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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削髮為尼

  這時別院門樓下已燃起了紗燈,大廳上更是燈火輝煌。
  廳上一個僕婦率領著四名侍女正在擺設酒席,顯然是看到船影后才準備的。
  別院是阮公亮出遊回來的歇腳處,陳設佈置極具豪華,並不比水簾山莊遜色多少。
  大家飯後,立即分頭休息,決定明晨絕早起程。
  簡玉娥和禿子雙雙起身,辭過江玉帆和陸佟五女準備去鎮上選購兵器。
  傻小子鐵羅漢一見,突然由大椅上跳下來,同時歡聲嚷著道:「俺也要去。」
  朱擎珠聽了一瞪眼,正待說什麼,獨臂虎已望著鐵羅漢,似玩笑似認真地道:「俺的傻弟弟,你怎的盡做令人討厭的事?」
  鐵羅漢兩眼一翻,立即不高興道:「誰說的?禿大哥最喜歡俺跟他在一起!」
  黑煞神也在旁笑著道:「你的禿子哥以後就不喜歡你跟他在一起了……」
  話未說完,禿子已生氣地說:「他娘的老黑,這話怎能這麼說?」
  禿子身旁的簡玉娥,早已羞紅著嬌靨,伸出玉手拉住了鐵羅漢,同時愉快地笑著道:
  「走,大聰弟,我們一起去,不但禿子哥喜歡你,簡姊姊到鎮上還請你吃洪澤湖最著名的金線魚!」
  傻小子一聽說吃,立即興奮地嚷著道:「那真是大好了!」
  於是,在大家一片歡笑聲中簡玉娥拉著優小子,跟著禿子走了出去。
  ***
  第二天,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大好天氣。
  離開了水簾山莊別院的「遊俠同盟」,一行一十八騎,中午不到,業已馳過了五河縣境。
  一路上落腳宿店,打尖吃飯,總要向當地丐幫的負責人探聽一下有關蠻荒五人妖的消息。
  但是,說也奇怪,霞煌真人五人離開了瓦崗湖後,竟然如同泥牛入海,竟使遍佈天下的丐幫弟子,踩不到他們的蹤跡。
  這當然不是好現象,這顯然證明了霞煌真人五人,不但有意隱蔽他們的行蹤,而且另有圖謀。
  因此,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格外提高了警惕。
  正陽關,位於壽縣西南,是一處經商貿易的水陸大碼頭,人煙稠密店舖林立,由朝到暮,終日車水馬龍。
  素心庵卻建在離鎮數里,三面環河的一座小山密林中,環境十分清幽。
  江玉帆等人到達後,立即驅騎向素心庵馳去,每個人的心情不同,而想法也各異。
  當然,心中最焦躁不安的就是江玉帆和佟玉清,以及鬼刀母夜又三人。
  陸韓朱阮四女所擔心地是,唯恐素心庵落發的白衣道姑不是華馥馨。
  江玉帆一馬當先,沿著一條黃土鄉道,直向數里外的小孤山馳去。
  只見小孤山樹木茂盛,一片蒼翠,數座突嶺,形成自然地凹凸起伏之勢,尚看不見素心庵位在何處。
  到達山麓,涼風徐徐,傳來闊葉樹的沙沙聲,和輕微的松濤嗚咽。
  江玉帆急催座馬,沿著一條登山小徑,直向深處馳去。
  任何人看得出,在他的俊面上充滿了少見的激動和焦急。
  悟空向來不念佛,一塵也從不誦經,但他們看了江玉帆的焦急神情,也不由為他們尊敬的盟主暗暗禱告,希望素心庵的落發道姑就是華馥馨。
  因為,有了華馥馨的行蹤,不但對獠牙嫗有了交代,對「萬艷杯」的露相也有了說詞。
  由於江玉帆的心情沉重,大家也默默無語,除了「嗒嗒」的蹄響,再聽不到往日豪放粗獷的談笑聲。
  繞過一處林角,大家的目光同時一亮,江玉帆和佟玉清的心情愈顯激動。
  因為,就在前面山凹的密林中,現出了兩道琉瓦殿脊。
  大家終於看到了素心庵。
  素心庵看來範圍不大,只有兩進不算大大的神殿,但卻十分幽靜,而且出奇地靜。
  江玉帆為了表示對庵內神明的崇敬,立即放鬆了馬韁,減低了馬速。
  穿過一段密林,即是庵前的一片茵草空地,圓形的庵門,綠瓦紅牆,青石台階三級,庵門緊閉,沒有木魚響,沒有誦經聲,也沒有香火紙燼的氣息。
  江玉帆等人就在林緣下馬,急步走過草坪,登上石階,舉手就待叩門。
  但是,當江玉帆舉手下叩的同時,他突然將手停下來,回頭看了看佟玉清。
  佟玉清雖然心情忐忑,但她自恃鎮定,這時一見江玉帆回頭望來,立即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江玉帆一見,再不遲疑,舉著的手,立即在庵門上拍了三下。
  由於孤山林谷,庵內岑寂,雖然輕輕拍了三下,庵內已傳出了嗡嗡的回音。
  但是,過了好一會兒,仍然沒聽到裡面有人應門。
  江玉帆等人愈覺心內不安,而且敏感地聯想到許多問題。
  首先,他們想到的是華馥馨聽到蹄聲,發現了遊俠同盟而由庵後跑了。
  其次,便是素心庵發生可怕可怖的意外事情。
  一陣沉默,黑煞神首先忍不住沉聲道:「盟主,讓屬下縱過牆去瞧瞧!」
  由於黑煞神的打破岑寂,悟空等人也紛紛贊成進入庵內察看情形。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江玉帆無法取捨之際,庵內已傳來沙沙的腳步聲,江玉帆一聽,立即示意大家肅靜。
  就在大家停止議論的同時,庵內已響起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問:「門外是哪一位叩門?」
  說話之間,未待江玉帆回答,一陣門閂聲響,「哎呀」一聲,門開了。
  開門的竟是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師大。
  只見老師大,滿面紅光,慈眉善口口,頭戴瓜皮尼帽,身穿寬大僧衣,走路尚有些顫巍巍的,一望而知是一位不習武功的佛門人。
  江玉帆一見,趕緊禮貌地拱手含笑道:「請問老師大……」
  話剛開口,開門的慈祥老尼已驚異的看了一眼,散立門外階下的陸佟五女和悟空、一塵等人,同時,迷惑地道:「諸位施主可是前刖來隨喜?本庵弟子皆去鎮上做法事去了,俱都不在庵內!」
  江玉帆一直拱手含笑靜聽,一俟老師大話落,立即含笑:「小生江玉帆……」
  帆字方自出口,老師大已震驚的急忙合什宣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江少堡主,貧尼真如,在此行禮了!」
  說話之間,微一躬身。
  風雷拐看出真如老師大早已發現了他們「遊俠同盟」前來,而且,斷定他們會來,這時驚慌,只是一種掩飾而已。
  是以,急上兩步,抱拳當胸,謙和的沉聲道:「遊俠盟神武堂堂主劉剛,參見真如老師大……」
  話未說完,真如老師大再度震驚慌急地恍然道:「哦,對了,江少堡主還是轟動天下,婦孺皆知的『遊俠同盟』的盟主,諸位新近挑了瓦崗湖的天水寨,殺了罪孽深重地翻江豹,為地方造福,千萬漁民稱慶,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少堡主暨諸位姑娘大俠,福體康泰,萬事迪吉!」
  風雷拐見真如老師大談吐不俗,不由肅容恭敬地問:「敢問老師大在貴庵是何法職?」
  真如老師大合什道:「小庵就由貧尼住持!」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聽,紛紛躬身呼了聲老師大。
  真如老師大急忙說了聲不敢,這才望著江玉帆,謙聲問:「敢問少堡主率領諸位姑娘大俠,前來小庵有何貴事?」
  江玉帆趕緊謙聲問:「請問老師大,貴庵前些時日,可有一位白衣道姑前來要求剃度?」
  真如老師大一聽,毫不遲疑地頷首道:「不錯,確有此事!」
  江玉帆心情一陣激動,不由關切地問:「不知那位道姑有多大年紀,是何方人氏?」
  真如老師大微一搖頭道:「貧尼不敢謊言欺騙少堡主,她來時面罩薄紗,著白綾袍,看不出她有多少年紀,她只說出她的法號,並沒有說出她的姓氏……」
  鬼刀母夜叉有些迫不及待地問:「請問老師大,她的法號是什麼?」
  真如老師大看了一眼鬼刀母夜叉,和聲道:「她的法號叫了空!」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聽得心頭一震,不少人自語似地唸了一聲了空。
  真如老師大,繼續解釋道:「那是代表著恩仇了了,萬事皆空的意思!」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陣難過,這時他已斷定庵內落發的白衣道姑就是華馥馨了。
  是以,不由望著真如老師大,激動道:「敢請老師大,可否讓在下等人進去見見那位了空師大?」
  真如老師大一聽,慈祥的老臉上,立現為難之色。
  禿子在武當山曾由傻小子鐵羅漢的口裡,聽到了佟玉清放走甄小倩的秘密。
  這時,雖然肯定了庵中的落發道姑,就是在武當山燒燬兩百擔乾柴的華馥馨,但他向來做事機警,凡事都會留有退步,是以,趕緊上前兩步望著江玉帆,恭聲地道:「盟主,既然老師大有所礙難,以屬下之見,就請盟主一人前去好了!」
  這話正合江玉帆和佟玉清的意思,是以,江玉帆趁機要求道:「可否請老師大准許在下一人進去?」
  真如老師大,霜眉微蹙,略微沉吟,不答反問道:「少堡主認識了空?」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道:「是的!」
  真如老師大,繼續凝重地問:「是了空的俗家親戚?」
  江玉帆微一搖首道:「不,是世交!」
  真如老師大繼續問:「請少堡主先說說了空的俗家姓什麼?」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道:「她姓華……」
  話剛開口,真如老師大已微微搖首,淡然一笑道:「少堡主不必進去了,了空的俗家不姓華……」
  黑煞神一聽,頓時大怒,未待真如師大說完,已然脫口怒罵道:「方纔還說出家人不打誑語,不知道了空是姓啥,轉彎抹角了一陣子,這時他娘的又說她不姓華了……」
  江玉帆雖然也感到失望氣惱,但他卻不願渾漢黑煞神出言不遜。
  是以,倏然回身,立即怒叱道:「不得無禮!」
  黑煞神一見,哪裡還敢再說,趕緊肅立垂首,恭聲應了個「是」。
  真如老師大毫不生氣地慈祥一笑,道:「這位施主對貧尼的指責不算大過,貧尼方才確曾說過,了空來時並沒有說出她的俗家姓氏……」
  陸貞娘不由有些生氣地插言問:「那老師大怎麼知道那位了空師大的俗家不姓華?」
  真如老師大依然心平氣和的道:「那是因為前些日子,有一位自稱趙竟成的老施主前來看她之故……」
  趙竟成三字一出口,江玉帆等人個個面色大變,俱都不約而同地脫口急呼道:「啊?萬里飄風!」
  真如老師大看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怎麼,少堡主認識那位趙老施主?」
  江玉帆不由激動地道:「不錯,那位趙老施主就是她家的老管家,了空師大的俗家就姓華!」
  說話之間,不自覺的舉步邁進了門內。
  陸貞娘,佟玉清,以及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也紛紛跟在江玉帆身後登上台階來。
  真如老師大一見悟空等人也紛紛湧上了台階,立即慌得急忙伸臂相攔,同時,焦急地道:
  「諸位請稍待,讓老尼先去知會她一聲!」
  話未說完,朱擎珠,阮媛玲,以及簡玉娥幾人已急聲道:「不行,如果老師大通知她,她要拒絕接見,反而弄巧成拙了。」
  真如老師大一聽,立即正色道:「如此老尼更不敢讓諸位進內了!」
  江玉帆急切地想早一刻見到馥馨,想到這麼多人前去,反而諸多不便。
  是以,急忙一整臉色,肅容要求道:「老師大既然說人多不便,可否讓在下一人前去?」
  真如老師大略微頷首道:「好吧,少堡主請隨貧尼來!」
  江玉帆向陸貞娘等人揮了一個稍待手勢,才匆匆跟在真如老師大身後。
  這時的江玉帆,心情激動,焦躁急切,恨不得一步邁到華馥馨的面前。
  但是,年已七旬的真如老師大,偏偏走得特別慢。
  由於內心地焦躁,江玉帆無心去看庵內的神殿和陳設,總之,在他的感覺上,素心庵雖小,卻十分清幽。
  好不容易繞過兩進神殿,走在前面的真如老師大,突然止步一指庵後的紅牆圓門,道:
  「喏,你自已去吧,了空就在花園裡面。」
  江玉帆舉目一看,發現裡面數十丈外的紅牆月形圖門內,確是一座簡雅幽靜的小花園。
  有假山,有涼亭,小橋荷池,還有青翠的修竹和什化樹。
  江玉帆愣愣地望著花園的月形圖門,心情激動,思潮起伏。
  他想到了去年和韓筱莉前去黃山,為了跟蹤兩個侍女而意外的進入了獠牙嫗被禁的仰盂谷,第一次發現華馥馨的事。(前情請看拙作《金斗萬艷杯》。)
  那時,她靜坐在湖邊的小花園裡,身披薄紗,月下撫琴,美得像天上的仙子。
  如今,幾曾何時,她已萬念俱灰,竟落發當了尼姑。
  這是誰害了她?……
  這是誰?江玉帆愣愣地站在那裡,心裡狂喊著。
  但是,他的兩腿,卻有千斤重,一寸也無力向前移動了。
  就在這時,江玉帆的身後,突然傳來真如老師太的黯然歎息聲。
  江玉帆悚然一驚,立即跌回了現實。
  回頭一看,發現真如老師大業已走出數丈以外,想是發現他沒有前進而又停下身來。
  只見真如老師大,語重心長道:「煩惱是自己找的,貧尼勸你,不去也罷!」
  江玉帆一聽,立即毫不遲疑地斷然道:「不,在下一定要見她一面!」
  說罷,急步向前,逕自走進小圓門內。
  進入花園小門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再度愣了。
  只見一座觀花小廳前的荷池中央,一個面罩薄紗的白衣女尼,正盤膝坐在中間的一座青石蓮台上。
  時值荷花盛開,滿園飄散清香,加之白衣女尼頭戴僧帽肩披寬巾,閉目靜座,五心朝天,看來十分莊嚴。
  江玉帆神情激動,內心淒然,但他卻在第一眼便發現了盤坐池中的女尼不是華馥馨,但她的輪廓卻有些熟悉。
  凝目一看,心頭猛然一震,俊面立變,脫口一聲驚「啊」!頓時呆了。
  也就在江玉帆脫口驚啊的同時,面目嬌美的青春女尼,像斷線珍珠般的傷心淚,已由她長而密的睫縫中滾下來。
  江玉帆這時已完全看清了法名了空女尼的真面目,她就是閱了大禍,自誓削髮為尼,永不再歷江湖的甄小倩。
  當江玉帆看清了了空女尼是甄小倩時,心中感觸尤多。尤其,當他想到在武當山小綠谷的茅屋中的一幕時,心中又氣,又惱,又同情愛憐。說來,她實在是一個一生坎坷的女子,她的遭遇和結局,都值得人可憐。
  在這一剎那,江玉帆才體會到,甄小倩才是第一個投進他心坎裡的美麗少女!
  回想當初在塞外貝子廟上遇到她們母女時,她已是位情竇初開絕色少女了。
  那時她母親雖然是玩笑似的問把我的倩兒給你做老婆好不好?
  但是,他當時卻毫不遲疑的答應了聲「好」,那是由衷答應的一個好。
  經過這麼多年後,她仍是他江玉帆第一個手撫玉乳,親接肌膚,抱在懷裡狂吻的女孩子。
  假設,當時在小綠谷不是佟玉清及時趕至,真不知要鬧出多大的禍事。
  一想到佟玉清,江玉帆悚然一驚,一個身材健美,個性賢淑,遇事而又機敏的美麗少女的倩影,立即浮上了他心頭!他心中一陣慚愧,深覺愧對玉姊姊,她實在是一位世上難得的賢德妻子。
  一想到玉姊姊,急忙抬頭舉步向荷池前走去。
  這時,他才發現面對甄小倩的荷池蓮台上,放著一個白綾小包,薄薄的,不知裡面包的是什麼。
  走至池邊的小白綾包前,這才發現裡面包著的可能是一封信。
  當然,這封信不可能是給他江玉帆的,雖然字跡隱約可見,但作為一個正直的人,是不應該察看那封信究竟是給誰的。
  是以,他立即目注渾身微微顫抖,熱淚已如泉湧的甄小倩,黯然一歎,說:「甄姑娘,你這是何苦呢……」
  說了一句,終於不知如何再說下去。
  盤坐石蓮上的甄小倩,見江玉帆就說了那麼一句,不由抽噎著哭聲道:「今天你來看我,就只為了說這句話嗎?」
  江玉帆一聽今天你來看我,頓時想起前來探看華馥馨的事。
  由於想到華馥馨,頓時想到真如老師大說的趙竟成。
  在這一剎那,他突然發覺這是足智多謀的甄小倩,費盡心思所設的騙局。
  那夜在武當山知道了火燒兩百擔乾柴的人,是一位白衣道姑後,她也聯想到他江玉帆一定會拜託丐幫代為打聽白衣道姑的行蹤和下落。
  是以,她特的打扮成白衣道姑,招搖過市,前來素心庵落髮。
  但是,她雖然能將江玉帆引來,卻又擔心他江玉帆不肯進來。
  於是,便想出了一個有力說詞萬里飄風趙竟成已來看過她了。
  心念至此,愈想愈氣,沒想到他江玉帆在她甄小倩手裡,處處受到愚弄。
  江玉帆終究是一位出身武林第一世家,受過良好教養,心地善良而又正直達禮的少年人。
  因之,面對淚流滿面,閉目抽噎的甄小倩,看到她眼前的悲慘結局,以及以往的可憐遭遇,只得將倏然升起的怒火強自壓下去。
  但是,他仍忍不住冷冷的淡然問:「聽說萬里飄風趙竟成趙老英雄曾前來此地看過你?」
  話聲甫落,甄小倩突然睜開了淚如泉湧的一雙美目,以幽怨驚異的目光盯視在江玉帆的俊面上。
  顯然,她是因為江玉帆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而震驚。
  甄小倩想是發現江玉帆不但語氣冰冷,而他俊面上的表情也十分淡漠。
  心中一陣難過,神情十分痛苦,她僅僅驚異的看了一眼,立即閉上了美目,激烈地抽噎,淚如決堤的江河湧出。
  江玉帆一看,不由也感到一陣難過,想到她甄小倩這麼做,還不是為了騙自己前來,再和她見上一面。
  心念方動,甄小倩竟強抑悲痛地點了點頭,表示趙竟成的確來過。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驚,不由脫口急聲問:「你是說,趙老英雄確曾來過?」
  這時,芳心欲碎的甄小倩,才突然痛哭失聲的道:「他是我的親表哥,他為什麼不能來看我?」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脫口一聲輕「啊」!頓時愣了。
  這時恍然想到,以真如老師大那等年高慈祥的佛門弟子,不可能說謊呀!
  是以,心中一陣慚愧,但他仍有些不相信地問:「趙老英雄遠離黃山仰盂谷,只是為了前來看你?」
  甄小倩似乎有些生氣,再度睜開熱淚盈眶的美目,慘淡地道:「他的親表妹,丈夫早死,父母雙亡,萬念俱灰的情形下遁入佛門當尼姑,為了實踐諾言,老死尼庵,永遠不再歷身江湖,從此親人陌路,難道他身為表哥的還不應該前來看看他這個苦命的可憐表妹嗎?」
  江玉帆聽罷,也不禁黯然低下了頭。
  當他低頭之際,目光本能地觸及面前荷池邊台上的那個白綾小包。
  於是心中一動,不由抬頭急切地問:「你在趙老英雄的口中,可曾探出一些有關我的事情?」
  甄小倩見江玉帆在稱呼上直稱你我,心裡似乎好過了些,激動悲痛的心情,似乎也平靜了不少。
  只見她點點頭,目光望著邊台上的白綾小包,道:「有,那就是他留給你的一封信!」
  江玉帆心中一驚,脫口「噢」了一聲,立即迫不及待的將白綾小包拿起來。
  急忙撕開信口,挾指抽出一張素箋來。
  只見上面字體潦草,顯示出趙竟成寫信時的紊亂心情。
  一開頭果然是書上「遊俠同盟」江盟主。
  但看了信上大意之後,才使他焦躁不安,大吃一驚,真可說是如雷轟頂。
  原來西天聖母姜錦淑早在一個月前已去過了仰盂谷,不但向獠牙嫗強索天仁武功寶錄,而昔年獠牙嫗的情敵,尉遲春鶯也派遣高手要求獠牙嫗交出「萬艷杯」。
  是以,獠牙嫗內心非常恐懼,要求他江玉帆,火速打開包裝「萬艷杯」的紅綢包,學習寶錄上的武功,以應未來強敵,挽救武林浩劫。
  信上特別強調,一旦尉遲春鶯重歷江湖,武林不但重罹災難,而江湖也將被她鬧得腥風血雨,一片混亂。
  最後一再叮囑,獠牙嫗想女成疾,恐怕不久於世,希望他江玉帆能夠盡快地設法找到華馥馨,送回仰盂谷,促使她們母女團聚。
  江玉帆看罷,一面匆匆將素箋放進信封內,一面驚急地說:「竟有這等事?」
  說罷抬頭,向著甄小倩一拱手,急聲道:「甄姑娘珍重,在下改日再來探望看你……」
  知未說完,甄小倩已淚如泉湧,神情悲痛地慌聲道:「你就這樣走了嗎?」
  江玉帆心急將這件事告訴給佟玉清等人,是以,只得匆促的道:「事關武林安危,我必須和本同盟的左右護法等人商量,如何預防這次浩劫的來臨……」
  話未說完,甄小倩已會意地緩緩點頭,同時閉上一雙美目,神情悲痛,香肩抽動,江玉帆看了這情形,心中一陣難過,只得黯然繼續道:「以後有機會我會再來看你的!」
  甄小倩沒有說話,也沒有睜開眼睛,依然緩緩地點了點頭。
  江玉帆看了,心中既難過又不忍,但他知道,已不便再多說什麼,只得歎了口氣,毅然轉身,舉步走去。就在他轉身舉步的同時,甄小倩突然睜開了淚眼,脫口悲聲道:「玉帆……」
  江玉帆聞聲一震,急忙止步,但沒有回頭!
  因為甄小倩這時的神情,心情,以及表情,他是想像得到的。
  也許,他看了後會不忍離去,至少在他的腦海裡會留下一個心情悲痛,神情失望,氣氛淒涼的印象!
  也就在他止步的同時,甄小倩已悲痛地哭聲道:「在我少女的心扉裡,第一個闖進來的是你,但是,最決絕最無情的也是你。現在,你的人雖然走了,但你永遠帶不走你留在我心靈深處的影子,你雖然不想看我最後一面,但你永遠忘不了為你削髮為尼的甄小倩!」
  江玉帆想到了昔年在塞外貝子廟第一次看到她的情形,以及自己說過的話,只得微一頷首,黯然道:「昔年兒時頑語,雖然不足為憑,但我會永遠記住這件事,我想你也深信,在我今後的歲月裡,絕不會忘記你在素心庵為尼的事……」
  話未說完,甄小倩立即睜開淚眼,一陣熱情奔放,不由自己,脫口呼呼道:「玉帆……」
  呼喚聲中,身形凌空而起,越過清池,直向江玉帆撲去。
  江玉帆心中一驚,急忙回頭。
  也就在甄小倩喚呼,江玉帆回頭的同時,花園的圓門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嚴肅而涵孕著慈祥的佛號:「阿彌陀佛!」
  江玉帆悚然一驚。
  甄小倩倏然剎住飛撲的身勢,伸出去的一雙玉臂,幾乎已將江玉帆抱住。
  但是,當她聽了那聲如雷灌頂的佛號後,急忙收回兩臂,雙手掩面,竟痛苦無聲的哭了。
  江玉帆急忙回頭一看,再度吃了一驚,只見方才走路顫顫巍巍的真如老師大,竟神情肅穆,雙手合什,目光如炬,一瞬不瞬的注視著他和甄小倩。
  江玉帆這時才驚覺到,真如老師大原是一位武功極高的佛門弟子。
  根據她那聲佛號,以及她如炬目光,武功絕不輸於黃山慈雲庵的慧如老師大!
  江玉帆一想到慧如老師大,心頭立時掠過一個意念真如、慧如,莫非真如老師大和黃山慧如老師大是同門同師不成?心念方動,合什立在園門口的真如老師大已望著掩面哭泣的甄小倩,沉聲道:「你既自認江少堡主是你一生最喜愛的人,你就不應該為一己之私而使他的人格和聲譽有損,難道你要他在心情感動之下,和一個在佛前明誓,業已落發的女弟子相擁而泣嗎?」說此一頓,突的一整臉色,繼續沉聲道:「如果你已有悔意,仍可和江少堡主離開,重新蓄髮還俗……」
  話未說完,掩面哭泣的甄小倩,已倏然放下雙手,滿面淚痕地斷然道:「不,師父,倩兒絕不願使他名譽受損,我要他成為武林頂天立地大英豪而無愧……」
  真如老師大立即讚聲道:「好,那你就縱回蓮台坐好!」
  甄小倩一聽,不由依戀地看了一眼神情感動地江玉帆,毅然轉身,凌空向荷池中央的蓮台上縱去。
  也就在甄小倩飛身縱起的同時,真如老師大和聲道:「江少堡主可以走了!」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大步向園門口走去。
  經過真如老師大身側時,微微躬身致意。
  但是,當他走出園門時,仍不自覺的停下身來。
  也就在他停身止步的同時,門內的真如老師大已威嚴的道:「一直向前,不可回頭!」
  剛剛止步的江玉帆一聽,深深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是以,大步向前走去。
  江玉帆這時的心情複雜,思潮雜亂,不知道該由何處理起。
  轉過第二座大殿殿角,江玉帆的目光倏然一亮,同時一楞!因為,就在第二座大殿的角門下,合什閉目肅立著一個青春尼姑。
  青春尼姑生得白嫩面皮,眉清目秀,眼角垂著淚珠,看來有些面熟,似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只是乍然間想她不起。
  由於青春尼姑擋在甬道的中央,顯然是針對著他江玉帆而來!
  就在他一楞間,前面的青春尼姑已睜開淚眼,強抑悲聲道:「江少堡主還識得賤婢小燕嗎?」
  江玉帆一聽,這才恍然想起,不由脫口驚異的道:「你不是白河縣城北吳員外家,服侍新寡少奶奶的小燕嗎?」
  青春尼姑一聽,微一頷首,淚珠立時滾下來,同時戚聲道:「不錯,正是賤婢小燕,不過現在已是素心庵的了因了!」
  江玉帆聽了心中又是陣難過,但他卻不自覺的道:「你能隨同你家小姐同入佛門,相依為命,在下著實欽敬……」
  話未說完,了因已戚聲道:「值得欽敬的是我家小姐,她的息事寧人,忘卻仇恨,甘願削髮為尼,在此小庵了卻一生,她之所以如此做,完全是為了她一直喜愛的一個人。少堡主是聰明人,小婢當不需說破,但願少堡主每隔個三年五載,百忙中抽空來看-眼我家苦命的小姐……」
  江玉帆聽得劍冒一蹙,面呈難色的道:「在下並非冷情寡義之人,自當永記你們主僕在此為尼之事!」
  說此有些遲疑,發現小燕的淚眼望著他一瞬不瞬,顯然是等著他說下去。
  是以,只得有些為難的繼續道:「但是,如果在下每隔五年即來素心庵一次,勢必影響你家小姐的修行……」
  話未說完,小燕已沉聲道:「這是少堡主的推托之詞,您以為我家小姐真的就此心如止水,忘記塵寰,一心面佛,朝夕誦經了嗎?」
  江玉帆默望著小燕,因為他不便說什麼。
  小燕繼續沉聲道:「這只不過是自我欺騙,自我犧牲罷了……」
  話聲甫落,庵外突然傳來傻小子鐵羅漢的不耐聲音:「奶奶的,怎麼搞的?那老尼婆將姊夫盟主騙進去這糜久還不放出來?」
  黑煞神也不耐煩的道:「俺也覺得有點兒不大對勁,如果是華姑娘,盟主該出來通知咱們一聲,如果不是,盟主也該出來了呀?」
  驀聞獨臂虎洪聲道:「俺先進去看看動靜……」
  話剛開口,驀聞風雷拐沉喝道:「郭壇主回來,佛門重地,豈是我們亂闖胡鬧的地方?」
  江玉帆一聽,知道該出去了,是以,急忙望著小燕,急聲道:「在下願意接受你的意見,每隔五年,設法前來素心庵看望你家小姐一次!」
  說話之間,舉步向前,匆匆向第一進大殿前走去。
  這時,庵外已隱約傳來大家的爭論聲!
  當然,有的主張派一個人進來看看,有的就主張不可莽撞,最好稍等片刻。
  江玉帆一面匆匆前進,一面苦思應付之策,他當然不能實話實說。
  苦思剛剛有了結果,也到了庵門堵前了。
  為了先安定一下悟空等的急躁心情,在登內堵之前先咳嗽了一聲。
  這聲咳嗽,果然起了作用,門外立即掀起一陣歡呼聲:「盟主出來了!」
  江玉帆登上內階,拉開虛掩的庵門向外一看,只見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俱都神情急切地圍立在門階前。
  朱擎珠,阮媛玲,以及幾個性情急躁的人,不由同時關切地問:「可是華馥馨姑娘?」
  江玉帆深覺在庵門前談話不便,於是舉手一指空場對面的樹林,肅容道:「我們到林內談!」
  說話之間,舉步下階,當先向前走去。
  陸佟五女悟空等人看出江玉帆眉籠愁煙,心知有異,俱都默默地跟在江玉帆身後。
  到達林內寄馬處,江玉帆立即停下身來。
  一俟悟空等人到達,江玉帆立即凝重地道:「大家聽了一定會大感意外,庵內落發的了空師大,不是我們要找的華姑娘!」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聽,果然掀起一片驚異「啊」聲。
  韓筱莉則關切地道:「那位真如老師大不是說,黃山仰盂谷的萬里飄風趙竟成已經來過了嗎?」
  江玉帆頷首道:「不錯,據那位了空師大說,趙老英雄是她的表哥,聽說她在此落髮為尼,特的趕來素心庵看望她……」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表懷疑地道:「表弟以為這話可信嗎?」
  這話正是陸貞娘和悟空等人要問的,江玉帆立即正色道:「當然可信,這裡還有趙老英雄臨走時留下的親筆信。」
  說話之間,即在袖內將那封信取出來。順手交給陸貞娘,同時和聲道:「請表姊念一遍給大家聽!」
  陸貞娘自從在瓦崗湖被佟玉清救了一命後,再沒有任何爭勝好強之心。
  她對真如老師大說的話,雖然相信,但對江玉帆的解釋卻不以為真。
  當然,她心中懷疑,卻絕不表現在臉上。
  這時見江玉帆將信遞給她,立即雙手接過來,但她抽出素箋僅看了一眼,立即坦誠地道;「不錯,這的確是萬里飄風趙竟成的親筆信……」
  朱擎珠聽得柳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道:「陸姊姊見過趙竟成寫的字?」
  陸貞娘見問,毫不介意,立即將素箋展示給佟韓朱阮四女看,同時凝重地道:「你們看,這封信雖然臨筆潦草,但字跡勾劃間是否和萬里飄風在『萬艷杯』中的留言十五中秋夜,天都賞月人幾個字有些相似?」
  侈玉清、韓筱莉、朱擎珠與阮媛玲四人都曾看過「萬艷杯」中的小紙條。
  這時四人探首一看,立即毫不遲疑地異口同聲,頷首道:「不錯,果然是趙老英雄的筆跡!」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一聽,也俱都心中釋然。
  陸貞娘立即,將信念了一遍。
  大家聽罷,俱都憂形於色。
  獨臂虎首先罵道:「這是搞他娘的什麼鬼,雪山聖母不是已去過仰盂谷了嗎?前些時日為何又半夜三更地去了大湖惠山破廟呢?」
  風雷拐揣測道:「看這情形,雪山聖母前去仰孟谷只是向獠牙嫗詐取天仁武功寶錄,而寶錄是否在獠牙嫗前輩處,姜錦淑她自己也沒把握,所以才又前去惠山破廟,重新將濟公活佛像,嚴密地搜索了一番……」
  佟玉清聽得心頭一震,立即懊悔地道:「現在根據這兩件事加以對照,雪山聖母姜錦淑前輩留給阮伯父那封信,玲妹妹當時沒有看完,也許會失去一項機要!」
  阮媛玲這時也發覺到了自己的失策,因而懊惱地解釋道:「小妹當時一看信上的開頭白,便覺得肉麻兮兮,那裡還有心情看下去……」
  江玉帆立即寬慰的道:「這件事並不大嚴重,等岳父和岳母轉回水簾山莊看了那封信後,如果有關我們的事,兩位老人家自會派人通知我們。倒是獠牙嫗前輩的昔年情敵尉遲春鶯重入江湖的事,才是我們應該密切注意的事。」
  陸貞娘立即一展手中的素箋道:「可是,趙老英雄在信上既沒有說出那位尉遲春鶯的往事,也沒有說出她現在隱修在何處,我們根本無從著手進行!」
  簡玉娥這時究然埋怨道:「那位趙老英雄為何不親去一趟瓦崗湖呢?他如果見到了咱們盟主,不就一切弄清楚了嗎?」
  鬼刀母夜又立即揣測道:「他並不是怕浪費時日,看樣子,他這一次潛出仰盂谷,獠牙嫗前輩恐怕也未必清楚!」
  佟玉清立即頷首道:「這倒很有可能,如果他是奉命辦事,絕不可能沒見到玉弟弟就匆匆趕回黃山去。」
  渾漢黑煞神突然埋怨道:「照說,趙竟成老小子也算是老江湖了怎的辦事這麼馬虎?他怎的知道咱們盟主一定會來看他的表妹,他這不成了轉世的諸葛嗎?」
  佟玉清一直懷疑庵內的了空就是甄小倩,雖然有了趙竟成的信她已不敢肯定,但她仍感到迷惑不解。
  這時一聽黑煞神提出來的正是大家心中所疑慮的問題,趕緊解釋道:「很可能是趙竟成來此途中,曾向丐幫打聽咱們遊俠同盟的行蹤,順便聽到了咱們正在打聽白衣道姑的事,待等他來到此地。知道他這位表妹在落發前就是身穿白衣的道姑,以趙竟成的聰明機智,不難斷定我們很可能聞風會前來此地,所以才事先留了這一封信!」
  陸貞娘立即附聲道:「小妹的想法也是如此,現在玉弟弟有了趙老英雄的這封信,對於玉弟弟在西城巧獲雪參,學得華天仁老前輩全部絕世武功的事,即使找不到華馥馨姑娘,也總算有所依據了!」
  韓筱莉則憂慮的道:「根據信上說,獠牙嫗前輩思女成疾,即將不久於人世,而現在一點華姑娘的消息也沒有,這位老人家,一生坎坷,臨死看不到自己的骨肉也實在大可憐了!」
  禿子立即提議道:「盟主,乾脆咱們現在馬上趕往黃山仰盂谷……」
  話剛開口,風雷拐立即反對道:「不可,時下獠牙嫗前輩正在思女成疾,我們驟然前去,而又沒有華姑娘的下落消息,去了反而加重她的病勢!」
  江玉帆則蹙眉遲疑地道:「小弟覺得,應該先知道那位尉遲春鶯真實情形的必要……」
  話未說完,一塵道人已恭聲道:「盟主,以卑職淺見,我們可先至黃山慈雲庵拜訪慧如老師大,一方面在她那兒探聽一下華姑娘的行蹤,一方面還可以請她前去仰盂谷將萬里飄風趙竟成請出來商談……」
  話未說完,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已紛紛頷首道:「不錯,右護法的建議倒不失為是兩全之策。」
  江玉帆一聽,立即吩咐道:「那麼大家上馬,我們先去黃山。」
  於是,大家紛紛走向自己的馬匹。
  傻小子鐵羅漢這一次特別勤快,立即一扭一拐的把江玉帆的座騎拉了過來。
  佟玉清看出江玉帆的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不時看一眼素心庵,心知有異,但又不便詢問。
  於是心中一動,立即建議道:「如果真的沒有華姑娘的消息,只好再請丐幫協助代為散佈一個消息……」
  正準備上馬的陸貞娘立即凝重地道:「姊姊是說,要丐幫散佈獠牙嫗前輩病重的消息?」
  佟玉清立即頷首道:「我正是這個意思,如果這消息傳進華姑娘的耳裡,也許她會自動地轉回仰盂谷去!」
  如此一說,拉馬在手的悟空、一塵等人也紛紛稱有道理。
  於是,大家認鐙上馬,江玉帆一聲吆喝,當先向山下馳去。
  由於山區小,片刻工夫已馳出了山口。
  也就在大家馳出山口的同時,正陽關方向的縣道上,一匹快馬,揚起了一道黃塵,正向山口這面飛馳而來。
  馬上的陸貞娘看得心中一動,脫口揣測道:「玉弟弟,你看會不會是衝著我們來的?」
  江玉帆尚未開口,一直為沒有念完姜錦淑留言而懊悔的阮媛玲,突然敏感道:「很可能是我爹派人給我們送什麼消息來了……」
  話未說完,飛馬馳來的馬上人已開始向著這面高舉右臂,連連揮動著右手。
  悟空等人一見,紛紛驚異的道:「不會錯了,只是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故。」
  目光尖銳的江玉帆和佟玉清,卻突然同時驚異的道:「根據衣著,好像是丐幫的弟兄!」
  黑煞神和獨臂虎一聽,不自覺的哈哈笑了,同時大笑:「這真是天大的笑話,要飯吃的花子固然有馬,哈哈……」
  笑聲未落,相對馳來的快馬距離已不足百丈了,目力好的人已看清馬上之人,果然是一名中年花子。
  只見中年花子,方面大耳,虎目濃眉,一臉的油泥,神色間顯得非常焦急,一望而知發生了緊急事情。眾人打量間,雙方已到了近前。
  就在江玉帆勒韁停馬的同時,數丈外的中年花子已飛身躍下馬來。
  江玉帆等人一見,也紛紛下馬。
  中年花子急上數步,向著江玉帆,雙手抱拳,深深一躬,恭聲道:「正陽關第七十七分舵主,龐度參見江盟主暨諸位姑娘大俠!」
  江玉帆拱手還禮,含笑和聲道:「龐舵主請免禮!」
  說此一頓,繼續問:「龐舵主飛馬趕來,想必有重要消息見告?」
  中年花子龐度微躬上身,恭聲回答道:「午前接得總分舵信鴿,通報各地分舵知道,如果遇到江盟主,立即轉告江老堡主面諭,請少堡主於瓦崗湖事畢後,立即轉回九宮堡去!」
  江玉帆和陸貞娘聽得心中一驚,不由失聲驚異道:「爺爺發生了什麼事嗎?」
  中年花子龐度恭聲道:「江老堡主福體康泰,少堡主勿念,通報上只說,請少堡主轉回九宮堡去!」
  風雷拐計算一下發信日期,立即望著江玉帆暗示道:「盟主離開九宮堡一年有餘,老爺子自在思念中,盟主不必多疑!」
  江玉帆會意地點了點頭,不由看了悟空等人一眼,遲疑地道:「這樣一來,只有先回幕阜山,看過爺爺後,再去仰盂谷了!」
  悟空等人聽罷,紛紛恭聲應「是」。
  一塵道人恍然似有所悟地道:「盟主,有關獠牙嫗前輩病危的消息,就請龐舵主代為轉告他們總分舵……」
  話未說完,中年花子龐度已恍然問:「道長說的可是昔年慣食人腦,被各大門派禁固在黃山仰盂谷的獠牙嫗前輩?」
  江玉帆一聽,只得頷首道:「不錯,正是她老人家!」
  中年花子一聽江玉帆的口氣;趕緊換了口吻道:「有關獠牙嫗前輩思女成疾,命在旦夕,這兩天茶樓酒肆間,正在傳播這件消息!」
  江玉帆驚異的「噢」了一聲,不由望著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道:「這一招萬里飄風趙老英雄早已想到了。」
  話聲甫落,中年花子龐度已拱手恭聲道:「小的消息業已傳到,請少堡主即日轉回九宮堡,小的就此告辭了!」
  江玉帆一聽,立即望著風雷拐,吩咐道:「劉堂主,看賞!」
  中年花子龐度一聽,飛身上馬,同時朗聲道:「敝幫幫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接受少堡主的酬勞!」
  說話之間,抖韁縱馬,如飛向前馳去。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一見,俱都豪放的哈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