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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半路殺出天竺客

  他喃喃自語的話,並未念出口,搏鬥巾的二人當然無法聽到。
  這時候,只聽一聲震天般的大響過後,中年文士和青衫人均是臉色凝重的宛如山峙嶽立地站在圈中,未動分毫。
  顯然,這第二招他二人都耒佔到優勢,相反的,二人的心裡都有一種懍懼的感覺。
  在青衫人心想:這一招失傳將近百餘年的絕招出手,中年文士不死也會重傷。
  他怎會料到中年文士出手的這一招,正好是他那招的死對頭,就是中年文士自己也不曉得,同時也與他存著同樣的心念。
  童顏老者瞥二人那種凝重的神色,再次朗聲道:「第二招二位又是平分秋色,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招,第三招開始!」
  童顏老者人上人號令甫下,中年文士和青衫人的左腳同時橫移半步,雙掌平舉,緩緩向前推出。
  他二人的動作都是一致,「轟!」一聲裂帛大響,二人硬接了一掌,各不相讓,居然四掌接在一起,拚起內力來了。
  童顏老者『長生不老,人上人』目睹二人這種打法,眉頭一蹙,幾個問題迅速掠過心頭一一第一,西門豹老魔頭為什麼還能活著?若不是活著,青衫人第二招所露的『冷魄焰魂』由何處學來的?第二,青衫人不但身懷西門豹秘傳絕藝,同時還會施展九玄神狐所創的『太陰枯心掌』?兩者之間是否有點關連?第三:青衫人所施展的兩種魔功,均只六成的火候,他到底是屬於西門或九玄?第四:中年文士於遁光一派,目前他的功力只與青衫人伯仲之間,如果將這六招『碧虹劍訣』交於他,他是否能保護那娃兒的安全?這四個問題在他腦際一閃而過,他心念一轉,暗自忖道:「何不如此如此!」
  忖念中,場上硬拚內力的中年文士與青衫人已經快到精枯力竭的緊要關頭,眼看非兩敗俱傷不可了。時間已不容童顏老者有所考慮餘地,身形一晃,一道淡煙由中年文士和青衫人之間穿過,二人只覺一股無形的勁力,硬生生地將他二人逼開丈餘。
  就在二人末及想念到怎麼回事的莉那,童顏老者『長生不老人上人」的身影已杳。
  同時,半空中遙遙傳來他的語音道:「野皇門下無虛士,遁光一派出奇人!」
  這兀突之變,不但硬拚中的青衫人和中年文士大感意外,就是隱身大岩石背後靜觀的野和尚及倪有慶二人,也頗感困惑!中年文士和青衫人因硬拚內力,幾乎將及精枯力竭的地步.童顏老者以絕世神功把他二人逼開,若不及時運功-息,其後果不堪設想。
  因此,童顏老者借「碧虹劍訣」,他二人縱然心知受愚,但也無可奈何一一可是,隱身靜觀的野和尚,他的想法卻又不同。
  他心裡不時地想著,憑「人上人」那等身手和聲望,何必用這一套來騙走「碧虹劍訣」?
  是不是其中另有隱秘之事?還有他那句「野皇門下無虛士」這無虛土三個字,不是明明指著青衫人嗎?那麼「野皇」二個宇,會不會是指著百年前震懾武林的野皇宮土「野皇帝」西門豹?西門豹老魔頭不是在一次「五奇爭奪會」戰中,葬身於哀牢山萬丈絕壑了嗎?怎會再有他的門人出現江湖?如果眼前這位青衫人真的是他的門人,那麼青衫人所施展的「太陰枯心掌」是從哪地方來的呢?這一連串的疑問,使這位遊戲風塵的野和尚,如墮入五里霧中。
  重重的疑雲,一時間野和尚也無法加以研判!經過一陣的調息,中年文土和青衫人的功力已經恢復了八成,青衫人緩緩站身起來,目注中年文士冷冷道:』閣下,你我都受愚騙了!」
  中年文士睜開兩眼,慢慢地站起身,搖頭道:「沒有,你我都沒有受騙?」
  青衫人訝然問道:「什麼?沒有受騙?」
  中年文士肯定答道:「正是!」
  童顏老者乘機帶走六招劍訣,青衫人當時因為精元枯竭無法追截,滿腔怒火憋在心頭無處發洩,於今聽了中年文士這句話,正好找到出處,怒不可遏地道:「不是受騙,那麼是你我甘心情願地拱手請他老匹夫帶走的?」
  中年文士搖頭等道:「也不是!」
  青衫人反而一鄂,道:「不是受騙,也不是甘心送-他,那是什麼?」
  中年文士緩緩笑道:「只怪你我沒有把話說清楚!」
  青衫人冷冷道:「我不知道你的話意!」
  中年文士笑問道:「人上人的話,你還記得嗎?」
  「什麼話?」
  「二個條件的話!」
  「當然記得!」
  「請復念一次!」
  青衫人想了一想,念道:「第一,你我並無深仇大恨,用不著拚個你死我活!第二……
  中年文士截斷他的話,問道:「第一點,你我有沒有做到?」
  青衫人「哦」一聲,沉吟了半響,道:「雖然沒有做到?但也不該乘機把劍訣帶走!」
  中年文士不回答他的話,催促道:「第二點呢?」
  青衫人接口道:「你我對擊三招,勝者帶走六招『碧虹劍訣』!」
  中年文士問道:「這三招你我有分出勝負了嗎?」
  青衫人恨聲道:「還沒,可是他乘我們硬拚之際溜走!」
  中年文士道:「如果沒有他硬將我們逼開,你想我們之中會有一人會自動先行撒手認輸?」
  青衫人吶吶道:「這個,這……」
  中年文士道:「別這個那個,憑良心講,照我們那樣拼下去,再挨半個時辰,這絕崖上就是我們二人橫屍之地,那時候六招劍訣還不是歸之於他的了。」
  青衫人聽中年人道完,不解地問道:「那麼他為啥不這樣做,反而解了我們之危?」
  中年文士緩緩道:「這個可能跟你的身份有關!」
  青衫人臉色一變道:「跟我什麼身份?」
  中年文士觀顏辨色巳知自己猜測離不了多選,但也仍不動形色地道:「尊駕可沒聽到他臨走之時傳來的第一句話?」
  青衫人悚然後退二步,道:「什麼?」
  中年文士接口吟道:「野皇門下無虛土!」
  青衫人此時誤以為中年文士文士與童顏老者是互相串通且來-取他的上三招「碧虹劍訣」,同時,藉對搏三招的機會,以窺他的武功路數,想不到一時大意,竟露出自己的身份。
  其實,他只揣對了一半,藉著對擊三招之搏,以窺他的出身,這是童顏老者「長生不若,人上人」現身的目的和中年文士追截青衫人最初的目的,欲以作生死鬥之前,互道對方的來歷之用意相吻合。
  至於,童顏老者藉機帶走「碧虹劍訣」是在二人對搏中,老者窺出青衫人的來歷之後,臨時變卦決定的,並不是中年文士串通老者而來,其實中年文士做夢也想不到「長生不老人上人」仍然還活在世上,更想不到他會在此出現而把六招「碧虹劍訣」帶走。
  本來這六沼「碧虹劍訣」是一百五十年前「碧血浮光劍」主人「劍中劍聖中聖」於隱世之時,交給遁光派當時的掌門人「遁光百世子」請他代為保管,「遁光百世子」羽化之前把它交給他們門人「遁光三世人」,遁光三世人於驚隱之前把它藏在王屋山千秋谷一個隱密的地方,並派他的門人「遁光一奇士」到千秋谷暗中保護。」
  「遁光一奇士」就是遁光派第五代掌門,即崖上的這位中年文士。
  遁光一派受托代管「碧虹劍訣」期限是一百五十年,期限一到,碧血浮光劍再度出現,將寶劍得主引到王屋山千秋谷收藏劍訣之處,把它交給寶劍得主,同時保護得主七七四十九天的時間,以便得主安心練習六招劍訣,四十九天-過,遁光一派的任務,便告完成。
  倪有慶在熊耳斷崖半腰巧得「碧血劍」之後,於削壁上所見到的那些字跡,是中年文士「遁光-奇士」所留示的,當時中年文士深恐離開王屋山之後發生意料不到之事,所以將下三招「碧虹劍訣」帶在身上。
  想不到熊耳山揭示倪有慶後,回到千秋谷一看,果然發生變故,上三招劍訣已失,他正在懊悔之際,驀見青衫一閃,隨後追去。
  這條青影就是青衫人,他從青衫人身上又發現了一件可疑的公案,所以才有二人互鬥心機的那一幕。
  還有一點,中年文士做夢也想不到。半路會殺出一個程咬金,而將六招劍訣帶走。
  首先,他有點懷疑童-老者的身份來歷,但經童-者者露出那一手封穴於談笑中的絕世神功,他已百分之百的相信老者就是與他師祖齊名的五奇之末「長生不老人上人」老前輩,而對於人上人老前輩帶走劍訣之事,一點也不感到驚異。
  青衫人要不是為了「名利」二字熏心而忘記受命於人的話,得了上三招劍訣-走回去覆命,武林上將會發生什麼後果?實不堪想像了。
  現在,物失身露的青衫人,唯一出氣的對象只有中年文土「遁光-奇士」。
  於是,在他臉色數變之下,目露殺機,射出二道駭人的冷電,一步一步逼近中年文士,道:「既然知道我是野皇門下,你還想生離此地嗎?原來那個老匹夫是你閣下串通而來的,在下一時不察,竟落你們的圈套,現在只好拿你的命來抵,看招!」
  話落,招發,一一毫無半點勁力的冰寒冷氣。綿綿不-地向中年文士「遁光一奇士」湧至。
  只見金光一閃,中年文士已經移開文余,同時吼道:「且慢!」
  青衫人冷哂道:「閣下怕了嗎?」
  人隨聲至,又是擊來一招,中年文士豈肯示弱,平胸推出一掌。
  「轟隆!」』-聲震天裂帛大響讓處,二人雙雙踉蹌後退五六步才告站穩。
  這一下,二人誰也-有佔到半點便宜,中年文士揚聲道:「尊駕要打也得先把話交待清楚!」
  青衫人冷冷道;「我們之間還有何話可說!」
  中年文土冷笑道:「我且問你,「野皇帝,西門豹是你什麼人?他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青衫人心頭大震,臉色大變,旋即嘿嘿冷笑道:「告訴你也沒關係,反正你今夜你想生離此地了,聽清楚,野皇帝是在下的爺爺,他老人家還活著,這下子你死了也該放心了吧!」
  中年文土心裡一凜,暗道:「不好,江湖又要掀起-片腥風血雨了。」
  但他一想到童顏老者「長生不老,人上人」尚在人世,心裡不覺一寬,又道:「他現居何處?」
  青衫人冷冰冰地答道:「你到閻王殿去查就知道!」
  中年文士眉頭一皺一蹙,冷冷道:「尊駕說話最好放亮一點!」
  青衫人冷森森道:「這樣對你閣下算是最客氣了,知道他老人家秘密的人,只有死路一條,閣下還有什麼話要交待!」
  中年文士朗聲吟道:「野皇門下無虛士,遁光-派出奇人!」
  青衫人陰森森地道;閣下原來是遁光一派,好好,我爺爺昔年一段的過節,這下子一併了賬結算,報上名來!」
  中年文士冷笑道:「我們兩派之間的過節,早就該解決了,在下『遁光一奇士』遁光派第五代掌門人是也,尊駕呢?」
  青衫人道:「野皇之孫,白骨骷髏令令主西門鴻就是我!」
  中年文士冷笑一聲,又道:「尊駕的身份頗令在下可疑!」
  青衫人怒道:「有啥可疑之處?」
  中年文士「遁光一奇士」哈哈大笑一陣,說道:「據我所知,野皇帝從來沒有結過親事,也沒有生個一子半女,那裡弄出來你這個孫子,這豈不令人動疑!」
  青衫人冷冷道:「不錯,但這只限於『五奇盛會』以前之事,盛會以後他老人家的一切,你閣下就顯得少見寡聞了!」
  中年文士訝然問道:「五奇盛會之事,他又有什麼……」
  青衫人神色冷漠地截斷他的話,道:「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中年文士劍眉微剔道:「那麼『太陰枯心掌』你從何處學來的?」
  青衫人冷哼一聲,不屑地道:「這些事,你也配管?」
  中年文士冷哼道:「非管不可,尊駕若不交待清楚,恐難離開此地!」
  青衫人冷森森地道:「恐難離開此地的是你閣下,而不是我!」
  「未必見得!」
  青衫人揚手道:「閣下看看這個是什麼?」
  中年文士臉色微變地道:「區區『焰雷神彈』有何懼哉,尊駕別以為有了野皇成名利器,就想留得住我,須知我派『遁光』這兩字是由何得名而來的!」
  青衫人冷曬道:「光吹無用,試試便知!」
  手一揮「焰雷神彈」正待拋出一一驀地,一聲冷笑由他背後傳來道:「-我撒了!」
  一股無形的巨大吸力,硬生生地將青衫人手中待欲拋出的『焰雷神彈』吸起,向後射去。
  變起倉猝,青衫人不愧是成名高手,猛地旋身,向右橫移五六尺,定眼一看,一個頭戴竹簍的使者,突然呈現在眼前,手中正捏著那-「焰雷神彈」。
  隱身大岩石背後的倪有慶.目睹竹簍使者出現,幾乎驚噫出聲:「啊!是他?」
  他是誰?是倪有慶的父親「癡劍」抑或跟倪有慶有點關係的另一位竹簍使者「風塵運命客」?野和尚深恐倪有慶捺不住激動的情緒而弄出聲音,連忙以手按住他的肩頭,示意他忍耐一時!青衫人全身一緊,暗自忖道:「憑我這等身手有人來到身後都未察覺,還有手中之物被人硬生生地虛空吸去,來人身法之高,委實驚人至極!」
  忖到這兒,青衫人臉色遽變,戟指使者道:「閣下是誰?怎不敢亮相示人?」
  竹簍使者道:「我是誰,你心裡大概有數,要我亮相嘛,憑你還不配!」
  青衫人大感莫名地問道:「閣下憑什麼斷定我心裡有數?」
  竹簍使者接口道:「憑你在千秋谷口所施展的『太陰枯心掌』!」
  青衫人更加迷惑不解地道:「我會『太陰枯心掌』跟你聞下是啥關係?」
  竹簍使者道:「這麼說,你真的不曉得我是誰了。」
  青衫人冷冷道:「在下初出江湖,怎會認識你閣下這位高人!」
  竹簍使者「哦」的一聲,沉吟有頃,才道:「閣下這手『枯心掌』已經學了幾年?」
  青衫人毫不思索地答道:「五年!」
  竹簍使者又道:「跟什麼人學的?」
  青衫人冷冰冰地道:「你管得了嗎?」
  竹簍使者冷笑道:「為了昔年一段公案,不管也得管,尊駕還是乖乖的說出來,免得多受痛苦!」
  青衫人冷然道:「不說!你待怎樣!」
  竹簍使者忽然仰天大笑起來,就在他笑聲甫出當兒,刷,刷,崖上又掠出四人,這四個人-身都是藍色勁裝,頭上紮著一條白帶,帶上寫著一個「皇」字,非常刺眼。
  竹簍使者對於這四人的現身,視若無睹,倒是中年文士「遁光一奇土」感到有些意外。
  四個現身的藍色勁裝漢看也不看中年文士和竹簍使者一眼,大搖大擺地走到青衫人面前,躬身一禮,由為首那人開口,恭聲道:「殿前四將軍參見小主,老皇有令,要小主立即回宮,請小主示下。」
  青衫人眉頭一蹙,道:「四將軍免禮,請平身!」
  四個勁裝漢同聲道:「謝小主。」
  青衫人問道:「史將軍,家祖還有交待什麼?」
  為首開口那個勁裝漢,躬身道:「沒有,只令小主速回皇宮。」
  青衫人掃了竹簍使者與中年文士一眼,說道:「這二人都是本宮要犯,你們必須把他們帶回去覆命,我先走了!」
  聲落,身形一晃,正待離去,竹簍使者突然冷喝道:「站住!」
  青衫人視若無聞.掠身而起,朝崖下射去!竹簍使者冷笑一聲;「給我回來!」
  這四個字含有很大的威力.青衫人射去的身子,頓給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硬生生的將他吸回來!就在同時,四個勁裝僅怒吼一聲,蠍道:「你是什麼東西,膽敢對小主如此無禮!
  看掌!」
  四人八掌同時齊向竹簍使者罩去!只聽一聲-然大響,竹簍使者身形已失,四個-裝漢倏地暴退五六尺,全身不住地發抖。
  此時,竹簍使者原來所站之處、業已換了青衫人。敢情四個勁裝漢倉猝發掌打錯了他們小主,所以才會愕著發顫,再看竹簍使者已經和中年文士並肩而立。
  這些動作都在同一瞬間而成,青衫人做夢也想不到竹簍使者的武功,高到如此地步,更不會想到四將軍會向他發難,一股無名之火油然而起,冷冰冰地喝道:「四將軍,你們好大的膽子呀!」
  四個勁裝漢聞言,一齊跪下道:「卑職不敢-一」
  青衫人厲聲道:「不敢,都向我發難了,要說敢,豈不把我殺掉!」
  四個勁裝漢正待辨解,竹簍使者已搶先冷笑道;「別再擺威風了,這不能怪他們,識相的話,快將授你『枯心掌』主人道出來,在下決不為難你!」
  青衫人嘿嘿冷笑道:「閣下你死了這條心吧!」
  至此,話聲一變,朝四個勁裝漢喝道:「快將這二人捉下將功抵罪!」四個勁裝漢獲大如赦一般,齊聲道:「遵命!」躍身而起,青衫人又道:「-下四絕陣,放手而干,不准兔脫!」四個勁裝漢恍如鬼魅般地,迅將中年文士和竹簍使者圍在核心,四人開始遊走起來,由慢而快。四絕陣是野皇帝親自調訓的一種至陰至柔的陣勢,其威力勝過於少林寺的大羅漢陣有好幾倍,江湖上一流一的高手遇上四絕陣,休想脫因而出。可是,中年文土和竹簍使者對於眼前這人人-名變色的四絕陣,連眉毛動也不動一下,只聽竹簍使者道:「西門鴻,區區一個四絕陣就想困得住我嗎?」青衫人西門鴻冷哼一聲,未作答,竹萎使者又接下繼續道:「不是我在誇口,你自以為了不得的四絕陣,只要我舉手投足之間,就要令他們現形,不相信你等著瞧!」
  他稍微頓了一頓,又道:「你若知趣的話,快命他們收陣,而將授你『枯心掌』的人說出來,在下就不為巳甚,否則,不管你是什麼人的後代,在下可要對你不客氣了。」
  青衫人對於竹簍使者的話,充耳不聞,兩跟只是注意著四絕陣的變化。
  這時候,場中已經快到緊急關頭,四將軍聯手布成的四絕陣,挾著排山倒誨之勢,威猛如雷地朝竹簍使者和中年文——至。
  奇怪的是,每當這威猛壓力湧至他二人三尺之前,都被-股無形的勁氣擋住,不能越雷池一步。
  青衫人西門鴻瞧得有些不對勁,正欲下命撤陣,但倒晚了半步一一隻聞「蓮」地一聲,四個勁裝漢連慘叫都未出口,業已震飛而出,倒地不起,若不是竹簍使者早就立下不妄殺無辜的誓言,四將軍豈不魂歸地府去了。
  這不是四將軍的功力太差勁,而是竹簍使者的功力過於高絕,青衫人一看苗頭不對,心念一轉,拔身而起,向東方射去,同時說道;「今晚這筆賬暫時記著,咱們以後再算,我有事失陪!」
  音落,人已掠出幾十丈,他不戰而退的舉動,太出乎中午文士和竹簍使者意料之外,竹簍使者冷笑一聲:「想往那裡走!」
  身形一晃,化成一道淡煙,電擊般射去!就在同一瞬間,一道冷冰冰的語音,由南側響起道:「小主即速回宮。這二塊料交給班圖打發就足有餘!」-
  著冷冰冰的語音,由東側衝起一條黃影,疾如閃電般,迎向那道淡煙截去!二下相接,只聞一聲冷哼和怒吼聲,人影倏分,場中已經多了一位身穿黃袈裟的僧人,而青衫人的身形已杳。
  中年文士定眼望去,心頭一震:皺眉暗道:「他怎會跑到這地方來?」
  竹簍使者瞧清來人之後,微感一怔,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天竺班圖大僧禪,大師不在天竺寺享福,-千里迢迢跑到中原來淌這場混水,這是何苦呢?」
  班圖禪僧目注使者有頃,口宣一聲佛號,合什道:「善哉,善哉,敢問施主是『癡劍』或『憨筆』?」
  竹簍使者心頭大震,揖手還禮道:「癡劍十年前已亡,大師怎地問起這件事?」
  班圖禪僧合什道:「阿彌陀佛,這麼說施主就是倪布賢了。」
  竹簍使者心想,這位天竺寺主持遠從西藏趕到中原來,一定有所而為,既來則不善,善者就不來。
  當下接口道:「大師猜得不錯,晚生正是倪布賢。」
  稍頓,又接下道:「請問大師截阻晚生的去路,敢是有所而為?」
  班囤禪僧頷首道:「倪施主說得對,貧衲剛才看你施展『傳天一氣化兩清』身法,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所以不揣冒昧而現身攔阻,想向施主請教一事,不知肯賜告否?」
  竹簍使者心神大震,暗道:「這泣西藏高僧的法界果然利害,我施展『先天一氣』的身法,他都看出來,『陀羅經』是否已經給他全部悟出而臻化境?」
  班圖禪僧一看竹簍使者倪布賢半晌沒有回菩,不由一怔,道:「倪施土,你有什麼心事嗎?」
  竹簍使者心知自己一時失態,連忙道:「沒有,沒有,大師到底想起什麼事來?」
  班圖彈僧神色一正道:「施主剛才施展的「先天一氣」身法,是跟何人學習的?」
  竹簍使者道;「神州逸老!」
  「神州逸老」四個字出口,班圖禪僧神色微變,激動地道;「你與神州谷前輩有何淵源?
  他老人家不是已經坐化五十年了嗎?怎會傳給你的功夫?」
  竹簍使者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晚生第二次的授業恩師,但他老人家不願我行拜師之禮,所以我們只有師徒之實,而無師生之名,至於他老人家五十年前坐化之事,可能大師誤聞,他老人家仍然好生生的活著,而且看起來好像中年人的樣子,誰也不敢說他是活了一百三十歲的人!」
  班圖禪師靜靜地聽竹簍使者說畢,神色大變,驚呼一聲「阿!」驀然暴退五六步!他這一動作,直令竹簍使者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疑惑地道:「大師,你有什麼不對嗎?」
  班圖禪師環視了四週一眼,變而再變地顫聲道:「倪施主,身已危,請快離開此地,見到谷老前輩之前,請代貧衲問候一聲,現在趁那……」
  他這些話無頭無尾,何況竹簍使者又不是貪生怕死之-,當下一個箭步竄至班圖禪師之前,急急問道:「大師,到底怎麼回事,晚生身危何來?還有你跟家師他老人家有何關係?
  可否說詳細些。」
  班圖禪僧指手道:「這些以後再說,現在乘那人未到之前,你趕快離開此地,再遲一步那就晚了!」
  竹簍使者激起好勝之心,傲然道,「那人是誰?我倒要會一會,大師請不用替我擔心.倒是我看太師好像有點兒身不由自主的受制於人哩!」
  一針見血,班圖禪僧不由全身猛擂,清奇的面寵,瞬息間變成死灰色!到底是什麼人有此能耐而令西藏一代高僧,天竺寺主持「班圖禪僧」俯首聽命呢?就在竹簍使者話音甫落,班圖禪僧全身猛顫之剎那一一驀地,一陣刺耳的長笑,遙遠傳來一一接著,一種朗錚錚的語音,遙曳而至:「倪布賢聽著,若想知道『太陰精心掌』的來處,請跟我走。」
  末待竹簍使者開口,那朗錚錚的語聲又道:「班圖膽敢背叛本宮,自取死路,本宮饒你不得,接著!」
  著字乍落,一道白光,直向班圖禪僧背後疾射而至!竹簍使者急喊一聲「大師注意!」
  人隨聲起,身子一晃,化作一縷淡煙,迎向白光。
  班圖禪僧聞聲,猛地旋身橫移三尺,臉色再變,脫口道:「施主接不得,那是野皇成名的……」班圖禪僧話到一半,場中已經大變。
  眼看竹簍使者即將觸及那道白光的剎那一一驀地,斜側裡吹來一股柔和的勁氣,把那道白光托起二丈多高,同時,硬生生地將竹簍使者的身子逼退丈餘!誰有如此奇絕的功力?竹簍使者心念甫轉之際,那道白光彷彿有人操縱似的,在半空中旋轉起來,-下子高一下子低,忽左忽右!最後,那道臼光好像失去了控制,疾向西側絕壑射去!白光一沒,由四方八面傳來朗錚錚的話聲道:「想不到這千秋谷還藏有高人不敢現身?」
  藏有高人?中年文士和班圖禪僧同時一震,正在驚疑,一道聽起來有點像十幾歲孩童的口聲之語道:「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叫我-身!」
  朗錚錚的話聲道:「就怕你不敢開口,既然開口就有辦法叫你現形!」
  那孩童的口音又道,「憑你們這等身手想令我現身,哼!早得很哩!」
  「大爺偏不信邪!」
  「等你相信已經太晚了!」
  似孩童的口音甫落,突聞一聲慘叫聲-一同時,由南側茂林間彈起一條黑影,緊接著,又掠起一暗影,攔腰一挾起的那條黑影,朝西方射去!到底是怎麼回事?未容竹簍使者等三人想出,那朗錚淨浯音又起道:「尊駕,本座巳知道你是誰了!」
  那孩童似的口音,道:「既然知道還不快滾,想惹我生氣是不是!」
  朗錚錚的語音道:「敢不敢上本宮走一道?」
  孩童的口音道:「十趟都要去的不只一趟,滾回去告訴你的老子,叫他準備幾樣好酒好吃的東西等我,要不然你們那撈什子『-』我不放一把野火把它燒掉,那才怪哩!」
  朗錚錚的語音道,「好,一言為定,本座先走了!」
  音落,聲寂,千秋谷絕崖上,頓時一片沉靜!驀地,那刺耳的長笑又起,同時傳來一道懾人心神的話音道:「倪布賢,若想知道『太陽枯心掌』來源,不妨跟我來!」
  竹簍使者冷笑一聲,沉聲道;「閣下這種不成火候的『懾魂大法』還難不例在下,要是男子漢大丈夫就亮相出來,躲在暗處發鬼叫硬充什麼好漢!」
  懾人心神的語音又道:「倪布賢啊,倪布賢,你不想知道『訂情劍落在何處嗎?」
  「訂情劍」這三十字好像含有很大的魔力,竹簍使者全身狀震,喃喃自語道:「訂情劍,訂情劍!我找得好苦呀!它在什麼地方呢?……」
  竹簍使者此時已忘記所有一切,而進入沉思的境界。
  突然,班固-僧口發一聲震人心神的大吼,厲喝道:「倪施主,你巳著了『懾魂魔音』,快斂起心神,澄清-念,以免被魔音所乘!」
  班囤禪僧這聲大吼正是佛家「獅子吼」,他這一聲大喝不啻是一記春雷,把竹簍使者從渾渾不知是我之境喚醒,他心神一震,靈台-清,暗自罵道:「該死.差點兒就-魔音所乘!」
  朝班圖樣僧揖手一禮道:「承蒙大師——提醒,晚生就此拜謝,大師問恩師之事,當代轉達。」
  話此,轉對中年文士「遁光一奇士」道:「慶兒今後還望吾兄多多照顧。」
  說著,又轉向班圖禪僧道:「剛才施展魔音之人對我十年前那段公案,好像-若指掌,大師可知道此人是誰?」
  未待班圖禪僧開口,那懾人心神的語音卻已搶先道:「不錯,十年前那段公案,我最清楚,你敢跟我去-」
  竹簍使者冷笑道:「有什麼不敢!」
  身形一晃,人已朝那發話之處電射而去!班圖禪僧正欲出聲阻上未及喊出,驀從對崖傳來一聲斷喝道:「且慢!」
  接著,刷刷,掠出二人。
  當這一聲斷喝出口,竹簍使者的身形已失,從對崖掠出的這二人正是野和尚及倪有慶。
  倪有慶一拉野和尚道:「和尚,我們隨後追下去看看吧!」
  突然有人接口道:追不上了,娃兒!」
  眼前一黑,飄下一人,倪有慶定眼一瞧,脫口道:「啊!是你……」
  原來,飄下之人就是藉機帶走『碧虹劍決』的童顏老者「長生不老,人上人」。
  童顏老者去而復返,實出眾人意料之外,他望著倪有慶笑道:「娃兒,你認識我者頭子嗎?」
  倪有慶搖頭道:「不認識。」
  野和尚一生遊戲風塵但對這位童顏老者卻不敢含糊.連忙上前一揖道:「您好,僧給您老人家叩三個頭!」
  說著,真的就要跪下去磕響頭!」童顏老者拂手笑道:「免了,免了,給你這顆禿驢頭一叩,我一條老命就要少活幾歲啦!」
  過時.中年文士和斑禪僧也相繼過來見禮,童顏老者道:「幾個魔嵬子都走光了,咱們且坐下來淡一談一一倪有慶首先開口道:「老前輩,家父此去有沒有危險?」
  童顏老者「長生不老,人上人」微微一歎道:
  「他此去不但驚險萬分,可能還有一一「還有什麼?」
  「生命之憂」
  倪有慶驚叫道:「那老前-怎麼不把他留住而-讓他前去!」
  「長生不老,人上人」神色一黯,感慨地道;「令尊不經過這一劫數,你們父子一輩子也休想相會,劫數一過,你們倪一家就能團圓相聚了。」
  倪有慶聽不出「人上人」語含禪機,迷惑不解地道:「老前輩為何知道家父此去會有生命之憂?」
  「長生不老,人上人」點頭道:不只這些,我還知道倪家的一-秘密!」
  倪有慶驚跳起來,脫口道:「秘密?」
  不-倪有慶感到驚奇,-野和尚和中年文士及班——僧聽了這些話,也都驚-不已!」
  我家還有什麼秘密?倪有慶心裡不自主地問著。
  「長生不老,人上人」按住倪有慶的肩頭,緩緩道;「娃ㄦ,不要激動,聽我把話說下去,為了你們倪家,我老頭子已然-那個敲竹槓-伙,把我敲得走投無路!」
  倪有慶暗道:「敲竹槓的傢伙,什麼敲竹扛?」
  野和尚笑嘻嘻地打岔道;。
  「憑您老的身份,居然還有不長眼睛的-伙敢去敲您的竹槓,這豈不是天大的奇聞?」
  童顏老者「長生不老,人上人」對手野和尚的打岔並不理,點首道:「我老頭子活了這把年紀一生從不服過人,但對於這位敲竹槓的-伙卻佩服得五體投地!」稍頓,以回憶的口吻,又繼續道:「話該從十年前說起,自哀牢山『五奇爭奪會』一役之後,我老頭子為了厭卷風塵事而告別武林,不在江湖走動,終生遨遊山水,怡然自樂,再也不涉武林是非,因此,什麼太陰教為惡江湖啦,謫仙三俠和寰宇三仙聯手解散太陰教,神秘-聲殺人魔師兄弟涉足中原在天日山百丈峰屠殺九大門派精英等等之事,老頭子都無動於衷,所以江湖上的朋友均以為這喜管閒事的老頭子可能已經坐化了,不然以我過去的作風,怎麼沒有一點消息?儘管人家如何的揣測和傳聞,我仍然無動於衷地埋名在深山梢林河,過著我清閒的日子,百年來如一日。
  可是,十年前的中秋前五天,我那「流雲又築」忽然來了一位敲竹槓的傢伙,這個傢伙一身窮酸打扮,一襲白儒衫,在仲秋的寒天裡,他手裡還捏著一柄純白摺扇!那時候,我正好練丹完畢,忽聞一硨曼吟由「流雲小築」前面密林中傳來。
  絕頂一茅茨,直上三十里;扣開無僮僕,窺至惟案幾。
  若非巾柴-?應是釣秋水。
  差池不相見,勤勉空仰止。
  草色新雨中,松聲晚窗裡,及茲契幽絕,自足蕩心耳。
  ……
  歌聲蒼勁;詞意豪放。
  這是-首唐朝孝子丘為的五言古詩「尋西山隱者不遇」,聽得我者頭子好不訝然?開門一看,頓使我嚇了一跳!試想,我那「千山鳥飛絕,萬徑人-滅」的「流雲小築」不要說是一個文質彬彬的窮酸,就是江湖上一流一的高手要上那地方,絕非一件易事。
  加之,以我老頭子的功力,十丈之內的落葉聲都不能無聞,眼前這泣窮酸用什麼方法上我「流雲小築」來,都未察覺,怎不令人心駭萬分?那敲竹槓的窮酸看我門一打開,朝我傻笑地打恭作揖道:「小生入山訪友不遇,一時興起游意,不慎迷失路途,以為要餓死荒山,想不到竟有人居,您這位老人家發發慈悲,讓我暫住一宿。」
  我那「流雲小築」的四周,曾化了三年的心神,按照正反五行布成,就算頂尖的高手,出休想越過雷池一步,功力較差的人,被圍其中,要想逃跑出來,比登天還難。
  窮酸這些什麼訪友不遇啦,迷失山徑啦,簡直是胡說八道,他若身懷絕學,怎能越過「小三元正反五行陣」而上我「流雲小築」?此人是友?是敵?來意為何?實在一時間無法下斷!當時,我抱著「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警戒心,打量了他幾眼,並無看出有什麼可疑之處一一一、此人中庭飽滿,兩眼無神,沒有一點會家的徵兆。
  二,面目俊逸,書生氣質濃郁,毫無一聲邪惡之氣流露。三、身上除了那柄自得閃閃發光的摺扇之外,別無長物。
  打量之後,我警戒心巳消去一半,點首對他道:「山居簡陋,年青人若不嫌棄,住上三天五天也無妨,請,請!」
  我說這些住上三天五天的話,無非想試探他的反應如何,想不到他竟酸溜溜地抱拳一禮滿臉陪笑道:「那裡,那裡,老人大菩薩心腸,慈悲為懷,一下子就答應,小生高興都來不及,怎會嫌什麼簡陋呢,再者,我那位友人雲遊未歸,小生不揣冒昧,就在此地打擾你老人家幾天啦!」
  說完,毫不客氣地走進「流雲小築」。
  當晚,二人無話,他不報姓名也不問我的名號。
  「流雲小築」只有一房一室一廳,為了試探他的來意,我以練丹房讓他,不知他已洞悉我的心意抑或他另有作為,一宵都無動靜,對於我提煉的那些人人夢寐以求的「小元丹」,他連看也沒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