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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元兇天報

  斯雲義急忙道:「很深,當時有人曾用小石子投擲過……」
  單姑婆關切地問:「結果怎樣?」
  斯雲義道:「沒有任何結果,石子沒有到底就落了下來,回音很久很大……」
  丁倩文突然似有所悟地問:「不知可曾有人進去過?」
  斯雲義和林金雄同時頷首道:「有,有……」
  單姑婆再度關切地問:「結果如何?」
  林金雄道:「前進沒有幾丈就退回來了。」
  丁倩文和魏小瑩同時驚異地問:「為什麼?」
  林金雄凝重地道:「因為裡面陰風嗖嗖,透衣生寒。」
  這時,許格非才回身正色道:「那是因為諸位身上單薄,飲食不飽,加之處境不同之故。」
  斯雲義和林金雄一聽,想到當時大家被困島上,九死一生,脫逃絕望的心情下,都想苟延活命,哪一個還願冒險探個究竟。
  是以,兩人同時頷首道:「是是,許少俠說得不錯,在當時的心情下,哪一個還有冒險犯難的精神呢?」
  許格非鎮定地微一頷首道:「這座山洞非常怪異,既然老賊堯恨天能呆在裡面,而九指豺人也經常進去,晚輩也自然可以進內。」
  但是,江中照卻目光突然一亮道:「少主人,有了,屬下已想起一個絕妙的辦法能將堯恨天由洞裡把他轟出來。」
  丁倩文和魏小瑩都不希望許格非涉險深入,因而齊聲關切地問:「江總武師有什麼好辦法?」
  江中照正色道:「屬下和孫武師去找一些半幹不濕的乾枝枯葉來,放在洞口燒。」
  許格非一聽,立即搖頭道:「不行,裡面陰風不停地吹出來,煙氣無法由洞口吹進去。」
  孫武師立即似有所悟地道:「那屬下到左右前去找風流的進口。」
  許格非再度反對道:「峰上樹木這麼茂盛,範圍又這麼大,待等你找到了天也黑了,再說,人口小,山洞大,吹進一些煙氣也無濟於事……」
  話未說完,那位孫武師已再度提議道:「回稟少主人,請您把這條繩子繫在腰上。」
  說著,並把手裡的細繩晃了晃。
  許格非一看,這才想起孫武師手中拉著一條細繩的事,因而不自覺地問:「咦,我想起來了,你拉一條細繩作什麼?」
  江中照急忙道:「是小的方才想起的方法之一,深怕林中布有陣勢,迷在裡面出不去,所以……」
  許格非一聽,不由笑了,同時解釋道:「如果林中布有奇詭陣勢,你們拉的細繩就是千丈長,依然會被困在陣中,派不上用場。」
  斯雲義卻正色道:「在陣勢中拉索前進,可能派不上用場,但現在許少俠進洞如果拉一條細繩可能有用。」
  單姑婆也急忙贊同地道:「斯掌門人說得不錯,少主人不但可以沿繩前進,而且也可以沿繩退出,而且必要的時候我們也可以沿繩跟進……」
  話未說完,洞中深處突然傳出一聲蒼勁淒厲的哈哈大笑。
  由於洞中回音太大,所不出發笑的人是誰來。
  但是,許格非卻厲喝一聲:「老賊堯恨天。」
  厲喝聲中,轉身就待向洞內撲去。
  但是,纖影一閃,同時響起魏小瑩和丁倩文兩人的焦急嬌呼:「千萬不能進去!」
  嬌呼聲中,丁倩文和魏小瑩兩人已擋在許格非的身前。
  單姑婆和斯雲義五人也紛紛圍了過來,同時焦急地解釋道:「這是堯恨天的激將之計,怕的是少俠身上繫繩,我們大家也同時跟進去。」
  許格非雙目盡赤,滿面殺氣,不由恨聲道:「一聽到這老賊的聲音,恨不得馬上食他的肉,剝他的皮……」
  話未說完,深處度傳來堯恨天的哈哈大笑,譏聲道:「很好,我的老肉雖然不好,但身上的老皮卻非常容易剝,姓許的小狗,老夫就在你面前五丈之處,有本事你就過來吧!」
  許格非氣得哼了一聲,閃身就待撲進去。
  但是,斯雲義卻急忙阻止道;「不,許少俠,遇到像堯恨天這等老奸巨猾的梟雄,絕不可動氣,必須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
  人字方自出口,洞內突然厲喝一聲:「斯雲義狗賊!」
  厲喝聲中,咻的一聲,一道金光,電射而出,一閃已到了眾人立身之處。
  林金雄話音未落,金星已到了近前。
  單姑婆眼明手快,鳩杖倏舉,朝金星一杖打去。
  只聽噹的一聲悅耳聲響,濺起二五火花,金星一個疾旋,逕向洞側射去。
  斯雲義本待阻止,但已不及,只得脫口急喝道:「大家快散開。」
  由於事出突然,加之連聲吆喝,丁倩文和單姑婆等人都本能地飛身縱開了。
  但是,被單姑婆擊飛的那點星,卻以電光石火般的奇快速度,嗤的一聲又斜飛回來。
  而且,直向單姑婆方才立身之處射去。
  一直未動的許格非,滿面殺氣,咬牙切齒,怒目瞪著疾射而至的金星,揚腕一翻,叭的一聲將金星擊了個粉碎。
  洞內深處的堯恨天想是看到了,立即輕蔑地哈哈一笑,譏聲道:「好掌法,好雄厚的內力,可惜……」
  許格非立即厲聲問:「可惜什麼?」
  深處的堯恨天冷冷一笑道:「可惜你小子只有兩隻手,老夫我一次卻可以打出二十枚。」
  斯雲義未待堯恨天話完,已急聲道:「許少俠,不必理他,他打出來的月牙鏢愈多愈沒有用處,請您現在馬上繫上細繩,我等隨時跟進洞去……」
  許格非立即道:「不用了……」
  話剛開口,孫武師已提了一包饅頭滷菜,焦急地道:「少主人不繫繩也可以,但必須帶著這些乾糧,以備……」
  林金雄和斯雲義也急忙同時道:「不錯,許少俠一定要帶些乾糧在身上,九指豺人多年來,進出洞口不下一兩百次,但從沒-次不帶乾糧。」
  許格非本待再說什麼,但丁倩文已由孫武師手中將小包袱拿過來,不由分說,逕自為許格非繫在腰上。
  這時,一旁的單姑婆卻向著洞內深處,以諷譏的口吻,沉聲道:「堯大總分舵主,你這一輩子可說是好話說盡,壞事做完,可以稱得上罪惡滔天,如果你還自覺你還算個人,你老小子就出來和我們少主人拚個死活,血債血還……」
  還字方出口,已傳出堯恨天的怨毒厲聲道:「單姑婆,你這寡廉鮮恥的下賤女人,你吃裡扒外,賣主求榮……」
  單姑婆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冷冷一笑道:「堯大總分舵主,你這縮頭的烏龜王八蛋,有本事的,你就滾出來,用不著我家少主人動手,就是我老婆子的一根鳩頭杖,就可以送你魂歸地府。」
  洞中堯恨天一聽,突然淒厲地哈哈笑了,同時,淒厲地朗聲道:「單姑婆,你想激怒老夫好讓姓許的小狗得手嗎?哈哈哈,沒那麼容易,不管你們怎麼激老夫,老夫也不會出去,除非我手裡提著姓許的小狗的首級。」
  許格非哼了一聲,正待說什麼,斯雲義已握住他的右臂,鄭重地道:「許少俠,急進暴怒為我輩練武之人大忌,如果少俠自恃武功高出堯恨天多多而躁進,報仇必難成功。」
  丁倩文也急忙插言道:「斯掌門人說的不錯,他暗你明,你對洞內形勢陌生,他對洞內情勢熟悉……」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倔強悲憤地道:「血海仇人就在洞內,你們要我怎能忍耐得住……」
  住字方自出口,深處突然傳出堯恨天的哈哈大笑,道:「不錯,你是無法忍耐,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何況你母親李雲姬也算是死在我的手裡呢!」
  許格非一聽,哪裡還能忍耐,不由震耳一聲厲喝道:「老賊納命來。」
  厲喝聲中,閃過丁倩文和魏小瑩,直向洞內電掣撲去.丁倩文七人一見,大驚失色,不由同時驚呼道:「小心中計。」
  驚呼方自出口,深處已大喝一聲,無數金星,挾著尖嘯勁風,呼的-聲射出來。
  丁倩文和斯雲義七人一見,再度一聲驚叫,本能地紛紛縱向洞口兩側。
  正當七人縱開的一剎那,尖嘯過處,無數金星已呼的一聲飛出洞口,直向亂石堆中射去。
  一陣叮悅耳聲響,金光飛舞,金星四射,無數米齒月牙鏢,紛紛由亂石堆中撞碰斜飛回來。
  丁倩文一見,雙足尚未落地,已再度尖聲警告急呼道:「大家快些臥倒。」
  急呼聲中,單姑婆等人已趁勢滾臥在地上。
  但是,七人雖然臥倒地上,卻仍不顧頭上疾勁旋飛米齒月牙鏢,紛紛爬至洞口向內察看。
  因為,大家俱都擔心許格非是否躲過這蓬天女散花似的米齒月牙鏢。
  當大家微微翹首向內一看時,發現洞內深處漆黑,但目光所及的地方並沒有看到曾經倒地的許格非。
  洞內十分沉寂,除了方才月牙鏢射出帶動的尖嘯餘音外,聽不見任何聲音。
  丁倩文七人自是驚懼疑惑,因為他們不知道洞中的形勢,也不知道許格非早在米齒月牙鏢到達身前的一剎那,他已發現了洞壁上的裂隙,閃身避了進去。
  洞內十分寂靜的原因,是堯恨天做夢也沒想到許格非的身法竟是如此的快捷神速。
  在洞口就置許格非於死地的計劃,在堯恨天想來是萬無一失的事。
  他早在事先就料到了,萬一許格非找到狼沙來,九指豺人決不是許格非的對手。
  換句話說,一旦許格非找到狼沙來,一定會到三尖島上來找他。
  是以,處心積慮下,苦思對策,除了勤練掌扇和月牙鏢外,便挖空心思去計算,如何才能將許格非置死。
  經過他的苦思,終於讓他發現了一個絕妙絕佳的方法,那就是激怒許格非瘋狂地撲進洞來,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打出事先準備在手中的三十枚米齒月牙鏢。
  他當然注意到洞壁上唯一的一條能夠藏身閃避的裂隙,但是,他卻認為許格非尚未到達裂隙前早巳中鏢倒在地上了。
  豈知,竟然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月牙鏢尚未到裂縫前,許格非已先隱身在隙內了。
  這的確令他震驚大駭,他確沒想到許格非竟有這麼奇速的身法,他完全為這突來的失敗和變化驚呆了。
  許格非隱身在裂隙內,自然也暗暗慶幸,真可說是毫髮之差,石火般的一剎那,便要被呼嘯射至的月牙鏢射個正著。
  現在,他也在計劃,如何發現堯恨天隱身的位置,立即以驚鴻指殺他。
  因為,在這一剎那,他突然驚覺到,遇事不能僅憑武功,斯雲義和赫金雄的說法是完全正確的。
  由於有了這一想法,他立即凝神怯慮,屏除怒氣,並深深吁出了腹中的濁氣。
  深處的老賊突然傳出一陣淒厲怒極的哈哈大笑。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動,知道發出這麼大聲的厲笑,老賦勢必仰面抬頭。
  是以,就在他心中一動的一剎那,急忙探首內看。
  只見漆黑的洞中深處,就在斜對面的黑暗中有一點極微弱的亮光反射出來。
  許格非看得心中一動,再不遲疑,早已蓄滿功力的右手閃電一彈。
  也就在他彈指的同時,叭的一聲物體墜地聲,接著是老賊堯恨天的脫口驚啊,他的厲笑當然也停止了。
  許格非凝目一看,只見漆黑的洞中深處,突然射起一蓬微弱毫光。
  繼而運功一看,他的目光倏然一亮。
  因為,深處地上的那蓬微弱毫光,竟是發自堯恨天常用兵器鐵骨大折扇上的那對星形扇墜兒。
  這時深處再度趨於死寂,顯然,堯恨天一時大意把鐵骨大折扇露出深處拐角的外面,以致被許格非的驚鴻指彈落而嚇傻了。
  而現在的許格非,不但適應了洞中的黑暗,而且由於落在地上的星形扇墜的反光,已能隱約看清洞中深處的形勢。
  折扇落地的不遠就是盡頭,左右均有支洞伸延直達深處。
  堯恨天隱身在通向右側深處的拐角處,而許格非也斷定,左側的支洞可能是死洞。
  現在,隱身右拐角後的堯恨天,一直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但是,許格非卻敢斷言,老賊仍立在那兒沒動,而是焦急地望著距他數尺外的那柄鐵骨大折扇。
  因為,那是他的兵器,他的武功驚人,也是由於他有了那柄藏有劇毒機弩的大折扇而得到了那個邪名魔扇書生的。
  現在,老賊的鐵骨大折扇脫手,也就等於減低了他的一半功力。
  在這等厲害攸關的情形下,堯恨天必然想盡辦法將他的大折扇搶回去。
  許格非怎肯放過這個彈斃老賊堯恨天的大好機會。
  是以,他緊貼洞隙,手控功力,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柄大折扇。
  但是,久久不敢吭聲的堯恨天,突然冷冷一笑,陰刁地道:「許格非,難怪你小子敢如此張狂,原來屠龍老賊已傳授了你小子一種彈指神功,哼……」
  許格非當然不希望堯恨天知道他已有了驚鴻指的彈指功夫,因為那樣會減少他彈斃老賊的機會。
  是以,故意輕啊一聲,迷惑地道:「彈指神功?哼,你倒現在才知道,不過,你如果自動出來和我公平交手,我向你保證,我絕不再施展彈指神功……」
  話未說完,堯恨天突然又哈哈一笑道:「你把老夫看成三歲娃兒了,我問你,你方才是施展的什麼暗器?」
  許格非知道老賊對他具有彈指神功已表懷疑,因而毫不遲疑地道:「小爺向來不習暗器,只是隨便險了-個小石子而已。」
  說話之間,急忙俯身向地上一摸,立即撿起一塊小石子,而附近卻還有幾塊大小不等的塊石。
  但是,深處的堯恨天卻厲喝道:「我卻不信。」
  許格非一聽,也突然大喝一聲:「不信你就試試。」
  試字出口,振腕一抖,嗖的一聲,手中小石已向堯恨天立身的拐角處打去。
  只聽叭的一聲,火星激濺,同時旋起一股石煙,立時碎石飛濺。
  但是,堯恨天卻哈哈一笑道:「姓許的小狗,你居然膽敢在老夫的面前動起心機來了,告訴你,老夫不信你方才打的是石子。」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既然你相信我具有彈指功夫,那你就給我小心了,別想動歪主意……」
  堯恨天立即沉聲問:「什麼歪主意?」
  許格非立即怒聲道:「企圖將你的鐵骨大折扇撿回去。」
  堯恨天沒有再發話,想是因為許格非看透了他的心意而暗自焦急。
  許格非見堯恨天沒有吭聲,立即警告道:「堯恨天,我明白地告訴你,只要你敢探一探頭,你立即血濺當前,須知我的眼睛正盯著你……」
  話未說完,堯恨天也冷冷一笑道:「老夫也正要警告你,我這裡也緊緊地握著一把月牙鏢,只要你撲過來,我馬上也叫你濺血當地。」
  許格非一聽,心中更加焦急,因為堯恨天說得不錯,果真對方握有一把米齒月牙鏢在那兒守著,他許格非絕難飛撲過去。
  但是,他的心中一動,急忙俯身撿起一塊卵石,突然大喝道:「我卻不信。」
  信字出口,手中卵石已呼的一聲擲出,逕向地上的鐵骨大折扇砸去。
  堯恨天想是以為許格非的飛身向他撲去,立即大喝一聲,探臂打出一把月牙鏢。
  月牙鏢一出手,堯恨天頓時警覺上當。
  因為,他探首一看,什麼也沒看見,只見一團黑影,撞得金星飛灑,叮叮連聲。
  接著是卵石擊地之聲,火花飛濺,碎石激射中,那顆卵石正巧擊中他的那柄鐵骨大折扇,他的大折扇立被砸成弓形,跳進了左支洞中。
  也就在鐵骨大折扇被震飛的同時,也傳來堯恨天的驚急懊惱啊聲。
  許格非清楚地看見那柄大折扇被砸成了弓形,因而冷冷一笑道:「堯恨天,現在你的折扇已毀,你的命運業已注定……」
  定字方自出口,堯恨天已厲聲道:「閉嘴,告訴你許格非,老夫今天就是死,也要和你小子同歸於盡。」
  許格非立即恨聲道:「今天死的是你,我要把你的心挖出來,拿回西北區活祭我爹和我母親……」
  話未說完,堯恨天突然哈哈笑了,同時,笑聲道:「你爹的棺木放在何處你小子都不知,你如何拿老夫的心去活祭,嗯,到什麼地方去活祭?」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動,不由脫口怒聲問:「我問你,我爹的靈柩可是被你運走?」
  堯恨天立即陰刁得意地道:「不錯。」
  許格非立即問:「現在寄於何處?」
  堯恨天冷冷一笑道:「無可奉告。」
  許格非一聽,不由又急又怒地切齒恨聲道:「堯恨天,少時待我捉住你,抽你的筋,剝你的皮,看你招認不招認。」
  堯恨天突然有恃無恐地冷冷一笑道:「除非你不想知道你爹的棺木放在何處?」
  許格非再度急切地厲聲問:「放在何處?」
  堯恨天依然冷冷一笑道:「還是那句話,無可奉告。」
  許格非一聽,真是怒火焚心,焦急萬分,恨得牙癢癢的。
  正待說什麼,堯恨天已哼了一聲,繼續道:「許格非,老夫坦白的對你小子說過,老夫握的有利條件太多了,你小子根本不敢殺我。」
  許格非則恨聲道:「不管你握有什麼有利條件,今天你是死定了。」
  堯恨天哼了一聲,陰刁地道:「不見得吧,難道你不想看看你母親留給你小子的遺囑?」
  許格非聽得心頭一震,但卻冷冷地道:「我娘,的遺囑根本不在你的身上,你騙不了我。」
  堯恨天冷冷一笑問:「那麼你小子可知在誰的身上?」
  話聲甫落,洞口外的單姑婆突然大聲道:「少主人,不要聽他胡說,老主母的遺囑在被殺的長春仙姑身上……」
  堯恨天立即問:「長春仙姑又是被誰殺的呢?」
  如此一問,許格非和單姑婆都無話說了。
  只聽堯恨天繼續得意道:「告訴你小子,老夫殺死長春仙姑的真正原因之一,就是要她交出你娘李雲姬的遺囑。」
  許格非急怒懊惱之際,只得怒聲道:「遺囑的內容我早巳知道了……」
  但是,堯恨天卻陰刁地問:「那你娘的遺物,你還要不要呢?」
  許格非一聽,正待說什麼,洞外的單姑婆再度大聲道:「少主人,不要聽他胡說,所謂遺物,就是堯恨天當初給你們進入西北山區的信物,也就是他那柄大折扇上的星形寶石扇墜兒。」
  堯恨天對單姑婆當然是恨透了,但他顯然也是無可奈何。
  只聽他冷冷一笑道:「遺物雖然不重要,但你舅舅李振剛的生死下落呢?」
  許格非一聽,悲憤填胸,不由脫口怒聲問:「我舅舅現在何處?」
  堯恨天不答,卻繼續陰刁地道:「還有風陵渡浪裡無蹤丁敬韋的生死下落,不知你小子要不要知道?」
  立在洞口外的丁倩文一聽,不由哭聲道:「我爹現在哪裡?求求你,告訴我……」
  但是,堯恨天理也不理,繼續道:「我相信你小子應該清楚,這兩樁武林公案都是我堯恨天親手率眾干的,我當初不殺他們兩個,一直讓他們活到現在,就是等到今天作為向你交換的有利條件。」
  許格非一心想著舅舅李振剛的生死下落,加之丁倩文在洞外傷心的啜泣,這使他覺得救活人總要比報已死人的仇重要得多。
  是以,略微沉吟,立即怒聲道:「你有什麼條件你說出來吧!」
  話聲甫落,洞口外的單姑婆、斯雲義以及林金雄三人已齊聲勸阻道:「少主人、許少俠,使不得,您千萬不要上他的當,您可以想一想,當時堯恨天殺人時,自覺權高位重,不可一世,他怎會預留後步,料想到今天也有被殺的一天……」
  話未說完,深處的堯恨天已淒厲喝道:「單姑婆、斯雲義,我恨我兩次有殺你們的機會而放過了你們。」
  單姑婆和斯雲義自然也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譏,大罵堯恨天老賊。
  但是,許格非卻覺得單姑婆三人說得十分有道理。
  因為,當時堯恨天糾眾前去包頭他舅舅李振剛家,他許格非仍在拉著父親靈柩前去投奔中。
  那時的堯恨天只想到如何逼迫他們母子走上絕路,自動投入他預設的陷阱,老賊當然不會想到他許格非會被老魔屠龍天王擄走收徒的事。
  至於丁倩文的父親丁敬韋,即使是堯恨天動的手,也是老賊奉了老魔的指示,現在是否仍在人世,實在令人懷疑。
  不過,老魔命令老賊監禁浪裡無蹤,直到得到老魔的指示再行釋放,倒是頗有可能的事。
  心念及此,立即沉聲道:「你是說,我舅舅和丁大俠仍活著?」
  斯雲義和林金雄一聽許格非的口氣,不由驚得同時脫口惶聲道:「許少俠,你千萬不能和他談條件讓步,被魔窟捉去的人,絕少能活上一兩年不死……」
  死字方自出口,深處的堯恨天已厲叱道:「你們兩人為什麼還活著?」
  斯雲義一聽,不由氣得厲聲道:「那是因本派不肖弟子玉面小霸王,暗中勾結了魔窟的長春仙姑,所以我和林二莊主才沒有被你們暗中慢慢地折磨致死……」
  堯恨天怒哼一聲,厲聲道:「你又怎知李振剛和丁敬韋沒有利用的價值……」
  斯雲義立即厲聲問:「有什麼利用價值?」
  堯恨天冷冷一笑,輕哼一聲,有些得意而又陰刁地道:「他們的利用價值可大了,老夫留著李振剛夫婦的活口,就是為了準備要脅李雲姬嫁老夫的有利條件。」
  單姑婆立即怒聲道:「放屁,你對長春仙姑是怎麼說的?」
  堯恨天卻恨聲道:「對那個下賤女人,怎能說出真心話。」
  單姑婆繼續怒聲問:「可是,李女俠仙逝已經快一年半了,你為什麼還不把李大俠夫婦放出來。」
  堯恨天陰刁地冷冷一笑道:「那時候老夫已經知道許格非被天王擄走授藝了,為了許格非今天的報復,我不得不繼續將李振剛繼續軟禁起來。」
  丁倩文卻迫不及待地哭聲問:「可是我爹呢?他老人家與任何人都牽不上關係,你為什麼還不放他?」
  堯恨天冷哼一聲道:「放你爹那是天王的事,我沒有那個權利,我只能說出他現在被軟禁在什麼地方,要你們自己去將他救出來。」
  丁倩文立即迫不及待的急聲問:「我爹現在被軟禁在哪兒?」
  堯恨天冷冷一笑,陰刁地道:「這得要看他的女婿怎麼說了?」
  丁倩文這時已顧不得害羞了,她明明知道老賊指的是許格非,卻不得不哭聲道:「你這麼說就太不應該了,你明明知道我還未出閣,我爹哪裡來的女婿?」
  堯恨天奸詐地哈哈一笑道:「丁倩文,你也別跟我來這一套了,你明明知道我指的是許格非……」
  丁倩文一聽,立即想到自己的傷心處,不自覺地哭聲道:「你明明知道許伯母李女俠的遺囑上早有交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說,你這不是成心羞厚我嗎?」
  堯恨天突然得意地哈哈一笑道:「丁倩文你放心,只要許格非他敢殺了我,他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堯庭葦了。」
  一直靜聽的許格非不由驚得脫口怒聲問:「堯恨天,你把她怎樣了?」
  堯恨天有恃無恐,不慌不忙地道:「告訴你沒關係,我已通知了西北總分舵上的幾個心腹部屬,一旦我遇害,立刻也把堯庭葦給殺了。」
  許格非聽得腦際轟的一聲,頓時呆了。
  但是,洞口外的單姑婆卻哈哈一笑道:「堯恨天,你日日夜夜的動心機,但也有失著的時候呀!」
  說此一頓,突然又怒聲道:「告訴你老賊,堯姑娘就在武夷山麓的一處小尼庵裡帶髮修行,根本沒有轉回西北總分舵去。」
  許格非聽得精神一振,丁倩文也幾乎忍不住問這是真的呀?
  但是,堯恨天毫不慌張地道:「老夫並沒有說堯庭葦已回了西北總分舵,我是說一旦她回去了,她便準死無活。」
  丁倩文卻忍不住哭聲道:「堯大俠,求求你,你就先說出我爹現在被軟禁在什麼地方吧!」
  堯恨天冷冷一笑道:「求我沒用,這要看他未來的女婿肯不肯放過老夫。」
  丁倩文立即焦急地哭聲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堯恨天哼了一聲道:「至少你爹還可以為他潛進沉羽潭,打撈他爹的魚鱗刀吧!」
  丁倩文卻悲痛地掩面搖頭哭聲道:「不,他不會的,他現在的水功絕不輸於我爹。」
  許格非一聽,心如刀割,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是,他能看著丁倩文錐心瀝血,見死不救嗎?
  何況還有自己的舅父和舅母在內呢?心念電轉,脫口毅然道:「好,堯恨天,我答應饒你不死……」
  話一出口,斯雲義等人已同時焦急地大聲道:「不,不,許少俠,您千萬不要上這老賊的當,他不會有誠意的。」
  堯恨天冷冷一笑道:「不放過我也沒關係,反正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知道他們被軟禁的地方,如果我在半年之內不回去,他們就要斷絕所有必需,自生自滅而死……」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再度怒罵道:「放狗屁,你逃亡東南,至今早已超過了半年,這話你能騙得了誰?」
  堯恨天卻突然恨聲怒喝道:「單姑婆,我在那邊派有許多高手監視防逃,難道一定要我親自回去不成?」
  斯雲義立即道:「樹倒猢猻散,你老小子一死,消息一經傳出,你那邊留置的人也就聞風喪膽,各自逃命去了。」
  堯恨天突然厲喝道:「你也別忘了,他們在逃命之前也會把李振剛和丁敬韋他們先殺了。」
  許格非立即沉聲道:「我意已決,絕不動搖,大家都不要再為此爭吵,我決定饒堯恨天不死了。」
  說罷,又繼續望著深處,沉聲道:「堯恨天,我饒你不死是有條件的。」
  豈知,堯恨天竟得寸進尺地道:「提出條件的應該是我,而不是你。」
  說罷,突然又放鬆口氣道:「不過,你可以先把你的條件提出來讓老夫聽一聽,如果和我的條件接近,我馬上就把李振剛夫婦和丁敬韋三人的軟禁地址告訴你。」許格非立即道:
  「我願向天發誓,我絕不殺你,但必須廢了你的武功,永遠不准涉足塵世,直到老死不得復出……」
  話未說完,堯恨天已沉聲道:「不管你發什麼誓我也不廢除武功。」
  許格非一聽,立即怒聲道:「難道你不相信我?」
  堯恨天沉聲道:「我相信你一個人有什麼用,但你敢保證別人不殺我。」
  林金雄突然憤聲道:「堯恨天,你也自知兩手血腥,罪惡滔天,人人殺你而稱快。」
  許格非怒聲道:「在下可讓你秘密離去,使任何人不知你匿身何處。」
  堯恨天冷哼一聲道:「不行,只要有人找,早晚總被找到。」
  斯雲義突然憤聲道:「許少俠,你不妨讓堯恨天他自己說出他的條件。」
  許格非氣得哼了一聲,道:「好,現在聽聽你的條件。」
  堯恨天冷冷一笑,陰刁道:「我的條件很簡單,而且只有一個。」
  許格非沉聲道:「你說?」
  堯恨天道:「今天晚上,派一個人先送我上岸,並隨我離去,你們任何人不准跟去,我到了一個自認安全的地方,自會告訴那人李振剛等人被軟禁的地方……」
  單姑婆一聽,不由氣得脫口怒罵道:「這完全是放狗屁,到了那時候你會說,要想找人可向五殿閻君去問……」
  話未說完,丁倩文已脫口怒道:「單姑婆,你怎麼這麼說?」
  單姑婆雖然自覺口沒遮攔,但她乃不甘示弱地道:「丁姑娘,你說,老賊堯恨天提出的這個條件能接受嗎?」
  丁倩文當然知道堯恨天毫無誠意,旨在脫逃,因而無話可答掩面哭了。
  斯雲義卻悲憤地大聲道:「許少俠,現在你總該明白堯恨天究竟有幾分誠意了吧!」
  堯恨天見許格非久久沒有說話,知道許格非正在設法向他進擊,因而不自覺地急聲道:
  「雖然老夫的條件是刻苛了些,但你們也該站在我的立場處境想一想呀!」
  話聲甫落,許格非已切齒恨聲道:「我早已想過了,只有將你活捉,剝你的皮,放你的血你才肯說。」
  堯恨天一聽許格非的聲音似乎口上蒙有東西,頓時想起了屠龍天王給許格非的金絲大錦袍和軟盔,心中大吃一驚,不自覺脫口惶聲道:「你在做什麼?」
  許格非已真的穿好大錦袍,因為他急中生智,突然想起了小包袱內,利劍寶刀都不能入的大錦袍,是以,立即打開小包穿在身上。
  這時一聽堯恨天惶急發問,心知要糟,知道自己一時大意,說話時忘了掀開軟盔面罩,只得冷冷一笑道:「我在準備活捉你。」
  你字出口,俯身撿起一塊卵石,呼的一聲,奮力向堯恨天發話之處砸去。
  堯恨天想是太擔心許格非穿上大錦袍向他撲去,是以,一聽勁風襲來,立即厲嗥一聲,再度探臂打出一蓬金光閃閃的月牙鏢。
  金鏢帶嘯,勢挾勁風,一陣叮叮噹噹之聲,全部擊在許格非藏身的洞隙附近。
  許格非避過鋒頭,趁數十月牙鏢互撞旋飛的一剎那,一躬身形,似如電掣,飛身向堯恨天隱身的拐角撲去。
  撲至拐角正待發掌,發現方才尚站在這兒發話的堯恨天,就在打了一把月牙鏢之後,立時逃得無蹤無影。
  但是,他自信他的身法奇快,而堯恨天離開絕對不會太遠,是以,心中一動,脫口大喝道:「老賊納命來。」
  喝聲甫落,前面果然傳來堯恨天的惶急失聲,同時金光一閃,兩枚米齒月牙鏢,勢挾勁風輕嘯,再度閃電向他射來。
  許格非原是詐喝一聲以察老賊的位置,是以,當堯恨天金鏢尚未打出,失聲出口的同時,他已飛身句堯恨天追去。
  到達近前,發現再度失去了堯恨天的行蹤。
  許格非見洞內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他雖然具有深厚的功力,也僅能隱約看清一些就近的洞中形勢和高低。
  他發現立身之處共有三個支洞,但僅靠最內側的一個支洞有山風流動。
  根據一般常理,有流風必有通風裂隙或出口,否則,絕不可能流風。
  許格非雖然知道這個道理,但他卻不敢徑向最內側的支洞內追去,怕的是堯恨天藏身其他兩個支洞而趁機逃出洞去。
  因為,現在他已斷定這個山洞只有一個方才進來的洞口,否則,狡猾如狐的堯恨天,絕不會一直藏莊洞中等死。
  漸漸他已看得更清晰一些了,但視線不能遠及兩丈以外。
  許格非不敢運集功力察看堯恨天究竟藏身在何處,那樣會使自己的目光閃射,而先將自己的位置暴露。
  就在他焦急等待,屏息靜立,暗察洞中動靜之際,突然在中央支洞中的深處,暴起堯恨天的緊張厲喝道:「許格非,有膽量的你就追進來。」
  許格非深知堯恨天狡猾狠毒,但卻不知道老賊為何躲進了中央死洞內。
  這時堯恨天雖然首先發話,但他卻沒有回答,因為他不願提前暴露位置。
  想是許格非沒有回答,堯恨天再度厲喝道:「許格非,姓許的小狗,你為什麼不敢發話,你是啞巴嗎?哈哈哈哈……」
  說罷,兀自淒厲地哈哈笑了。
  許格非聽得出,堯恨天的聲音不但淒厲,而且充滿了焦急,恐懼,和不安的韻味。
  當然,根據他的年齡和以往的地位,顯然對說話也有些開始不注意修詞了。
  只聽深處哈哈大笑的堯恨天,倏然斂笑,以緊張驚淒的聲調,繼續道:「姓許的小狗,老夫在這裡等你,你為什麼不過來,你為什麼不過來?」
  說到最後一句,聲音幾乎是厲嘶怒吼,因而也變得沙啞了。
  許格非這時已變得出奇的沉著,相反的,深處的堯恨天,不但急聲暴躁,而且驚悸疑懼,似乎有些近於瘋狂程度。
  這當然是由於他的鐵骨大折扇被毀,辛辛苦苦製成的月牙鏢浪擲,加之功力懸殊,而許格非又有了寶刃難入的軟盔和大錦袍,在在都使他感到今天只有死亡一條路。
  在這樣緊張、恐懼、驚悸、和暴怒的交織情形下,就是鐵人也會被變成瘋子。
  許格非這時斷定堯恨天已漸漸失去理智,但由於堯恨天急切地希望他過去,那邊必有老賊事先布好的陷阱等著他去。
  心念至此,愈加不吭不理,屏息靜立。
  果然,深處的堯恨天,愈加驚懼暴怒,充滿了焦急的意味,厲聲道:「許格非,非莫你中了老夫的月牙鏢倒地不起了嗎?」
  說罷一靜,突然又淒厲地哈哈大笑道:「姓許的小狗,你方纔的威風呢?你向魔頭學習的武功呢?哈哈,現在都已成了流風泡影了。」
  說罷,再度一笑道:「告訴你,許格非,我不會出去,我也不會管你,我也不去親手割下你的首級,我要你流乾了你身上的血,然後再剝你的皮。」
  許格非為了使堯恨天驚惶失措,自亂腳步,使他疑神疑鬼,自己走近他現在的位置,依然靜立不動。
  因為,他已聽出堯恨天的話意,他雖然說不出來察看,其實正說出他心中已有了出來察看的意思
  果然.心念未完,深處果然悄悄露出一顆寒芒四射的眼睛。
  緊接著,另一隻眼睛也悄悄地露出來了。
  本來這是一個彈斃老賊的大好機會,但是許格非為了保住老賊的活口,右掌雖然已蓄滿了功力,卻沒有舉起。
  狡猾的堯恨天,僅僅看了一眼,便急忙將頭縮了回去。
  接著是驚悸疑懼地沉聲道:「許格非,我已發現了你的位置,只要你能爬到我的身前來,我立即告訴你李振剛和丁敬韋他們被軟禁的地址。」
  說此一頓,想是沒有聽到許格非的回應,突然又厲聲問:「許格非,我要你爬過來你聽到了沒有?」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動,就在洞壁上運勁扳下一塊小石。
  由於扳石運勁,立即發出一聲叭的青石折斷聲音。
  只見斷石聲響的同時,堯恨天隱身之處立時現出兩隻炯炯眼睛。
  許格非一見,急忙將手中的小石塊輕輕向堯恨天的身前一丈處丟去。
  也就在小石落地的同時,堯恨天突然大喝一聲,飛身縱出,神情如狂,雙掌連番向地上劈出。
  只見砰砰聲響過後,洞中積塵大起,勁風旋飛,連聲大喝的堯恨天也忍不住咳嗽起來。
  許格非一見,哪敢怠慢,一聲不吭,飛身撲去。
  堯恨天頓時驚覺,再度連聲厲喝,飛掌徑向許格非拍去.一到近前,許格非頓感喉頭刺癢,空氣污濁,斷定激揚的風中都是塵土。
  是以,一揮雙掌,屏息進攻,一經和堯恨天的手掌接觸,疾演翻雲手,同時大喝一聲。
  連聲暴喝的堯恨天,突然一聲悶哼,身形暴退如飛,咚的一聲,身軀著實撞在洞壁上。
  也就在堯恨天的身軀撞在洞壁上的同時,一陣地動山搖,接著響起一陣艱澀的軋軋聲音。
  許格非早就斷定堯恨天逃進這座死洞來必有預謀或陷阱。
  這時一聽,心中一驚,足尖一點地面,飛身退回了原來立身之處。
  身形立穩,舉目再看,發現深處竟烈了一個大門縫,而且有燈光透出。
  許格非一看,頓時大吃一驚,斷定堯恨天要從這座機關洞口逃生。
  心念方動,飛身向前再度撲去。
  但是,就在他飛身前撲的同時,洞門開啟處突然暴起一聲淒厲驚心的刺耳慘嗥。
  許格非再度大吃一驚,本能地急忙剎住身勢,凝目一看,脫口驚啊,慌得急忙向前奔去。
  因為,徐徐張開的一座巨大洞門,正好將堯恨天挾擠在夾縫內。
  許格非前奔數步,藉著洞中射出的亮光,又清楚地看見堯恨天的兩腿已擠在巨石縫內,而上身和頭部,也正捲進石縫內,鮮血正如噴泉射出。
  一看這情形,許格非知道堯恨天業已無救,而且,老賊慘叫之後,業已氣絕身死。
  許格非一見堯恨天被巨石挾擠成血醬粉肉,足可稱得上粉身碎骨,想想他一生作惡多端,他的下場,也正是他的報應。
  一想到堯恨天的作惡,立時想到父母的慘死,不由咚的一聲跪在地上,雙目望著清晰可見的洞頂,熱淚盈眶,慼然哭聲道:「爹,娘,老賊堯恨天非孩兒手刃,但他已遭天譴,死狀極慘。爹,娘,您們兩位老人也可安心地西登極樂了!」
  說罷,望空叩頭,淚如雨下。
  許格非跪罷起身,發現老賊堯恨天的屍體己完全被擠進巨石夾縫裡,屍骨無存,僅剩下一大灘可怖的血水。
  這時,許格非已悟出堯恨天被挾邊巨石夾縫中的道理。
  他斷定方才在堯恨天中他翻雲手時,必是因為身體震飛,猛然撞到洞壁而暈死了過去。
  之後,想是巨石洞門將他的腿腳挾住,由於劇痛而甦醒,但是,他已無力縱起,接著再度痛死過去,
  心念完畢,不由一聲歎息,但是抬頭一看明亮的洞口,脫口驚啊,本能地後退一步,頓時呆了,因為,眼前光亮之處,並不是洞口。
  只見洞內很深,由於看不到洞頂和兩壁,看不見發光的是何物體。
  許格非這時已聞到絲絲異香撲出似是檀香氣味,但又不盡相同。
  遠遠的洞底深處,有一座三級石台,台的中央,似是放著一個圓形石墩。
  看了這情形,許格非斷定,這座洞府,很可能是一位世外高人的修真聖地。
  心念間,不自覺地緩步向洞口走去。
  站在洞口,方始發現洞中兩壁有兩排似夜明珠的物體。
  但是,真正能發出毫光的,卻是洞門上方的一個大寶石。
  許格非同時發現了一道夕陽,恰由一個頂洞上射進來,而正巧射在那個大寶石上。
  看罷繼續前進,發現洞中除了有徐徐流風,尚有幾分寒意。
  走至洞的中央,流風突然強盛。
  許格非急忙抬頭,心中不由一驚。
  因為,頭上的洞頂竟然高達數丈,形似尖洞,風就是由尖頂。上吹進來。
  一看洞頂中央的高度,許格非立時恍然大悟,他現在立身的地方,正是外面北尖峰的中央。
  許格非在下意識中似乎已聽到了什麼,這時本能地轉首一看,大吃一驚,飛身向洞門口撲去。
  因為,這時正有兩道黑漆大門,分由左右洞壁內緩緩地合起來。
  但是,待等許格非飛身前撲時,已經即將合起,業已來不及了。
  許格非這時不禁有些緊張了,撲至近前,本能地用拳捶門。
  砰砰之聲低沉,勢有萬鈞沉重,但許格非聽得出來,這兩扇洞門不是石頭的,而是鐵的。
  也就在他捶至第三拳時,震顫的鐵門上面,突然墜下一道黃影,直向許格非擋頭射來。
  許格非再度一驚,飛身疾退一丈。
  立定身形一看,發現門上掉下來的竟是一卷黃綾或黃絹。
  許格非心知有異,飛身再度縱了過去,立即將黃綾撿起來。
  黃綾人手,軟性強硬,看來非皮非布,不知是何物製成。
  急忙展開一看,上面然寫著四句硃砂楷字。
  細讀四句是:入吾洞門,即吾弟子,學吾雕技,凌空而去。
  許格非看罷,頓時大悟,急忙回身向深處看去。
  這時,他已看清三級石台上放在中央的,並不是石墩,而是兩個上下相合在一起的大荷缸。
  兩個大荷缸的相合處,似是有一圈墊在中間夾縫中的東西,而上邊缸面上也寫著有幾行字。
  那幾行字也是寫在一方黃布的中央,同樣的用硃砂紅筆寫成,看字體,顯然和手中卷布上的字跡,同為出自一人的手筆。
  只見那上面竟寫著:缸中為吾臭皮囊,開缸壞了覆蓋缸,真身未腐證得道,含吾苦修請貼金,薄技一冊由汝學,仗義行俠救世人。
  許格非看罷,知道缸內即是留字之人,心中一陣崇敬,仰慕之情油然而生,咚的一聲雙膝跪在石階上,同時低聲呼了聲師父。
  但是,也就在他低頭恭呼師父的同時,目光本能地盯在石階中央放著的一本皮冊上,目光一亮,脫口驚啊,頓時呆了。
  因為,那上面也寫著兩行字,而這兩行字卻正是他久已熟讀的那兩句話汝欲縱橫天下睥睨群雄乎?窮研此書!
  許格非愣愣地望著皮冊上的兩行字,久久不能集中思維,因為他驚呆了。
  因為缸中異人留下的秘籍上,也同樣地寫著他熟誦的兩句豪語而大感意外。
  他曾經因和鐵杖窮神交手失利而對這兩句豪語表示懷疑。
  後來,老魔屠龍天王將他劫至西北山區的一山洞中,並再度留下數招絕學秘籍而使他再度建立了信心。
  他在擊敗了鐵杖窮神,天南秀士二位當代武林頂尖的人物後,又以驚鴻彈斃了龍拐幫幫主尤大海和九指豺人,對這兩句豪語更是深信不疑。
  如今,他又在另一本秘籍上,看到了同樣的兩句豪語,他在震驚之餘,當然急切地想知道,這一本秘籍上的武功,比他以前學過的秘籍,究竟孰劣,孰優。
  是以,他在急定心神之後,立即迫不及待地將秘籍的封皮揭開了。
  揭開封皮冊,輕啊一聲,再度愣了。
  因為,封皮下的第一頁上,既沒有內功心法,也沒有註解說明。
  而最令他震驚的是,一開始就是掌劍雙絕的圖式。
  尤其是上面所繪的人形筆法和紙質,完全和他以前所學過的秘籍一樣。
  這時,他突然似有所悟,這本秘籍,就是他在泰山學過的秘籍後部。
  心念及此,立即匆匆向後翻閱,不錯,他發現裡面雖然也分出掌劍指法和輕功,但沒有一招一式與前部相同。
  尤其是輕功,更是一種絕頂至高而又從未聽聞過的輕身功夫。
  他匆匆細讀一遍,立即融會了個中妙用,這種輕功,極似梯雲縱,但又不盡相同,且較之梯雲縱尤為高明。
  這時,他已有了一個概念,那就是這本秘籍和他以前在泰山所學的秘籍,同是缸中異人畢生鑽研的絕學武功,也是缸中異人親手所繪著。
  他再仔細地看一看冊上的兩句豪語字體,不錯,的確與以前在泰山所學的那本相同,只是他當時沒有過份注意罷了。
  現在,他既已確定了這本秘籍的後部,因而他也有了以下的想法。
  首先是這個三尖島被屠龍老魔選為剛人密地的問題。
  許格非認為這絕不止是因為島的四川有狼沙和剝皮蟲的原因,而是屠龍老魔早就知道有一位異人在比地隱修。
  至於屠龍老魔是否就是缸中異人的徒弟,以及老魔如何得到了前部秘籍,他這時勿需耗費心思深加思索。
  因為這個謎,只有為遇到屠龍老魔之後,再向老魔詰問了。
  其實,應該向老魔詰問的問題太多了。
  其次,屠龍老魔派他的心腹九指豺人守在三尖島附近,並派有許多武師暗中監視,這不過是老魔耍的花招而已。
  正因為老魔要派人監視著三尖島,唯恐別人登島發現了這位異人修真的聖地,所以才故意把一些反叛他的武林人物囚禁在此地。
  這樣一來,不但遮蔽了別人的耳目,同時也達到了監視別人侵入的目的。
  許格非心念及此,同時也想到了九指豺人每隔一些時日,便攜帶三日份的乾糧食水前來此島的事。
  顯然,屠龍老魔早已對九指豺人有了指示,就是命令他前來島上,繼續尋找那位缸中異人修真洞府的事。
  根據老魔的狡猾陰毒,他不可能將實情全部告知九指豺人。
  由是,許格非也判斷出另一個傳說之謎,那就是屠龍老魔收九指豺人為徒弟的事。
  在許格非的想法是,老魔只不過教了九指豺人一些掌法而作為收攬對方之心的餌食罷了。
  但是,九指豺人不知底細,以致自滿自大,自以為武功業已了不起了,因而迫使他許格非先出重手,將他彈斃。
  由於想到了九指豺人是奉命繼續尋找缸中異人的修真洞府,因而也斷定屠龍老魔必然和他時常保持聯絡。
  現在,他許格非已到了東海,屠龍老魔必然也會跟蹤前來。
  這可由前面小漁村的布衣老人被驚鴻指點斃而證實。
  既然老魔已跟來了東海,他的一舉一動必然盡在老魔的監視之中。
  心念及此,頓時暗吃一驚,他必須盡快離開這個洞府而避免屠龍老魔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