗珠突然噗哧笑了!接著忍笑嗔聲道:「胡說八道,誰生氣了嘛!」
  許格非一聽,反而愣了,不由迷惑的問:「你真的沒生氣?」
  許格非一想對呀,生氣還會笑嗎?
  但在乍然間他卻不知道,如果他不讚她美,她會笑嗎?
  正待說什麼,鄔麗珠已舉手一指前面,含笑提醒道:「前面就是了,不要講話了!」
  許格非一驚,急忙轉頭,舉步一看,發現百十丈外峰角下的茂林中,果然有數座飛簷殿脊逸出,因而道:「這座佛庵好大呀!」
  鄔麗珠立即愉快的說:「裡面的主持尼姑很年輕,看來只有二十三四歲,很有一套化緣本領,這座竹水庵還不到幾年的工夫,便由一座小佛堂增建到這麼一座富麗堂皇的大佛庵!」
  許格非早巳看清了竹水庵的範圍和規模,覺是鄔麗珠並沒有誇大,三進大殿,六座側殿,香堂佛閣,七級浮圖,這麼宏偉的浩大工程,當然需要不少銀子-
  想到銀子,他不自覺的問:「這位年輕的師太會武功嗎?」
  鄔麗珠道:「不清楚,還沒有聽說她會武功,也沒有發生過有人前來鬧事!」
  說此一頓,突然似有所悟的問:「你以為她們的銀子是盜來的?」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這話可不能隨便說!」
  鄔麗珠立即哼了一聲道:「那你問她會不會武功是什麼意思?」
  許格非道:「我是說,這麼大的佛庵當然有不少的尼姑,以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師太主持這麼大的一座佛庵,如果沒有驚人的武功,內部很難安然無事……」
  話未說完,驀聞鄔麗珠脫口低聲道:「快看,那座佛閣上的燈亮了!」
  許格非的目光根本沒有離開佛庵,當然也看到了。
  那座佛閣非常富麗,四面廣窗,畫棟雕樑,位在第二進與第三進間的大殿側後方,看來很有些像巨商富賈家的千金小姐們的閨房。
  正在打量間,突然一暗,那點燈光又滅了。
  許格非並未在意,因為他斷定那是住在佛閣上的尼姑,在睡夢中發現了什麼不對勁兒,特的亮一下燈看一看。
  但是,鄔麗珠卻驚異的說:「這不像是燈,可能是火折子!」
  話聲甫落,前面一亮,佛閣上的火光又亮了。
  許格非一見,不自覺的剎住了身勢,因為他們也正好到達庵外不遠的一處高地上,對庵中的形勢,大都能看得清楚。
  由於那座富麗佛閣上的燈光再度亮了,許格非才開始覺、得事有蹊蹺!鄔麗珠立即湊過來,得意的低聲問:「可是覺得有些奇怪……」
  話未說完,佛閣上的燈光又滅了!許格非一看,立即同意的嗯了一聲!
  鄔麗珠不由提議道:「我閃進去看一看好不好?」
  許格非毫不遲疑的搖頭道:「不要,別忘了我們是出來找葦妹妹的!」
  鄔麗珠一聽,心坎裡突然升起一股妒火,頓時忘了身在何處,不由脫口怒聲道:「葦妹妹?葦妹妹,你心眼裡只有你的葦妹妹……」
  夜靜更深,萬籟俱寂,一個嗓音清脆的少女用這麼大的聲音說話,能不驚傳數里?
  許格非一聽,驚得急忙將食指豎在朱唇上噓了一聲。
  但是,也就在鄔麗珠大發嬌嗔,怒聲滴滴的同時,佛閣上的燈光,第三次又亮了。
  想是由於聽到鄔麗珠的嬌嗔聲,燈光不像前兩次那麼久,僅僅一閃而已。
  鄔麗珠當然看到了,因而也急忙停止了嬌嗔,自己心裡也深感後悔。
  本來他們是可以進庵去看一看的.也許能發現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如今,經地這麼一吼,聲聞千里,對方已有了警惕。當然也就格外謹慎注意。
  看看許格非仍無可奈何的望著她,並沒有生氣,只得歉然一笑道:「非常抱歉,又惹你生氣了!」
  許格非無可奈何的一攤雙手道:「我沒有生氣,只要你不生氣就好了!」
  鄔麗珠一聽,心坎裡突然升起-陣甜意,如果不是少女的矜持,她幾乎要投進許格非的懷裡說-聲你真好!許格非見鄔麗珠望著他神情發呆,眼射異彩,心裡也有一股被吸引的衝動。
  但是,他知道,他還有一個屬於他的葦妹妹,而且,他已沒有資格再愛任何少女。
  於是,不由親切輕柔的說:「我們再到別的佛庵看一看吧?!」
  鄔麗珠一直沒有再說話,這時見問,也只是本能的默默的點了點頭,轉身向東北方向走去。
  許格非見她心情沉重,也才便催她施展輕功,只得默默的依著她的嬌軀向前走。
  兩人低著頭,踏著厚厚的積雪,發出了清晰的沙沙聲音。
  前進十多丈.兩人都有些覺得距離既遠時間也長。
  鄔麗珠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轉過身來一張櫻口!但是,她的突然止步,卻正好撞進也正在想著心事的許格非的懷裡!她沒有閃躲,許格非也沒有動,她仰著粉臉張著櫻口,什麼也沒說,許格非靜靜的和她的目光互望著,也沒有什麼動作。
  久久,鄔麗珠才幽怨的問:「我能夠真的喊你表哥嗎?」
  許格非什麼也沒說,僅凝重黯然的搖了搖頭。
  鄔麗珠立即傷感的問:「為什麼?」
  許格非才說:「因為你的表哥就是你的未婚夫婿!」
  鄔麗珠立即焦急的說:「可是人人都知道我的表哥就是你呀?!」
  許格非卻黯然道:「我已沒有資格了!」
  鄔麗珠立即不平的問:「為什麼?」
  許格非黯然道:「單姑婆和丁世姊不是已告訴你了嗎?」
  鄔麗珠由於內心的義憤不平和對自己幸福的關切,因而不自覺的問:「這麼說,連那位賢淑文靜,一直侍候你身邊的丁姑娘也沒有希望嫁給你了?」
  許格非不便說什麼,只得默默的點點頭。
  鄔麗珠一聽,頓時大怒,她幾乎再度怒聲大吼!但是,她終於壓抑著憤懣和不平,憤聲問:「為什麼,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許格非歎了口氣,黯然道:「說來話長,我以後會告訴你的……」
  豈知,鄔麗珠竟倔強的說:「不,我要你現在就告訴我!」
  許格非一聽,不由焦急的說:「可是我們還要去每座佛庵去察看呀?!」
  鄔麗珠立即憤聲道:「你看,我現在還有心情陪你去嗎?」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更加焦急的說:「你這不是誠心陷我於不仁不義嗎?」
  鄔麗珠依然嗔聲道:「你不告訴我,我不會甘心情願的陪著你去找!」
  許格非歎了口氣.焦急的說:「你不會知道葦妹妹如果被屠龍老魔劫走的後果是多麼嚴重,我不但被親友視為不義.也會被罵為不孝!」
  鄔麗珠一聽,不由哦了一聲,也愣了。
  接著,她的目光一亮,脫口急聲道:「噢,有了!」
  許格非聽得精神一振,立即關切的問:「你有了什麼?」
  鄔麗珠不答,舉手一指竹水庵北側的高峰道:「喏,你看到了沒有?!」
  許格非急忙轉頭.茫然問:「看到了什麼?」
  鄔麗珠正色道:「峰半腰那座突出的石崖!」
  許格非一看,這才發現峰腰上果然有一座很奇特的突出石崖,由於它突出在稜角上,倒有些像懸在半空的鳥巢。
  許格非看罷,立即迷惑的問:「那座突崖怎樣?」
  鄔麗珠卻解釋說:「屠龍老魔不是也不知道葦姑娘住在那個佛庵裡嗎……」
  許格非不敢肯定,因而沒有表示。
  鄔麗珠則繼續說:「既然他不知道,他當然和我們一樣也要到每一個佛庵去找,我們兩人可以到那座突崖上去……」
  許格非立即不解的問:「到那座突崖上作什麼?!」
  鄔麗珠正色道:「當然是監視老魔呀,我們居高臨下,只要看到下面一有動靜,我們就可以立刻下手。」
  許格非覺得有點道理,但卻不解的問:「你是說,所有的佛庵在上面都能看得見?」
  鄔麗珠道:「只有蓮花庵看不見。我以為滿山遍地的白雪,只要老魔一行動,我們一定會馬上發現也。」
  許格非一聽,立即同意的說:「好,坐在高處四下觀看,發現老魔的機會總比在地下找的機會多。」
  鄔麗珠見許格非同意了,立即愉快的當先向前馳去。
  許格非-面跟進一面問:「那上面能不能容人?」
  鄔麗珠一笑道:「那上面寬敞的很呢,站十個八個的人絕對無問題。」
  許格非立即驚異的問:「那上面你去過?」
  鄔麗珠一笑道:「那裡是我經常練輕功的地方,你說我去過沒去過?」
  說話之間兩人已馳至近前。
  鄔麗珠毫不遲疑,一長身形,騰空而上。
  許格非見突崖懸空,雖然僅有十數丈,但形勢卻極為險惡?輕功不俊的人,未必敢嘗試升上。
  這時一見鄔麗珠騰身而起,逕向災崖上升去,立即衫袖一揮,也緊跟著飄身而上。
  一到達突崖上,許格非立即發現上面寬敞,而且頭上尚有大樹遮蓋,整個崖面上,僅東北邊緣上有一些積雪。
  唯一令許格非感到奇特的,就是左右兩邊和最內側的均有一塊可供人坐的光滑方石。
  由於北面的石上已有了積雪,鄔麗珠立即爽朗的含笑一指南面的方石說:「坐下來同樣的可以看到每一座佛庵的全貌!」
  許格非見方石僅有兩尺長,坐一個人有餘,坐兩個人就擠了,而且,男女授受不親,總應有個迴避。
  他認為,雖然午後他曾因心痛一頭栽進鄔麗珠的懷裡,那時的情形特殊,也可說是身不由己的事。
  如今,心志健全,頭腦清醒,如再雙雙的擠坐在一起,就有些越禮不該了。
  心念及此,自然的肅手一指青石,道:「你先坐,我看一下!」
  說罷,向前一步,立即遊目察看崖下。
  鄔麗珠自然不會先坐,也急忙趨前,和許格非並肩一同下看。
  只見崖下一片銀白,遠峰近嶺,儘是白雪,下面的竹水庵,更是一日瞭然。
  再看附近林中和遠處的半山間,果然有幾處殿脊和寺院。
  打量間,驀聞身邊的鄔麗珠,輕聲說:「你看,我們居高臨下,遠可眺,近可瞻,下面一片雪白,任何人在下面活動,都逃不過我們兩個人的眼睛!」
  許格非也很滿意,立即回頭望著鄔麗珠,含笑讚聲道:「好,你想的這一招再好沒有了!」
  鄔麗珠被讚得甜甜一笑,玉手一指青石,道:「那就坐下來談吧!」
  說罷,纖腰一扭,當先坐了下去,並用手拍著身邊的餘地,繼續說:「坐呀!」
  許格非一看,神情遲疑,兩道劍眉立起蹙在了一起,他既不便峻拒,又不便坐,只得迷惑的問:「你叫我談什麼呀?」
  鄔麗珠一愣道:「當然是你和那位葦姑娘之間的種種經過呀?!」
  許格非立即為難的說:「說來話長,就是講一個時辰也講不完……」
  鄔麗珠趁機道:「就是嘛,所以才叫你坐下來講嘛!」
  許格非急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鄔麗珠見許格非一直不肯坐下來,不由有些生氣的問:「那你是什麼意思嘛?」
  許格非為難的說:「我的意思是?如果兩人光談往事了,萬一老魔在下面活動,那一定會錯過發現他的機會……」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斷然道:「絕對不會,他一出現我就會看到!」
  許格非見鄔麗珠說得這麼有把握,自然也不便再說什麼了!
  鄔麗珠則白了他一眼,繼續生氣的說:「如果你怕我身上有瘟疫,你就站著講好了!」
  許格非一聽,趕緊歉然一笑道:「你完全會錯了我的意思……」
  鄔麗珠立即道:「既然你不承認?那你就坐下來呀?!」
  說此一頓,特的又哼了一聲,道:「虧你還稱得上是俠義兒女,既迂腐又拘泥……」
  許格非立即分辯道:「話不能這麼說,一切總不能越乎禮嘛!」
  鄔麗珠一聽,不由氣得緋紅著嬌靨嗔聲問:「我們在這兒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越乎禮?」
  許格非也不由愁眉苦臉的說:「可是……可是……」
  鄔麗珠立即嗔聲問:「可是什麼?」
  許格非一看,只得無可奈何的說:「好好,我坐下來說!」
  鄔麗珠一聽,暗自心喜,但她卻故意繃著小臉不高興的說:「隨你的便,愛坐就坐,不愛坐就站著說!」
  許格非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輕巧的坐在鄔麗珠的身邊,不解的問:「由什麼地方講起呢?」
  鄔麗珠見許格非坐下來,明媚的面龐上不但有了光彩,也有了笑意。
  這時見問,立即含笑道:「當然由你們第一次見面那時說起!」
  許格非一想到他和堯庭葦的第一次見面,便不由黯然垂首歎了口氣!鄔麗珠一看,心中也不由升起一絲難過。
  她並不知道許格非為什麼黯然歎氣,只是因為她愛許格非,看了心上人難過,自己跟著升起了一絲感傷之意。
  許格非先平抑了一下悲痛心情,這才把父母和他逃難包頭,中途遭堯恨天派人截擊,父死之後,又被堯恨天騙進西北山區,由於馬驚車翻,母受重傷。他也跌進激流湍急的山溪中。
  說至此處,許格非不得不再度平抑一下悲憤情緒,才繼續說出堯庭葦冒死救他上岸以及服侍母親直到傷重仙逝和母親遺囑的內容等等。
  鄔麗珠聽罷,一雙明亮大眼睛內也和許格非一樣噙滿了淚水!她不由黯然搖頭歎了口氣道:「這段淒涼感人的悲慘經過,就是鐵石人聽了也會傷心落淚,可是,許伯母的這份遺囑,將來恐怕要製造出更多更悲慘的淒涼傷心人!」
  許格非聽得悚然一驚,脫口急聲問:「你指的是丁倩文?」
  鄔麗珠別具用心的說:「恐怕不止她一個!」
  許格非不自覺的黯然道:「魏小瑩已經離開了,她……」
  鄔麗珠聽得花容一變,脫口驚呼道:「什麼?還有一個魏小瑩?」
  許格非噢了一聲,急忙道:「沒什麼,她已經和申忠一趕往際雲關救她母親去了!」
  鄔麗珠突然生氣的說:「誰管她去救誰,我是說,你為什麼就沒想到我?!」
  許格非渾身一震,脫口驚呼道:「你?」
  鄔麗珠委屈的道:「是呀!人人都知道你是我表哥?我們起小就訂了親?你說,我該怎麼辦嘛?!」
  許格非只得愁眉苦臉的說:「那本是你說著玩兒騙人的嗎!」
  鄔麗珠卻倔強的說:「現在已成了真的了嘛!」
  許格非不由一愣道:「你……」
  鄔麗珠立即正色嗔聲道:「我怎樣?告訴你,我就不同與其他女孩子,扭扭捏捏?羞羞答答,有什麼活藏在心裡不敢說,我不一樣,我喜歡誰我愛淮,我就乖乖的跟著他過一輩子……」
  許格非立即愁眉苦臉的說:「這樣是自找苦吃……」
  鄔麗珠立即哼了一聲,嗔聲道:「我才不白找苦吃呢.我喜歡你就跟定你了。從今天起.你走到哪裡我跟到哪裡,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離……」
  許格非聽了既感動又驚惶,不由黯然道:「鄔姑娘……」
  鄔麗珠立即駁斥道:「從現在開始你應該稱呼我表妹,不應該再稱呼我鄔姑娘了!」
  許格非立即愁眉苦臉的說:「可是我們並不是真的表兄妹,這樣稱呼會惹人笑話的!」
  鄔麗珠立即嗔聲問:「誰會笑話我們,難道別人都知道你許格非家中有幾位姑姨表嬸和多少位表姐表妹不成?」
  許格非自覺說不過鄔麗珠,不由慨然搖頭歎了口氣,黯然道:「你不會成功的……」
  鄔麗珠立即道:「你放心,我就是不成功也不會像我姑姑那樣去當尼姑……」
  許格非聽得悚然一驚,不自覺的說:「怎麼?你要自殺?」
  鄔麗珠立即慢條斯理的問:「你看我是那麼傻的人嗎?」說此一頓,突然又沉靨沉聲道:
  「告訴你,我還有許多美好的日子未過呢,我才不自殺呢!」
  許格非不自覺的迷惑問:「那你準備是……」
  鄔麗珠立即沉聲道:「如果我不能達到願望一輩子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就在你的宅院外面建一座能夠看清你一舉一動的高樓,我就天天坐在樓上看著你……」
  你字方自出口,目光突然一亮,急忙一指崖下,脫口急聲道:「快看,有人!」
  許格非已被鄔麗珠的癡情感動得思維進入了幻境。好似看到了鄔麗珠真的在他許家莊的宅院外自己蓋了一座聳人半空的高樓,正憑欄癡癡的向著他們宅院裡看。
  這時一聽鄔麗珠急呼下面有人,悚然一驚,急定心神,也本能的急忙向崖下看去。
  但是,他只看到一道身影,已越過了竹水庵的牆頭,逕向那座麗閣前縱去。也就在他低頭察看的剎那間,鄔麗珠已繼續急聲催促道:「快,我們快下去,那一定是老魔!」
  許格非雖然只看了一眼,但他已看清了,那是一個男子,卻不是老魔。
  深更半夜裡,一個單身的男子,進入了佛門靜地的尼姑庵,無可置疑的,絕非好人,當然也不會做出好事來。
  但是,他不能對一個純真的少女鄔麗珠說出來,是以,寬慰的輕聲道:「你在上面等著,我一個人下去瞧瞧……」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不高興的說:「我為什麼要一個人留在上面!」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不管那個人是不是屠龍老魔,你都應該留在這上面……」
  鄔麗珠不由嗔聲問:「為什麼?」
  許格非道:「如果是他,你去了反而不好……」
  鄔麗珠一聽,更加生氣的說:「何以見得?」
  許格非立即沉聲道:「今天午後的教訓還不夠你警惕的?」
  鄔麗珠一聽,心中雖然不服,但卻繼續問:「如果那人不是屠龍老魔呢?」
  許格非正色道:「那正是我要你待在上邊的原因,你可以繼續監視別處!」
  鄔麗珠一聽,只得點點頭,但卻關切的問:「我什麼時候才可以下去呢?你知道,你一個人下去我不放心!」
  許格非略微沉吟,他覺得不管是與不是老魔?鄔麗珠都不宜下去,因而道:「你最好不要下去!」
  鄔麗珠這時已有些片刻都離不開許格非了,因而倔強的說:「不,下面有動靜我就下去!」
  許格非正色沉聲道:「你如果不希望將來在我家外面蓋問高樓整天看我,你就聽我的話待在上面!」
  面字出口,閃身而下,就像一團半空飄下的柳絮般,不疾不徐的飄然而下。
  竹水庵本來就緊臨峰角而建,許格非到達峰下,距離庵側牆已經不遠。
  他身形不停,直飛庵內,逕向那座曾經亮過三次燈的麗閣上縱去。
  一登上麗閣的雕欄,便聽到一個女子,嗲聲嬌氣的罵道:「幹啥這麼猴急?猴急不早一些來?」
  一個男子諂聲焦急的說:「求求你,我的女菩薩,快救救我吧!」
  女子嗲聲嬌嗔道:「你不說出為什麼這麼晚才來?你就別想要我順著你!」
  男子似乎真的急了,不由惶急的說:「我的女菩薩,我方才不是說了嗎?有位武林老前輩,要我連夜給他弄一輛密篷馬車,他要運人……」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更加屏息貼在窗前聽,因為他太敏感了,他擔心屠龍老魔已經找到了堯庭葦,正待找車運出山區。
  果然,閣內的女子也關切的問;「運人?運什麼人?」
  這一問,也正是許格非心裡急需要知道的。
  只聽那男子有些生氣的急聲道:「你管他運什麼人去?」
  女子正經的說:「咦?如果摸清了對方的底細,敲他一票,弄他百把兩銀子也是好的呀!」
  那男子立即警告道:「你少打這個歪主意吧,那老兒的武功高得很呢,他的袖子輕輕一揮,一塊石頭就碎了……」
  話未說完,驀聞女子哎呀一聲,接著生氣的嗔聲道:「不會輕一點,你把我的帶子都扯斷了!」
  接著又關切的問:「你說,方纔我打燈號的時候你還沒來?」
  男子似乎已無心回答,但又不能不應付,只得簡扼不耐的說:「我不是說了嘛,我那時候正被那個老前輩纏住了……」
  那女子卻不由焦急的道:「可是那時庵外卻正有一男一女在爭吵,看情形我打的燈號可能被他們看到了!」
  男子有些急促的說:「管他看到投看到,誰不知道我金面三郎跟你仰心有一手?」
  那女子卻嗔聲罵道:「去你娘的,誰跟你有一手……」
  手字出口,突然驚異生氣的問:「怎麼?完啦?這麼快就完啦?」
  自稱金面三郎的男子,既不好意思又抱歉的說:「我不是說了嗎?我必須馬上趕回去為那位老前輩找車,耽擱了正經事,咱們兩個都得送命……」
  被稱為仰心的女子,顯然就是這座竹水庵中的尼姑,只聽她倔強的哼了一聲,嗔聲道:
  「誰跟著你送命?要死你去死……」
  金面三郎一聽,不由焦急的正色道:「我告訴你喲,那位老前輩早就清楚我們兩人間的事,如果我不能給他弄到篷車,他連你一塊殺了,而且先把你殺了作為對我的懲罰!」
  仰心吃驚的噢了一聲,道:「他真的知道?」
  金面三郎道:「我騙你幹啥?你想,如果不是性命攸關的事,我會捨得離開你嗎?」
  仰心也認真的說:「哦!你快去吧,明天晚上再來!」
  金面三郎突然道:「噢,我忘了告訴你,他明天也要我押著篷車到關外去……」
  仰心立即難捨的說:「那得要多久才能回來呀?」
  金面三郎立即體貼的說:「你放心,我的活菩薩,只要一到了地頭,我會馬上星夜兼程趕回來的!」
  仰心立即幽幽的叮囑說:「你可要早一天回來呀!」
  金面三郎輕佻的一笑道:「你想,我會不急著把我的小心肝早一刻摟在我的懷裡嗎?嘻嘻!」
  話聲甫落,門閂輕響,呀的一聲,通天落地的花格窗門應聲開了!許格非卓然立在廊下欄角前,他沒有打進閣內的原因,是因為金面三郎就要出來了,而且,他也不屑看到對方兩人的惡形醜態。
  金面三郎穿著一身金黃勁衣,徒手未攜兵刃,渾身乾瘦,三角眼,掃帚眉,干黃的面皮,一望便知是個酒色之徒。
  被稱為仰心的女尼,頭戴白狐紅緞塔形帽,身穿同質紅緞白毛寬大錦袍,柳眉大眼,皮白肉細,竟是一個頗具姿色的女子。
  金面三郎一見許格非,神色一驚,急忙剎住腳步,頓時愣在當地。
  緊跟身後的仰心,卻花容大變,險些脫口驚呼,但她卻迅即以手將口掩住。
  許格非首先冷冷的問:「你方才說的那位武林老前輩,現在何處?」
  金面三郎急忙一定心神,不答反而笑了,同時,鎮定的說:「朋友……」
  許格非立即怒斥道:「誰是你的朋友,快說出那位武林前輩現在什麼地方?」
  金面三郎面色一變,但旋即放緩聲音,鄭重的說:「你閣下可是那位老前輩特的派來逼問在下口風的那一位?」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因而也愈加肯定金面三郎說的那位武林老前輩,就是屠龍老魔。
  因為屠龍老魔陰狠奸詐,他為了預防金面三郎洩露秘密,很可能故意先叮囑金面三郎小心。
  是以,心中一氣,不由剔眉怒聲道:「我告訴你,我是找那個老魔的仇人,你趕快告訴我他現在何處……」
  仰心女尼一見許格非怒聲發話,頓時慌了,深怕驚醒庵中尼姑,不由一推金面三郎,焦急的說:「三郎,快告訴他,快告訴他吧……」
  話未說完,金面三郎已斷然道:「不,告訴他我們兩人都沒命了!」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哼,你不把實情告訴我,你們兩人今天才真的死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