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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乍見親娘不相認

  倪有慶這一大笑,又使眾人丈二金剛摸不著大腦地怔住當場!
  到底他在弄什麼玄虛?照理,不老翁敗在三招之搏,他應以方法安慰他這位新結交的大老哥才對,出乎意料地,他卻哈哈大笑起來?
  這哈哈狂笑是要代表什麼,除他本人之外,恐怕連不老翁在內,沒有一人曉得。
  不老翁眉頭一蹙,問道:「老弟,你怎地忽然大笑起來,是不是認為我輸得冤枉。」
  倪有慶點點頭又搖搖頭,只笑了笑而不答。
  他這種故作神秘的氣氛,使在場眾人如鍋上螞蟻,急想揭開答案。
  不老翁一時之間也猜不透他這位新結交的年青老弟在弄甚玄虛,吊什麼胃口,正想再次追問,突然心念一動,把要問的話又嚥下去,一個念頭迅疾掠過腦海。
  莫非他已看出其中有詐?於是,沉住了氣,笑著道:「老弟,你是否認為有不妥的地方?」
  倪有慶點頭笑道:「正是!」
  不老翁微感意外地一愕,復又問道:「不妥在何處?願聞其詳!」
  倪有慶笑道:「大老哥,你與西門龍那三招之博,說起來實在輸得不冤枉,但也可以說是冤枉已極啦!」
  不老翁緩緩抬起頭來,目注倪有慶有頃,頗然道:「老弟,你別再打啞謎了,我們實在猜不適你那句『輸得不冤枉,但又冤枉已極』的話意,你就解開眾疑吧!」
  倪有慶點首道:「要小弟答覆這個問題以前,大老哥可否容小弟再請教幾條事情?」
  不老翁接口道:「老弟你有什麼事情盡說無妨,別吞吞吐吐的說不完,以免煩死人!」
  倪有慶仍是笑容可掏地道:「大老哥認識『塞外十三鷹』等人?」
  不老翁心頭微震,訝然道:「認識,你老弟問這個幹啥?」
  倪有慶並不回答他的話,微微一笑,道:「你曾跟他們鬥過沒有?」
  不老翁搖首道:「他們出道江湖之時,我已歸隱山林,怎會跟他們鬥過!」
  「那你怎麼認識他們?」
  「找到塞外采頡藥草曾經救了他們老四的性命!」
  倪有慶低「哦」一聲,又道:「一劍定江山,一筆安天下。他二人你會過沒有?」
  「會過!」
  「他二人的功力如何?」
  「如果單打獨鬥,他二人尚差半籌,若合二人之力,勉強與我拉平!」
  倪有慶陡地笑了起來,笑聲一斂,正容道:「現在小弟可要先回答你所不解的頭一句『輸得不冤枉的話意了。」
  他一頓之後,復又肅容續道:「你老哥自己承認以一斗二,合一劍一筆之力,只能跟你拉平,對不對?」
  不老翁正色道:「由衷之言,半點不假!」
  倪有慶接話道:「可是一劍定江山、一筆安天下他二人曾以半籌之差,敗在『塞外十三鷹』手裡,這件事你聞過嗎?」
  「曾有耳聞,但,這與你那句話有啥關係?」
  倪有慶朗笑道:「關係可大哩,要解釋那句話意,非從這件事追溯下去不可!」
  語音稍停,又道:「塞外十三鷹雖然勝得一創一筆二人,但卻敗在一位名不見經傳主人的手裡……」
  不者翁心弦一抖,急聲道:「那人是誰?」
  倪有慶一字一字有力的道:「野皇帝西門豹的獨子,現汪野皇宮的新主人『西門龍』!
  不老翁激動地道:「真有此事?」
  倪有慶道:「是我親目所睹!」
  不老翁百思不解,突然哈哈一笑道;「老弟,你這話騙不了我!」
  倪有慶一愕道:「小弟句句是實,半言不欺!」不老翁凝注著倪有慶道:「你今年幾歲,怎能說是親目所睹?」倪有慶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說這個,小弟一時嘴快.沒把話說在前頭,我是說『塞外十三鷹『我曾經見過!」「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們?」「野皇宮冷魂谷!」
  「在冷魂谷?」「且莫急,我還沒有把話說完,他們不但在冷魂谷出現,而且已變成一具工具的活屍,供人驅使!」此話一出,竹簍使者和火煞二人已經早就知悉,未感驚奇,但不老翁、水煞留不憨、綠衣人和白欺霜等四,是首次聞及,真令他們駭然萬分!
  不老翁一驚之餘,半信半疑的道:「你老弟怎會認識他們就是塞外十三鷹?」倪有慶指著火煞道:「是我這位老伯告訴我的!」未待不老翁開口,倪有慶又接下去道:「基於這二件事實,所以我說大老哥輸得……」
  不老翁恍然大悟,哈哈一笑,打斷倪有慶的話鋒,道:「老弟,你那句『輸得並不冤枉』的話,我巳完全明-,觀在請你再把『輸得冤枉已極』的謎底揭開,以釋眾疑!」
  倪有慶赦然一笑,緩緩道:「其實這個問題更簡單,只要大老哥留心一想就猜得出來!」
  不老翁鎖眉苦笑道:「我已被你搞糊塗了,再也想不出其中因由,你老弟快說吧!」
  倪有慶神秘的笑了一笑,道:「若我把你輸得冤枉的謎底解開,你要不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不老翁且射奇異光彩,道:「什麼條件?」
  倪有慶正色道:「取消歸-之念!」
  不老翁神色一黯,截然道:「這點辦不到!」
  倪有慶長歎一聲道:「既然辦不到,我將這個謎底揭開也-有用!」
  不老翁怎能憋住這個悶謎,語氣略見緩和地道:「老弟,能不能換個別的條件?」
  「為什麼?」
  不老翁闇然神傷地道:「我這個觔斗已經栽到家了,臉也丟盡了,那有面目再到江湖上走動!」
  倪有慶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不老翁微然一愕,溫聲道:「我栽了個大觔斗,你就這麼高興嗎?」
  倪有慶笑聲一斂,朗聲道:「恰恰相反。」
  『相反?」
  「正是!」
  「願聞其詳!」
  「說出來等於揭開謎底,我不說!」
  不老翁委實一點辦法都沒有,長歎一聲道:「老弟,你到底在弄什麼玄虛?」
  倪有慶道:「若你不答應我的條件,今生你也休想開解那句『輸得冤枉已極』的謎底!」
  他語音一頓,目注不老翁,復又說道:「其實……」
  他故意地把話停下來,以便試探不老翁的反應。
  果然給他料著,不老翁心裡一動,道:「其實什麼,老弟怎麼不說下去?」
  倪有慶刁蠻已極,淡淡一笑道:「我若再說下去,豈不把這個謎團全部告訴了你!」
  不老翁委實拿他無法,如果換在幾十年前,以他的牛脾氣早就翻臉把倪有慶痛打一頓,但是現在已經迥然不同,他實在不忍心出手教訓這位新結交的刁頑小老弟,故而沉住滿肚子的悶氣,用懇求的語音道;「老弟,除了這個條件外,無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說吧!」
  倪有慶斷然道:「不成!非這個條件不可!」
  不者翁似乎動了真氣,沉聲道,「答應是可以,但你得把那句話解釋給眾人認為滿意才能算數!」
  倪有慶點頭應道:「那當然!」
  不老翁壽眉一軒,道:「那好,你且道出來聽聽!」
  倪有慶含笑道:「那你大老哥已經答應啦?」
  「這要看你能不能答覆得令我滿意而定!」
  倪有慶突然改變話題,問道:「你說第三招一搏,你用上十成功力擊了西門龍一掌,他只晃了三晃,而你卻倒退五六尺,口噴鮮血,當場認栽,轉身就走,是不是?」
  不老翁再次一怔,惘然道:「不錯,你問這個幹嘛?」
  倪有慶笑了笑並不回答,復又問道:「他的臉色蒼白,對於你返身而走竟然視若無睹,沒有出聲阻止,也沒有派人攔截,對不對?」
  不老翁點首「嗯!」了一聲,表示做答。
  倪有慶神目倏睜,鄭重其事的道:「現在你大老哥明白了嗎?」
  不老翁愕然道:「明白啥?」
  倪有慶眨眨眼道:「我那一句『輸得冤枉已極』的話!」
  不老翁仍然不解道:「我鈍愚得很,請你說詳細些!」
  倪有慶正色道:「你若不即時返身而走,再等片刻,定有你意想不到的事發生!」
  不老翁感歎道:「三招勝負已分,我還有臉再耗下去……」
  倪有慶揮手打斷他的話聲,道:「你並沒有輸呀!」
  不老翁翻跟道:「老弟,我實在給你搞得頭昏腦脹,-腹疑雲,我明明被人家逼退五六尺,你還說我沒有輸,唉!真是……」
  倪有慶急聲道:「我說你沒有輸,你不相信嗎?」
  不老翁哼聲道:「輸就輸,還要相信什麼?」
  「難道你不覺得事出蹊蹺?」
  「蹊蹺在何處?」
  「他不出聲阻止和派人攔截你離開冷魂谷之舉!」
  「唉!你真-嗦不完,勝負已分他還阻止我幹啥?」
  「我的想法與你不同!」
  「你的想法怎樣?」
  倪有慶劍眉一揚道:「從野皇宮的人所作所為之事看起來,以他們那種狠毒的手段和心性,若無蹊蹺之處,絕不會讓你安然離開冷魂谷!」
  不老翁冷哼一聲,不屑地道:「他們敢?」
  「那是他們一貫的怍風!」
  「我不願跟你爭執,且把蹊蹺之處說出來聽一聽看!」
  倪有慶一字一字有力地道:「我敢下斷西門龍的傷勢比你更重!」
  「我不相信!」
  「不然,以他凶殘的心性,決不肯輕易讓你離開!」
  「你簡直在開玩笑……」
  倪有慶並不理不老翁的話,復又繼續接下道:「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的話,你走後不久,西門龍定然栽倒在地上!」
  不老翁激動地道:「當時你並沒有在場,你憑什麼遽下此斷?」
  突然,一道朗笑聲傳來道:「小娃兒雖然沒有在場.我卻在場並且親自目睹!」
  話聲中,一條人影恍如鬼魅般地飄落在眾人之前。
  眾人齊聲驚呼「啊」的一聲,倪有慶-口道:「萬前輩,是你?」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七-先生「北絕」萬年青。
  「北絕」點首道:「我怎麼樣?」
  轉向不老翁笑道:「老兒你感到驚奇嗎?」
  不老翁哈哈一笑,道:「死酸丁,你居然還沒有羽化,尚在人間享福,實在令我驚異!」
  「北絕」震聲而笑道:「我若是死了,你老兒豈不變成孤魂野鬼哩!」
  他語音略頓,未待不者翁開口,又接著說道:「幾十年不見,你老兒卻已練成「七煞陰磷掌」,可喜可賀!」
  不老翁全身猛震,訝然道:「我與西門龍三招之搏,你曾經在場?」
  「北絕」笑道:「不在場我怎能挺身出來當小娃兒的證人!」
  不老翁沉聲道:「原來你們二人是故弄玄虛來套我的……」
  「北絕」哈哈狂笑打斷他的話音,道:「小老兒,你想要後悔了嗎?老實告訴你,我跟在你的背後已經三天.是你自己沒有發現而已。」
  他話到這裡,轉對倪有慶道:「娃兒,你的智慧和心思,委實超人一等,正如你所料想,西門龍因自恃天魔神君的絕學天下無故,有紫煞護身,大意輕敵之下,硬實挨了小老兒一記『七煞陰磷掌』,若非他的內力高-,早就-屍當場,只怪小老兒一時昏了頭,自以為被人家震開五六尺算是栽在對方手裡,返身就走,你看惜哉不惜哉?」
  他說到此處,看了不老翁一眼,復又接下去道:「其實,那魔崽子只憑一口真氣護住心靈,真氣一洩非栽倒當場不可,因此才讓小老兒輕而易舉的離開冷魂谷,當時他的本意也極盼老兒盡速離去,不然他就現了原形,果是老兒身形消失的剎那,那魔患子也栽身倒了下去!」
  最後這些話雖然向倪有慶說,其實他是在說給不老翁聽的。
  不老翁靜靜聽完,目射奇光道:「死酸丁,你這些句句是真的?」
  北絕瞪眼道:「我幾時說過假話?」
  倪有慶陡地插口道:「大老哥,現在你可完全明白我那二句『輸得不冤枉』和『輸待冤枉已極』的話了吧,再也不能認為它有矛盾之處吧!」
  不老翁連連點頭道:「明白,明白了,現在你可以提出那三個問題來啦!」
  倪有慶目光一轉,笑道:「我要問的三個問題,本來已經想好了,可是現在又改變了一個題目,這個題目曾涉到許多小問題,不知可否提出,若你不同意,我就照原來想好的那三個問題提出來.不用更改也可以!」
  不老翁心想倪有慶又不知要玩啥花槍,但話已說在前頭,就是十個問題他也願意答覆,所以不加思索地道:「老弟你有啥問題盡可提出,若我所知,當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給你滿意就是,什麼問題你說吧?」
  倪有慶道:「那我這廂先謝謝大老哥了,第一,前次在王屋山千秋谷以孩童似的語音,驚退野皇宮的人,是不是你大老哥?」
  不老翁點首道:「不錯!」
  倪有慶漠然道:「那你為何要改變口音?」
  不老翁笑道:「當時我因邇經該處,適逢其會,為了不以給人猜出我的來歷,故而服下變音丸改變話聲,以免被人窺出。」
  倪有慶低哦一聲,道:「原來如此!」
  不老翁道:「第二個問題呢?」
  倪有慶笑道:「你跟野皇帝有何仇恨,不然他怎麼想暗算你?」
  不老翁鎖眉道:「仇恨倒沒有,這個問題到現在我仍然想不出他為什麼要暗算我!」
  「北絕」萬年青倏地哈哈大笑道;「小老兒,你真是想得太天真,以野皇帝西門豹那種野心勃勃,凶殘嗜殺成性的魔頭,難道要有什麼仇恨才會暗算於人嗎?」
  不老翁壽眉一軒,瞪視「北絕」哼聲道:「那你北絕死酸丁認為他憑什麼因由想擠掉我?」
  「北絕」萬年青哈哈笑道:「只要他認為有妨礙他獨霸武樸野心的人,他就不惜任何代價的要把那人除掉!」
  不老翁不服氣地道:「他若想除掉我盡可在酒餚中做手腳了,為何把我引到西施舌谷去嘗試我的看家本領之毒物?」
  「北絕」伸手取出懸在腰間的那只白摺扇,展開扇了二扇,朗笑道。
  「我說你老兄活得愈老愈天真,你的著家本-是弄毒,他若在酒菜中動了手腳,能瞞過你這弄毒的老兒嗎?」
  不老翁抗聲道:「那麼區區『西施舌毒汁』就想難倒我嗎?」
  「北絕」瞪罵道:「老毒物,你越老越糊塗起來,西施舌汁是天下三大歹毒之一,沾身即死,若非你已絛成『七絕陰煞』護身,任你老毒物有十個身軀,也早就變成一灘黑水了,還能活到今天嗎?」
  他話此,微微一頓,復又接下道:「再者,西門豹者魔崽斯時如果知你已練成『七絕陰煞』護體,他也不會傻到把你引誘到西施爺去,說不定會有更利害的計謀,讓你不知不覺地八股,糊里糊塗地送掉老命,你老毒物可記得『笑裡藏刀』這句諺語否?」
  這些話說得不老翁面紅耳熟.無語可對。
  旁的倪有慶不忍看不老翁的窘態,忙不迭地插口道:「萬老前輩,西施舌汁是什麼東西?
  它真的使人沾身即死嗎?」
  「北絕」笑說道:「西施舌是一種至毒無比的蛇名,它產在浙東深山幽谷之地,它通體細小,顏色呈白,若被咬上,任你功力再高也挨不上半個時辰就變成一堆白骨,此畜牲性靈無比,不知西門豹由何弄來幾條西施舌,抽出它的毒腺,加以配製成汁,灑散在冷魂谷一處狹小的谷中,如錯踏此谷,除非練有對抗毒汁功力的人,否則只有死路一條,以後你若進入冷魂谷可得小心呀!」
  這一席話,聽得場卜眾人凜駭萬分,只有不老翁一人毫無表情地緊鎖眉頭。
  倪有慶驚震之下,漠然問道:「西施舌汁有沒有什麼特-的標幟,可以看得出來?」
  「北絕」搖頭道:「本來是有,但經西門豹加以配製之後,已經無色無臭更不能聞,令人防不勝防!」
  倪有慶失望地道:「如果他把西施舌汁移到進入野皇宮必經之路,我們豈不無法進入魔窯了?」
  北絕拍伯倪有慶的肩頭,道:「用不著你如此擔心,量他老魔頭還不敢這麼做!」
  倪有慶訝然道:「為什麼?」
  「北絕」道:「除非他們不想出野皇-一步!」
  倪有慶大惑不解地問道:「難道他們沒有抗拒西施舌汁的解藥?」
  「北-」道:「要從何處弄那麼多的解藥?」
  不老翁突然道:「死酸丁,你該收嘴了,如再說下去我這位老弟可就要失去鬥志啦,來,來,老弟別聽他的,我敢保證西門豹老猴ㄦ再傻也不會混蛋到把自己皇宮內之人的生命當兒戲,現在你把第三個問題說出來聽-聽!」
  倪有慶眨一眨眼睛,好半晌才道:「老哥你怎曉得我們三人有難,而適時現身相救?」
  不者翁神秘地一笑,指著綠衣人道:「是你母親『怡翠仙子』邀我前往的!」
  倪有慶渾然脫口道:「我母親?」
  全身一顫,不由自主地退三步,向綠衣人望去。
  這時,綠農人剛好也轉過身來,慈和地道:「孩子,你感到驚異嗎?」
  這恍如慈母呼喊愛子的語音,頓使倪有慶再次一-,血液加速循環起來。
  現在,倪有慶始窺綠衣人的面貌,正如白欺霜所說,眼前這位綠衣美婦面貌果與自己生得相似,他幾乎想衝上前去抱著從未睹過的親生慈母痛哭一陣,訴盡他半年來思念慈母的悲情。
  就在同-時間,他那備受孤苦淒涼的情結又湧上心頭,把孺慕之情沖走,繼而將這偏激的情緒加在捨他而去的生母身上。
  他雖然在洞內聽過竹簍使者(他的舅父)述及生身之甸為何棄他不顧而別的那段遭遇,可是在未遇到父親對證之前,他仍然不肯冒然承認。
  生性偏激冷傲的倪有慶,激動的情緒一緩,冷冷道:「你是何人?誰是你的孩子?」
  綠衣美婦淒然道:「慶兒,千不是萬不是,都是娘-人的過錯,莫怪你如此……」
  這慈藹的一聲「慶兒」,叫得倪有慶心弦猛震,他截然冷笑一聲,打斷綠衣人的話鋒,道:「住口!我沒有母親,我的母親已經死了!」
  撲在綠衣人懷中低泣的白欺霜,早已收干眼淚,她萬料不到倪有慶會偏激到如此地步,竟連親生之母都不相認,心裡一酸、霍地抬頭,戳指倪有慶慘聲道:「慶哥,你……你……」
  驀聞綠衣美婦哀怨欲絕,顫聲道:「孩子,難道你不能體諒我的苦衷?」
  「體諒你的苦衷?哈哈……體諒你的苦衷……」
  身形一晃,便向東方疾縱而去。
  事出突兀,眾人做夢也想不到倪有慶會受了如北重大的打擊,幾近狂瘋地向東方奔馳,等眾人發覺之時,他的身形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就在眾人一愣之際一一隻聽綠衣美婦哀喊一聲「慶兒!」和白欺霜驚呼一聲「慶哥!」
  雙雙彈起,疾朝倪有慶奔馳方向追了上去。
  且說倪有慶一路縱聲大笑狂奔,對手綠衣人和白欺霜的呼喊,置若惘聞,這時他的功力已非昔比。他在精神受創之下,施展南儒傳他的輕功弛學「驚鴻一瞥」和「三轉九梯步」,一掠就是幾丈,眨眼間已經擺-綠衣人和白欺霜的追趕。
  約莫奔馳個把時辰,他的情緒逐漸冷靜下來,腳步也跟著緩慢,直到一處斷谷之前他始清醒過來,舉目一看,愕然695退後三步「冷魂谷」
  尤翔鳳舞,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藉著朦朦的月色,霍然呈現在他的眼前一一斷谷入口處。
  本來他是精神刺激過度,毫無目的狂奔,想不到卻誤撞誤闖地又摸到這裡來,他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噤,暗忖道:「莫非我倪有慶該葬身在這步步驚險步步危機的冷魂谷?」
  觸及冷魂谷他就想到令人痛恨不堪的淫婦「蝶蕊夫人」
  西門珠。竹簍使者洞中對自己提過的劍山霞月嶺布下的陷阱之事……
  親生之母為何棄我不顧而去之謎……還有父親「癡劍」被擄以及生死之謎……
  謎!謎!這一連串解不並的謎,只有闖入冷魂谷,找到野皇宮才能揭開。
  為了打開悶在心頭裡的疑念,他已經把「北絕」警告之,言「西施舌汁」奇毒之事,忘得干千淨淨。
  豪氣陡升,口發一聲銳嘯,身形一拔,不顧-切的向冷魂谷投入。
  就在他嘯聲一停剎那,-聲冷笑和一聲歎息,同時由谷內和谷外響起。
  他一時豪情萬丈的彈入谷中而把首先這段狹谷的桃花瘴氣忽略了,幸虧天祐好人,今宵沒有瘴氣出現,否則已經不堪設想!此谷是他第二次重臨,地形已熟,本來欲上野皇宮,必先通過三關。
  頭一關:川邊出產的巨犬巳盡伏誅,野皇宮卻沒有再行補上,倪有慶毫無半點阻擾的輕易通過。
  第二關;是由塞外十三鷹組成的活屍陣,卻沒有出現攔阻。
  到了第三關,事兒就來了。
  一陣低惑誘人的歌聲,直如柔婦夜泣般,今人聞之心中一陣酸楚。
  倪有慶已經嗜過一次幾乎無法抗拒的「天魔迷魂曲」,這忙澄清雜念,邁步直前。
  那歌聲出幽怨轉為淒涼。
  片刻之後,突然音回聲轉,由慢而快,由淒涼而悠揚,轉入柔媚,漸入微妙撩人之境,使人昕得心旌搖搖,把持不定。
  此時,倪有慶業已給那撩人春情的歌聲,弄得志迷神搖,只覺眼前幻起許多美女-個個脫衣僻帶,展露出膚色晶芝的嬌軀,乳頗臀搖地向他迎來。
  他全身血液陡漲,慾念狂熾,渾渾然地朝那些美女抱去。
  就此刻一一一聲微弱的低歎,飄入他的耳裡,這聲低歎含有無上的威力,頓使倪有慶心神一震,神志清醒,慾念陡消。
  他全身猛顫,四下一掃,並未發現這聲低歎主人,只眼前一群全身赤裸,披上件輕紗的少女,翩翩起舞,那撩人春情的歌聲仍然吟唱不停。
  倪有慶靈光一閃,又想到那堵耳朵方法,就在身形晃動之間,已由衣襟上撕下兩塊布,迅速將雙耳堵住。
  但是他表面上仍裝出著迷的樣子,雙目呆滯,張開雙臂,反而朝那些擁來的裸女抱去。
  他的這些小動作,怎能瞞過暗中那位歎息的人,不過他並未出聲阻止。
  倪有慶表面裝得入迷,其實心中已經充滿了殺機,就在雙方接近的剎那,他張開的雙臂突然一翻,數縷尖銳的指風,立即點中了八名裸女死穴。
  四周的裸女似乎被突然的變化,驚得怔了一下,但她們很快的又像潮水般的湧了過來,因為這一次沒有那種做愛的春宮醜態,倪有慶心中雖然充滿了憤怒,仍不願多殺無辜。
  遂怒喝一聲道:「滾開!」
  雙掌一翻,巳拍出七成真力,可是儀擋了-下,很快又如鬼魅般,將他包圍起來。
  其中有四個美若天仙,神態妖冶的裸女,如蛇似地往他身上纏來,他憤怒已極的把「太虛神罡」運布全身,以九成功力迅疾推出二掌,勁力之猛,震撼山嶽。可是他這石破驚天的一擊,卻發不出半點威力,那欺身而來的四個裸女己如行雲流水地掠到他的身前。
  這-下子他可駭得面無血色,未容他有轉念的餘地,一縷晶光從天而起,在半空中一旋-轉,頓時幻起滿天縷縷殷紅劍氣,挾著嗡嗡之聲,朝著翩舞的裸女罩落!眼看這些裸女伏誅在碧血浮光劍一招「氣蓋河山」之下的一瞬間一一一聲蒼勁有力的斷喝,由野皇宮傳來:
  「住手!」
  這一聲斷喝含有無上的威力,倪有慶招式一收,殷虹劍氣陡斂,借勢一飄,抖落丈餘,注目望去,一頂四寶軟轎,冉冉向這邊-來,這頂軟轎倪有慶再熟悉不過了,它是太玄教副教主「蝶蕊夫人」西門珠的坐轎。
  此時,那撩人春意的歌聲和那些艷舞已停。
  軟轎未到,一道嬌滴滴的語音已由裡面傳了出來,道:「啊,我的大少爺,你怎麼比鐵做的心腸還要硬,一點也不憐香惜玉,一出手就摧花……」
  倪有慶只聞語音就知來人是誰,冷笑一聲道:「妖婦,你先撤退這些女人,我們再來清算一切的過節!」
  話聲中,四寶軟轎巳由四個絕色少女拾到倪有慶身前二丈左右停了下來。
  四位抬矯的絕色少女正是春夏秋冬四婢女,春梅秋菊二人曾與倪有慶有過數面之-,二女互以關懷眼光望著倪有慶,倪有慶卻不願把目光和她二人接觸。
  軟轎一停,嬌滴滴的語音又起道:「古云『英雄最難消受溫柔鄉,死也要做鳳流鬼,我的大少爺,你……」
  倪有慶厲叱一聲,打斷她的話鋒,道:「住口!誰是你的大少爺,這些妖女你撤不撤去,或是仍要我動手除去!」軟轎內,蝶蕊夫人西門珠嬌滴滴的未帶半點怒氣,道:「你真是恰與人相反,放著美人ㄦ不享受,卻……晤……
  奴家叫她們退就是!」話聲一變,沉喝道:「你們都退開!」那群裸女一聲不響地向兩邊退去,眨眼間,走得無影無蹤。
  倪有慶眼看裸女盡退,趨前來到軟轎五六尺前站定,沉聲道:「西門珠,我有幾件事問你,請你據實回答!」
  「什麼事?」
  倪有慶字字有力道:「二十年前劍山霞月嶺,劍月老人茅屋之內的陷阱,是不是-的傑作?」
  軟轎內西門珠陡地咯咯蕩笑不正,倪有慶劍眉一剔,殺機滿佈的叱道:『有什麼好笑,你不敢承認了是嗎?」
  西門珠冷冷道:「什麼陷阱不陷阱,什麼承認不承認,那是他們二人的姦情敗露呀,怪誰來哩!」
  倪有慶氣得七竅生煙,怒吼一聲,道:「妖婦,你敢顛倒是非,聳言亂語,我不饒你,看劍!」
  聲出,劍起,直向軟矯挑去,四婢女同時嬌叱一聲,四人八掌齊向倪有慶迎去。
  只聞「嘶!」的一聲,夾著轟然悶哼,四寶軟轎已被倪有慶的寶劍劃破一角,同時四婢女被一股反震勁力逼退散開。
  軟轎破去一角,倪有慶跟前-亮,悚然退後五六尺遠。
  原來轎內坐著『癡劍』倪布賢和『蝶蕊夫人』西門珠。
  但見酉門珠風情萬種,妖冶淫蕩地伸出柔荑在『癡劍』臉上一撫,嬌聲嬌氣的道:「賢,你下去向他解釋吧!」
  這句話像有不可抗拒的魔力,『癡劍』依言,毫無表情的下了軟轎,向倪有慶走來。
  倪育慶心弦一震,不由自主地再後退二步,悲聲道:「爹爹,您……」
  「癡劍」微微一怔,道:「誰是你的爹爹?」
  倪有慶全身一顫,悲從中來道:「爹,我是慶兒,難道您不認識我了嗎……」
  「癡劍」冷冰冰地道:「住口!我倪布賢那裡冒出一個兒子來,你小子再亂叫我就一掌斃了你!」
  難道他真的校這淫婦迷住了嗎?竟連親生兒子都不認?一個不祥的驚兆電擊般的掠過倪有慶的腦際,激起他十年來無處發洩的怒火,突然仰天狂笑起來,笑了一陣,冷剌刺地道:
  「算我倪有慶瞎了眼,認錯了人,把您當成聖人般的尊崇,想不到您卻是一位見色而迷的薄情男子,真是給天下的男人丟盡了臉!」
  「癡劍」那張毫無表情的面孔驟然一變,怒喝道:「好小子,你居然辱罵到我的頭上來,是不是活膩了,那我就成全你,接招!」
  呼的-聲,迅疾絕倫地朝倪有慶抓去。
  「癡劍」倪布賢這一擊,快逾電掣,凌厲無匹!倪有慶對於父親「癡劍」的功力早已睹過,心知光憑空拳絕不是他的對手,同時一個念頭迅疾般掠過他的腦海,急切間,儀出輕功絕學「驚鴻一瞥,橫閃而出。
  堪堪避過凌厲一擊,掌風又到。
  倪有慶真想不出父親為何六親不認,毫不留情的對自己下手,一股無名之火陡熾,本待抄手拔出「碧血浮光劍」一拼,以消心頭之惱,可是一想到「百草鬼醫」那一句:「對付像你父親『癡劍』那種人,只有『變心丸』才能臻致」的話,不期然地又取消一拼之念。
  眼看「癡劍」如影附形的罩來,倪有慶大嗎一聲:「慢著!」
  「癡劍」身形一剎,撤勢收掌,面無表情的沖冷道:「小子,懷怕死了嗎?怕死就給我滾出去!」
  倪有慶冷笑-聲,道:「我且問你,閣下當真是『癡劍』倪布賢?」
  「小子,『癡劍』有幾個,你問這個幹嘛?」
  「我問你是不是貨真價實的癡劍!」
  「你認為我假?」
  「若是真正的話,請回答我幾個問題!」
  「什麼問題你說出來聽一聽!」
  「怡翠仙子伍煙雨認識否?」
  「那是我的前妻,怎會不認識!」
  「那她於今何在?」
  「已經死了!」
  「死了?」
  「不錯!」
  倪有慶暗哼一聲,略帶激動的口氣,道:「怎麼死的?」
  「癡劍」臉部一陣抽搐,但只一閃而逝,背後的「蝶蕊夫人」西門珠是無法窺出。
  倪有慶看在眼裡,冷笑一聲,道:「怎麼,她如何死的你不曉得嗎?」
  「癡劍」似是忍住悲痛,冷冷道:「她是死於羞愧而投崖自絕!」
  倪有慶哼聲道:「羞愧?」
  「不相信嗎?」
  「我敢說他是中了一個恬不知恥的淫蕩女人圈套!」
  聽了這話,西門珠臉色-變,隱露殺機,一閃而逝。
  「癡劍」身軀微震,冷冷道:「那人是誰?」
  倪有慶臉上涼過一絲不屑神色,暗忖道:「你是明知故問抑是真正不知?」
  口卻諷刺地哂道:「是誰?你真的不饒得?」
  「癡劍」毫無表情地,淡淡道:「不說就算了!」
  倪有慶冷笑數聲,目視「癡劍」道:「我偏偏要說……」
  語音一變,沉聲一字一字地說道:「那人就是現在跟你同進同出,纏綿-卷,侍你服服貼貼地連親生骨肉都不相認的『蝶蕊夫人』西門珠,也就是二十五年前跟你們聯袂行道江湖的來歷不明的女人!」
  每-字有如一把一把的利刃插進「癡劍」的心坎,使他全身一陣痙攣,若非他是受人指點,無法道出苦衷,否則,早就跟他一別十載的親骨肉坦誠相認了。
  一想到受人之托,應該忠人之事,況且此事關係整個武林的禍福,在利與害的衡量之下,他只有暫時-棄親情,壓住悲慟的情緒,繼續假裝下去。
  他到底受了何人指點而假陷冷魂谷野皇-任憑擺-?是什麼原因使他甘心受屈忍辱?為的是什麼?一連串的疑謎,令人百思不解,無法揣測!倪有慶一口說完這段話.目及「癡劍」
  那種強奈悲憾的神色,不禁後悔起來。
  突然一一一陣咯咯的蕩笑,打斷了倪有慶的思潮。
  這陣咯咯蕩笑是由西門珠口中所發,只聽她嬌聲嬌氣地淫笑道:「啊唷!我的大少爺,你在吃飛醋了嗎?」
  倪有慶臉色一變,叱道:「住口!你這恬不知恥的淫婦,本少爺是來找你一報毀家害母之仇,你給我-上來受死!」
  西門珠臉色-沉,咬緊銀牙,目露狠毒之色,冷叱道:「不知死活的小子,念在昔日令慈與我相處二年的份上,我不願多難為你,若再出口不遜,你想要活著那比登天還難!」
  倪有慶冷笑道:「不打自招,淫婦,現在-已經露出狐狸尾巴來了……」
  西門珠厲笑一聲,笑咯咯地道:「露出來你待怎麼?」
  倪有慶目眥欲裂,殺機陡熾,厲聲道:「死!」
  倪有慶目露凶光注視著西門珠,一步一步向地逼來,道:「我要將-斃在掌下!」
  西門珠目睹倪有慶那二道灼灼的神光,機伶伶地打個寒顫,纖手-指「癡劍」,媚笑道:
  「看你呀……人家快要把我吞下去了,你還呆立無睹,真是……」
  她這-撞,忍受親情煎熬木愣當場的「癡劍」,霍地一震,迅速下了一個決心,這個決心是:「為了武林的厄運,暫時拋開親情!」眼看倪有慶的身形將欺至的剎那間一一驀聞一聲:「站住!」
  但見人影一閃一一同時一一「轟隆」一聲,倪有慶-感胸前一悶,口噴一道血箭,蹬蹬地蹌踉後退七八尺幾乎站椿不穩。
  普天下能夠了無聲息擊他一掌的人,寥寥可數,場上只有三人,除了「癡劍」具有此等功力之外,再無第二人。
  果然不錯!倪有慶定眼一看,差點令他栽身而倒,他真不相信這是事實一一父親不認親情不打緊,連自己要手刃親仇他也橫加阻止,並且把自己打了一記,口吐鮮血!難道他真的服下「變心丸」而迷失本性了嗎?否則,怎會對待自己如此?不,不,看他的神情,眼神不滯,顯無迷失本性的狀態!以他剛打聽我諷刺的話所表露的痛苦神色,顯然有重大的隱衷!
  這隱衷是什麼?一陣疑難湧上倪有慶的心頭,使他忘記此身置於何境,怔怔地望若面無表情的父親「癡劍」倪布賢。
  倏地-一一絲念頭又迅疾般地掠過他的腦際,暗忖道:「難道他真的受了淫婦所迷,」
  自甘墮落……」
  就在他的心念甫動當ㄦ,西門珠嬌軀一撞「癡劍」的身子,淫蕩無比的媚笑道:「賢,你怎麼啦,看你今天遇上這個小雜種就完全變了樣,好像魂不附……」
  「小雜種」三字聽入怔愕中的倪有慶耳裡,他怎能忍受得了,同時傳入「癡劍」耳裡何嘗不是難堪無法忍受,只因某種原因迫使他捺住激動的情緒而沒有發作出來。
  「小雜種」三個字出口,倪有慶已經痛下-心不惜與家父「癡劍」放手一搏,身形一晃,電擊般地欺身向「蝶蕊夫人」罩去!他在怒極而發之下,威力之強,凌厲無匹,震撼山嶽他這一擊,以「北絕」的「太虛神罡」挾著「南儒」的「浩然三式」猝然出手,任你西門珠功力再高,也難逃出這二家罕絕的神功之擊!就在這千鈞一髮,西門珠即將喪在倪有慶的掌下一剎那間一一「癡劍」雙掌一翻,一股平淡無奇勁道,直向倪有慶欺至身形撞去!倪有慶只覺前進之勢一挫,眼前人影一閃,「癡劍」又擋住他的去路。
  倪有慶幾乎炸開肺腑,怒喝一聲道:「你一再阻止我報仇幹嘛?」
  「癡劍」冷冷道:「不准你動她一根毫毛!」
  倪有慶大感意外地道:「為什麼?」
  「癡劍」側顧西門珠一眼,冷笑道:「她是我的寵兒,你休想傷她!」
  這話恍如五雷轟頂,倪有慶做夢也想不到他的父親「癡劍」連這種話也說得出口,一時心如刀割。
  現在倪有慶已完全誤會「癡劍」是給西門珠的色相所迷而不自拔,他再也不信任父親過去的人格,人在理智控制不了之下,怒極而淒笑道:「現在我已認識你這個徒具虛名的『癡劍』。原來是個見色而迷的人物了!」
  「癡劍」估料不到自己的兒子會對他說出這種活,一股怒火本待發作,但,回心一想;自己對他如此絕情,怎不令他百念俱灰而對我發生誤會呢?處在此種境遇的「癡劍」,真是有冤無處訴了!想對他解釋清楚嘛,三個月來的忍辱算是白費了,其後果要變成如何?
  委實不堪預料!不解釋嘛,對這孩子的打擊是多麼殘酷呀!我該完成受人之托的使命抑或完成這孩子的心願呢?他縱然現在報了血仇,但將會破壞了我的計劃而導致武林的厄運……
  為了武林安危,我之這樣做,將來案情大白之日,孩子若是不能見諒於我,這也是天意….」『想到這兒,「癡劍」硬起心腸,冷冷道;「小子,我不願跟你逞口舌之利,你若想報仇,得先通過我這一關!」
  倪有慶愈想愈氣,冷笑一聲,道:「是你逼我如此,可別怪我有卑逆尊長,出手無情!」
  「癡劍」痛苦的扭絞著,把溢出的淚水往肚裡吞,冷然道:「少廢話,誰是你的尊長,亮招吧!」倪有慶七竅冒煙的狂笑一聲,淒然叱道:「這話是你說的,接招!」
  「癡劍」身形微閃,左腕一送,拂出一掌朝倪有慶肩穴拍去,道:「若你不拔劍三招之內要你認栽!。倪有慶不相信已得了「北絕」三分之一的內力和他的「太虛神罡」神功,會接不住父親「癡劍」三招,天生傲骨的他,冷笑一聲:「未必見得!」將出去的一掌倏地縮回,太虛神罡應念而施,不閃不避,硬接「癡劍」拍來的一掌!眼看「癡劍」左掌行將觸到他的肩穴之時,驚噫一聲,飄閃三尺,道:「看不出你還有一點鬼門道!」
  身如閃電般也又向倪有慶命門穴罩來。
  倪有慶冷哼一聲:「來得好!」
  晃身迎了上去,兩下著實接了一掌,倪有慶眼前一花,胸部一窒,霍然跌出七八尺,血氣翻騰,口角溢出一絲血跡!他真想不出這一招如何挨上的,家父「癡劍」的身法,實在駭人至極!再看「癡劍」仍站在原地末動,面無表情的視著倪有慶。
  冷冰冰的道:「下一招你若仍不拔劍,只好認栽!」
  一旁靜觀的「蝶蕊夫人」西門珠,蕩笑接口道:「賢,你若真心想與我重溫舊歡.那就趕快劈了這小雜種!」
  這時,倪有慶實在想不出西門珠以前為何用盡心機,千方百計的想請他加入「太玄教」
  而現在卻口口聲聲要把自己除掉?為了想知道她對自己過去的心機,忍住一股怒火,冷然道;「淫婦,我且問你,以前你為何用盡心機想誘我加盟「太玄教」?」
  西門珠妖冶的瞟了「癡劍」一眼,淫蕩的笑道:「這個道理你還想不出?」
  倪有慶哼聲道:「少玩噱頭,在下不懂你什麼道理!」
  西門珠咯咯一笑,道:「告訴你無妨,以前本座想用你為餌,誘使令尊入股,如今他已跟我重修舊歡,你已沒有利用的價值,不除掉你,留著反而有礙我們的好事,小雜種現在……」
  倪有慶至此已恍然大悟,怒喝一聲,打斷西門珠的話,目眥欲裂地道:「淫婦閉住你的烏鴨嘴,今天我不把你剁成肉醬誓不離開冷魂谷!」
  話聲中,疾如鬼魅般欺身朝西門珠罩落!倪有慶在怒火盛熾之下,出手用上了十成功力,人未至,一股排空勁瀾已經向西門珠拂到。
  西門珠粉臉一變,猝然間一閃到「癡劍」倪布賢的身後,一推「癡嬌」嬌聲道:「看你呀,人家都要把我擊斃了,你仍然視若無睹,還說什麼真心……」
  語音未了,倪有慶一抓落空,冷哼一聲,已如附影隨形般地又點來!聽了這話,「癡劍」
  有如心絞,痛苦難熬,幾乎忍耐不住,可是一想到受人之托及武林安危重於私怨,他決定把心硬橫到底!眼看西門珠行將被倪有慶點中的一剎那間一一一聲驚嗥!「癡劍」硬把溢到眼眶的淚水往裡吞,倏地轉身,同時揮出一掌!這一聲嗥和「癡劍」轉身揮出的一掌,都在同一時間耳聞一聲悶哼!倪有慶蹬蹬蹬,蹌踉暴退三步。
  這下子他可怒到極點,淒笑一聲,激厲地道:「你……你……當真……要……要阻……
  我……報仇!」
  「癡劍」一時有如蛇毒噬心.全身顫抖,臉部抽搐地凝視著分離十載有餘的兒子倪有慶,不知如何向他解釋!倪有慶目睹此景,更加諷譏地道:「你已觸及良心了嗎?」
  話此,倏地仰天狂笑了一陣,冷嗤嗤地接下去道:「我再告訴你,在劍山霞月嶺「劍月老人」茅屋之內,被你認為移情別戀,不忠於你的『怡翠仙子』,也就是在下的親生之母伍煙雨,她現今仍在人間,你們之間的曲直是非,為人之子的我,無權過問,但我必須對你聲明一事,以前的『癡劍』在我心中是位名符其實的好男人,現在我已對他動了信心,相反的,你認為不忠於夫的『怡翠仙子』在我心中卻是一位端莊嫻淑的賢妻良母,言盡於此,今後你我巳成陌路人,如果一味的阻我手刃親仇,可不能怪我殺上之罪了!」
  話說到最後幾句說得斬釘截鐵!這一段話聽得「癡劍」心如刀割,尤其那句「今後你我已成陌路人」,這不啻是一記晴天焦雷轟在他的頭上,癡劍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誤會如此之深,當面與他斷絕父子關係,更痛心疾首的是,他已不惜背著殺上之名,決心與自己一拼生死!這叫他如何忍受得了呢?
  就在他們不遠之處的林中,-伏一個手抱七寶文王聖琴的綠衣人,她聽了倪有慶這些話,綻出一副欣慰的笑容,接著,熱淚奪眶而出,不知是悲?是喜?有人隱伏林中,「癡劍」早就知悉,只是-有道破而已,但他卻料不到隱在林中主人就是與他關係-大的綠衣人。
  西門珠聽完倪有慶的話,深怕「癡劍」被其所動,淫蕩無比的往「癡劍」懷中一倒,伸出白雪似的柔荑,撫摸著他的臉,媚笑連連地嬌聲說道:「賢,你如果想真的跟我重溫舊情,那得趕快把這小雜種擊斃以表示你的誠意,否則……我要在爺爺和爹爹『東宮太子』的面前道破你的……」
  話聲未了,倪有慶已經洞悉西門珠的心思,怒喝一聲,道:「住口!你這心如蛇蠍淫婦,膽敢挑撥我們父子相起拚搏,留你不得!目露殺機,緩緩地朝西門珠逼去,當他快要接近西門珠五尺當ㄦ,倏地想及她最後那句沒完的話,不禁停足不前。
  西門珠對倪有慶逼來之勢,竟然視若無睹,昂首盯著「癡劍」的面孔。
  「癡劍」陡聞此言,全身微震,死板著亳無表情的面孔動了一下,漠然道:「你要在爺爺的面前道破我的什麼?」
  西門珠蕩笑一聲,接口道:「你的秘密!」
  「癡劍」死呆板的面孔一緊,淡淡道:「寵兒,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伸手把西門珠摟得緊緊的,西門珠指著他的鼻尖,媚笑道:「你呀,你別裝傻!」
  「我的寶貝心肝,你能不能說詳細些?」
  西門珠淫笑連連地道:「當真要我說出來?」
  「癡劍」把她摟得更緊地道:「我這不是對你表示赤誠了嗎,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西門珠冷笑道:「赤誠?我且問你,二個月來你跟我好過一次沒有?你那種對我若離若合的神態,以為我不曉得你的心思!」
  倪有慶真想不到西門珠會恬不知恥到這種地步,連那種淫穢不堪入耳的活也說得出口,如果不是為了剛才她說要在爺爺和爹爹面前道出「癡劍」的秘密之語倏然住口,使他疑惑不解的話,他早巳出手把她處治!
  「癡劍」估料不出她會問此一著,毫無表情的面孔抽動了一下,低聲在她耳際細細地說道:「此後我們永遠廝守在一起,時間很多,何必急在一時呢?」
  論年齡,西門珠多出「癡劍」有四歲,他兩人要不是駐顏有術,早就雞皮鶴髮了,如今竟然在孤僻成性的倪有慶面前做出摟抱親熱的動作,怎不令倪有慶憤怒難當,不敢回顧!就在「癡劍」語音方了,西門珠冷笑-聲,推開「癡劍」摟她纖腰的雙手,板起面孔,佯嗔道:
  「什麼一時不急,奴家不是呆頭鳥,你雖然偽裝呆死板面孔和遲滯的目光,但卻瞞不了我這雙利眼,我早就知道你己練成三花聚-,五朝歸一的化境,那種藥物對你起不了作用……」
  那種藥物對你起不了作用?倪有慶心弦大震,暗忖道:「難道家父真的服下『變心丹』?」
  「癡劍」一聞至此,心悚-然,駭意萬分,但仍不敢稍露形色,一臉漠然謎惘之色,毫無表情地道:「寵兒,你在說什麼?」
  西門珠故意話到一半而住口,目的在探查「癡劍」的反應,如今瞥及「癡劍』謎惘不解的神色.不禁一楞,暗自問道:「是我看錯了嗎?」
  疑念頓起,後又自答:「不會,不會錯,剛才我明明看他一聞伍煙雨重現江湖時,臉色呈異,如果變心舟對他發生,作用,絕對沒有這種觀象!」心念疾轉,倏生-計,-顧倪有慶一眼,笑吟吟地對「癡劍」說道:「我的眼睛是揉不進砂子的,暫且不論你是心懷巨-,但我得警告你一聲,憑你現在的功力還不是家父和爺爺的敵手,如果你想對野皇宮有何不軌,那是自討苦吃,到時別怨奴家沒有把話說在前頭!」「癡劍」搖搖頭惘然道:「我真不明白你說這話是何居心?」西門珠冷笑一聲道:「別再-傻下去,你我何不開誠相談!」
  「談什麼?」
  「你的用心!」
  「癡劍」冷冷-笑,道:「如果你嫌我老不中用,那就算了,天下女人多的是,我何必眷戀在此呢?」
  說罷,邁步向狹谷中走去。
  西門珠心一震,伸手一攔,嬌喝道:「稍等,別走!」
  「癡劍」停足。冷謨地道:「何事?」
  西門珠粉腮一沉道:「你可真心要跟我恢復昔年的感情?」
  「癡劍」淡談道:「這種男女相悅之事,也有勉-的嗎?」
  西門珠冷冷道,你拿什麼證明是出於真心?」
  「癡劍」凜然一笑,道:心出於真情而蘊於體內,如何能拿出來?」
  西門珠冷冷笑道:「起碼要有一個表現!」
  「癡劍」道:「依你之見,該如何表觀才算真心?」
  西門珠做了一個妖冶的姿勢,蕩聲笑道:「現在我有一個立即可以試出你對我是否真心的方法!」
  癡劍道:「什麼方法?」
  西門珠風情萬種的嘌了-眼倪有慶,胡「癡劍」吟笑道:「你若出於-片真心,那就即刻把眼前這小雜種擊斃,我才會相信!」
  「癡劍」似乎早巳料到西門珠會來這一著,當下毫不猶豫接口道:「好,你暫且閃退一旁看我來劈他!」
  未待西門珠開口,身形一晃,直向倪有慶撲去!倪有慶萬料不到西門珠會想出這條狠毒的手段,唆使父親向兒子下手,並想不出自己父親毫不考慮的答應,在憤怒交並之下,淒厲的叱道:「好個陰毒的淫婦和絕情的……」
  話到一半,一股勁風已經捲來。
  倪有慶狠起心腸,一不做二不休,避開正面之敵,向左微閃,電擊般的向西門珠欺去!
  人末至,一陣雷霆萬鈞的掌風,排山倒誨般往西門珠湧來!」
  他這種出乎意料的閃電一擊,等「癡劍」發覺已經慢了半著!西門珠更料不到倪有慶會避開正面之擊,而向自已發難,要應變已來不及一一耳聞一聲慘叫,西門珠整個嬌軀彈出二丈之佘!就在同一時刻,「癡劍」一招攻出,倪有慶的身形倏失,他悚然一驚,猛地轉身,人如巨鶴,凌空而起,伸手一抄,正好攔腰抱著四門珠彈出的身軀,雙雙落在地上。
  他從晃身撲向招出落空倪有慶,返身接住西門珠的剎那間,都是一氣呵成,身法之妙,江湖罕見!」
  變起肘腋,西門珠在萬無戒備,猝不及防之下被倪有慶以「浩然三式」一招「正氣凜然」
  的勁道拂中,倪有慶連自己也不敢相信這一招的威力如此,一時怔立當場!「浩然三式」是「南儒」的絕學,若非倪有慶在閃避「癡劍」之擊,倉促間出手,功力大打折扣,西門珠焉有命在?「癡劍」著地之後,一瞥西門珠,只見她臉色蒼白,雙目緊閉,顯然受傷甚重。
  這時,他喜憂各半。
  喜的是,自己的愛子功力跟他差不了多少,將來可為武林伸張正義,挽回即將來臨的狂-!哀的是,西門珠已對自己起疑,今後的處境委實難料,對於人家托負之事,不知能否完成使命?
  還有一件使他頭痛的是,自己為了取信於野皇宮的人,不惜硬起狠心,對自己親生兒子翻臉不認帳,可是孤傲成性的兒子,不知自己的苦衷,硬要手刃親仇,如果給他完成心願.我的計劃豈不完全落空?
  他明知附近林中隱有高人,定會在千鈞一髮之際,現身搶救自己的兒子,但因父子情深,使他下不了手,他心知西門珠雖是受傷甚重,但是自己的一舉一動卻瞞不住她!如今,騎虎難下,他不得不橫心出手子。
  忖念至此,故意放下西門珠,一道冷冰冰的語音,突然由背後傳來:「把她交給我!」
  「癡劍」心一震,倒吸了一口涼氣,暗自忖道:「有人來到我的身後,我竟無查覺,此人的功力已達上乘之境,還要高出我一籌!」
  緩緩轉過身去,當他瞥及發話之人剎那,心弦一抖,恭聲道:「參見太子!」
  「太子」這二字聽進倪有慶的耳裡,全身一顫,幾呼驚噫出口道:「太子?他是野皇宮現任宮主『東宮太子』西門龍?」
  定眼望去,使他不敢相信事實!他從那裡冒出來?憑他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身法,了無聲息地在草茵出現,其功力巳臻不可思義的地步!「東宮太子」西門龍自「癡劍」手中接過西門珠,眉頭微蹙,給她托開牙關,放入一粒白色丹丸,輕輕在她背上一拍,落聲道:「站開一旁,行功三周天。」說著,將她扶站在地上,西門珠突然睜開雙目,狠毒的瞪視倪有慶一眼,移開了三丈之餘,在草苗上行動起來.「東宮太子」冷眼一掃倪有慶,陰笑一聲,未見他身子移動,電擊般地扣住「癡劍」倪布賢的腕脈,冷惻惻地道:「誰叫你來詐附野皇宮臥底的?快說!」
  「癡劍」一片坦然之色,毫無表情地道:「在下不懂太子的話何指而言?」
  「東宮太子」陰笑一聲,道:「本太子有辦法試出你的真偽!」
  話聲中,探手由懷中摸出一個小瓶子,啟開瓶塞,倒出一粒黃色小丸,托在掌心,目注「癡劍」沉聲道:「你敢服下這粒藥丸嗎?」
  「癡劍」接口道:「有何不敢!」
  「東宮太子」陰笑道:「這東西是什麼你曉得嗎?」
  「不曉得!」
  「這是散功丸!」
  聽到「散功丸」,激起倪有慶的新仇舊恨,怒聲道:「閣下一向都以藥物取勝於人嗎?」
  「東宮太子」對於倪有慶的活,置之罔聞,不加理采「癡劍」心弦大-,卻不敢露於形色,咬緊牙關,應道:「不管什麼藥物,在下都改服下去!」
  「那你把口張開!」
  「癡劍」依言把口-張,「東宮太子」掌心那粒黃色小丸已經脫掌飛入他的口中,順喉滑入他的肚裡。
  「東宮太子」倏地仰天狂笑起來,聲似裂帛,迴盪空中,久久始停。
  狂笑聲一停,「東宮大子」陰森森地獰笑道:「倪布賢,你知道剛剛服下的黃色丹丸是啥嗎?」
  「癡劍」心知能否得到野皇-的信任只在這一剎那間,如果出言不慎,就會露出馬腳,心裡雖然驚凜至極,卻不敢稍露形色,為了避免生疑,乾脆不開口,使他漠測高深,當下搖手表示作答。
  「東宮太子」冷冷道:「那是本宮用天下至毒之物『西施舌』毒蛇配製而成,的『七魄斷魂丹』」
  西施舌三個字,倪有慶已由『百草鬼醫』口中知道它的利害,七魄斷魂丹是初次耳聞,但從想像中就可以猜出它一定是極霸道的毒丸,全身微抖,不自覺的替「癡劍」著慌起來。
  「癡劍」好像胸有成竹的無動於衷,仍然不言不語。
  「東宮太子」猙獰一笑,道:「且莫故裝鎮靜,『七魄斷魂丹』若無本宮解藥,任你功參造化的人,三個時辰一過,就會變成一灘水,不相信瞧吧!」說到這裡。他從背上拔出一柄紫光閃閃的長劍,楊了二下,後又接著下去道:「這口劍的名稱你知道否?」
  「癡劍」表示搖頭不知,「東宮太子」得意的蔭笑道:「連這柄劍的名字都不曉得,也配稱使劍高手,告訴你,它叫『驚鴻劍』與『碧血劍』是雌雄一對……」
  「驚鴻劍」三個字一出口,「癡劍」心神微震,但不露於形色,倪有慶卻無比激動,至此他已完全相信山洞內竹簍使者對自己所道出的話,半點無假!
  「東宮太子」冷電般地掃射倪有慶一眼,又繼續說道:「如果你是誠心真意的歸附本宮,那就用這柄寶劍,十招之內把這小子解決掉,你若下得了手,本宮主才能相信你,屆時一併解決你身上的『七魄斷魂丹』之毒,不然,三個時辰一到,嘿嘿……你只剩下一堆白骨……」
  「癡劍」從「東宮太子拔出「驚鴻劍」之時,早就洞悉他的心意,為了取信於他,接口道:「殺一個人算不了什麼,寶劍請惜我一用!」
  「東宮太子」真想不到,「癡劍」答得如此乾脆,楞了一楞,獰笑道:「算我首次看走了眼,接著!」
  手一揚,一縷紫光向「癡劍」疾射而去。
  「癡劍」伸手一抄,「驚鴻劍」已經入手。
  這時,倪有慶盛怒已極,目眥砍裂,淒厲喝道:「閣下好狠毒的心腸,竟要出這種絕滅人性的手段,在下不將你碎屍萬段,誓不甘休!」
  「東宮太子」並不答話,顯得非常得意的獰笑二聲,緩緩退到西門珠之處,雙手背負站著,等待一場父子殘殺的好戲開鑼!「癡劍」毫無表情的面孔,微微一抽,冷然道:「小子,少哆嗉,亮劍吧!」
  倪有慶悲然冷笑道:「在下不願背殺上之罪,你下手吧!」
  「癡劍」冷冷道:「你我毫無淵源。什麼殺上不殺上,小子,你別玩花樣.接招!」
  一劍向倪有慶刺到,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語音傳入倪有慶的耳裡,道:「娃兒,你若不拔劍還擊,就會破壞令尊的全盤計劃,快!」
  時間巳不允許倪有慶再考慮什麼,他心神一震,本能地抄出寶劍施展一招「長虹劃天」
  迎了上去。
  一位是二十年前劍中高毛另一位是後起之秀,雙方均有一柄利劍,出手就是絕招!「嗆郎!」一聲請脆,雙劍碰擊之音,倏見人影一分,忽又交結在一處。
  只見滿天的劍幕中,一縷殷紅光華和紫色濛濛的晶光,閃耀交錯,乍分乍合,令人分不出「癡劍」或倪有慶。
  眼看過七招!滿天的劍影已漸漸縮小範圍,顯然,雙方即將有生死之分的一剎那一一募地一一錚……
  錚……
  錚……
  三縷震人的琴聲,高吭悠揚的傳至。
  搏殺聲中的倪有慶,一聞琴聲,心頭一顫,就在這一分神的剎那,「癡劍」長劍已經劃到!一聲慘叫夾著倪有慶的身子,由劍幕中彈出!也就在同一時,一條人影快得肉眼難辨的從不遠處的林中電射而出,剛好接住受傷彈出的倪有慶,朝冷魂谷外疾掠而去。
  背後傳來一陣得意至極的狂笑聲,久久始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