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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邛崍崆峒

  衛擎宇這時早已把銀裝少女認定,是曾經數度纏綿的黃清芬派來的心腹,否則,誰會這麼三言兩語地便合作無間呢?
  他緊隨銀裝少女迅速下沉,一到洞口,飛身游進,接著斜斜如飛上升!上升約六七丈,突見銀裝少女身形前斜,兩臂分開。
  衛擎宇一看,知道已到了水面,也立即屏息向上緩緩漂浮!一出水面,即見銀裝少女已將寶劍交與左手,右手高舉,纖指中正捏著兩柄長約寸半的柳葉飛刀,就待振腕擲出。
  衛擎宇看得大吃一驚,他雖然尚未看清洞內的情形,但他在下意識中卻斷定是要殺風月仙姑,他兼而想到殺了風月仙姑便無法再找到蘭夢君。
  是以,心念電轉,脫口低呼:「姑娘請住手。」
  低呼聲中,他也轉首看清了三丈以外的水邊洞口上,一盞明亮紗燈下,赫然坐著兩個腰繫黑帶的壯漢,而這兩個黑帶壯漢,正是和他約定好了,今夜二更時分在谷口巨碑下碰面的兩個壯漢。
  正坐在紗燈下木凳上的兩個黑帶壯漢,聞聲一驚,急忙循聲察看,當他們看清由水中冒上來的竟是衛擎宇時候,驟吃一驚,面色大變,厲嗥一聲,飛身躍起,轉身逕向洞中深處亡命奔去。
  也就在兩個黑帶壯漢轉身狂奔的同時,衛擎宇已冷哼一聲,舉手揚腕,屈指彈了兩彈!
  兩個腰繫黑帶的壯漢,身軀雖然戰了一戰,但依然未停,繼續不斷地驚呼-叫著往深處奔去。
  衛擎宇不敢怠慢,向著銀裝少女一揮手,兩人飛身縱上洞崖,身形不停,即向深處追去。
  這是一座崖壁中的密洞,洞中雖有徐徐冷風流動,但看不見通向洞外的隙縫。
  洞勢愈往深處愈高,裡面有各種不同形狀的突巖怪石,個個都似厲鬼在那裡張牙舞爪。
  尤其,每逢難行拐彎之處,都有一盞隨風搖晃的昏暗紗燈,愈顯得洞中氣氛陰森,鬼影幢幢。
  衛擎宇和銀裝少女並不急於將兩個黑帶壯漢捉住,任由他們兩人在前,跌跌撞撞,厲呼嗥嘶。
  但是,兩個黑帶壯漢前進約十數丈,已是跌得頭破血流,聲嘶力竭了。
  就在這時,驀見深處飛步奔出另兩個腰繫黑帶的壯漢來,同時驚急地吆喝問:「怎麼回事兒?怎麼回事兒?」
  但是,兩個頭破血流的黑帶壯漢見問,卻「咚」的一聲栽在地上,痛苦翻滾,不停呻吟!
  只聽急步迎出的一個黑帶壯漢急聲道:「啊呀不好,可能是姓衛的那小子點的穴道發作了!」
  另一個黑壯漢則急聲道:「那我們快背他們兩人去見仙姑!」
  說話之間,兩人已各自挾起一人,如飛向深處奔去。
  隱身怪石後的衛擎宇和銀裝少女一見,再度尾隨向深處追去。
  這時,銀裝少女似乎已明白了衛擎宇何以方才要阻止她刺殺兩個黑帶壯漢,原來是要對方兩人頭前帶路,是以,也沒有嗔聲追問阻止她出手的原因。
  繼續前進了七八丈,洞勢突然平坦,兩壁也沒有了凸巖怪石,僅偶有一兩道洞壁裂隙,而且隱隱有泉水流出,顯得洞內十分潮濕。
  數丈以外即是盡頭,而且懸著六七盞紗燈,尚有三四道人影在燈下晃動。
  衛擎宇和銀裝少女沒想到前面不遠已是盡頭,心中一驚,閃身隱進就近的裂隙內。
  裂隙不寬,剛好擠進兩人。
  這時,衛擎宇才驚覺銀裝少女的柔軟嬌軀,擠進了自己胸懷裡,而銀裝少女待等發覺衛擎宇的裡面竟是洞壁時,她再想出去已來不及了。
  因為,數盞紗燈下的幾人已發現了挾人奔去的兩個黑帶壯漢,同時齊聲問:「怎麼回事兒?」
  其中有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衛擎宇聽得出,那女人正是風月仙姑。
  只聽兩人黑帶壯漢中的一人,急聲道:「仙姑,他們兩人的受制穴道突然發作了,滿地打滾,痛苦嘶嗥!」
  只聽風月仙姑毫不客氣地道:「胡說,他們根本就沒有被點什麼穴道!」
  只聽另一個較為蒼勁的聲音,冷冷地道:「仙姑,你也別太自信,現在正是昨夜他們被點穴道的時刻……」
  話未說完,已聽風月仙姑生氣地道:「午後我曾命他們三人運功騰躍,閉目調息,而且還各自表演了一套刀法、掌法,他們都說絲毫沒有氣血不暢和痛苦的感覺……」
  衛擎宇一聽,這才恍然大悟,這三個該死的東西,果然偷偷地先前來見過了風月仙姑。
  心念問,已聽另一個人冷冷地道:「你沒聽他們三個人說,衛擎宇那小子用的是他老子玉面神君的特殊點穴手法……」
  已經漸漸偎依在衛擎宇懷中的銀裝少女,這時一聽,不由深情含笑地仰首去看衛擎宇。
  抬頭一看,發現衛擎宇愁眉苦臉,額角滲汗,對於她偎依在懷裡,好像如抱針氈,不由氣得嬌靨一沉,正待說什麼,驀聞風月仙姑怒聲道:「這怎能怪我一個人嗎?當時讓貴派的張大俠前去引衛擎宇入谷,也是你們兩派同意的呀!」
  衛擎宇聽得心頭一震,同時了恍然似有所悟,心想:「原來這些腰繫黑帶的壯漢,並不是天坤幫的香主大頭目,那麼這兩派人是哪兩派的人呢?」
  心念問,已聽得另一個怒聲道:「可是,並沒有要你連張自行,一併亂箭射死呀?」
  風月仙姑立即冷冷地道:「如果讓他知道了這個秘密,在衛擎宇的*問下,也很可能在貪生情形下,洩露給衛擎宇。」
  衛擎宇一聽,不由暗罵一聲:「好狠毒的賤女人!」
  只聽方纔那個蒼勁聲音的老人道:「老朽一直不贊成你將衛擎宇亂箭射死,萬一在他的屍體上搜不出玉心來,你又當如何?」
  只聽風月仙姑冷冷一笑道:「我自然還有辦法,叫一個人趕回太湖麟鳳宮去取!」如此一說,至少有三個人「噢」了一聲,齊聲問:「那人是誰?」
  風月仙姑冷哼一聲道:「柳鳴蟬!」
  衛擎宇聽得心頭一震,他頓時想起了一身綠衣,似乎也趕來邙山的柳鳴蟬。
  銀裝少女一聽柳鳴蟬,突然關切地仰首去看衛擎宇。
  當她發現衛擎宇發愣發呆時,她不由將小嘴嘟起來,看樣子她很有意離開衛擎宇的胸懷,但是,似乎又怕嬌軀一動被洞內的人發覺。
  她並不是怕風月仙姑等人,而是要仔細地聽一聽那些人對柳鳴蟬評論些什麼,也許是她已聽出來,那個名字很可能是一個極美麗的少女。
  心念間,已聽另一個人不以為然地道:「你把衛擎宇已經亂箭射死了,她柳鳴蟬還會回去為你取玉心嗎?」
  只聽風月仙姑冷冷一笑道:「你會傻得連真相都告訴她嗎?我們自然說衛擎宇已被我們制服了,但他沒有遵約將玉心帶來,如果她還想要衛擎宇的命,就乖乖地星夜趕回太湖去取玉心!」
  只聽那個聲音蒼勁的老人,淡然道:「她會聽你的嗎?」
  只聽風月仙姑冷哼一聲,道:「她自從衛擎宇下山便癡心單戀,而且,和蘭夢君講好了的,兩人要同時嫁給衛擎宇……」
  衛擎宇聽得心頭一震,不自覺地在心裡問:「這會是真的嗎?為什麼我一直不知道這件事?難道這就是她前去麟鳳宮一直避不見我的原因?」
  心念問,只聽另一個人迷惑地問:「你這話就不對了,柳鳴蟬既然和蘭夢君講好了共事衛擎宇一人,為什麼上月舉行婚禮時,沒有人說新娘子也有她?」
  只聽風月仙姑冷冷一笑,有些得意地道:「那是因為衛擎宇已把他的童貞送給了天坤幫的黃清芬了……」
  衛擎宇和銀裝少女聽至此處,幾乎是同時怒叱道:「賤婢閉嘴!」
  怒叱聲中,兩人同時縱了出去。
  只見數盞紗燈下的幾人,驟然一驚,神情一呆,紛紛循聲向這面望來。
  銀裝少女橫劍在前,衛擎宇雙掌蓄勁緊跟在後,兩人同時緩步向前*去。
  前進中細看燈下,除了方才背人進來的兩個黑帶壯漢,正蹲在地上為那兩個壯漢敷藥包傷,其餘三男一女,俱都立在燈下蓄勢戒備。
  三個男子中,蓄著一綹灰花鬍子的老者腰束黑帶,其他兩人皆束藍腰帶!
  另一女子年約二十二一歲,身穿七彩仙姑霓裳,手持金絲拂塵,嬌美面龐上,不擦脂粉,僅僅淡掃娥眉,另具一種超塵脫俗的風韻!
  衛擎宇認得她,正是他要找的風月仙姑。
  打量間已到了近前一丈處,銀裝少女這才橫劍停身。
  但急忙鎮定一下心神的風月仙姑,卻冷冷一笑,極輕佻地譏聲道:「想不到你們小兩口已搶先配對成雙,共枕同床了……」
  衛擎宇一聽,頓時大怒,厲喝尚未出口,銀裝少女已厲叱一聲:「賤婢!納命來!」厲叱聲中,飛身前撲,手中寶劍寒光一閃,已刺到了風月仙姑的面前。
  衛擎宇見銀裝少女柳眉飛剔,杏眼圓睜,嬌靨上罩滿了剎氣,知道她不會放過風月仙姑,因而脫口急聲道:「姑娘不要殺她!」
  急呼聲中,飛舞著金絲拂塵的風月仙姑,已冷冷一笑道:「今天殺人的是仙姑我,不是她!」
  說罷,突然又望著其他五人,厲聲道:「愣著幹啥?還不上?!」
  衛擎宇一心想追問蘭夢君的下落,因而焦急地大聲道:「你們兩個人快些住手!」
  豈知,話未說完,黑帶老者和兩個藍帶壯漢已同時暴喝一聲,分別向他攻來。
  衛擎宇一見殺機突起,他覺得不先將這幾個除去,不但制肘他詰問風月仙姑,也很可能暗中向他和銀裝少女偷襲。
  心念已定,大喝一聲,雙掌一分,掌影翻飛,只聽「叭叭叭」三聲脆響,悶哼慘呼厲嗥,黑帶老者和兩個藍帶壯漢,俱都天靈爆裂,腦漿四射,身形猛地一旋,分別栽倒在地上。
  也就在老者三人旋身栽倒的同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陣尖銳清脆的女子慘呼!
  衛擎宇這一驚非同小可,因為他聽出尖叫聲有些像那位銀裝少女。是以,急忙回身,雙掌護胸,定眼一看,地下一片血肉模糊,屍體被分成了六七段的竟是風月仙姑。
  因為,銀裝少女正在那裡吁氣,顯然是方才施展某一項驚人絕技時而需要大量的急劇真力。
  衛擎宇一看風月仙姑已是血肉模糊,心中頓時大怒,他雖然擔心銀裝少女的安危,卻也不希望風月仙姑被殺死。
  是以,他不由氣得怒目望著銀裝少女,厲聲道:「你為什麼殺了她?」
  銀裝少女一聽,也毫不相讓地怒叱問:「你可以殺了他們,我為什麼不能殺了她?」
  衛擎宇被叱得一愣,不由焦急地怒聲解釋道:「我那是為了減少威脅,孤立段妙香……」
  銀裝少女立即怒聲問:「你要孤立她意欲何為?」
  衛擎宇一聽,不由氣得怒吼道:「我要問出她把我的一位世妹蘭夢君軟禁在什麼地方?」
  銀裝少女聽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你昨晚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衛擎宇聽得再度一愣,乍然問尚鬧不清是怎麼回事,因而茫然道:「沒有人告訴我呀?」
  銀裝少女突然又有些生氣地道:「我昨夜不是告訴你了嗎?那個自稱叫張自行的藍帶漢子,和其他三人都知道你那位世妹的軟禁之處嗎?」
  衛擎宇一聽,脫口懊惱地道:「待等我想起來已經遲了!」
  說此一頓,突然目光一亮,轉首一看,脫口厲叱道:「回來!」
  銀裝少女悚然一驚,轉首一看,發現方才背負另兩個負傷壯漢的漢子,正躬腰駝背,屏息悄步地向洞外溜去。
  兩個黑帶壯漢一聽,嚇得急忙回身,「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叩首哀求道:
  「衛島主饒命,衛夫人饒命……」
  銀裝少女嬌靨一紅,脫口怒叱道:「閉嘴,誰是衛夫人?」
  兩個黑帶壯漢一聽,又趕緊叩頭哀求道:「姑娘饒命,姑娘饒命!」
  銀裝少女一面提劍走至兩個並肩跪立的壯漢面前,一面冷冷道:「我問你們,崆峒派的山真長老是你們的什麼人?」
  衛擎宇聽得面色一變,脫口驚異地問:「姑娘是說,他們都是崆峒派的人?」
  銀裝少女看也不看衛擎宇,繼續望著兩個震驚發呆的壯漢,怒喝道:「快說,崆峒派的山真長老是你們的什麼人?」
  說話之間,已將鋒利的寶劍放在較近一個壯漢的肩頭上。
  兩個壯漢一見,惶恐萬狀,紛紛望著衛擎宇,痛哭哀求:「衛島主,救命呀!我們都是天坤幫的人,根本不認識什麼山真長老,衛島主,求求您,請您看在我們幫主的份上,叫這位姑娘饒了小的兩人吧!」
  衛擎宇明明聽到風月仙姑親口說的兩派如何如何,這時見兩個壯漢到了這等地步,尚圖狡辯,心中又氣又惱!
  正待說什麼,銀裝少女卻突然放緩聲音問:「你們兩人的確都是天坤幫的人?」
  兩個壯漢一聽,知道銀裝少女已有放走他們之意,因而連連恭聲道:「是是,是,姑娘!」
  銀裝少女微一頷首道:「好!那麼現在你們就談一談,黃清芬要你們協助風月仙姑段妙香,前去太湖劫持衛島主世妹的經過吧!」
  衛擎宇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望著銀裝少女,怒聲道:「這是絕不可能的事,黃清芬恨段妙香入骨,無時無刻不想活捉她治罪,怎麼還會和風月仙姑合作……」
  話未說完,兩個跪立地上的黑帶壯漢,已同時惶急地正色道:「是真的,衛島主,的確是幫主派我們前來的!」
  衛擎宇一聽,更是怒不可抑,恨不得立即揮掌將兩人擊斃,但是,他還沒有問出蘭夢君現在被軟禁在何處,只得怒喝道:「閉嘴,簡直是胡說!」
  說著,並舉手指著兩個壯漢,繼續怒聲道:「你們兩個到了這麼時候還說謊騙人,實在是死有餘辜,死有餘辜……」
  銀裝少女立即冷冷一笑道:「你現在也知道他們至死不悟,心腸狠毒,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了吧?」
  衛擎宇氣得咬牙切齒,憤憤地瞪著銀裝少女,正待說什麼,兩個黑帶壯漢已同時哀求道:
  「姑娘,衛島主,小的們說的句句實話,小的們的確,都是天坤幫的人……」
  話未說完,放在就近壯漢肩頭上的寶劍順勢一沉!
  一聲刺耳驚心的慘叫發自壯漢之口,銀裝少女的劍尖,已由肩胛斜劃刺中了壯漢的前心,鮮血激濺,一頭栽在地上。
  衛擎宇看得頓時大怒,正待斥她殘忍,另一個黑帶壯漢早嚇得屁滾尿流,連連叩頭惶聲道:「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小的是崆峒派的俗家弟子吉四,山真仙長是小的師叔祖……」
  衛擎宇一聽,剛待怒叱出口的話頓時剎住,同時,剎那間也明白了,對付這些陰險狡詐,心腸狠毒之徒,客氣不得。
  心念間,已聽銀裝少女厲叱問:「我問你,那兩個腰繫藍腰帶的是,你的什麼人?」
  壯漢急忙惶聲道:「他們小的不識,凡是繫著藍腰帶的都是邛崍派的俗家弟子……」
  衛擎宇聽得心頭一震,脫口啊了一聲,不自覺地自語道:「這麼說,真的被賊僧、丐道、瞌睡仙三位前輩猜中了,他們邛崍、崆峒兩派雖然沒有直接擄人,但也脫不了牽涉干係……」
  自語未完,突然一聲嬌叱道:「你們都是些狼心狗肺之輩,萬萬留你不得!」
  衛擎宇聽得悚然一驚,急忙定心神,一聲刺耳慘叫就在他的眼前暴起,定眼一看,只見銀裝少女的劍身,剛剛由那個壯漢的前胸內撤出來!
  一看這情形,頓時大怒,不由剔眉厲聲道:「你怎的如此殘忍,他既沒有和你動手,手中又沒有兵刃,你居然仍不放過他,你的心腸也未免……」
  銀裝少女冷冷一笑道:「對這些壞事做盡的惡人,你還講什麼婦人之仁?」
  衛擎宇見銀裝少女毫無悔意,不由氣得怒吼道:「就是惡人也該給他一個自新機會呀?」
  銀裝少女立即冷冷地問:「你又怎知我以前,沒有給過他們自新的機會?」
  衛擎宇聽得一愣,但仍怒聲道:「至少你應該先問一問我還有什麼話要詢問他呀?」
  銀裝少女似乎想笑,但卻急忙向著兩個負傷壯漢,努了努嘴,嗔聲道:「要問話,那裡不是還有兩個活口嗎?」
  衛擎宇悚然一驚,急忙回頭,只見方才被他點了穴道的兩個黑帶壯漢,頭上臉上敷滿了刀創藥,直挺挺地在那兒躺著。他雖然明明知道,這時逆血早已歸心,斷氣至少半刻以上了,但他仍急步奔了過去,希望兩個壯漢都還沒有斷氣。
  奔至近前一看,發現兩個壯漢俱都兩眼上翻,面目猙惡,顯然已氣絕多時了。
  衛擎宇心中又驚又怒,懊惱萬分,急忙蹲身下去,立即將一個壯漢的手腕握起來,他這時多麼希望其中一人奄奄一息,重新解開他的穴道,輸以真力,冀望將他的生命再救活過來。
  但是,右腕入手,其冷如冰,一陣莫大絕望襲上心頭,使他一直愣望著兩具屍體發呆!
  因為,風月仙姑段妙香已死,而參與擄劫蘭夢君的人又一個一個地被殺,這麼一來,豈不完全斷了線索!
  心念至此,驀聞身後的銀裝少女,發出一聲得意而含報復意味的冷笑!衛擎宇頓時大怒,頓起殺機,猛地一個旋身站起,剔眉怒目,五指彎曲如鉤,一臉的殺氣,緩步向銀裝少女身前*去。
  銀裝少女依然唇哂冷笑,毫無懼色地淡然問:「你可是要殺我?」
  衛擎宇目注銀裝少女的嬌靨,切齒恨聲道:「不錯,因為你出手毒辣,心腸殘忍,實不輸於風月仙姑,如果留你在世,今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你的劍下!」
  銀裝少女聽罷,哂然一笑道:「這麼說,令尊大人臨終要你發的誓言,終生不准傷害女人的話,也過時無效了?」
  衛擎宇殺機迷心,對銀裝少女何以知道他會在恩師,也就是他父親玉面神君臨終前發此誓言,已不感到驚異和懷疑。因為,在他的下意識中,他認為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是以,依然目注銀裝少女,緩步*去,同時恨聲道:「那是先父怕在下找蘭夢君或岳母柳馥蘭報仇,所以才強迫在下跪在他老人家的面前發誓……」
  話未說完,銀裝少女已冷冷地道:「可是你也別忘了,現在普天之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的世妹蘭夢君現在被囚禁在何處!」
  衛擎宇聽得心頭猛地一震,不由渾身打了一個冷戰,同時在心裡驚呼道:「我怎的竟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繼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這個銀裝少女處處和他作對,句句暗含諷譏,而又一直不願說出她的來歷,看來她的一切早已有了安排,而她把風月仙姑和所有參與劫擄蘭夢君的人劍劍誅絕,更是早在她計劃之中的事。
  心念間,已聽銀裝少女繼續冷冷地道:「你如果殺了我,你恐怕這一輩子就別想再見到她……」
  衛擎宇氣得哼了一聲,依然恨聲道:「這麼說來,你是早已有了,這個安排的了?」
  銀裝少女哂然一笑,不禁有些得意地譏聲道:「對付寡情薄義的人,不動點兒小心眼兒,總是會吃虧的!」
  衛擎宇業已走到距銀裝少女身前不遠處,只是不知何時停止了,也許是方才銀裝少女說出,她是唯一知道蘭夢君下落的時候吧!
  這時一聽對方再度的譏他寡情薄義,殺機再起,不由倏然舉掌,怒喝道:「你……」
  話剛開口,銀裝少女已毫不畏懼地一挺酥胸,剔眉怒聲:「我,我怎麼樣?」
  衛擎宇一看對方自恃不懼的蠻橫神態,頓時想起了只有她才知道蘭夢君現在被軟禁的位置。
  一想到了蘭夢君,他的手掌哪裡還敢劈下,只得恨恨地哼了一聲,猛地將高舉的右掌放下來!
  銀裝少女白了衛擎宇一眼,一臉不屑地轉過身去,哼了一聲,譏聲道:「說你寡情薄義的又不是我,你何必發我的脾氣?」
  衛擎宇聽得心頭一震,他立即聯想到是黃清芬,因為,他一直懷疑銀裝少女很可能就是黃清芬的密友之一。
  是以,這時一聽,不由脫口急聲問:「她是誰?」
  銀裝少女毫不遲疑地道:「你的世妹蘭夢君!」
  說罷,尚輕蔑不屑地仰面去看一眼面前的明亮紗燈。
  衛擎宇哪裡肯信,不由沉聲道:「你胡說,君妹絕不會這麼說!」
  銀裝少女一聽,倏然轉過身來,嬌靨凝霜地沉聲問:「你可是要我把你世妹的容貌衣著形容出來,你才會相信?」
  衛擎宇聽得神色一驚,不由急聲問:「你曾見過她?」
  銀裝少女冷冷一笑,有些得意地道:「我不但見過她,而且我還救了她!」
  衛擎宇聽得目光一亮,脫口驚喜地問:「你救了她?她現在哪裡?」
  銀裝少女輕蔑地看了衛擎宇一眼,諷譏地道:「只憑你一句話,我就告訴了你?」
  衛擎宇聽得虎眉一蹙,覺得當前的這位銀裝少女,狡黠多智,實在是一個難纏人物,對付她必須時時提高警惕,免得中了她的訛詐圈套。
  是以,冷冷一笑道:「你不說出她現在何處,我又怎能相信,你已把她由匪徒手中救出來?」
  銀裝少女毫不遲疑地道:「我可以說出她臉上的特徵,和她身上一部分的記號!」
  衛擎宇聽得精神一振,目光再度一亮,不由急切地連連頷首,急切地道:「好好,你說說看!」
  銀裝少女立即正色道:「在她的臉部右眉心中,可是有一顆米粒大的鮮紅硃砂痣?」
  衛擎宇一聽,神情立變激動,再度連連頷首急聲道:「是是,不錯,在她的右眉心中,的確有一顆細小的硃砂痣!」
  銀裝少女繼續道:「在她的身體上,同樣的有一對鮮紅的硃砂紫鳳凰!」
  衛擎宇一聽,不禁愣了,因而不自覺地問:「天下人身上的痣,還有長得和鳳凰一樣的嗎?」
  銀裝少女一聽,嬌靨頓時通紅,心想:「這真是一個傻子,難道他連女孩子的守宮痣都不曉得?傳說他曾和天坤幫的美麗女幫主,有過一段纏綿戀情,難道黃清芬的酥胸上,香肩上,或者玉股上,就沒有刺過守宮痣?」
  心念間,驀見衛擎宇脫口驚呼,俊面大變,不由瞪大了一雙星目,望著銀裝少女,震驚焦急地問:「你?你說,你怎的知道她身上有一對硃砂紫鳳凰?快說,你快說!」
  銀裝少女一看衛擎宇的震驚神色,知道他想到了蘭夢君遭到歹徒蹂躪的事,因而微紅著嬌靨譏聲道:「你緊張什麼?我們女孩子在一起,還有什麼避諱的?再說……」
  說到再說,她的嬌靨更紅了,因而也剎住了話頭。
  衛擎宇卻焦急地繼續問:「再說怎樣?」
  如此一問,銀裝少女的嬌靨頓時紅飛耳後,她本來要道:「如果遭到歹匪的非禮,身上哪裡還有紫鳳凰?」
  但是,這種話她怎麼能說出口呢?
  萬一他再問一句為什麼,那該怎麼辦?
  心中一急,不自覺地嗔聲道:「告訴你的已經夠多了,何必再問這麼多?」
  衛擎宇雖然還不知道守宮痣的事情,也就是俗話說的守宮砂,但是他根據銀裝少女羞紅滿面的情形判斷,那對硃砂紫鳳凰,必是關係著少女的隱私,因而只得頷首道:「好,現在我已經相信你的話了,你有什麼要求盡請說吧,要玉心我已經帶來了!」
  豈知,銀裝少女竟不屑地道:「我要你的玉心做什麼?既不能拿來充飢,上面的武學又不適合我們女孩子學習……」
  衛擎宇聽得心頭一震,不由驚異地問:「你已知道了這些機密?可是聽我那位世妹說的?」
  銀裝少女立即正色道:「何需蘭姑娘告訴我?令尊玉面神君衛大俠,武功均為剛猛路子,既然玉心上載的是他的武學,想也想的到嘛!」
  衛擎宇只得道:「好吧,有什麼其他條件你提出來吧!」
  銀裝少女一聽,突然一整臉色,肅容正色問:「咱們暫先不談這些,我問你,方才風月仙姑提的那位柳鳴蟬是你的什麼人?」
  衛擎宇聽得一愣,他乍然問鬧不清銀裝少女為什麼問柳鳴蟬的事。
  是以,坦誠地回答道:「她是我世妹的表姐或表妹……」
  銀裝少女一聽,立即不高興地道:「表姐就是表姐,表妹就是表妹,什麼叫表姐或表妹……」
  衛擎宇也有些不高興地道:「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她今年多少歲,我怎的知道她是表姐還是表妹?」
  銀裝少女更加有氣地道:「她就是不說她的年紀,你兩眼一看也該知道她多大了呀?」
  衛擎宇也不由提高了聲音道:「我從來就沒見過她,我怎麼能看出她今年多大年紀?」
  銀裝少女聽得柳眉一蹙,道:「鬼話,你們連面都沒見過,她就要和蘭夢君共事你一人為夫,誰能相信?」
  衛擎宇立即憤憤地道:「風月仙姑那種人的話?你怎能拿它當真?」
  銀裝少女贊同地點點頭,但卻不解地問:「假設真的像風月仙月姑說的那樣,你會不會覺得柳鳴蟬是一個不知害臊的少女……」
  話未說完,衛擎宇已剔眉怒喝道:「閉嘴,你怎麼可以隨便侮辱別人?」
  銀裝少女被喝得嬌軀一戰,香腮一紅,不自覺地譏聲道:「喝!批評她你心疼了是不是?」
  衛擎宇繼續怒聲道:「心疼不心疼關你什麼事?」
  銀裝少女突然又有些不耐煩地道:「好啦,我們不談這些了,我問你,聽說你和天坤幫的美麗女幫主黃清芬……」
  衛擎宇未待她說完,已忍不住怒聲道:「這都是些無聊人的捏造……」
  銀裝少女立即道:「那麼令世妹蘭夢君的話也不可信了?」
  衛擎宇被問得俊面一紅,頓時無話可答,久久才突然怒吼道:「這些事與你有何干係,要你如此詰問?」
  話聲未落,銀裝少女突然熱淚盈眶,也以憤怒的聲音道:「這當然與我有關係……」
  話一出口,淚珠奪眶而出,突然又住口不說了。
  衛擎宇一看銀裝少女哭了,頓時也呆了,因而令他也想到了,另一個嚴重問題那就是方才在閃進洞隙時,銀裝少女也本能地擠了進去。
  一想到這個問題,他的確有些慌了,因而也急不擇言地道:「我國雖是禮義之幫,特重男女授受不親,但也講究通權達變,在當時的情形下,實非得已呀?」
  正在拭淚的銀裝少女聽得一愣,乍然間似乎鬧不清衛擎宇在說什麼。
  但她旋即明白了,同時嬌靨一紅,轉過身去埋怨道:「當時你根本用不著偷聽他們說些什麼,大可一個一個地殺了問,不怕他們不說……」
  衛擎宇一聽,立即愁眉苦臉地道:「如果你不往洞隙裡擠那該多好,你既然早有這個想法當時就該這麼做……」
  銀裝少女一聽,頓時大怒,倏然轉過身來,嗔目怒聲地道:「這麼說還是怨我了?」
  說罷轉身,飛身向洞外馳去!衛擎宇一見,大吃一驚,脫口急呼道:「姑娘請站住,」
  急喝聲中,疾演小挪-法,身形一閃,已截在了銀裝少女身前。
  銀裝少女似乎恨透了衛擎宇,一見衛擎宇擋在身前,柳眉一剔,嗔目厲叱道:「閃開!」
  厲叱聲中,長劍疾揮,「唰唰唰」,匹練翻滾中,進步欺身,一連攻出狠毒霸道的三個劍式,看情形,似乎決心將衛擎宇置死!
  衛擎宇的小挪-尚未停止,一看之下,大吃一驚,身法不停,閃-飛騰,所幸躲避得快,險些被劍掃中。
  由於他的閃避騰挪,銀裝少女也趁機飛縱,繼續向洞外如飛馳去。
  衛擎宇閃身之後,他突然發覺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銀裝少女的劍法和他的劍法有些大同小異。
  而最令衛擎宇驚異發呆的是,銀裝少女的這三招劍式應走的劍路,正是他小挪移法閃避的空隙。
  換句話說,銀裝少女不但清楚他的閃避步法,而且清楚地知道他的落腳位置。
  當然,在這種對方明瞭自己,而自己卻摸不清對方底細的情形下,要想不被對方擊中,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也就是說,銀裝少女方纔的劍下,仍留了情,至少沒有將他衛擎宇置死之意。
  根據這情形,衛擎宇愈發斷定銀裝少女是與自己有淵源的人。
  心念電轉,定神再看,銀裝少女早已沒有了蹤影。
  衛擎宇心中一驚,脫口大喝道:「姑娘請站住,在下還有話說!」
  說話之間,飛身向外追去。
  剛剛進入亂石叢生,怪石幢幢之處,「嘩」的一聲,前面已傳來銀裝少女的躍水聲響。
  衛擎宇這一驚非同小可,一聲大喝,飛身疾射,直向水洞口電掣撲去。
  因為他知道,他絕對不能失去銀裝少女的蹤跡,因為失去了她就等於失去了蘭夢君的線索,看情形,她果真是知道蘭夢君的下落的唯一之人。
  心念之間,身形已到了水洞口前,再不遲疑,「唰」的一聲縱進水內。
  一入湖水,迅速下沉,急忙運集目力去找銀裝少女潛游的位置。
  因為,他怕狡黠多智的銀裝少女戲弄他,身形入水,又趁他入水之際,浮上水面,偷偷地爬上洞崖去。
  下潛數丈,已發現前面一點亮光,正向洞口處疾游。
  心中一寬,急忙加速潛游,希望能同時和銀裝少女登上湖岸。
  他雖然這樣想,但對方浮升速度之快,有如飛魚戲水,他是無論如何也追不及了。
  游出巨齒撩牙的洞口,水中光線突然一亮,衛擎宇知道月正當頭,明月皎潔,算來應該是三更過後了。
  心念間,急忙挺身浮升,帶動呼呼水流,「唰」的一聲竄出水面。
  衛擎宇竄出水面的第一件事是急忙遊目察看,一看之下,銀裝少女剛剛上岸,寶劍業已歸鞘,正在一座石後草叢中,拿起一件淡綠色的大披風披在身上。
  一見銀裝少女尚未離去,衛擎宇寬心大放,急急向岸邊游去,同時,嘴裡也焦急地大聲道:「姑娘請稍待,在下還有話說!」
  豈知,岸上的銀裝少女,理也不理,裝作沒有聽到,繫好披風的肩帶,竟轉身大步走去。
  衛擎宇一看,更慌了,急急游至岸邊,飛身縱起,直向銀裝少女身前截去。
  銀裝少女一見,立即怒聲問:「你要做什麼?」
  衛擎宇的身形尚未立穩,已本能地兩手一攔道:「姑娘,你不願說出你的尊姓芳名也好,不願報出你與在下的淵源關係也好,但你必須告訴在下君妹現在什麼地方?」
  銀裝少女兩手理著大披風,憤憤地道:「你的世妹蘭夢君,我會安全地把她送回太湖去,用不著你*心!」
  衛擎宇一聽,不由既懊惱又迷惑地道:「可是,你為什麼就不能告訴我呢?」
  銀裝少女立即沉聲道:「為什麼,我早已告訴你了……」
  衛擎宇繼續懊惱地道:「我一直想不通,你為什麼不願和我合作,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銀裝少女看也不看衛擎宇,哼了一聲道:「你最好這一輩子也別明白!」
  白字出口,逕向斜橫裡大步走去。
  衛擎宇無奈,為了確知蘭夢君的下落,他不得不閃身再擋在銀裝少女的身前!
  銀裝少女一見,不由氣得嗔目怒聲道:「我要到那邊換下濕衣,難道你也要跟著去!」
  衛擎宇聽得一呆,俊面頓時紅了。
  銀裝少女也趁衛擎宇一呆之際,深垂蠔首,滿面羞紅地逕向數丈外的草叢亂石間走去。
  衛擎宇的確傻了,人家姑娘去換濕衣,似乎天經地義地應該一個人去偷偷換,他衛擎宇就是明知她很可能趁機離去,他也不能跟著去監視。
  回頭看著聳立半空的斷魂崖,也不能找塊突石斜樹高高地監視,那樣會有偷窺之嫌!
  正在苦思良策之際,銀裝少女已走進了草叢亂石之後。
  衛擎宇一看,頓時慌了,不自覺地脫口道:「姑娘,為了證實你的確在那裡換衣,我在這裡不停問話,你在那裡不停地答好嗎?」
  石後立即傳來銀裝少女淡淡聲音道:「問話是你的事,答不答那是我的事!」
  衛擎宇神情懊惱,內心焦急,雖然擔心銀裝少女離去,但又不敢過去,只得耐著性子,和聲問:「姑娘,請問你,你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下,探聽到君妹的下落的呀?」問話完了,石後並沒有銀裝少女的回答。
  衛擎宇心中一驚,不由焦急地問:「姑娘?」
  但是,石後依然沒有銀裝少女的回應。
  衛擎宇大吃一驚,心知不妙,不由急切地大聲問:「姑娘……姑娘……」
  第二個姑娘喊得特別慌張急切,同時,他也不得不冒險察看一下。
  是以,第二個姑娘一出口,身形也隨之閃電飛撲,直向那座大石上縱去。
  也就在他雙足剛剛踏上岩石頂端的同時,石下草叢中的銀裝少女,突然站起身來,驚呼道:「你要做什麼?」
  衛擎宇一看,大驚失色,足尖一點岩石,站也沒敢站一下,旋身又飛了回來。
  所幸銀裝少女剛剛脫下大披風,萬一脫下了勁裝和褻衣,今天晚上這個禍可就闖大了。
  飛身縱回原地,由於心頭狂跳得厲害,不自覺地連連拍著胸脯,張口吁吁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