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金斗萬艷杯 > 第二章 水中決戰 >

第二章 水中決戰

  小舟寬僅兩尺有餘,長約一丈有四,頭尾裝有鋒利梭錐,兩舷均包有鐵皮,後尾雙槳較低,前頭微微蹺起,如果以腕力強功力厚的高手操槳,速度必極驚人。
  這時,禿子已坐在舟尾,而阮媛玲則站在船頭,一俟江玉帆登上小舟,立即愉快的向階口的人眾揮手。
  禿子再不遲疑,雙手挽槳,輕輕一撥,梭舟徐徐劃出,既平且穩,一望而知是操舟老手。
  這時三更將盡,其他宅院的燈火全熄,唯獨水閣上和宮殿前依然燈火通明,湖面上金星點點,水紋漪漣。
  禿子在阮媛玲的指點下,梭舟繞過水合,逕向後山劃去。
  江玉帆和阮媛玲直到看不到阮公亮夫婦及陸貞娘等人,才坐了下去。
  阮媛玲是一個非常通事理的少女,她發現江玉帆雖然俊面含笑,但卻有些神不守舍。
  當然,這一定與方才一塵道人喊住他有關,只是江玉帆不說,她也不問罷了。
  繞過水閣,仍有好大一片堂皇宅院,高低起伏,依山建立,孤伶伶一個小島,四周環水,這真是山中有山,湖中有湖,別有洞天的福地。
  江玉帆見對面半山上,水邊前方,仍有一處一處精舍房屋,知道這座水簾山莊內,仍住著金杖追魂夫婦的昔年舊部。
  當然,這片美景怡人的世外桃源,也曾耗去了阮公亮夫婦的不少腦汁和心血。
  正在打量間,前面的阮媛玲已望著禿子,愉快地說:「王大哥,請你就對正那盞紅燈劃!」
  說著,舉手指著西南方的山角下。
  禿子恭聲應了個是,雙腕一翻,梭舟加速向前駛去。
  江玉帆循著指向一看,只見百十丈外的山角下,果然有一盞小紅燈,隨著湖風徐徐擺動。
  就在這時,身後島上的中央宅院中,嗤的一陣輕響,一道火焰直射夜空。
  江玉帆聞聲回頭,仰首一看,「叭」的一聲脆響,就在夜空炸開一團火花,五彩火屑,紛紛飄下。
  但那聲清脆的響聲非但醒神悅耳,而四山水面的回聲餘音,尤為好聽,歷久不絕。
  前面的阮媛玲立即愉快地解釋道:「那是我爹叫人通知暗道守衛,有小艇要出去!」
  江玉帆沒有說什麼,轉首再看那盞紅燈處,已有人將那盞紅燈拿起來,正在左右搖動。
  禿子第一次和盟主出去辦事,是以,划船也特別賣勁,小舟疾勁,發出了啪啪的破水聲。
  這時,已能清楚地看清山角下的紅燈處,站著兩個身著勁衣的壯漢,在他們腳下一丈處的水面上,同樣的停著一艘梭形快艇。
  就在梭形快艇的不遠處,即是一道天然山隙,斜斜伸向後山內。
  江玉帆知道,那就是阮媛玲方纔所說的暗道。
  打量間,兩個持紅燈的壯漢已先登上小艇在那裡等候。
  距離尚有數丈,站在舟中提燈的壯漢已看清了江玉帆和阮媛玲。
  是以,急忙謙恭的一哈腰,壓低聲音含笑道:「原來是姑奶奶和新姑老爺出去呀?」
  說話之間,另一個操槳的壯漢,一面划動梭舟,一面也謙恭的點了點頭。
  阮媛玲也愉快地一揮手道:「快在前頭帶路,我們要爭取時間!」
  兩個壯漢同時恭聲應了個是,操槳的壯漢雙腕一翻,小舟如飛馳進了山隙水道口。
  禿子王永青急忙操舟緊隨。
  山隙水道內一片昏黑,在前面一盞小紅燈的映照下,兩邊峭壁隱約可見。
  仰首上看,天色一線,星光點點,愈顯得夜空深邃高遠。
  水道深長,寬窄不一,有的地方十分彎曲,所幸禿子也是操舟能手,緊緊跟著前面小舟前進。
  片刻工夫,小舟突然駛進了漆黑的山洞內,阮媛玲立即示意禿子將速度緩慢下來。
  但是,前面的紅燈小舟,依然快速前進。
  前進約七八丈,突見前面的小舟停下來。
  緊接著,一陣軋軋聲響,盡頭水面上突然現出天光。
  紅燈一陣搖晃,禿子立即會意,雙腕加勁,小舟疾速衝去。
  到達近前一看,竟是一座機關洞口,洞外即是蘆葦水草和雜樹。
  一陣強勁湖風吹來,梭舟已如箭般射出了洞口。
  就在禿子翻腕操舟,衝出洞口的同時,尚聽到兩個壯漢同時壓低聲音,恭聲道:「祝姑奶奶和新姑老爺順風!」
  阮媛玲揮了揮玉手,頭也沒回。但是,江玉帆是客,不能不應一聲。就在他回頭的同時,一陣軋軋響聲中,洞口已徐徐關上。
  只見身後橫亙高聳的峭壁下,生滿了青葦雜樹和水草,眨眼之間已不記得洞口的位置了!
  也就在江玉帆回頭打量的一剎那,小舟已離開了峭壁十多丈外,方知禿子的腕力之強,操舟的精絕和技巧,絕不輸外公飛蛟鄧正桐了。
  回頭再看,只見前面三數里外,一片灰白,直疑是黃山一望無際的雲海。
  江玉帆知道那裡就是沿岸的蘆蕩。
  禿子的功力雖然不甚深厚,但他操舟的速度卻極驚人,當然,這不單單只憑腕力,還必須具有熟練的操舟技巧。
  外面的湖風中,水波鄰動,梭舟疾速的破水聲,揉合著遠處沙沙的蘆花隨風搖曳聲,夜空廣闊,滿天繁星,形成了一幅美麗的夜色湖景。
  但是,江玉帆雖然遊目察看,但在他心裡卻一直響著一塵說的話。
  江玉帆現在心情,絕非外人所體會,也絕非筆墨所能形容。
  但在他千頭萬緒的心靈中,仍有一絲掩不住地歡愉和興奮。
  他目光本能的望著逐漸迎來的廣闊蘆花,俊面上掛著一絲掩不住的微笑,同時也在心時問著自己:「我真的長大成人了嗎,難道我再不是偎倚在爺爺懷中被疼愛的孫子了嗎?」
  一想到爺爺,一位頭戴氈纓帽,身穿煙紫袍,銀髮銀髯,滿面慈祥魁偉老人,立即在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來。
  因而,他的俊面上,立時充滿了孺慕之情,渴望能馬上回到爺爺的身邊,像小時候一樣,被他老人家攬在懷裡,抱在膝上。
  但是,他也知道,爺爺的膝頭就要被即將來臨的小傢伙給奪走了。
  他確沒想到,竟那麼巧,佟玉清竟為他懷了孩子?
  這件事來得大突然,也令他覺得大陌生,他還想不到小傢伙是什麼模樣,在他的想像中,根本還沒有小傢伙的輪廓。
  但是,這件事應該是千真萬確,不容他再置疑的事,因為一塵道人的醫術,並不輸於當代最著名的神醫賽扁鵲。
  他判斷一下日期,以丐幫傳遞消息的驚人速度,不出十天,母親蕭湘珍便會接到風雷拐寫去的書信。
  他不知道母親是驚喜還是生氣,他也知道,像這樣的大事情,母親是不會不告訴父親和其他七位母親的。
  一想到父親江天濤,江玉帆臉上的笑意全逝,焦急不安和怯懼,一齊襲上他的心頭。
  在這一剎那,他突然懊悔方才答應一塵道人給母親寫信。
  想到父親的威嚴,斷定他老人家一定會為此震怒,大發脾氣。
  心念至此,江玉帆不由懊悔地低下了頭,他真的已沒有勇氣去見父親。
  雖然還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根據父母的通情達理,以及九宮堡在武林中的赫赫聲譽,他深信絕不會讓佟玉清偷偷的在外面生下這個孩子。
  就在他懊惱地低下頭時,前面的阮璦玲已愉快地嬌聲道:「王大哥,要對正偏西北的這面蘆蕩穿過去……」
  禿子王永青一聽,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江玉帆聽得急忙抬頭,不由關切地問:「怎麼?前面不是湖堤?」
  說話之間,定睛一看,只見數十丈外,已是那片一望無際的蘆花蕩。
  蘆花蕩雖然稠密,隨著強勁湖風搖曳著,發出了輕嘯和沙沙聲響,但每隔數十丈,即有一條水道直伸蕩內。
  這時,禿子王永青正輕快地劃著梭舟,直奔中央的一條寬大水道前。
  打量間,已聽阮媛玲笑著道:「這是湖中的蘆花蕩,專供漁民夜晚下網之用,穿過蘆蕩,至少還有四五里地才到湖岸!」
  江玉帆噢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
  阮媛玲回頭一笑,繼續道:「待會兒你會看到許多捕夜魚的漁民,坐在漁台棚下起網捕魚,有的燈下看書,有的低頭打盹,有的無聊哼著小曲,形形色色!非常有趣!」
  話聲甫落,嘩的一陣水響,梭舟已箭般的衝進了水道口。
  只見水道寬約一丈,左右蘆葦高有十數尺,俱都粗如兒臂。
  江玉帆遊目一看,發現蘆葦和水道邊,果然有不少漁台棚。
  但是,卻不像阮媛玲說的那樣,只見蘆蕩中,冷冷清清,一片昏黑,非但沒有一盞漁燈,連個人影也沒有。
  阮媛玲似乎也感到意外和不解,不自覺地站起身來遊目察看,同時自語道:「奇怪,今晚為何沒人捕夜魚?」
  江玉帆也起身遊目察看,道:「也許此地早已沒魚可捕了……」
  話一出口,方知說的幼稚可笑,因而倏然住口不說了。
  禿子一面加速划槳,一面遊目察看左右蘆蕩,同時,迷惑遲疑道:「阮姑娘,這情形有點兒反常,俗話說得好,人歇網不閒,再說,漁民自律不准用密網,洪澤湖的魚應該是取之不盡,捕之不竭,而且,漁台堅固,席棚不破,今晚顯然有什麼意外……」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恍然似有所悟道:「會不會是翻江豹……」
  話剛開口,阮媛玲也恍然大悟的道:「玉哥哥說的不錯,他們既能在我們到達的不久遞帖,也很可能派出人來在中途攔截……」
  話未說完,蘆葦深處突然響起數聲水鳥低嗚。
  阮媛玲聽得心中一驚,突然一指通向西北的一條水道,急聲道:「王大哥,奔西北劃!」
  禿子雖然知道應該奔西南,也知道奔西北愈劃愈遠,但是他仍健腕一翻,梭舟如箭般已衝進了西北水道內。
  也就在梭舟衝進西北水道的同時,正南正西和西南三面數條水道中,已傳來啪啪的急舟破水聲。
  江玉帆和阮媛玲立身舟上,轉首一看,只見三面水道中,竟有六七艘梭形快艇疾如奔馬流矢般,分向他們急急衝來,速度十分驚人。
  因為,對方的快艇竟有兩人操槳,當前站有一名彪形大漢,手端丈二雙鉤三股長槍,這是著名的水戰利器。
  尤其這六七艘快艇,船身均為鐵甲,船頭裝有鋼錐,普通船隻如被撞上,即使不被撞翻,也要被鋼錐貫穿船板。
  更令江玉帆和阮媛玲警惕的是,對方六七艘快艇上的人,個個身穿水靠,俱都水盔護頭,早已準備水中搏鬥。
  阮媛玲一看這等聲勢,不由恨聲道:「翻江豹的膽子愈來愈大了!姑娘不將你們天水寨夷為平地水域,便稱不上朱雀玉女!」
  話聲甫落,急翻玉腕,「嗆」的一聲,紅光暴漲,背後的朱雀劍已撤出鞘外。
  江玉帆卓立舟上,穩定如山,唇哂冷笑,雙目如星,注定如飛衝來的每個水道的梭舟。
  他雖然不言不語,但雙掌早已蓄滿了功力,是以,他既不取出袖中的寒玉扇,也不撤出鞘中的天魔劍。
  禿子雖然操舟速度驚人,但總比不上對方以逸待勞的四人,是以,距離愈拉愈近。
  看了這情形,禿子不由焦急地道:「盟主,絕不能讓他們的快艇追近,屬下有暗器……」
  話未說完,阮媛玲已寬聲道:「王大哥,劃你的……」
  話未說完,前面正北水道內,突然也有了快艇破水聲。
  禿子不由大喝道:「盟主注意背後!」
  說話之間,已到正北水道口,「嗖」的一聲,一條梭形快艇,如飛衝了出來。
  當前持矛大漢,飛眉瞪眼,厲嗥一聲,挺矛向阮媛玲刺來。
  阮媛玲一聲嬌叱,正待揮劍,禿子一聲小心,疾翻右槳,梭舟嘩的一聲水響,直衝正北水道口內。
  也就在對方大漢挺矛直刺,禿子撥舟的同時,江玉帆已沉喝翻腕,遙空揮掌,直拍當前的大漢!
  蓬然一聲大響,持矛大漢挾著一聲慘叫,嘩的一聲跌進水裡。
  嬌軀一閃的阮媛玲,趁對方梭舟如飛擦過的一剎那,一式劃地為界,疾沉朱雀劍
  紅光過處,又是兩聲淒厲慘叫,對方兩個划槳水手,兩條左臂已同時被斬了下來,挾著泉湧鮮血灑紅了湖水一片,轟的一聲,連人帶船衝進了蘆葦內。
  就在兩舟相錯的一剎那,江玉帆和阮媛玲已解決了對方一艘快艇,而禿子的梭舟,也衝出了十數丈外。
  由於有了淒厲刺耳,直上夜空的尖叫,東南西三面蘆葦水道內,立即傳來相應的喊殺聲。
  就在這時,奮力疾劃的禿子,突然發現前邊水面一片亮白,不由脫口急聲:「盟主不好,水面上有油!」
  說話之間,江玉帆和阮媛玲也同時發覺有異,不由齊聲急呼道:「快回船!」
  但是,東南西三面的殺聲愈來愈近,而正北水面和蘆葦間已有隱隱火苗和濃煙升起。
  這時,湖面有油,北風正強,如果不能即時衝出重圍,遠離葦花蕩,即使不被燒死,也難逃被濃煙熏斃的命運。
  禿子一看這情形,哪敢怠慢,左腕一扭,右腕疾翻,梭舟嘩的一聲,一個急速啃,立即轉過頭來。
  但是,方才追來的六七艘快艇上的兩個端矛大漢,神情猙惡,瞪眼大喝,藉著梭舟飛沖之勢,挺矛刺來。
  江玉帆一見,頓時大怒,大喝一聲,雙掌齊翻.蓬蓬兩聲大響,同時一聲慘叫,大漢手丟長矛,張口噴出一道血箭,直到兩艘快艇疾如流矢般衝至近前,才嘩嘩兩聲墜進水裡,高濺的水花,濺了江玉帆三人一身一臉。
  但是,兩艘快艇,卻繼續飛衝了過來。
  阮媛玲無暇多想,故技重施,再度一試劃地為界,紅光過處,鮮血飛灑,右側的兩個操槳水手,慘叫聲中,肩頭臂膀均被朱雀劍劃開。
  禿子也不怠慢,操槳的雙臂一攏,嗖嗖兩枝袖箭,雖然沒有射中要害,但快艇已轟的一聲衝進了蘆葦中。
  也就在阮媛玲揮劍,禿子射中另艘水手的同時,後面緊跟駛來的快艇已飛沖而至!
  江玉帆雙掌翻飛,當前的三名持矛壯漢,紛紛落水。另兩名操槳手,也應掌死在座位上。
  其餘四名操槳手一見,驚呼一聲,同時縱入水內。
  但是,三艘快艇,速度不減,依然如飛衝了過來。
  禿子一見,大聲驚呼:「盟主小心」
  心字方出,三艘快艇已到近前。
  江玉帆、阮媛玲,以及禿子三人無法阻止船隻互撞,只得一聲吆喝,同時騰空躍離船面。
  轟隆、轟隆一陣震耳大響,水花飛濺,火星四射,四艘快艇同時撞在一起,鐵甲互撞鋼錐對刺,驚險萬分。
  但是,就在江玉帆三人抖空躍起,四船互撞同時,另兩艘快艇上的端矛大漢,已同時大喝一聲,飛矛向江玉帆和阮媛玲擲來。
  江玉帆早已注立息到遲疑不敢向前的另兩艘快艇,這時一見飛矛擲來,伸手握住了一支。
  但是,阮媛玲卻揮劍將飛矛撥開了。
  禿子無法縱得太高,略微一頓,疾瀉而下
  眼看雙腳踏上梭舟,嘩的一聲響,舟尾已被兩名縱入水內的操槳手掀起來。
  禿子立身不穩,就勢翻身,藉力一個「鯉魚躍龍門」,再度騰了起來。
  但是,江玉帆卻雙腳相互一點,身形兩度升起,手中的長矛,卻向掀船的操槳手擲去。
  又是一聲慘叫,其中一名操槳手,掙扎翻滾,隨著一片鮮紅湖水沉下水面去。
  另一名掀舟水手一見,倉惶潛下水面逃命。
  阮媛玲撥開飛矛,已趁勢縱落在另一艘梭舟上。
  江玉帆和禿子則仍落在自己的小船上。
  就在這時,一陣煙霧隨風吹來,同時有剝剝的燒聲。
  江玉帆三人同時一驚,這時才發現湖水有點兒火紅。
  三人轉首一看,發現正北火苗已經升起,數十丈外的水面浮油已開始向這面燃燒過來。
  禿子一見,不由急聲道:「盟主,我們快走!」
  說話之間,急忙將衝上船頭的另一艘梭舟搬開。
  縱落在蘆葦內另一艘梭舟上的阮媛玲,也急忙飛身縱回來,同時急聲道:「殺聲已經沒有了,他們可能也退出了蘆葦蕩,我們要趕快衝出去。」
  說話之間,江玉帆已用水中的長矛,將撞在一起的梭舟撐開。
  所幸水簾山莊的梭舟快艇,同樣的裝有鐵甲和鋼錐,加之對方舟上無人,失去了準頭,因而梭舟絲毫沒有受損。
  禿子業已坐在操槳座上,雙槳一劃,梭舟立即向水道口駛去。
  這時煙霧愈來愈濃重,遠處的火苗已經升起,水道中水面上的火苗也漸漸向這面燒來。
  再看方才擲矛的兩艘梭形快艇,早已逃得無影無蹤。
  東南西三面的殺聲沒有了,但岑寂的四周蘆葦中卻瀰漫著濃重地殺機。
  禿子一面奮力划槳,一面急切地道:「請問盟主,繼續前進還是轉回去。」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道:「當然繼續前進!」
  說話之間,已到了水道口,禿子一撥右槳,梭舟箭般的駛進正西水道內。
  這時湖水已經紅光閃閃,西進的水道內已有輕度的煙霧瀰漫,但卻靜得沒有一絲聲音。
  江玉帆手中仍拿著那支撐船時用的長矛,冷芒閃射的星目,不停的搜索著左右葦叢內。
  阮媛玲看了這情形,不由望著江玉帆,提議道:「玉哥哥,這樣大的殺聲和大火,後山上壯漢一定會發現去報告我爹,我們如果轉回去,一定會迎上他們……」
  江玉帆未待阮媛玲話完,已斷然道:「不,我們必須衝出去!」
  阮媛玲並不是怕死,擔心她夫婿的安危。
  因為如果葦林內起火,到處煙霧,就是能在水中逃走,也必須有竄出水面透口新鮮空氣的機會。
  是以,繼續焦急道:「看眼前這種情勢,可能是翻江豹親自前來指揮的……」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果真是那老賊,豈不更好?免得我們再星夜跋涉前往瓦崗湖了!」
  話聲甫落,夜空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噗噗響聲。
  江玉帆三人抬頭一看。只見正西天際半空,點點火苗如彗星之雨,無數火箭,紛紛射進蘆葦中。
  禿子一見,立即焦急道:「盟主,西面衝不出去了!」
  江玉帆一聽,立即冷冷一笑道:「如果我們就此折返或轉變方向,正好中了他們的圈套……」
  阮媛玲立即迷惑地問:「你是說……」
  江玉帆正色解釋道:「我是說,方纔那些喊殺助威的嘍囉,早在東南兩面的湖水中等著我們,只要我們一轉向,他們便一湧而上,鑿舟掀船,水中糾纏……」
  阮媛玲一聽,不由嬌靨透煞,瞠目恨聲道:「小妹正要他們悉數沉屍湖底,也好讓翻江豹知道我們的厲害!」
  江玉帆見阮媛玲氣得嬌靨泛白,不由失聲笑了,同時,笑著道:「捨棄鬥智而鬥力,那是傻子做的事……」
  話未說完,阮媛玲已嬌靨微紅,跺著小劍靴,忍笑瞠聲道:「你嘲笑我!」
  江玉帆哈哈一笑道:「你等著吧!不出片刻,便有你大展身手的機會了……」
  話未說完,附近突然響起一陣嗖嗖聲響和火苗入水的熄滅聲音。
  江玉帆三人同時一驚,急忙循聲一看,只見一批火焰熊熊的火箭就落在前面蘆葦中的水道內。再看正西,煙霧瀰漫,風勢似乎較前更強勁了。
  江玉帆一見,立即望著禿子,催促道:「王壇主,這是機會,請快劃,他們發射火箭的船就在蘆葦外面!」
  禿子恭聲應了個是,雙腕加勁,兩槳翻飛,雖然前面不時有火箭落下,但梭舟依然如飛前進。
  梭舟衝進火箭地帶,江玉帆立即舞起長矛,保護住自己和禿子,將下落的火箭紛紛擊飛。
  阮媛玲則疾舞朱雀劍,幻成一片紅光劍幕,立即將落下的火箭擊落水中。
  這時正北大火已成了燎原之勢,夜空紫紅,濃煙瀰漫,嗶嗶剝剝的燃燒聲,大為驚人,湖風過處,已感熱氣炙人。
  通過火箭下落地帶,即是滾滾煙霧,而且,正北十八里外的蘆葦中,已有剝剝的火苗燒過來。
  由於熱氣炙人,煙霧濃重,阮媛玲已不能張口說話,她只是興奮地向著禿子,不停地指著蘆葦外面發射火箭的方向。
  禿子自然會意,因為前面不遠處已是水道出口了。
  是以,一面奮力划動雙槳,一面連連點頭。
  就在這時,正東突然傳來一陣隱約可聞的吶喊聲。
  阮媛玲一聽,精神大振,立即興奮地道:「我爹娘和陸姊姊他們率領著壯漢戰船馬上就趕來了。」
  話未說完,一口濃煙嗆進口內,她再也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也恰在這時,三人覺得空氣一新,小舟已駛出了蘆花蕩和煙區。
  阮媛玲趕緊迎著湖風,挺胸吸了口新鮮空氣。
  就在三人各自吸了口新鮮空氣地同時,正南水面上突然響起一陣吶喊驚呼聲。
  「他們衝出來了!」
  「他們在那裡,沒有被燒死!」
  就在一陣壯漢驚呼聲中,突然一聲憤怒嬌叱:「快用火箭射他們!」
  江玉帆三人循聲一看,只見正南數十丈外的水面上,正有一艘大戰船,在煙霧瀰漫中,沿著蘆花蕩邊緣,徐徐向南逃竄。
  只見大船上,火把點點,人影幢幢,二三十名弓箭手,正湊近火把上燃火箭。
  江玉帆一見,頓時大怒,立即望著禿子,舉手一指大戰船怒聲道:「王壇主,劃過去,殺!」
  禿子一聽,精神大振,雙腕一翻,直向大戰船前劃去。
  因為蘆花蕩斜向西南,對方大船正沿著弓背弧形划行,而江玉帆的梭舟卻在弓弦的直線上飛馳。是以,不難將大船追上。
  但是,大船上的弓箭手,卻齊聲吶喊,紛紛搭箭向江玉帆等人射來。
  江玉帆、阮媛玲,內心充滿憤怒,俱都暗泛殺機,一個揮舞長矛,一個飛舞寶劍,火箭紛紛被擊落水面。
  梭舟漸漸接近大船船頭,而大船上的弓箭手吶喊驚呼,已顯得慌亂,紛紛以實箭向江玉帆三人射來。他們看了這等聲勢,已驚得無暇再湊近火把燃著箭頭上的油綿。
  由於距離越來越近,三十多個弓箭手紛紛神情慌亂地跑到船頭搭箭直射。
  是以,箭勢愈來愈強勁,箭支愈來愈密集。
  禿子一看這情形,雙手划槳,倍受威脅,因而脫口急聲道:「盟主小心,屬下下水推舟!」
  舟字出口,「唰」的一聲已竄進水內。
  接著一式「金龍回游」,立即雙手托住舟尾,加速向前推去。
  由於禿子水功精絕,梭舟速度突然加快。
  就在這時,高大的戰船上,再度響起那聲憤怒嬌叱道:「大家注意,集中射擊那個手舞紅劍,身穿黃絨勁衣的賤婢!」
  阮媛玲這時武功劍術遠非一年前可比擬,莫說一陣羽箭,就是暴風吹下的雨,也未必能吹灑在她的身上。
  由於壓力驟減,這才凝目細看火把閃耀的高大船頭上,一臉憤怒地站著的手提單刀的粉衣少女。
  只見身穿粉紅色勁衣的少女,年約二十一、二歲,生得桃花眼,柳葉眉,挺直瓏鼻鮮紅櫻唇,瓜子形的粉面,膚細如脂,尤其,柳腰肥臀高聳玉乳,嬌軀玲瓏,曲線畢露,確是一個難見的尤物。
  就在這時,船面上突然又出現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粉緞勁衣青年。
  只見粉緞勁衣青年腰插一對短劍,生得濃眉大眼,白淨面皮獅子鼻,看他健壯的身體,一望而知水中功夫必然極有造詣。
  粉緞勁衣青年奮力一分船頭上的弓箭手,探首向下一看,一見是阮媛玲,立即怒吼道:
  「不准射箭,捉活的……」
  話未說完,江玉帆的梭舟已距大船不足五丈了。
  由於船頭上的弓箭手被粉緞青年一吆喝,紛紛畏懼的停止了射箭。
  但是,粉紅勁衣的妖艷少女卻怒叱道:「不准停止,快射箭,快……」
  就在船頭上兩人爭執的同時,江玉帆和阮媛玲,同時一聲大喝,已飛身縱上了船頭。
  只見船頭寬大,光滑如鏡,被船舷上的火把照耀得閃閃發光。
  數十弓箭手一見江玉帆和阮媛玲凌空飛上船頭,大驚失色,紛紛奔向船後。
  粉衣少女一見,一聲嬌叱,疾舉單刀,越過粉衣青年就向阮媛玲砍來。
  江玉帆唯恐阮媛玲有失,是以才當先飛上船頭。這時一見粉衣少女的單刀向阮媛玲砍來,立即勁透長矛,順勢向對方的單刀格去。
  粉衣少女非但不閃不避,反而運足功力向江玉帆的木質槍桿砍下。
  顯然,她已認定這一刀下去,必將矛桿砍斷,甚或可以令江玉帆受傷。
  豈知,單刀砍下,蹦的一聲,有如砍在鐵石上,只震得玉臂酸痛,單刀險些脫手,嬌哼一聲,蹬蹬退了數步。
  阮媛玲一見,脫口急聲道:「玉哥哥,別對他們手下留情,這兩人就是老狗翻江豹的五女劉汾梅和次子劉立韋……」
  話未說完,業已圓睜鳳目,飛身前撲,挺劍向粉衣少女劉汾梅刺去。
  劉汾梅一聽阮媛玲罵她父親是老狗,妖艷狐媚的嬌靨上,立現殺機。
  於是,柳眉一剔,怒聲嬌叱道:「賤婢,你敢罵我父親?」
  嬌叱聲中,揮刀逕向阮媛玲迎去。
  粉緞勁衣青年這時一見,「嗖」的一聲將腰間的一雙短劍抽出來,同時,瞠目望著江玉帆,厲聲喝問:「鼠輩乃何人,膽敢登上二爺的戰船!快報出你的狗名受死……」
  江玉帆一聽對方青年是翻江豹的次子,早已激起殺機。
  但是,他要先證實翻江豹是否已來洪澤湖,而蘆花蕩的大火是誰命令燒的。
  是以,冷冷一笑道:「在下江玉帆……」
  豈知江玉帆三字方自出口,粉緞勁衣青年劉人且韋已面色大變。
  只見他渾身一戰,厲嗥一聲:「二爺燒的就是你江玉帆,納命來!」
  厲嗥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雙劍,耍了兩個銀花,分向江玉帆的前胸和小腹紮下。
  江玉帆一見,頓時大怒,身形略微一閃,手中長矛點刺而出,叮噹兩聲金鐵聲響,立將劉立韋逼退。
  同時,劍眉一剔,怒聲問:「翻江豹現在何處?」
  劉立韋被逼得登登登退了三步,雙劍險些被震脫手,急忙拿椿站穩,面色立變蒼白。
  這時見問,目光怨毒的一閃,突然厲聲道:「你勝了二爺的雙飛劍,二爺自會告訴你!」
  你字出口,身形不進反而疾退!但是,就在他疾退的同時,雙手短劍突然耍了兩個銀一化,緊接著,又是一聲大喝,兩道寒光,疾如奔電,分向江玉帆射來。
  江玉帆最初以為他會飛身前撲,沒想到他竟疾速後退。
  正以為他要趁機逃走,準備挺槍急追時,沒想到寒光電閃,兩柄短劍,一閃已到了面前。
  心中一驚,疾掄手中長矛,幻起一個大槍花,立將兩柄短劍擊落。
  也就在他抖槍的同時,已聽到劉立韋惶急大喝道:「快放箭射他!」
  但是,當江玉帆當當兩聲將兩柄短劍撥落時,卻見劉立韋飛身而起,越過船邊的熊熊火把,逕向船下水中縱去。
  同時,聽他繼續厲聲道:「姓江的小子,有本事到水裡來!」
  來字方自出口,「唰」的一聲水響,濺起無數水花,立時沒入水中。
  江玉帆一見,十分懊惱,正待縱至船邊下看,嗖嗖兩聲,兩支冷箭應聲射來。
  也就在兩支冷箭射至的同時,船下卻傳來禿子的聲音大聲道:「盟主,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江玉帆一聽,這才想起水功精絕的禿子王永青仍留在水中。
  是以,一面抖槍撥掉了冷箭,一面轉首下看,正待說什麼,船面突然響起阮媛玲的憤怒嬌叱:「賤婢納命來」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急忙回頭,只見阮媛玲的朱雀劍已震開劉汾梅的單刀,一式「順手推舟」,劍身一送,已刺進劉汾梅的酥胸!
  只見劉汾梅花容大變,面無人色,一聲尖銳厲嗥,仍想舉臂揮刀!
  但是,阮媛玲的朱雀劍一撤出,她立即撤手丟刀,雙手撫胸,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翻身倒在船面上。
  江玉帆一看,這才驚急道:「不要」
  要字方自出口,業已飛身縱了過去。
  阮媛玲嬌靨鐵青,充滿了殺氣,這時一聽,不由突然升起一絲妒意,立時望著江玉帆,怒聲道:「為什麼不要?」
  話聲甫落,早已嚇呆了的二、三十名弓箭手,突然-聲吶喊,紛紛拉弓搭箭,一陣嗖嗖聲響,羽箭雨點般射來。
  江玉帆一見,趕緊將手中長矛抖起一個特大槍花,同時,沉聲道:「就為了防他們這一招!」
  阮媛玲一聽,這才恍然大悟,方才劉立韋躍下船去對方沒有敢放膽發箭原因,正是因為他們老寨主的小女兒劉汾梅仍在船面上交手。
  這時見劉汾梅已死,雖然紛紛發箭,但卻不敢射得大低,顯然怕射中劉汾梅的屍體。
  心念至此,突然心中一動,疾舞手中朱雀劍,就地拔起一支松油火把,急忙湊近劉汾梅的屍體,望著二、三十名弓箭手,怒聲道:「住手,你們再不住手我就燒你們小姐的屍體!」
  這一招非常有效,二一千名弓箭手,紛紛吃驚的停下手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水響,「嗖」的一聲,人影一閃,由船下飛身縱上一個人來。
  江玉帆急忙回頭一看,目光一亮,正是禿子王永青,渾身湖水流滴,肋下正挾著方才縱下船去的劉立韋。
  禿子在水中殺了粉緞勁衣青年劉立韋,立即飛身縱上了船頭。
  這時一見江玉帆,立即得意的呼了一聲「盟主」,就待將劉立韋的屍體順手丟在船面上。
  江玉帆一見,急用「傳音入密」的功夫,急聲道:「不要丟他,當心他們拿箭射你!」
  禿子在十一凶煞中是出了名的精靈猴。
  這時一看阮媛玲做勢要燒劉汾梅屍體的樣子,以及艙廳前二、三十名弓箭手躊躇不安的情形,心中立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於是故意一挺胸脯,得意的說:「屬下捉了活的!」
  阮媛玲一聽,故意順手將火把丟進湖內,同時,有恃無恐的沉聲道:「把他送過來,我們正好拿他做擋箭牌。」
  禿子恭聲應了個是,立即向江玉帆和阮媛玲身前走來。
  阮媛玲凝目一看,這才發現劉立韋的身體上,血水和湖水同時流下來。
  所幸船頭上插著十數支火焰熊熊的火把,照得光可鑒人的船面火紅一片,對方二、三十名弓箭手,正在那邊交頭接耳,紛紛議論,看不清是血是水。
  江玉帆一見禿子走過來,繼續以「傳音入密」的功夫,叮囑道:「王壇主,輕點放,面向上!」
  禿子會意的點點頭,輕將劉立韋的屍體放在劉汾梅的屍體後面,目的在使艙廳前的弓箭手看不清楚,而且分不清是誰的屍體流出的血。
  阮媛玲一俟禿子將劉立韋的屍體放好,立即望著驚惶失措的弓箭手等人,怒聲道:「你們聽著,一切照著我的話去作,本姑娘絕不為難你們,如果膽敢違抗,企圖打歪念頭,本姑娘既敢殺你家小姐,當然也敢殺你們!」
  說此一頓,突然又厲聲問:「這條船上的舵主是誰?站出來!」
  早已停止偷偷議論的弓箭手等人一聽,立即彼此觀望,但沒有一人站出來。
  阮媛玲一看,急上一步,伸臂將劍放在劉立韋的屍體上,同時,柳眉一剔,厲聲道:
  「如果再不站出來,我就將你們的少寨主殺了給你們看……」
  話未說完,二、三十名弓箭手後面,突然響起洪亮聲音,急聲:「慢著!」
  江玉帆和阮媛玲三人一看,只見一個身材矮胖,穿著一套淡灰水靠的中年人,微剔著濃眉,圓睜著大眼,緊閉著大嘴,由二、三十名弓箭手中擠出來。
  阮媛玲一見,立即沉聲問:「你就是這艘船上的舵主嗎?」
  矮胖中年人並未停止,一面前進,一面沉聲道:「在下是不是這艘船上的舵主已不重要……」
  禿子見矮胖中年人繼續向前走來,他擔、心對方發現劉立韋已死,只得怒喝道:「站在那兒答話!」
  矮胖中年人一聽,只得停止前進,但一雙豹眼,卻盯視在劉立韋的屍體上。
  江玉帆一見,立即沉聲道:「你有什麼話說?」
  矮胖中年人趕緊抬起眼皮,沉聲道:「現在我們少寨主落在你們手裡我們還有什麼話說……」
  阮媛玲未待對方話完,立即怒叱道:「你們知道就好,現在馬上開船送我們到西岸去,我們要到魏家鎮去!」
  江玉帆一聽「開船」,這才發現大戰船早已停止前進了,只是隨著湖風向西飄動,業已離開蘆花蕩很遠了。
  再看蘆花蕩的大火,由於風向的轉變,火勢雖然猛烈,但燃燒的速度似乎已慢了下來。
  根據這情形,如果沿岸的漁民及時來撲救,兩端的大部葦林還有可能保下來。
  遊目再看自己乘來的那艘快艇,早已沒有了蹤影。
  這時,才明白阮媛玲何以要脅迫大船將三人送往西岸。
  但是,他覺得如此一鬧,已耽誤半個多時辰,而且行蹤已被對方發現,去不去都無關緊要了。
  是以,心念電轉,正待說什麼,看了幾眼劉立韋屍體的矮胖中年人,突然強硬的沉聲道:
  「在下必須先親自證實我家少寨主仍活著,我們才開船!」
  阮媛玲冷玲一笑道:「你有什麼資格察看?你的狗命都握在姑奶奶我的手中,你有什麼資格開出條件來?」
  豈知,矮胖中年人環眼一瞪,厲聲道:「你不讓本人察看,本人就不讓他們開船!」
  阮媛玲冷冷一笑道:「你不開船那是你自己找死,稍時我爹趕到,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
  如此一說,不但矮胖中年人的面色大變,急忙轉首東看,就是二、三十名弓箭手,也俱都顯得惶惶不安,有有要求趕快開船之勢。
  但是,矮胖中年人凝神聽了聽,方隱約聽到的那陣殺聲這時業已沒有了,因而冷冷一笑道:「阮姑娘,你這話只能嚇唬那些初出道的毛頭小伙子,嚇唬不倒我劉金彪……」
  阮媛玲一聽,立即冷冷-笑道:「噢,原來你是翻江豹的乾兒子!」
  說此一頓,突然瞠口口厲聲問:「翻江豹現在何處?」
  矮胖中年人劉金彪,也瞠目厲聲回答道:「老人家的名號豈能任你丫頭吼叫?阮媛玲,有本事你就叫他們開船,劉大爺失陪了!」
  了字出口,身形斜起,直向船外縱去。
  阮媛玲一見,怒聲嬌叱,但是,她的話兒尚未出口,江玉帆的右掌已翻。只聽蓬的一響,同時間哼一聲,劉金彪縱起的矮胖身軀,「咚」的一聲跌在船面上。
  二、三十名弓箭手一見,個個面色大變,俱都目瞪口呆。
  只見跌在船面上的劉金彪,撐臂坐起,面色如紙,神情十分痛苦,「哇」的一聲,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阮媛玲一見,立即冷冷一笑道:「劉金彪,本姑娘早已警告過你,你的狗命就握在我們的手心裡……」
  話未說完,劉金彪氣得大喝一聲,噴泉般吐出一口鮮血,猛地倒身船面上,登時暈死了過去。
  阮媛玲一見,立即望著二三十名發呆的弓箭手,怒叱道:「這艘戰船的舵主是誰?如再不開船,可不要怨本姑娘不念咱們過去都是見過面的朋友……」
  話未說完,弓箭手中已有一人飛身縱上了後艙頂的指揮舵上。
  江玉帆和阮媛玲一看,竟是一個身穿水綠勁衣,兩鬢業已灰白的老人。
  老人進入舵座後,首先神情凝重地握住小銅錘繩握柄,這才望著江玉帆和阮媛玲,沉聲說:「本舵主開船前有個要求……」
  話剛開口,阮媛玲已沉聲道:「你不說本姑娘也知道,只要你們把江盟主和我送到魏鎮碼頭,我們立即放你們回去,絕不難為你們。」
  說此一頓,特地加重語氣,繼續道:「如果你們耍花招弄玄虛,或中途鬧事,可別怪本姑娘心狠手辣,一個活口不留口」
  灰髮老人卻迷惑不解地道:「姑娘去魏鎮,應該出了水簾山莊奔東南,何以要穿過葦林奔西北……」
  阮媛玲立即沉聲道:「為什麼,根本沒有告訴你的必要。不過,既然是你問起來,本姑娘也可告訴你,諒你也走漏不了消息……」
  江玉帆覺得要叫他們開船就開船,何必和他們多嚕嗦,是以未待阮媛玲話完,立即低聲阻止道:「玲妹……」
  豈知,話剛開口,阮媛玲卻向他輕輕揮了一個手勢,同時繼續望著灰髮老人,沉聲道:
  「江盟主和本姑娘,原是前去天井湖請幾位水中高手,說穿了這也算不得是什麼丟人的事,你們老寨主還不是也請了高人助拳?」
  如此一說,灰髮老人神色略微一變,二、三十名弓箭手也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江玉帆和禿子一看這情形,才知道阮媛玲為什麼要和灰髮老人多扯,顯然是要在這些人的談話裡套一些口風。
  阮媛玲冷冷一笑,繼續道:「你們也用不著交頭接耳大感驚異,你們老寨主一直想派人到我們水簾山莊臥底,我爹也不得不在你們天水寨中放幾個奸細……」
  如此一說,灰髮老人和弓箭手,俱都面色大變,彼此面面相覷。
  江玉帆知道阮媛玲在用離間計,先使對方彼此懷疑,鬧不清他們中到誰是「水簾山莊」
  的奸細。
  阮媛玲視若未見,繼續道:「不錯,我們去魏鎮的確該奔東南,但為了避免碰上你們下黃帖的大船,不得不捨近而求遠,如今,既然和你們碰上了,何必再浪費時間?」
  灰髮老人聽罷,立即正色道:「既然姑娘為了爭取時間,船面上還有十多人是操槳手,現在可否讓他們到艙底下去……」
  阮媛玲一聽,立即阻止道:「不必了,底艙有多少人就多少人劃好了!」
  灰髮老人一聽,只得猛的一拉線錘,「噹」的一聲清脆悠揚的小銅鐘響,底艙下立即有了動靜。
  緊接著,叮噹連聲,節拍有制,大船立即調頭,緩緩對正西南。
  江玉帆轉首一看,如果大船轉向東南,至少要繞過這片廣大葦林的南端。
  打量間,船頭已正,兩舷下的長槳同時划動,大船開始徐徐前進。
  灰髮老人的小銅鐘愈敲愈緊,底艙的擊木聲也愈敲愈急。
  船速逐漸加快,船身也漸漸顛簸得厲害,湖風過處,仍有一絲涼立息。
  江玉帆立時驚覺,不由望著禿子,關切地問:「你渾身是水……」
  話剛開口,禿子已爽朗地笑著道:「屬下是被水泡大的,從小就在水裡玩,穿一會兒濕衣服算啥!」
  阮媛玲對渾身濕透的禿子自然也表關切,正待說什麼,驀見圍立在廳艙附近的二十幾名弓箭手中,一人正和後舵座上的灰髮老人低聲談話,看樣子,顯然有所圖謀。
  是以,一橫手中朱雀劍,怒叱道:「大家坐下,告訴你們,哪個膽敢蠢動,可別怨我阮媛玲食言背信,手辣心狠,一個一個的收拾你們。快坐下!」
  二、三十個弓箭手一聽,彼此觀望,神情遲疑。
  阮媛玲突然厲聲道:「本姑娘數到三,你們再不坐下,你們就別想活著回瓦崗湖!」
  說罷,立即拉長聲韻數了聲一。
  當阮媛玲數到二的時候,弓箭手已神情驚慌的紛紛坐在船板上。
  但是,高立在後舵座上的灰髮老人,卻沉聲道:「我們並沒有商議什麼壞事,只是希望阮姑娘准許我們給劉金彪寨主療傷,並將我家少寨主的穴道解開!」
  阮媛玲立即冷哼一聲,沉聲道:「這個用不著你們擔心,我們王壇主自會給他喂補血丹吃,至於你們少寨主,只是點了他的黑甜穴而已,多睡個把時辰,絕不會一睡不起!」
  說話之間,已在自己的小錦囊裡取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了一粒朱紅藥丸交給禿子,同時繼續道:「王壇主,這是我爹的師門靈藥補血丹,你去給劉金彪的嘴裡放一粒。」
  禿子恭聲應了個是,接過藥丸即向暈厥在船上的劉金彪走去。
  但是,灰髮老人依然請求道:「阮姑娘,您和我家少寨主,也是多年相識的朋友……」
  阮媛玲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叱道:「閉嘴,既是多年相識的朋友,為何還打黑帖,放火箭,準備把我們燒死在葦林裡?」
  如此一說,灰髮老人頓時無言答對。
  阮媛玲憤憤的一指劉立韋的屍體,繼續怒聲道:「如果把他的穴道解開,當他看到妹妹已死,他會像你們一樣的乖乖坐在船板上嗎?」
  灰髮老人一聽,更是無話可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