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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深谷俠蹤

  這時,鄔麗珠已被老魔捏拿得嬌靨蒼白,額角滲汗,嬌軀有些顫抖了!許格非一看,再度厲喝道:「快把她放開!」
  屠龍老魔再度得意的嘿嘿一陣冷笑道:「我說過,放開她不難,只要你把那本後半部秘籍交出來……」
  許格非立即怒聲道:「我根本沒見到那部秘籍,你叫我拿出什麼來?!」
  屠龍老魔一聽,不由氣得厲聲道:「許格非,你知道,老夫的個性向來是說一不二,你若跟我打馬虎耍賴,我馬上就殺了她!」
  她字出口,五指上再度加了一成功力?鄔麗珠再度發出一聲尖叫!了塵師太,目噙淚光,立即喧了聲佛號,急聲道:「許少俠,你要是果真有秘籍,你就拿出來,須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
  許格非早已下定決心,只要屠龍老魔膽敢殺了鄔麗珠,他立即揮劍殺了屠龍老魔。
  因為,他寧願犧牲鄔麗珠一個人的生命,也不能把後半部秘籍交給這個心地狠毒的老魔頭。
  試問,假設秘籍交給了老魔,他在學成了上面的絕學,甚或再訓練出一個替他報仇的人來,那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裡。
  同時,他也看出了老魔心怯之處,那就是他真的殺了鄔麗珠,他許格非也不會讓他活著離去。
  是以,未待了塵師太說完,立即為難的解釋道:「老師太,晚輩的確沒有撿到什麼秘籍,莫說鄔姑娘還有為我索取解毒藥的恩惠,就是一個陌生人,在這種情形下。我都會毫不遲疑的拿出來!」
  了塵師太一聽,不由感慨的歎了口氣道:「她以畢生幸福換來的一包解毒藥,沒救了她要救的人。卻救了一個禍害……」
  話未說完,屠龍老魔已厲聲道:「老尼婆,你不要聽許格非那小子的話。如果他沒有後半部秘籍,老夫不會逼他?不信你可以搜搜他!」
  了塵師太黯然搖頭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鄔麗珠如果該死在你的手裡。就是你得到秘籍,她依然難逃禍害……」
  屠龍老魔急忙道:「只要你搜過許格非的身上,不管是否有秘籍,我都會放開你的侄女!」
  了塵師太淡然搖頭道:「你是一個卑鄙無恥,反覆無常的小人,我對你知道得太清楚了……」
  許格非為了表示自己確實沒有得到後半部秘籍,而且,他也深信了塵師太,就是在他懷中摸到了秘籍?也不會拿給屠龍老魔。
  是以,未待了塵師太話完,立即向前一步,自動要求道:「老師太,請您來搜,只要您發現我身上有秘籍,您儘管拿給他就是!」
  如此一說,屠龍老魔的獨眼目光暴射,立即急切的看著了塵師太。
  豈知,了塵師太竟歎了口氣道:「不用了,貧尼真的搜了,他也會說,我已經在你懷裡摸到了秘籍,只是故說沒有,不願意拿出來罷了!」
  如此一說,許格非反而吃驚的脫口一聲輕啊,因為,了塵師太正說中了他心裡所想的。
  屠龍天王卻厲聲道:「老尼婆你胡說,你去搜,他一定有……」
  許格非不由氣得怒喝道:「我沒有,我沒有,我根本沒有見到什麼前部秘籍或者後部秘籍,我所帶的秘籍,都是你給的……」
  話未說完,屠龍老魔已怒聲道:「這一點我相信,但你能夠自療毒傷,確令老夫我懷疑!」
  許格非一聽,知道老魔有些快相信了,因而更加有力的憤聲道:「運功療毒,只是在絕望的情形下,姑且試一試,我問你,方纔你自己有沒有運功療毒?我想你總不會坐在那兒等死吧?!」
  想是說中了屠龍老魔的心事,因而使他乍然間無詞以對!」許格非一看,立即催促道:
  「現在你可以把鄔姑娘放開了!」
  豈知,老魔竟連連搖頭說:「不,不管你怎麼說,老夫依然心存懷疑,如果你沒有得到那本後半部秘籍,丁倩文那丫頭為什麼會嚇得脫口驚啊?」
  非常後悔驚呼,而又想好了說詞的丁倩文,立即憤聲解釋道:「晚輩是看到您穿著許弟弟的大錦袍,當您提到秘籍時,我突然想起,許弟弟的秘籍就和大錦袍放在一起,大錦袍既然穿在您的身上,秘籍當然也到了你的手裡,所以晚輩才嚇得脫口驚啊!」
  屠龍老怪一聽,立即滿意的唔了一聲,微一頷首道:「不錯,我的確拿回了那部秘籍,但我回去拿錦袍,也是為了救許格非,沒想到,依然被玄令老狗的一招懶驢打滾而擊中了老夫的兩腿!」
  許格非知道他和屠龍老魔之間不正常的關係,已不可能再繼續下去,因而放緩聲音道:
  「錦袍你已取回,秘籍你也拿了去,現在我再把屠龍劍和小令旗一併還給你,從今以後,你我沒有任何關係!」
  說話之間,正待解下屠龍劍,老魔突然怒聲道:「不,錦袍秘籍我可以收回去,劍和令旗仍留給你……」
  許格非立即抗聲道:「不,我留著他們沒用,反而是個累贅!」
  屠龍老魔斷然道:「不,老大辛辛苦苦建立的四個總分舵被你已挑掉三個……」
  許格非一聽,立即怒聲道:「你有沒有憑良心說話?這三個總分舵是如何垮的。你心裡比誰都清楚,因為你一直也都是現場的目睹者……」
  屠龍老魔微一頷首道:「不錯,都是由外力所破壞,但沒有你許格非出現,情形不會那麼糟,歸其未了,都由你引起的,仍應由你負責!」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你所謂那些部屬,究竟對你如何,是否忠心於你,你自己都是親眼目睹,親耳聽到的……」
  話未說完,屠龍老魔已改口道:「過去的事老夫已不願再追究了。你許格非有功也有過,現在的事你還沒有辦好!」
  許格非聽得一愣,立即迷惑的問:「什麼事?」
  屠龍老魔突然切齒恨聲道:「殺了站在那邊的老尼婆!」
  許格非聽得神色一驚.不由怒聲問:「為什麼?」
  屠龍老魔恨聲道:「這個你不要管,這也是你曾經答應過我的……」
  許格非立即怒聲道:「我什麼也沒有答應你!」
  屠龍老魔嘿哼一聲道:「默許不吭,也就是答應了!」
  許格非一聽,不由怒極大聲說:「你偽裝墜崖而死,我如何向你解釋?」
  屠龍老魔道:「老夫偽裝墜崖,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試探堯恨天,長春仙姑和藍而判官等人的心,現在還有一個東北總分舵,病頭陀元通那兒你沒有去……」
  許格非一聽,立即怒聽道:「你放心.我永遠也不會去!」
  屠龍老魔嘿嘿一陣冷笑,有些得意的哼了一聲道:「如果我要是告訴了你原因。恐怕你去得比誰都急!」
  許格非聽得渾身一戰,脫口驚啊,頓時愣了。
  屠龍老魔繼續嘿嘿一笑道:「許格非,你還記得嗎?當初在狼沙轉運站的小村上,我曾經對你說,你無法馬上轉回臨河老家去,結果怎樣?褐石谷的魏老夫人被藍而判官的女兒司徒華劫走了……」
  許格非聽得渾身一戰,心中突然似有所悟,不由脫口急聲問:「你是說……」
  話剛開口,屠龍老魔已搖著頭道:「你不用問,這是天機,正如你上次問我一樣,我不會告訴你!」
  許格非的腦海裡,一連掠過幾個可怕的問題,但他因為心思紊亂,都無法集中思緒去分析!就在他準備再發問的同時,屠龍老魔卻望著他以威脅的口吻,嘿哼了一聲,繼續說:
  「如果你把那本後半部秘籍交出來給我,我不但告訴你這絕大的秘密,而且,我還要協助你……」
  許格非一聽,頓時大怒,不由狠狠的呸了一聲,剔眉怒聲道:「虧你還是上兩代的成名人物,竟說出這種話來,實在令人齒冷!」
  屠龍老魔立即冷冷一笑,以怨毒的聲音切齒恨聲道:「好,老夫先把話說在前頭,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許格非不由厲聲道:「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知道,逼急了我,我現在就殺了你!」
  你字出口,倏然橫劍向前兩步!屠龍老魔一見,立即動作慌張,目閃驚急,掐著鄔麗珠的玉頸倏退兩步,同時厲聲警告道:「站住!如敢再向前一步,我就掐死她!」
  鄔麗珠這一次僅蹙眉咬牙,強忍著痛苦,並沒有發出驚呼。
  了塵師太一見,不由淚急宣佛號道:「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惡魔如此猖狂,吾佛何以容他們如此長命久活……」
  話未說完,屠龍老魔似乎怕了塵師太太激起許格非的殺機,因而厲喝道:「老尼婆,你如膽敢再多說?我馬上就掐死鄔麗珠!」
  珠字出口,五指故意加了一成勁力,鄔麗珠立即發出一聲痛苦呻吟!許格非一見,俊面突現殺機,雙目如炬,脫口厲喝道:「放開她!」
  屠龍老魔也厲喝道:「休想,除非你交出後半部秘籍來!」
  許格非渾身顫抖,雙目盡赤,不由切齒恨聲道:「你逼我殺你,欺人太甚,你實在是一個無恥無德之人……」
  說話之間,剔眉嗔目緩緩向前逼去。
  屠龍老魔一見,大感緊張,也一面緩步後退,一而急聲驚告道:「許格非站住,站住,你如果再動前進,我馬上掐死鄔麗珠……」
  這一次老魔雖然步步後退,但掐在鄔麗珠頸上的五指卻沒敢再加勁力。
  但是,許格非充耳未聞,依然咬牙切齒,滿面殺氣的一步一步向前逼去,同時,嘴裡不停的自語道:「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
  說話之間,渾身骨骼剋剋直響,而且手中寶劍光華暴漲!屠龍老魔一見,心中大駭,更加慌張,他知道許格非已被殺機迷了心智,因而急聲解釋道:「許格非,許格非,你知道嗎?
  鄔麗珠為你要解藥,她一心想救你,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呀……」
  許格非像耳聾了一般,繼續目注老魔,咬牙切齒,緩步前進,嘴裡不停的自語著:「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
  屠龍老魔一看情形,更加震驚,不由大聲怒吼道:「許格非,你知道嗎?我殺了她只是五指猛一加勁的事,但是,你卻落了個不仁不義,不知報恩的小人,鄔麗珠一直把你看成是她的表哥,心愛的人,未婚的夫婿,你知道嗎,她一直癡心的喜歡你……」
  說至最後兩句,幾乎是使出渾身的力氣厲吼著。
  但是,許格非依然緩步向前逼去,嘴裡也沒有停止說我今天-定要殺你!屠龍老魔一見,頓時慌了,不由連連急聲怒吼道:「站住,站住!你站住我就放了鄔麗珠!」
  但是,許格非依然緩步向前逼進。
  跟在許格非身後的丁倩文和單姑婆,以及了塵師太,急忙向前將許格非攔住,同時急聲寬慰道:「他已經答應放開鄔姑娘了,他已經答應了……」
  話未說完,依然緩步後退的屠龍老魔,繼續急聲道:「你們看好他,你們看好他……」
  單姑婆卻怒聲道:「我們已經攔住了許少俠,你為什麼還不放開鄔姑娘?」
  屠龍老魔越退越遠,但嘴裡卻不停的急聲說:「我當然會放開她,我當然會放開她……」
  許格非神智漸漸恢復,一看情形不對,不由猛推開丁倩文和單姑婆,震耳一聲大喝道:
  「就在那兒鬆手,我以人格保證,絕不追殺你,快鬆手!」
  想是老魔自覺無法將鄔麗珠擄走,如果將鄔麗珠殺了,又難逃被殺的命運。
  是以,大喝一聲,猛的將鄔麗珠向前一推,急忙轉身,狂馳而去,那蓬紅光,眨眼消失在漆黑的松林中。
  被老魔推得猛的一個踉蹌的鄔麗珠,急忙剎住身勢,哇的一聲,飛身撲進了塵師太懷裡哭了!了塵師太一面按摩著鄔麗珠的後頸,一面寬慰的說:「快不要哭,你這條小命,總算被許少俠給救下來了……」
  但是,鄔麗珠卻猛的一跺小蠻靴,哭聲埋怨道:「我被老魔擒住也是他害的!」
  了塵師太聽得一愣,丁倩文和單姑婆也鬧不清是怎麼回事。
  許格非正蹙眉苦思屠龍老魔方才要脅他的話,對鄔麗珠說了些什麼,他根本沒聽進耳裡。
  單姑婆卻不解的問:「鄔姑娘,你好好的站在那兒,是怎麼被老魔頭給擒住的?」
  鄔麗珠見問,嬌靨頓時通紅。
  當時,她見許格非出劍如風,其快如電,可說僅僅一個照面便削斷了玄令老怪的雙腕,她心裡既驚喜,又感到甜甜的。
  因為,整個恆山區的武林同道,少男少女,沒有哪一個不知道許格非既是她的表哥,又是他的未婚夫婿。
  當時她就在心裡說:假設許格非真的是她的表哥那該多好?
  也就在她癡心幻想之際,她的後頸突然被五個鋼叉般的手指給掐住了,頓時呼吸困難,痛人心肝。
  這時見單姑婆問,她怎好意思直說出來,只得一臉委屈的說:「當時甘公彪率眾逃走,大家都向甘公彪吆喝,就在那一分神的工夫,就被屠龍老魔得手了……」
  丁倩文不由恨聲道:「屠龍老魔,實在卑鄙無恥,居然用這種手段對付一群後生晚輩……」
  了塵師太,立即歎了口氣道:「提起他的無恥行徑,講一兩天也講不完!」
  鄔麗珠雖然撲在了塵師太的懷裡哭,但她一雙又亮又大的眸子卻不時瞟一眼發愣發呆的許格非。
  這時見許格非仍在那兒呆立,對她的脫險似乎根本無動於衷,因而不自覺的嗚咽恨聲道:
  「方纔我真該死在屠龍老魔的手裡算了……」
  丁倩文立即寬慰道:「哎呀,鄔姑娘快不要這麼說……」
  了塵師太當然明白鄔麗珠的真正話意,轉首一看,發現許格非仍在那兒發呆,因而關切的問:「許少俠,珠兒脫險了,你在那兒想什麼?」
  許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未加思索的說:「噢,鄔姑娘恭喜了……」
  鄔麗珠一聽,立即白了許格非一眼,哼了一聲,嗔聲道:「這是丟人現眼的事,有什麼好恭喜的?」
  許格非被斥得俊面一紅,佯裝未曾聽到,立即望著了塵師太道:「晚輩方才在想,放走了玄令老怪,將來會不會為武林留下禍害?!」
  了塵師太黯然道:「希望他的雙手已斷,自此改惡向善……」
  單姑婆道:「惡人並非沒有向善的,像玄令老怪這種人,和屠龍老魔是一樣的玩藝兒,雖然瞎了眼睛斷了腿,照樣的作惡害人!」
  說此一頓,特的又望了塵師太問:「不知師太可否還記得昔年一個厲害人物,他的雙手雖然已被斬斷,但他依然靠著特製在手臂上的一對鋼鉤殺人!」
  了塵師太一聽,不由黯然念了聲阿彌陀佛!丁倩文則接口道:「玄令老怪的雙手雖然已斷,也許不會再將玄煞掌傳授給別人,但他的徒弟白俊峰傷癒之後,必然變本加厲害人……」
  鄔麗珠立即道:「白俊峰現在才二十一二歲,便到處劫擄美女少婦,無惡不作,這要等到他成了火候,那還了得?」
  了塵師太不由憂慮的說:「唉,將來他倒真的是個禍害人物!」
  鄔麗珠一聽,不由望著許格非,鄭重的提議道:「所謂除惡務盡,走,小妹現在就帶著你去,說不定還可救出一些年青的婦女!」
  許格非覺得這樣做未免近乎趕盡殺絕,因而有些遲疑的說:「我想……」
  話剛開口,鄔麗珠已嗔聲道:「你想什麼?你想先找到你的葦妹妹是不是……」
  了塵師太一聽,立即沉聲道:「珠兒不得無理,怎可用這等態度對待許少俠?」
  說罷,立即轉首望著許格非,寬慰的說:「根據你的說法,貧尼以為只有慧蓮庵的青蓮師太和普航庵的淨明師太兩人較可能是那位葦姑娘的姑母?現在去已嫌遲了,明天一早,我帶你們前去如何?」
  單姑婆較許格非更急切希望找到堯庭葦,如果有了了塵師太帶領著去找,當然要比他們三人盲目摸索強得多。是以,不等待許格非可否,已搶先謙和的說:「一切就拜託您老師太了!」
  鄔麗珠立即在旁催促道:「那我們就趕快去吧!」
  許格非看得出了塵師太也極希望將白俊峰除掉為武林除害,想想來時在雙峰口遇到白俊峰的情形,心中有些氣憤,因而頷首道:「好吧,那就清鄔姑娘在前引道吧!」
  鄔麗珠一聽,立即望著了塵師太,道:「姑姑,我們去了!」
  說罷,展開身法,當先向前馳去。
  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同向了塵行禮告辭,才在了塵師太合什叮嚀聲中,展開輕功,直向鄔麗珠追去。
  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但山風較之方才卻更烈更冷。
  許格非緊緊跟在鄔麗珠身後,寒風中混合著鄔麗珠的髮香和健美軀體上散發的特有的氣息。
  但是,他非但沒有聞到那陣少女特有的氣息,甚至,雙目前視,對眼前數步飛馳中的鄔麗珠,也像沒有看到似的。
  因為,他正想著少時到達紫芝峪,如何向嘔血負傷的白俊峰和雙手已斷的玄令老怪下手。
  現在,許格非不禁有些後悔,應該在交手時就該將玄令老怪斬首。
  回想當時用劍的心情,只是希望斬斷玄令老怪的雙手,而結果竟完全符合了他的心意。
  他記得在和白素貞交手時,心裡甚感焦急,既怕傷白素貞,又怕白素貞不能知難而退。
  因而,他希望最好用劍尖挑破白素貞頸下乳上那片數寸見方的衣襟地方。
  結果,不但如心所想,而且內裡未破,並未露出貼身的褻衣來。
  這是他研習後半部秘籍以來,第一次用劍,而且,自認確已達到了心、神、劍相通的境地。
  因而,他覺得今後應多用劍,假設在雙峰口和白俊峰交手時用劍,便不會中了對方的玄煞掌毒了。
  想到了白俊峰.因而也聯想到了白素貞。
  白素貞和白俊峰雖是姐弟,但兩人看來似乎完全不同,不過,他只是和白素貞見了兩面而已,還不能真的清楚她的心地。
  許格非覺得心地包括的東西太多了,它包括了善和惡。
  白素貞稱得上是一個美麗而又高雅的女孩子,但是,司徒華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一想到被亂石砸死在蛇谷的司徒華,許格非立即在心理上與白素貞拉遠了距離,提高警惕。
  少時到達紫芝峪,如果白素貞看到他追殺玄令老怪和她弟弟,她心裡有什麼想法,她會怎麼的抗拒?
  心念未完,驀見前面飛馳的鄔麗珠,突然回過頭來,同時,揮了一個手勢。
  許格非心中一驚,本能的急忙剎住身勢,木然的站在原地不動。
  前面的鄔麗珠和跟在後面的丁倩文和單姑婆一見,也只得急忙剎住身勢。
  鄔麗珠見許格非一路上理都沒理她,話也沒說半句,心裡早已有氣。
  這時見許格非目光呆滯的從容飛馳,而看到她揮手示意,前面不遠就到了紫芝峪,他竟突然停止了。
  由於心裡有氣,說話自然也就不客氣,因而兩手一叉纖腰,立即嗔聲問:「你呆頭呆腦的在想啥?」
  單姑婆見鄔麗珠這麼不客氣,本待呵叱兩句,想想明天還有求她們姑侄的時候,因而改口道:「鄔姑娘……」
  話剛開口,前面的許格非已毫不介意的舉手一指前面道:「前面不是已到了紫芝峪了嗎?」
  鄔麗珠聽得一愣問:「你知道?」
  許格非不由解釋說:「沒有到你揮手幹什麼?」
  鄔麗珠一聽,氣得她望著許格非的俊面,久久才說:「我是要你們注意,前面那片漆黑的深谷就是紫芝峪了。」
  許格非正色道:「我也沒說錯呀!」
  鄔麗珠一聽,頓時氣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丁倩文一見,趕緊上前圓場道:「鄔姑娘,你說前面那片漆黑的深谷就是了?」
  鄔麗珠只得無可奈何的說:「就是啦,我是覺得情形有些不對,所以才揮手向你們示意……」
  單姑婆也覺得滿山遍野的白雪,唯獨那片深谷漆黑。這時一聽,也急忙湊近鄔麗珠身前。
  關切的問:「鄔姑娘指的可是那裡沒有一絲燈光?」
  鄔麗珠立即無可奈何的說:「不錯,就是這件事情,看樣子他們已經有了防備,所以才示意你們小心!」
  話雖然是對著單姑婆說,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卻一直看著許格非。
  許格非只得問:「那我們還要去不去?」
  鄔麗珠一聽,不由生氣的問:「你說還去不去?」
  丁倩文急忙和聲道:「既然來了,豈能空返,好歹也得進去看看!」
  豈知,鄔麗珠依然望著許格非,竟以威脅的口吻,得意的說:「我告訴你,你最好不要得罪我,你求我的事還多著呢!」
  許格非被說的一愣,不由迷惑的問:「鄔姑娘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鄔麗珠哼了一聲,得意的說:「告訴你也沒關係,我姑姑在這個山區裡,不只認識青蓮和淨明兩個主持,而據我所知,她們那裡根本就沒有個一身鮮紅勁衣而又特別漂亮的少女……」
  許格非一聽,不由焦急的說:「你是說,你曾經去過那兩位師太那裡?」
  鄔麗珠得意的說:「我去過的次數太多了……」
  許格非急忙解釋說:「我是說你最近。」
  鄔麗珠立即道:「我昨天晚上還去過呢!」
  許格非大為失望,不由噢了一聲,頓時愣了。
  單姑婆不由急忙問:「鄔姑娘。你這兩天可是曾經看到過一個像你這樣衣著年歲而……」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不高興的問:「而什麼?而又比我漂亮的女孩子嗎?」
  老經世故的單姑婆當然不會這麼說,這時一聽鄔麗珠的口氣。趕緊改口說:「我是說,而又比你差不多身高的女孩子……」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搖頭道:「沒有看到,但我的想法卻和姑姑不同。」
  許格非噢了一聲,急忙關切的問:「有什麼不同?」
  鄔麗珠道:「我認為姑母並不一定七老八十,也不一定是庵中的主持……」
  一句話提醒了許格非三人,丁倩文首先似有所悟的說:「就是呀!有的姑姑生來輩份高,雖然小小年紀,便有人喊姑奶奶了!」
  鄔麗珠一聽,更加得意的說:「所以說,今後你們的許弟弟少主人,求我的地方正多!」
  單姑婆不由關切的問:「你可知道哪個佛庵的師太,是我們葦姑娘的姑姑?」
  鄔麗珠毫不疑遲的搖頭道:「不知道!」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道:「你既沒見過堯庭葦什麼長相,也不知道她的姑母是誰,還不是和我們一樣盲人瞎馬的去找?!」
  鄔麗珠立即得意的哼了一聲道:「我去找和你們去找不同。」
  許格非不解的問:「有何不同?」
  鄔麗珠不答反問道:「我問你,你和你的葦妹妹是否在鬧彆扭,一氣之下分手的呀?」
  許格非只得頷首道:「是呀!」
  鄔麗珠繼續問:「那麼她氣消了沒有呢?」
  許格非有些生氣的說:「那我怎麼知道?」
  鄔麗珠以極有把握的口吻,斷然道:「我可以告訴你,她仍然在生氣。」
  許格非聽得神色一驚,不由噢了一聲,同時問:「你怎麼知道?」
  鄔麗珠毫不遲疑的說:「因為我也是女孩子,女孩子對於她心愛的人,唯恐怕別的女孩子把她的心上人搶走,除非給她傷心傷到頂,生氣到底,她是不會輕易離開她所喜歡的男孩子的。你知道嗎?」
  丁倩文當然心虛敏感,因而不自覺的說:「鄔姑娘,你判斷錯了,在這個世間,沒有任何女孩子可以把許弟弟的愛奪走?許弟弟也不會去愛第二個女孩子,不客氣的說,許弟弟就是滿心喜歡那個女孩子,也不敢去愛!」
  鄔麗珠聽得先是一愣,但旋即開朗的笑了,同時道:「不管怎麼說,我一個佛庵一個佛庵的挨門去找,總比你們三個人去找要容易找到她!」
  單姑婆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因而急忙附和著道:「那是當然,如果葦姑娘仍在生我們少主人的氣,她一見我們前去便警告那裡的尼姑,我們當然無法見到她!」
  鄔麗珠見單姑婆說出了她心中所要的話,立即望著許格非得意的說:「你現在明白了吧!」
  許格非見問他,只得同意的點了點頭。因為,他正在擔心堯庭葦,明知他們到了,而她卻偏不見面。
  只聽鄔麗珠繼續得意的說:「只要你的葦妹的確在恆山,你們放心,我一定能找到她!」
  許格非一聽,精神不由一振,立即笑著說:「那時我一定好好的謝謝你!」
  鄔麗珠立即明媚的一笑,以炙熱含情的目光望著許格非,大方的問:「怎麼個謝謝我?」
  單姑婆一看不妙,靈機一動,舉手一指前面,脫口悄聲道:「前面有人!」
  如此一說,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含情望著許格非甜笑的鄔麗珠,同時一驚,急忙轉首回身循著單姑婆的指向看去。
  三人舉目一看,只見前面一片白雪銀樹,百十丈外就是那片廣大的漆黑深谷,根本看不見有人飛馳或走動!許格非首先忍不住低聲問:「人在哪裡?」
  單姑婆只得指著左前方一片積雪亂石小樹說:「我方才看到一道快速人影,飛快竄出,直向那片深谷前馳過去!」
  許格非本待問「你有沒有看錯」?
  但是,鄔麗珠卻遲疑的說:「可能是老怪派出來的警戒哨?!」
  丁倩文神色一驚問:「怎麼?此地老怪還放有哨?」
  鄔麗珠依然凝視察看著前面那片亂石地區道:「以前他們建造房屋樓閣時,曾經在谷崖上放了不少警戒哨……」
  單姑婆不由關切的問:「可是怕有人前去偷窺?」
  鄔麗珠微一頷首道:「不錯,據我姑姑說,可能是在建造機關密室和密道!」
  許格非和丁倩文同時驚異的哦了一聲,齊聲關切的問:「裡面還有機關?」
  鄔麗珠遲疑的說:「這只是我姑姑個人的揣測,可是,我和白素貞在他們花園中遊玩時,看不出有什麼特殊之處來!」
  許格非立即道:「那人既然已經發現了我們,他一定是回去向老怪報告去了,我們趕快去!」
  說罷.當先輕靈的向前馳去。
  鄔麗珠一面跟進,一面懊惱的埋怨自己道:「我認為距離他們的住處尚遠,所以才停下來講話,沒想到,他們竟派出了警戒哨。」
  單姑婆一聽,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慚愧,她這時才發覺鄔麗珠是一個天真無邪,心無城府的善良少女。
  當然,每一個少女都愛爭強好勝,自尊心重,只是鄔麗珠在爽朗的性格中,又多了幾分傲氣。
  單姑婆看得出,鄔麗珠是一個活潑倔強,又不能受委屈,又不能被冷落的女孩子,不管她是怎麼樣刁難、胡鬧,她的心地是善良的。
  但是許格非的看法卻和單姑婆又不盡相同了,他覺得鄔麗珠是個既愛發脾氣胡鬧,又不肯認錯的女孩。
  雖然這樣,許格非並不討厭她,覺得在鄔麗珠的身上,發現了許多在堯庭葦和丁倩文身上看不到的風韻和情趣。
  試問,是不是有些和前去際雲關尋母的魏小瑩有些相似呢?他又說不出。
  這麼說,許格非是不是對鄔麗珠一見鍾情了呢?任何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正如他和丁倩文、魏小瑩一樣,只是雙方有了深淺不等的感情!感情是否就是愛情呢?尤其是男女之間的感情?這是一個很難分析得清的問題。
  許格非並沒有想愛鄔麗珠,更不會想到將來娶她為妻,只是覺得鄔麗珠?活潑、天真?有趣而已。
  為什麼會令他不敢熱情奔放的去愛?
  因為早在他母親尚未斷氣時便給他留下了一個沉重的枷鎖只准娶堯庭葦一個。
  雖然這個枷鎖很沉重,但在他心裡從來沒有一絲反抗或感到不勝負荷?因為他敬愛他的母親,因為他是個孝順的兒子。
  許格非默默的向前輕靈飛馳,他是不是正在想到這些?沒有,因為他並不覺得。
  到達亂石銀樹前,許格非突然猛的飛身躍起,雙掌同時蓄滿功力,凌空越過亂石小樹上空,直向亂石的對面飛去。
  鄔麗珠一見,不由驚得脫口急呼道:「小心他們有很好的弓箭手!」
  急呼聲中,也飛身縱上了亂石中的一個較高怪石。
  丁倩文、單姑婆,更是不敢怠慢,一個撤劍,一個提杖,也飛身縱進了亂石堆中。
  但是。四人停身一看,亂石小樹中,一片寂岑,不但沒有人飛身吶喊縱起,甚至厚厚雪地上,連個踐踏的腳印都沒有。
  許格非看得一愣,不由以詢問的目光去看單姑婆。
  單姑婆一看,只得也故作驚異的咦了一聲道:「奇怪?我方才明明看到一個人影在此地飛般的縱出,怎的這裡不像有人呆過似的,莫非我老婆子真的老眼昏花了不成?」
  鄔麗珠不疑有他,立即爽快的說:「不要管那些啦,也許是個兔子!」
  說此一頓,舉手一指二三十丈外的崖邊,繼續說:「走?我們到前面看看老怪他們有什麼動靜!」
  說罷,當先向崖邊縱去。
  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對鄔麗珠有了更深一層認識的單姑婆,立即謹慎的跟在鄔麗珠身後。
  到了崖邊向下一看,許格非三人不由同時嚇了一跳。
  因為崖下極深,幾近百丈高度,而且範圍極廣,一片昏暗,隱約叫,雖然看到有樓閣房舍.卻沒有一絲燈光透出。
  就在三人打量間,鄔麗珠已驚異的低聲道:「往常老怪的住處燈火輝煌,所以遠在數里地外即可看到衝至崖上的一蓬燈光,看來,他們早已斷定我們今夜會來了!」
  單姑婆舉目看了東南和西南的兩道狹谷缺口,低聲問:「鄔姑娘,那兩處狹谷可是老怪他們的進出口?」
  鄔麗珠蹙眉道:「在多少年前,那裡的確是紫芝峪的進出口,但自從玄令老怪佔據了這片四季如春的奇特地區後?那兩道狹谷便被封死了!」
  丁倩文聽得噢了一聲,不由關切的問:「那他們自己出入呢?」
  鄔麗珠道:「他們自己出入,都靠北面削壁上的一道鐵索和半尺多的錨釘……」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催促道:「走,我們到那邊去看看!」
  四人來到北崖,只見鄔麗珠咦了一聲,嬌靨一變,同時驚異的說:「奇怪呀?這兒的鋼索為何不見了呢?」
  單姑婆立即關切的問:「你確定是這兒嗎?」
  鄔麗珠一指雪地上的紊亂腳印道:「你們一看這些腳印不該明白了嗎?」
  許格非一看,立即似有所悟地說:「如果這是他們的唯一進出索道,為何這兒平常不留一個人看守?」
  一句話提醒了鄔麗珠?立即恍然大悟的說:「不錯,我想起來了,在那邊的兩棵大樹下是有兩個警戒的……」
  說話之間,轉首指了指身後十數丈外的兩顆高大松樹。
  許格非和單姑婆,根據眼前的情形判斷,鋼索都已拆掉了,崖上不可能再留警戒。
  是以,兩人探首向崖下一看,目光同時一亮,發現網索已拆除,但削壁上半尺多長的鐵錨釘猶在。
  許格非看罷,立即望著單姑婆道:「把你的枴杖給我!」
  單姑婆一聽,立即將鐵鳩杖交給了許格非。
  鄔麗珠一見,不由關切急聲問:「你要作什麼?」
  許格非立即道:「我要先下去……」
  鄔麗珠一聽,立即焦急的說:「下面埋伏的一定有箭手,而且,白素貞還曾特的向我炫耀過!」
  許格非立即寬慰道:「你放心,他們傷不到我!」
  單姑婆深知許格非的身手,因而也望著鄔麗珠,寬慰的說:「你放心,他們的弓箭尚未射到,我少主人已到達地面了!」
  鄔麗珠立即關切的問:「我們還要不要向下丟石頭?」
  許格非急忙搖手道:「不要,那樣反而促起他們的注意,你們一聽到下面有吆喝打鬥聲就下去好了!」
  丁倩文、鄔麗珠,以及單姑婆,俱都凝重憂慮的點了點頭。
  許格非一手提著單姑婆的鳩頭杖,一手準備輕巧的攀搭削壁上的錨釘,身形一閃,直向崖下降去。
  鄔麗珠一直瞪大了一雙明眸,一瞬不瞬的望著身形逐漸變小的許格非,直到他完全被昏黑的夜色淹沒了。
  鄔麗珠、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俱都瞪大了眼睛望著數十丈外的昏黑谷底.凝神靜聽,三人準備一聽到下面的亂箭齊發和吆喝喊殺聲,三人便立即下去支援。
  但是,估計時間許格非應該已經到達谷底了,可是,下面依然寂靜無聲!鄔麗珠首先緊張的望著丁倩文和單姑婆,壓低聲音焦急的問:「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哇?」
  單姑婆據經驗,揣測道:「也許我家少主人到達適當之處,正在觀察下面的情勢!」
  鄔麗珠也覺得有道理.立即點了點頭,繼續向崖下看去。
  但是,丁倩文卻覺得情況有些不對,焦急的看了一眼崖下,不由關叨的問:「鄔姑娘,谷底落腳的下面可有機關?」
  鄔麗珠一看丁倩文的神色,不由嬌靨大變,因而震驚的說:「你是說……」
  話剛開口,身後十數丈外的兩顆大樹上,突然傳出一陣嗦嗦響聲!丁倩文心中一驚,本能的轉首一看,只見方纔還是一片積雪處,這時突然站起來二三十人之多。
  而最令鄔麗珠感到震驚的是,那些人正飛身躍起,抽箭搭弓,拉滿了弓弦。
  丁倩文僅僅目光一接觸,立即想到了手無寸鐵的單姑婆,脫口尖呼道:「單姑婆快下崖……」
  話未說完,對方一陣吆喝吶喊,弓弦聲響,羽箭已如飛射來!鄔麗珠早已一聲嬌叱雙刀出鞘,上下飛舞,也同時急聲道:「單姑婆快下去!」
  但是,也就在說話的同時,已經僕在地上的單姑婆,已咬著牙說:「鄔姑娘,別管我老婆子,衝過去……」
  鄔麗珠無暇回頭察看,因為對方的羽箭持續不斷的射過來。但是,她根據單姑婆的說話聲韻,顯然已中箭。
  心念及此,不由急聲道:「丁姑娘,單姑婆可能中箭了!」
  說話間轉首一看,脫口驚啊,面色大變!因為,正在飛舞著寶劍抵擋亂箭的丁倩文,左肩上赫然也中了一支箭!當她神色震驚,脫口驚啊的同時,單姑婆已忍痛警告道:「鄔姑娘別分神,要想阻止他們發箭,只有衝過去!」
  去字方自出口,崖邊突然一聲震耳大喝,呼的一聲,許格非飛舞著鳩頭鐵枴杖,已聞聲再度升上來。
  許格非飛身趕上來,自然使得鄔麗珠三人精神一振!但是,許格非的身形未停,繼續飛舞著鐵鳩杖,逕向十數丈外的兩顆大樹下撲去。
  鄔麗珠一見,也一聲嬌叱,飛舞雙刀撲去。
  這真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許格非一聲大喝上來,對方二三十名大漢中便有人惶聲吶喊道:「快跑,又上來了!」
  如此一喊,陣勢立時動搖,發箭相對減少。
  但卻也傳來甘公彪的厲聲怒喝道:「哪一個敢跑當心你們的腦袋!」
  許格非神情如狂,身形如飛,射向他的羽箭被砸得紛紛斷折回射。
  二三十名弓箭手一見,個個大駭,一聲呼嘯,轉身狂逃!弓箭手一逃跑,羽箭立停,許格非和鄔麗珠一個猛撲已到了兩棵大樹下。
  許格非目光尖銳,第一眼便看到挾在弓箭手中亡命狂逃的甘公彪,於是,震耳一聲怒喝道:「甘公彪納命來!」
  怒喝聲中,身形再度凌空而起,雙手高舉著鐵鳩杖,照準甘公彪的後腦打去。
  倉惶狂奔的甘公彪回頭一看,大驚失色,魂飛天外,不由厲聲急叫道:「許格非住手,老夫有重要消息告訴你!」
  急叫之中,竟猛的就地一個懶驢打滾.直向橫裡滾去。
  跟在他身後狂逃的數名弓箭手,立即發出一陣驚呼嗥叫,紛紛仆倒在地!甘公彪就趁勢抱住一名弓箭手,順勢猛的推向揮杖落地的許格非,自己也挺身躍了起來,右手一探腰間,嘩的一聲將亮銀索子鞭撤出來。
  許格非揮杖撥開了甘公彪推過來的弓箭手,立即橫杖怒聲問:「什麼重要消息?快說!」
  甘公彪卻有恃無恐的說:「現在不能告訴你!」
  許格非心中關切丁倩文和單姑婆中箭的傷勢,恨不得馬上趕回去,這時一聽,頓時大怒,再度猛的一舉鳩頭杖,嗔目怒喝道:「施詭計救不了你……」
  怒喝聲中,揮杖向甘公彪打去。
  甘公彪一面揮鞭反擊,一面也惶急怒喝道:「你殺了我你會後悔一輩子!」
  許格非一聽,只得再度剎住身勢,焦急的厲聲問:「到底什麼消息,快說,你今天不說我絕饒不了你!」
  甘公彪只得道:「如果能告訴你.方才不是已說了嗎?」
  許格非怒聲道:「分明是耍奸使詐,有意拖延時間……」
  甘公彪急忙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三天以後自會有人前去佛庵找你……」
  許格非雙眉飛剔,面罩殺氣,立即怒喝道:「在下等不了那麼久!」
  怒喝聲中,一橫手中鳩頭杖,咬牙切齒,緩步向前逼去。
  甘公彪見許格非神色淒厲,再度逼來,只得急忙退步惶聲道:「我可以告訴你,這是天王的交代……」
  許格非一聽是屠龍老魔的交代,殺饑突然沖上心頭,不由厲聲一笑道:「甘公彪,你上當了?我今天殺了你,三天之後他依然會派人前來!」
  來字出口,鳩杖倏舉,再度向甘公彪打去。
  甘公彪一見,大驚失色.不由一面揮鞭急迎,一面惶聲急叫道:「天王不會再來,他已趕往東北總分舵找病頭陀元通去了!」
  也就在他了字出口的同時,許格非已叭的一聲脆響,一杖砸在他的天靈上。
  頓時,腦漿四射,蓋骨橫飛,甘公彪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仰面倒在雪地上。
  也就在甘公彪屍體倒地的同時,不遠處已傳來鄔麗珠的焦急呼聲道:「許少俠快來,小妹捉住了一個!」
  許格非轉首一看,只見雙手提著雉尾刀的鄔麗珠,腳下正踩著一個弓箭手。
  打量間,已聽鄔麗珠繼續焦急的說:「他說有的箭上有毒,有的箭上沒有毒,我正在逼他要解藥!」
  許格非聽得大吃一驚,飛身縱了過去。
  也就在這時,崖邊已傳來單姑婆的話說聲:「你們兩位請過來吧,我和丁姑娘中的箭都沒毒!」
  許格非和鄔麗珠轉首一看,發現丁倩文和單姑婆正在包裹傷處。
  聽說丁倩文和單姑婆中的箭都沒毒,許格非自然放心不少,於是,低頭看了一眼鄔麗珠腳下踩著的弓箭手,見對方只不過是一個二十不到的小伙子。
  年輕的弓箭手一見許格非低頭察看,立即惶聲哀求道:「許少俠饒命,許少俠饒命!」
  許格非立即沉聲問:「我問你,下面谷中為何一片漆黑,既沒燈光,也沒動靜?」
  年青弓箭手立即惶聲道:「所有的人都逃走了,下面已經沒有人了!」
  許格非聽得哦了一聲,立即望著鄔麗珠解釋說:「方纔我到下面察看,也覺得裡面的人可能都逃光了!」
  鄔麗珠立即沉聲問:「那麼白俊峰呢?」
  年青弓手道:「少山主是和老山主一塊先逃的……」
  鄔麗珠繼續問:「你們小姐呢?」
  青年弓箭手見問神色一驚,竟然遲疑不肯說。鄔麗珠一見,立即將手中雉尾刀向青年弓箭手的後腦上一放,怒聲問:「快說,你們小姐呢?她可是仍在下面?」
  青年弓箭手嚇得一哆嗦,急忙惶聲道:「不不?沒有在下面,小姐正在北峰角下等候我們的消息……」
  許格非急忙問:「什麼消息?」
  青年弓箭手見問,不禁再度面現難色的遲疑說:「等候我們去告訴她,已經將您們射掉了崖下!」
  許格非聽得面色一變,脫口驚啊,不由得自語似的說:「莫非又遇到了另一個司徒華?!」
  把話說完,發現丁倩文和單姑婆兩人已走了過來。於是,急忙一定心神,立即關切的問:
  「傷得怎樣?」
  丁倩文苦笑一笑道:「我的還好,單姑婆的恐怕要重一些!」
  單姑婆急忙道:「不礙事!這點傷我老婆子還挺得住!」
  許格非不由懊惱不安的說:「如果我不拿單姑婆的枴杖下去就好了!」
  單姑婆立即道:「當時只想到他們在下面埋伏著弓箭手,誰曉得他們反而埋伏在上面!」
  許格非不由慨歎道:「在兵法上說,這就叫出敵意表,玄令老怪久歷江湖……」
  話未說完,仍被鄔麗珠踩著的青年弓箭手,竟插言道:「這不是老山主的主意,這是我們小姐的主意……」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不由噢了一聲道:「你們小姐怎麼說?你站起來講!」
  說罷,即向鄔麗珠示了個眼神。
  鄔麗珠一見,立即把小劍靴移開了,同時沉聲道:「說實話今天晚上就饒了你!」
  青年弓箭手趕緊爬起來,連連頷首惶聲道:「是是?小的一定實話實說!」
  鄔麗珠立即問:「你先說玄令老怪和白俊峰逃到哪裡去了?」
  青年弓箭手一聽,立即愁眉苦臉的說:「這一點小的確實不知道,老山主滿身血漬的跑回來,立即命令小姐為他包裹敷藥,並叫人快些放火燒了房舍,火速離開這兒……」
  許格非噢了一聲問:「下面的樓閣旁捨為何又沒有燒?」
  青年弓箭手道:「是我們小姐制止的,我們小姐說,少時許少俠等人一定會跟蹤追來,那時再來只對付許少俠,如果把房舍燒了,許少俠就不來了!」
  許格非佩服的點點頭,繼續問:「後來呢?」
  青年弓箭手道:「後來,我們小姐留下二十八名她自己訓練的精練弓箭手,讓老山主和少山主先行逃走……」
  鄔麗珠立即威嚴的問:「你真的不知道去了哪裡?」
  青年弓箭手畏怯的看了一眼鄔麗珠,才疑遲的說:「好像是去了天山北麓,去邀請高手回來再找許少俠報仇!」
  鄔麗珠一聽,即和丁倩文、單姑婆,同時憂慮的看了一眼許格非。
  許格非似乎毫未介意,繼續淡然問:「後來呢?」
  青年弓箭手繼續道:「老山主和少山主走後,小姐就率領著我們二十八個登上崖來佈置……」
  單姑婆突然不解的問:「你們為什麼不守在崖下……」
  話剛開口,青年弓箭手已會意的解釋況:「當時我們的總管也曾這麼問過我們小姐,但我們小姐卻說,許少俠武功高絕,亂箭無法射中許少俠,而且,一旦亂箭不中,所有弓箭手,俱是死路一條,無人可以活著逃走!」
  許格非讚許的點點頭,嗯了一聲道:「這麼說,你們小姐早就為你們安排好逃命的退路了?」
  青年弓箭手急忙頷首道:「是是,白小姐不要我們埋伏在東崖上的亂石雜林內,她說那裡容易引起少俠您的注意,而且發箭之時,您們也有跳躍閃躲之處!」
  如此一說.許格非、單姑婆、以及鄔麗珠和丁倩文,便不由的暗讚白素貞的厲害。
  只聽青年弓箭手繼續說:「我家白小姐說,我們如果埋伏在此地,不但不會引起你們的注意?而且進可以攻,退可以走……」
  單姑婆哼一聲問:「你們準備怎麼個攻法?」
  青年弓箭手道:「我家白小姐說,亂箭驟然齊發,你們三位可能驚惶失措,飛縱閃躲,在這樣的情形下,你們三位不但要中箭,而且很可能有人墜下崖去跌死!」
  丁倩文卻不解的問:「我們是四個人呀,你為何只說三個?」
  青年弓箭手道:「這是我們小姐的嚴格交代,一定要等許少俠下崖後再發箭,所以小的只說你們三位!」
  單姑婆吃驚的噢了一聲道:「她倒真的斷事如神啊?!」
  鄔麗珠哼了一聲道:「她可是不要你們用箭射許少俠?」
  青年弓箭手立即道:「不,我家白小姐命令我們,一旦得手,火速推進到崖邊去,她斷定下崖去的許少俠必然會聞警上來支援,那時許少俠騰身空中,我們發箭卻近在咫尺,亂箭如雨,萬無不中之理!」
  丁倩文、單姑婆以及鄔麗珠三人一聽,俱都驚呆了!因為,她們三人俱都會神的想到青年弓箭手所說的情形,果真那樣,後果實在不堪設想了。
  但是,許格非卻淡淡笑了,同時淡然問:「你家白小姐現在哪裡?」
  青年弓箭手轉身向北一指道:「她率領著六名弓箭手在北峰角下等候支援……」
  許格非不由輕蔑的問:「支援什麼?」
  青年弓箭手道:「一旦我們事敗,她好在那裡用箭阻擋您們四位的追擊!」
  許格非哂然一笑道:「你們覺得她的話可信嗎?」
  青年弓箭手無可奈何的說:「當時因為有那位甘老英雄自願留下來督陣,小的們只好認命了!」
  單姑婆立即問:「那個叫甘公彪的,不是原本就跟你們在一起的嗎?」
  青年弓箭手立即頷首道:「原本是的,但他隨老山主出去後,直到我家白小姐率領大家登上崖來,他才匆匆的趕來!」
  許格非一揮手道:「你現在可以走了,不過,你見到你們白小姐時可以告訴她,下次再碰到我許格非時,便不會像今夜這樣這麼容易活著溜走了!」
  一俟青年弓箭手走遠,丁倩文立即問:「我們還要不要下去?」
  許格非毫不遲疑的搖頭道:「不必了……」
  鄔麗珠卻關切的問:「你確定下面沒有人了?」
  許格非道:「不管玄令老怪他們是不是在下面,我已決定不下去了……」
  鄔麗珠很希望和許格非兩人一同下去看看,這時見許格非堅持回去,只得道:「天色的確不早了,明天還要去找你們的葦姑娘!」
  說話間,轉身向前走去。
  由於鄔麗珠談到了葦姑娘,許格非和丁倩文,以及單姑婆,立即想到了他們前來恆山要找的堯庭葦!丁倩文首先望著許格非,關切的問:「方纔甘公彪怎麼說?好像屠龍老魔交代了他一件重大消息要告訴你?」
  許格非滿腹心事,嗯了一聲憂慮的說:「屠龍老魔心懷叵測,我很擔心他在對我無可奈何後,會拿葦妹妹來要挾我!」
  鄔麗珠則迷惑的說:「方纔在佛庵外的松林中,屠龍老魔不是就要以一件天大的秘密換取你的什麼後半部秘籍嗎?」
  許格非揣測道:「我想,可能就是甘公彪方才說的那件重要消息!」
  丁倩文則憂慮的說:「可是,你已經把甘公彪殺了,這件極重要消息不就斷了根了嗎?」
  許格非極有把握的說:「你們放心,我對屠龍老魔揣得非常透徹,只要是他們希望我們知道的事,他定會想辦法再通知我!」
  鄔麗珠則憂慮的說:「可是,甘公彪方才剛說,屠龍老魔已經去了東北總分舵找病頭陀元通去了呀?!」
  許格非道:「我認為那是計!」
  鄔麗珠立即不解的問:「計?什麼計?」
  許格非道:「設法引誘我前去東北和病頭陀元通發生衝突……」
  鄔麗珠十分不解的問:「老魔為什麼要這麼作?」
  許格非道:「當然是病頭陀元通背叛了他,要不就是老魔準備借東北總分舵的實力來除掉我!」
  久未發言的單姑婆,突然問:「少主人,您看老魔會不會已經向葦姑娘下手了?」
  許格非斷然道:「絕對不會!」
  許格非毫不思索的說:「當然有把握,因為老魔直到今天晚上才發覺我的武功比他高!」
  鄔麗珠聽得目光一亮,突然似有所悟的問:「什麼?你的武功比屠龍老魔還高?」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頓感不妙,乍然間不知如何措詞回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