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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學藝

  再說奇兒眼看著田毓方和敵人廝殺入神,忽見兩名兇徒仗著亮晶晶的兵刃朝自己奔來,心知不利於己,吆喝一聲,把手中的匕首比了一此,錯眼間,一名兇徒已撩到身後,急忙後退兩步,不料一腳踏空,那身軀往後就倒,只驚得登時暈了過去。
  忽然又感到猛然一震。醒了過來,覺得身子似被拋高數尺,還沒有看清楚是什麼一回事,又猛然往下一沉,內心一浮,幾乎嘔出,人又驚暈過去。經過好幾次一暈一醒,最後只覺得週身骨頭疼痛,一柄匕首亦不知跌落那裡?因為黑黝黝地看不到事物,單憑自己的感覺,似乎躺在一張籐床上,只要自己一動,下面就動盪不止,用手一摸,發覺那籐條,每根都此臂膀還粗,虯根盤錯,十分堅實,情知不會再摔下去,心想:「這樣也好,田叔叔可以安心把那些惡人打跑,自然會來救我!」這是他未摔之叫,已看到田毓方殺了一名敵人,並還把敵人的暗器打得漫天飛舞之故,可沒有想到少時怎樣能夠上去。
  奇兒靜躺了一會,自覺到身上疼痛好了一點,田叔叔還不來救他,心裡又著急起來,又輕輕爬行四周,發覺這個籐盤,倒有兩三丈大小,也摸到籐盤是由光滑的石壁上生長出來,那石壁有點潮濕,而且還茸茸地長滿了青苔,除了小蟲之外,恐怕連蜥蜴、壁虎之類都不易爬上去,這時,奇兒已知身陷絕地,急得連呼幾聲:
  「田叔叔!」最後竟號啕痛哭起來。
  忽然,下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道:
  「上面是小孩子麼?你敢不敢跳下來?」那聲音清脆柔美異常,字字穿透了奇兒的哭聲,進了他的耳朵,反而使他懷疑自己的耳朵,認為是個幻覺,甚至於認為目前正在做夢,怔了半晌不語。
  彼此緘默了半晌,那女人又在下面喊道:
  「孩子!你還不下來嗎?我因為不能上去、才喚你跳下來,只要你肯跳,我必定能夠接著你,不會使你受傷,我現在撿到一小劍那是你的東西嗎?」
  這一回奇兒可聽清楚了,分明是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而且對他十分關切,看來並不含有惡意,而且人家正在這籐盤下面不遠,此時肚子已有點餓,既然下面還有人住,敢情還有東西可吃,到下面吃東西,問道路,總是好的,心意一決,立刻道:
  「大嬸!我敢跳!」
  奇兒回話之後,又聽不到下面回答,難道由籐盤到達下面,真個有幾里的高度,所以聲音一時無法傳到。可是奇兒年輕識淺,想不到這個,要是給他知道距谷底多高,那怕把他殺了,他也不敢說出「敢跳」兩字,這時反而暗怪下面道:
  「人家已經說了,她為什麼還不回答?」
  過了半晌,才又聽到那女人道:「孩子!我告訴你跳的方法,你先爬到籐盤的邊緣,垂下兩腿和身子,然後鬆手,就摔下來啦!我會接得到你的,不要害怕,好吧,現在就跳吧!」
  奇兒才恍然暗道:
  「這也難怪,原來她在替我想跳下去的方法,怕我一下子蹦得遠了,她接不到我哩!這嬸嬸真是一個好人。」立即依照那女人的指示,準備完畢,朗聲道:
  「大嬸!奇兒現在跳啦!」一鬆手,小身子就像一塊沉鉛,往下直落。
  敢情奇兒認為這籐盤距地面不過是五六丈高,要是知道只有這個高度,雖然沒有人在下面保護,自己也敢縱跳下去,那知雙手一離開籐盤的邊緣,就發覺事晴不對,起先不過感到身形有點飄忽,不到半晌,忽地呼呼風聲起在耳邊,勁風由底下源源不絕地吹來,直是越來越緊,耳、目、鼻都被刮得有點疼痛,嚇得雙手握耳,雙目緊閉,連呼幾聲:
  「救命!」還幸知道有人接應,不致暈厥。
  經過了一陣子,那女人連呼:
  「孩子!不要怕!」的聲音,又響在耳邊,那聲音越來越近,奇兒雖覺得風聲未止,但心已大安,忽然,不知被什麼東西擋了一下,只覺得軟綿綿的一股力量在自己腳底一托,耳邊的風聲突止,身形立被拋高,再落下來,卻被別人攔腰一抱,那女人微歎道:
  「多可憐的孩子!現在睜開眼睛罷!」又輕輕把他的腳沾及地面,奇兒打開眼睛一看,只見一種昏暗的黃光進入眼簾,模糊地可以看出一點事物,面前站有一位和自己差不多高,週身赤裸的女人,不禁驚得「哎呀!」一聲,倒退幾步。
  那女人笑道:
  「孩子!你看到我這樣子就伯麼?不要害怕,我和你同樣是人!」說時,話音仍是那麼柔和、動聽。
  奇兒聽到那女人柔和的聲音,她並不朝自己撲來,膽子也大了一些,仔細把對方的臉孔端詳一下,發覺她有一個秀美的臉孔,胸前也有像自己媽媽一樣掛著兩個Rx房,一切一切,都是一個女人,再朝腳上一看,竟發覺少了一雙粉腿,心裡又驀地一驚,連叫幾聲:
  「鬼!鬼!……」立刻回頭狂奔,猛又踏得地面「咯,咯……」連聲,低頭一看,赫然是幾具骷髏白骨,嚇得一聲尖呼,人又暈倒過去。
  待得一覺醒來,只覺到一雙柔軟的手掌,在自己的胸腹上不停地推摩,週身暖烘烘的十分舒適,微微睜眼一看,居然又是自己認為是鬼的女人,坐在身旁,柔和的眼光,正射在自己的臉上,心想:「這到底是人還是鬼,要說是人,為什麼沒有腳?要說是鬼,為什麼不把我吃掉?到底我現在死了投有?」想了又想,敢情是恍然大悟,脫口「哦」!一聲道:
  「這是促狹鬼!」
  那女人見他醒了過來,正在喜歡,聽這樣說,不禁「噗」一聲,笑起來道:
  「誰是促狹鬼?」雙掌仍然在他的身上撫著。
  奇兒要想掙扎起來,又覺到胸上軟綿綿地壓得他不能動彈,不禁又想起俗傳被鬼魘那種事來,反驚得面容慘變,嘶聲道:
  「你不是鬼,為什麼沒有腳?不是促狹鬼,為什麼壓得我不能動?」
  那女人不禁笑道:
  「你說這個呀,請別動,當心我把份吃掉!」說後見他驚得可憐,又改口道:
  「孩子!你這是多心了,我沒有腳,原是被仇人害的,害得我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二十多年,但也因此,而使我學成一種武林上罕見的『太陰柔功』,我現在正用『太陰功』替你打通經脈,使你週身的骨骼剛柔自如,將來學這絕藝更易進境,你不是覺得身上暖烘烘,懶洋洋麼?」
  奇兒瞪大眼睛,注視在那女人的臉上,只覺她滿臉慈祥,不像傳說上的鬼怪那樣令人可怖,而且她那柔和的眼睛,流露出慈愛的光輝,這種光輝,奇兒曾經在***眼睛裡找到多次。這女人說是被仇人害的,自己還不是被仇人害得跌了下來!此時,心神漸定,又聽說替自己打通經脈,使將來練功容易,更是感激異常,不由得柔聲喚出一個「媽」字。
  那女人溫婉一笑,緩緩道:
  「孩子!你這時不害怕啦?我還沒有嫁過人呢,怎能叫做媽媽?你只叫姑姑就好了,但是,現在不要多說話,待我替你把經脈通了,再放你起來,過一會,我還有很多話對你說!」
  奇兒點一點頭,閉下眼睛,讓她盡情擺佈,只覺得自己身上寒一陣熱一陣,一會兒像蟲蟻爬行,一會兒像醍醐灌頂,忽酸忽癢,忽緊忽舒,也不知經過多少次這一類的異像,才聽那女人輕喚道:
  「孩子!你起來罷!」睜眼一看,立即一撐起上身,那知這一撐,身子竟不由自主地平射出去,嚇得「哎呀」一聲驚呼。
  那女人格格一笑,只見她雙臂一圈,一陣柔風帶著身形飛起,一頭長長的散發,披及臂後,轉眼間,追過奇兒的頭前,輕輕一擋,兩人同時落下,又笑道:
  「孩子!你還沒有學會沉氣的方法哩,剛才我曾給你服下前輩仙師留下來三粒『凝氣丹』,已經氣充表裡,再經我用『太陰柔功』一催,更立見神效。我因練成太陰柔功之後,從來沒有人給我試過,所以也忘記告訴你小心,還以為你像一般孩子,慢慢爬起來,那知你竟是用力一撐,立即飛起,要不是我及時趕到,恐怕你還要飛過對崖去哩!」
  奇兒見說這半天工夫,自己就學會了飛的本領,不勝大喜,撲地跪倒,一連叩頭道:
  「好姑姑!快教奇兒學會太陰功,待往崖上幫田叔叔殺惡人去!」
  那女人起先是微微笑著,繼而面露詫容,待奇兒把話說完,才把奇兒扶起來,含笑道:
  「癡孩子!你當太陰功是容易練的麼?雖說你年紀小,先服了凝氣丹,又有姑姑教你,但要練這太陰功,沒有十年八年也顯不出它的神奇來,當年我因受傷之後,仗服下幾種異藥,保得殘生,後來又找到前輩仙師留下的『太陰經圖訣』,和十二粒凝氣丹,我自知失氣失血過甚,所以把凝氣丹一連服了九粒,又依照圖訣練功,二十多年來,不過練到八成左右,還未能凌空御氣,升降自如,說起來還不知那一天才能離開這個『迷雲洞』哩!」
  奇兒被那女人這麼一說,不禁又驚又憂,又羞又愧。那女人望望奇兒的神情,已知其意,又笑道:
  「你且休著急,從這裡到崖頂,最少也有七里八里,不說你我上不去,要是有飛鳥的話,也同樣上不去,這深洞的上面,重雲遮蓋,上面的聲音也傳不下來。據我知道,能到達洞,底而仍然活著的,只有你我和前輩仙師等三人,至於能夠活著離開這洞的,恐怕只有前輩仙師一個……」
  奇兒本來已經憂急萬分,這時更是瑩瑩欲淚。
  那女人輕拍他的肩頭,又道:
  「不過,你也不必擔憂,俗話說:『好死不如惡活!』能活著總是好的,而且這崖裡與世上隔絕,不必和別人勾心鬥角,鬧意氣,說恩仇,再則,這裡的奇景才多哩……」
  說到奇景,奇兒的眼睛不禁一亮。
  那女人點點頭暗道:
  「到底是個頑皮孩子!」接著又道:
  「這裡有一條地底的河流,就在那土堆的中間。」奇兒忙問道:
  「姑姑!那一個土堆?」
  那女人笑指一指前面道:
  「我們這個洞,就活像一個大酒瓶子,瓶口只有幾里寬廣,瓶底卻有一二十里,瓶底的中央,有一個高約三四里的土堆,這土堆很大,它的中央又有一口很大的池子,池子的水翻翻滾滾,起有很多漩渦,諒必是朝下面流著,可不知道流往那裡……」
  奇兒聽說,不禁大奇,一對眼球閃得更亮了。
  那女人瞥他一眼,笑道:
  「你這頑皮的孩子,我得先告訴你,要走近池子去的時候,得爬著走,因為你現在身輕如葉,別給陰風把你吹進池子去,要是想去洗澡,更應該把山籐拴在腰間再下去。省得漩流把你捲進池底,我起先不明底細,幾乎就死在裡面,幸而攀到池底的石頭,才能夠爬上池岸。
  經那一次後,我便在池岸的石上拴有一根很長的山籐,另一頭可伸長到池子的中央,每次總是用根山籐做繩子拴在腰間,萬無一失……」
  奇兒忽然插口道:
  「那山籐用久了,豈不是要斷?」
  那女人笑道:
  「山籐這種東西,越泡水就越堅韌,那裡會斷?只是要擔心水面上的漩流。可是,說也奇怪,那山籐拴在石上這一頭,過沒幾天,竟然生起根來,這十幾年來,已是根枝交錯,伸出幾十根長籐,看來更不會斷啦!不過,無論做什麼事,總是小心一點此較好!」
  奇兒聽了點點頭,敢情他也認為可慮了。
  那女人又道:
  「除此之外,這瓶底上去三四里,還有一條毒水,也得告訴你知道,那道毒水,水色鮮紅如血,還含有腥臭的氣味,要是讓毒水沾上身體,那就十分疼痛,雖然有藥可治,到底也要受不小的罪,至於其他地方,一時也說不完,這一會我還要弄點吃的!」
  說到吃,奇兒的肚子裡不禁「咕嚕」幾聲。
  那女人微笑道:
  「你肚子餓了,跟我來罷!」雙掌朝地面虛虛一按,身子憑空拔起數寸。
  奇兒因為得靈藥幫助,已能在微光下見物,跟著那女人的後面,只見她長髮披臀,身體凌空,兩手輕輕一劃,就突然推進數尺,暗道:
  「這樣走法,倒可以省下幾雙鞋子,要是夜裡被人撞見,那人必定要被嚇個半死,再也休說打了!」想到「打」字,又聯想到崖上和敵人廝殺的田毓方,不禁「啊!」一聲叫了起來。
  那女人驟然一停,回頭問一聲:
  「孩子!怎麼了?」
  奇兒急道:
  「我田叔叔還和人家打架哩!」
  那女人也「哦」一聲道:
  「正是呀!我還忘記問你哩!孩子!你是那裡人氏,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跌下來呀?」
  奇兒兩眼一紅,心裡一酸,竟是邊哭邊說,斷斷續續道:
  「我名叫余樹奇,別人都把我喊成奇兒,原是湯陰人氏,我家裡可大哩,常常有人來住在我家裡,還教我的功夫,有一夜,我和田叔叔同睡,半夜裡有人打來了,田叔叔抱我跑往外面躲起來,不久就見我家起火,田叔叔忙背起我就走,在路上又打了很多次架,來到這裡說是快到他的家了,那知還要和別人相打,那些惡人把我趕跌了下來!」
  那女人急道:
  「你田叔叔叫什麼名字?」
  奇兒道:
  「他叫做田毓方,外號又叫九宮劍客。」
  那女人驟然面色慘淡,長歎一聲,身軀落回地面。
  奇兒見狀睜大淚眼道:
  「姑姑!你認得田叔叔?」
  那女人急急搖手道:
  「不認得,不認得……」
  奇兒何等伶俐,方才自己一說田叔叔的名字,這姑姑的臉上已經變色,分明姑姑一定會認得叔叔,為何一問起來,她不承認了?小心心靈裡,知道必有蹊蹺,但也不敢再問。
  那女人似因奇兒已不再問,略略安心,歎一口氣道:
  「孩子!要說這洞底登上洞口,休談你不能上去,我也同樣不能上去。方纔我不是說過了嗎?我練了二十多年的盈虛經圖訣,尚且不能升降自如,生怕這一輩子也別想再履人世了……」
  奇兒聽說要離開這迷雲洞竟是如此艱難,又掛念崖上的田叔叔不知怎樣了,忍不住心裡的慘淒,淚珠又簌簌地流下。
  那女人因受奇兒這種純誠感動,又改口道:
  「不過,你年紀還小,又不像姑姑已少了兩隻腳,所以你學起盈虛功,要容易得多。再過十年八年,你的藝業已成,脫困並非無望!」
  奇兒心想:
  「是呀!當初我跟爹爹和叔叔學藝,他們都說我學得快,要是再學十年八年,那怕不把姑姑的功夫都學成功了,加上我兩條腿,不見得不能爬上去!」
  那女人只見他小眼珠骨碌碌地打轉,以為他還打算想什麼計策出困,又微微一笑道:
  「再說,你由崖上摔了下來,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要不是你田叔叔被敵人打敗就是敵人被你田叔叔殺死,那還會呆在崖上?」
  奇兒聽得只是點頭。
  那女人知他已經想得開,不再打算去找田叔叔了,點點頭讚道:
  「你懂得這個就好啦!姑姑帶你去找吃的!」
  奇兒跟著那女人身後走了一程,繞過中間那個土阜,到達對崖,果聞清香撲鼻,無數奇花異草,傍著澗邊生長。敢情這些都是人世上罕有的靈藥,否則,也不能在這終年不見天日的深窟幽澗裡欣欣向榮。
  那女人到達崖腳也就放緩身法,引導奇兒細認那些花花草草,告訴他那些可以吃,那些不可以吃,那些是根好吃,那些是芽好吃,都不厭其詳地,一一指示過後,隨手拔起兩株黃精,教奇兒拿往池邊洗淨,連根吃了。
  奇兒初嘗異味,只覺清甜可口,飽餐一頓才歡天喜地,跟著那神秘的姑姑回轉那塊半露天的石巖。
  從此以後,奇兒天天跟著那女人練習「盈虛功」,日子一久,只覺得那女人溫柔,和氣,對於自己的照應,甚至於比起親娘還要親切,因此寄兒一切武藝的進境,都十分神速。
  在這濃雲遮蔽的深窟裡,雖然看不到太陽,也看不到月亮;但由雲層下面仍可以辨別晝夜來。
  因為被日光照映的雲層,透出金黃的顏色,深窟裡也可以看清物事,若是明月之夜,雲層僅泛出灰白色的溺渾,窟底依然是一片漆黑。那女人和奇兒就仗著雲層的顏色,來辨別晝夜,來計算日期。
  這種計算的方法,若遇陰天或雨天,當然失去它的準確性:但那女人學成了「太陰奇功」
  之後,調息的方法也高人一等。原來這種「太陰奇功」是依照月華盈虧的原理,調息而成的一種氣功和內勁。所以它能夠受月華的感應,而知道當時究竟是月虧,還是月滿,因而也叫做「盈虛功」。
  尤其是女人在生理上有她固定的月事,所以對年月的計算居然能夠不差毫釐。至於到底一個月零多少天,那也不必斤斤計較了。
  奇兒在深窟中勤奮苦學,不知不覺就是十年。他來的時候不過是六七歲的孩子,這時已是身軀健碩風度翩翩的美少年了。盈虛功力已經有了六七成火候。那女人並沒有說錯,他確是因為沒受過重大傷害,所以元氣並未虧損,更得到那女人精心教導,以自己的功力打通他的經絡,而佔了絕大的便宜,不像那女人是獨自摸索潛修,所以進境十分緩慢。
  但奇兒在深窟學藝,對於他這位姑姑也有很多好處。因為她生怕會把別人教人歧途,她自己不得不銳意精研,把原來練成的絕藝重新與圖訣對照多次。由此而發現新的方法,新的途徑,使她自己在這十年中藝業也就登入化境,雖未能達到御氣凌空的地步,但也能懸空佇立不墜。
  十年間,奇兒也曾多次叩問姑姑的姓名,和她的仇人姓名裡籍,打算萬一有機會離此幽窟,必定替這可憐的姑姑報仇雪恨。
  但奇兒每一提及往事,那女人總是不肯吐實,連到她自己的姓名也說早已遺忘,只因被仇人害成殘廢,所以取了「仇殘子」三字作為綽號,為的不過藉以永誌不忘一生隱痛,實在說起來,也沒有作任何報仇的打算。
  奇兒此時已不再是毫不懂事的小孩子,姑姑說不打算報仇的話,叫他那能相信?不過,因為仇殘子不肯直說,又想到她雙腿已廢,要出這深窟,確實不易,所以把這事放在心裡。
  十年的時間並不算短。當初奇兒如果沒有仇殘子接他下來,敢情已腐臭在那上不到天,下不到地的籐盤上面,那還會練就一身驚人的絕藝?在這十年中,他獲得仇殘子的照應,兩人已是情同母子,若非仇殘子自己的事關係重大,勢必對這天真無邪的少年說個明白。
  可是,奇兒已決心只要自己有一天能夠出其幽窟,必定找出姑姑的仇人姓名,好替她把奇冤雪去。因此,他牢記著仇殘子的音容笑貌甚至於週身上下的特徵,也被記在心中,以備萬一能夠出困,立即向田叔叔問個明白。他記得當年一提起田毓方三字,姑姑的臉色登時一變,由此看來,兩人無論如何也必有干連。
  仇殘子那知那乳臭剛除,黃毛剛退的少年居然有恁多心眼,十年來,兩人玉帛相見,自是無隱可藏,奇兒一立下心意當然連她身上一點點小痣也看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