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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東海魔影

  一看之下,虎眉立時蹙在了一起,因為在他髮髻的儒巾四角上,分別綴著四粒大如蠶豆的雪白寶石,在樓內珠燈的映照下,銀星閃閃,毫光四射!
  他正待不高興地道:他不希望把自己打扮成一個紈褲子弟,但是,蘭夢君已向他解釋道:
  「這方藍巾,也是在我娘衣箱中發現的,而且和你身上的這襲藍衫放在一起,金奶奶曾在夜晚拿著這方儒巾在島上飛馳,所經之處,都有一蓬淡弱餘光飄浮……」
  衛擎宇聽得心中一動,突然似有所悟地道:「你是說,昔年束戴這方儒巾的前輩,夜間飛行,身後都留下一道餘光,好讓別人知道他的位置?」
  蘭夢君微一搖頭道:「是不是這樣我不曉得,但小妹要你束在頭上的用意卻不在此!」
  衛擎宇驚異地「噢」了一聲問:「你的意思是?」
  蘭夢君嬌靨斂笑,神情凝重地道:「小妹是希望你束著這方藍巾,終有一天會在外面遇到認識這方儒巾的人,那時也就知道昔年穿著這襲藍衫的人是誰了!」
  衛擎宇聽了心中暗喜,他覺得這也是一項,向三位怪傑詢問師父底細的有力證物。
  但是,由於蘭夢君神情有異,他也不便表現得太興奮,因而點點頭,僅淡淡地道:「不錯,這的確是個好主意!」
  說此一頓,心中一動,覺得這正是離開棲鳳宮的借口,因而正色道:「愚兄覺得事不宜遲,我想明天就到各處走走,也許不出三五天,便有人認出這方儒巾的原主人是誰!」
  蘭夢君一聽,立即正色道:「那怎麼成,你忘了後天就是我娘的四週年忌日?再說……」
  說此一頓,嬌靨突然一紅,立時低下了頭。
  衛擎宇一聽,知道她將說舉行結婚大禮的事,只得恍然一笑道:「我只想到盡快找到這位藍衫的主人是誰的事了……」
  話未說完,蘭夢君的嬌靨突然又變得有些怨憤地道:「只要知道那人是誰,我一定要親自問問他,他的衣物為何放在我娘的衣箱裡?」
  衛擎宇聽得心頭一震,心中的那份高興也頓時全消了,不由技巧地問:「你不認為是岳父大人的衣物?」
  豈知,蘭夢君竟輕蔑地「哼」了一聲道:「我爹就是因為發現了這襲藍衫,才和我娘大吵了一頓離家出走的!」
  衛擎宇心中一驚,不由關切地問:「後來呢?」
  蘭夢君聽得突然一愣,不由驚異地望著衛擎宇,迷惑地問:「後來的情形你不知道?」
  衛擎宇再度吃一驚,心知要糟,知道這句話問得不夠技巧,只得解釋道:「愚兄是說,這件藍衫為什麼直到今天還沒丟掉?」
  蘭夢君又放緩一些臉色,道:「據三位奶奶對我說,這位穿藍衫的人,很可能對我娘有恩德!」
  衛擎宇這時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蘭夢君很可能一直還不知道玉面神君和鳳宮仙子昔年癡戀的事,是以,立即機警地道:「不錯,我想也是這樣的!」
  蘭夢君神情漸趨鎮定,但仍有些神往地道:「可是我爹至今沒有生死消息,我娘也因此在四年前憂悶去世……」
  衛擎宇立即寬慰地道:「吉人自有天相,岳父大人如果聽說乾娘仙逝了,他老人家一定會趕回來一瞻乾娘的遺容的!」
  蘭夢君見衛擎宇一口一個「岳父」,嬌靨微紅,重綻甜笑,芳心似乎很滿意,但她卻不知道衛擎宇不敢喊蘭伯父,因為他還沒有聽說過有人姓蘭的。再者,他也擔心衛小麟一直呼蘭夢君的父親為義父,如今既然知道了他們即將在鳳宮仙子出殯後就要舉行婚禮,直稱岳父最不容易出紕漏!
  但是,蘭夢君卻含羞佯嗔地白了衛擎宇一眼,甜甜一笑,道:「但願如你所說的那樣,爹能及時趕回來!」
  衛擎宇知道蘭夢君說的「及時」是指她和衛小麟的婚禮,因而寬慰地一笑:「岳父一定會及時趕回來的,尤其,乾娘一出殯,立時傳遍了武林……」
  豈知,蘭夢君竟黯然歎了口氣道:「唉,他老人家一生經商,從來不和武林人物接近……」
  衛擎宇聽得大吃一驚,突然張口,險些呼出聲來。因為,他實在大感意外,他的確沒想到蘭夢君的父親竟是一位不會武功的商人。
  現在,事情已極明朗,根據藍衫、飾扣、藍儒巾,他的恩師很可能就是玉面神君,已不可能是蘭夢君的父親。
  正在說話的蘭夢君,突然發現衛擎宇神情大變,不由驚異地突然住口,同時改口問:
  「宇哥哥你?」
  衛擎宇心中一驚,急忙定神,趕緊興奮地道:「我想起來了!」
  蘭夢君聽了這句沒頭腦的話,不由黛眉一蹙問:「你想起來什麼了?」
  衛擎宇雖然這麼說,實在他什麼也沒想起來,他只是急中生智,暫時先答上一句,然後再想說詞。
  這時見問,只得故意一搖頭,道:「這辦法恐怕也不行,算了……」
  蘭夢君一聽,愈加好奇地問:「到底什麼事嘛?」
  衛擎宇一直在心中急急盤算,這時突然靈智一動,正色道:「愚兄以為,要想岳父大人及時趕回宮來,只有請求丐幫幫主幫忙了……」
  蘭夢君似乎不太感興趣地道:「你是說找那些要飯的花子?」
  衛擎宇正色頷首道:「君妹千萬不要小看那些要飯的花子,他們的神通可大著哪!」
  蘭夢君仍有些不信地道:「你認為他們能找到我爹?」
  衛擎宇連連頷首,正色道:「當然可以,只要我們把岳父大人的名號、年齡、衣著,告訴他們,他們一定能找得到!」
  蘭夢君似乎有些心動了,可是她旋即又憂慮地道:「可是我爹只知道我娘叫柳馥蘭,並不知道武林豪俠贈給她老人家的鳳宮仙子雅號!」
  衛擎宇一聽,這才知道鳳宮仙子的本名叫柳馥蘭,但他卻正色道:「那我們就連乾娘的原名也一併告訴給丐幫……」
  話未說完,蘭夢君又有些遲疑地道:「只怕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去年我奶奶就聽說華山角下的一個大鎮上,有位商人的名字叫姜浩然,結果害我奶奶白跑了一趟,那人就和我爹同一個姓名!」
  衛擎宇聽得心中暗吃一驚,他下由暗稱僥倖,方才要是真呼了蘭伯父,馬腳馬上就露出來了。這時他才知道蘭夢君的父親名叫姜浩然。
  但是,蘭夢君為什麼不姓姜呢?
  或者姓她母親的姓姓柳?
  心念間,已聽蘭夢君迷惑地問:「宇哥哥,你在想什麼?」
  衛擎宇一定心神,立即道:「我在想,我們可以連岳父的年齡、籍貫,一塊兒告訴給丐幫,這樣便不會遇到同姓同名而又同年齡的人了!」
  蘭夢君聽得目光一亮,立即興奮地連連頷首道:「這樣太好了,我馬上去告訴金奶奶和寶奶奶。噢,現在距離天亮還早,你還可再睡一會兒!」
  說罷,甜甜地一笑,急步向北山牆下的通廊走去。
  但是,衛擎宇卻笑著道:「哪裡還早,天恐怕早亮了!」
  一旁的小瑩小慧,卻同時刁鑽地含笑道:「我們的新姑爺,您還是再睡一會兒吧,方才剛交三更,現在恐怕也四更不到!」
  衛擎宇聽得神色一驚,俊面立變,不由脫口急聲問:「你們說什麼?」
  兩個侍女嚇得一哆嗦,瞪大了兩眼不知道答什麼才好。
  衛擎宇自知失態,但他仍急忙奔至樓門前將樓門拉開,向外一看,天空依然一片漆黑,風雷已經沒有了,但雨仍濛濛地飄灑著。他望著八卦樓下的最基層,腦際響著晉嫂向他提出的警告:「現在天將拂曉,快些回樓去吧!稍時金奶奶到來,你我都脫不了要受她的責備!」
  衛擎宇愣愣地望著八卦樓下,嘴裡卻迷惑地喃喃自語道:「她為什麼要騙我說天將拂曉呢?」
  話聲甫落,身後的侍女小慧已笑著道:「新姑老爺,我們可沒騙您吧?」
  衛擎宇一定心神,順手將樓門關上,只得回身一笑道:「奇怪,我方才好像聽見雞叫了!」
  刁鑽的小瑩一笑道:「新姑老爺新來,當然會少見多怪,以後聽多了就不怪,我們這個棲鳳島上的雞,有時候半夜裡就叫起來!」
  衛擎宇聽得一愣,不由脫口問:「真的呀?」
  兩個侍女也一愣,同時正色道:「不是新姑老爺您剛剛說的嗎?」
  如此一反問,衛擎宇的俊面頓時紅了,心裡暗罵一聲:好刁蠻的丫頭。但嘴裡卻笑著道:
  「不要新姑老爺新姑老爺地喊,我不習慣……」
  豈知,兩個侍女竟佯裝一愣,道:「咦?您都喊我家老爺岳父大人了,我們當然要稱呼您新姑老爺了?」
  衛擎宇覺得這些個小丫頭,個個伶牙俐齒,只得抓住機會笑著問:「你們見過你家老爺沒有?」
  兩個侍女見問,神色一驚,面色立變,不由搖頭含糊地道:「這些事少俠還是問三位老奶奶吧!」
  說此一頓,較機靈的小慧,繼續道:「少俠不是還要睡一會兒嗎?要不要……」
  衛擎宇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一提到蘭夢君父親的事,兩個活潑刁鑽的侍女,便突然變得驚惶失措起來?
  這時見問,立即寬慰地揮個手勢,含笑道:「你們也忙了很久了,想必也很累了……」
  話未說完,那位刁鑽的小瑩已委屈地道:「我們到現在還沒睡覺呢!」
  衛擎宇立即道:「好,那你們就快去睡吧!我也要再睡一會兒!」
  兩個侍女一聽,俱都笑了,同時,向著衛擎宇一笑道:「新姑爺您真好!」
  說話之間,福了一福,轉身跑了。
  衛擎宇愣愣地望著兩個活潑侍女奔進通廊門內,他這時又發現了一個謎,那就是兩個侍女為何不敢談起她家老爺的事?
  他一面想,一面屈指彈息了珠燈,低頭向內室走去。
  這時樓內雖然一片漆黑,但他略凝目力,景物均能清晰可見。
  他依然和衣躺在那張躺椅式的大錦墩上,想著一連串發生的問題。
  當然,他最關心的還是他的恩師到底是誰,晶棺內鳳宮仙子胸前掛著的玉心,與他的恩師是否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現在,他已經知道了蘭夢君的父親原是一位不會武功的商人,如果藏在鳳宮仙子衣箱的藍衫就是玉面神君的衣物,他的恩師已毫無疑問地就是玉面神君。
  果真如是,玉面神君的真正兒子衛小麟,就是他的師兄或師弟,將來即使揭穿了他冒名頂替的真相,但為了取回恩師的玉心,亦可得到衛小麟的諒解與寬恕。
  但是,據蘭夢君方才說,三位奶奶一致證明藍衫和儒巾卻是一位有恩於鳳宮仙子的武林前輩之物,也許那位武林前輩就是鳳宮仙子的恩師。
  因為,根據三位怪傑所說,玉面神君和鳳宮仙子的相愛,十分純正,神明可證。這也可以由鳳宮仙子和那位不會武功的商人婚後圓房得到證明。
  據說,那位不會武功的商人,也曾風聞鳳宮仙子與玉面神君相戀的事,因而也一直耿耿於懷,直到花燭之夜以後,才深信自己的妻子是清白的。
  自鳳宮仙子結婚後,玉面神君便在江湖上失去了蹤跡,而鳳宮仙子衣箱的藍衫衣物是怎麼留下的呢?
  衛擎宇心念及此,他斷定身上的這襲藍衫,如果不是鳳宮仙子她父親的,便是她授業恩師的。
  如果說是鳳宮仙子父親的遺物,難道身為老妻的富婆會不認得死去老伴兒的遺物嗎?
  只有是鳳宮仙子恩師的遺物較有可能。
  果真如是,從現在起,他衛擎宇的言行舉止,更是格外謹慎小心,因為他很可能是蘭夢君的長輩師叔。
  一想到這個問題,他不由暗自慶幸,慶幸他方才洗澡時,沒有動用蘭夢君的黃絨軟毯和浴巾。
  現在,他自覺已理出一個頭緒來了,只是對蘭夢君既不姓姜也不姓柳而感到不解。
  其次,富婆本是鳳宮仙子柳馥蘭的親生母親,蘭夢君為什麼不呼她外婆,卻呼她奶奶?
  衛擎宇想至此處,不禁搖搖頭笑了,同時,心裡道:「真是迷離得可笑!」
  正在他搖頭傻笑,樓外突然傳來一陣吵鬧。
  衛擎宇心中一驚,挺身由錦墩上躍下來,因為他擔心是東海老魔等人偷偷地襲進宮來了。
  於是,揮手撥開珠簾,飛身縱至外間,急忙將樓門拉開。只見正樓燈光明亮,樓門已開,金奶奶和寶奶奶似乎都在裡面。這時雨已完全停止,一些擔任警戒的背劍侍女,也都站到廊上來。
  衛擎宇看了這情形,雖見正樓內人影晃動,似有吵聲,但他已斷定絕不是東海老魔等人殺了進來。
  只聽正樓內傳來金***憤怒聲音道:「這簡直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事!」
  是另外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道:「是呀,任誰也不會相信,她為什麼悄悄地走了呢?」
  衛擎宇聽得正感不解,恰有一個身穿碧綠衣裳的背劍侍女走過來,於是,舉步迎了過去。
  背劍侍女神情凝重,一見衛擎宇走來,立即停身施禮,並恭謹地呼了聲:「衛少俠。」
  衛擎宇謙和地頷首為禮,同時關切地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侍女凝重地恭聲道:「方纔有人看到清……」
  說到「清」字,神色一驚,突然住口不說了。
  衛擎宇知道晉嫂的名字叫清芬,一聽清字,立即暗呼一聲不好,不自覺地問:「可是晉嫂?」
  侍女的粉面這時已經變了色,一聽衛擎宇自動說出晉嫂,才連連頷首惶聲道:「是……
  是……是晉嫂!」
  衛擎宇立即關切地問:「晉嫂怎樣了?」
  侍女的驚惶神色仍沒恢復過來,但她已能強自鎮定地道:「方纔有人看到她駕著小船走了!」
  衛擎宇聽得大吃一驚,愈感不妙,一句話沒說,急急向正樓門前走去。
  由於他的心情較之侍女們尤為緊張焦急,是以他對方纔的侍女說到「清」字突然驚得住口不說了根本未去注意,因為他更急切地想知道晉嫂怎樣了。
  尚未走到正樓的門口,站在門口的一個背劍警衛侍女,已急切地望著嘈雜的樓內,朗聲道:「衛少俠來了!」
  只聽樓內一靜,接著有人探出頭來,一閃又退了進去。
  衛擎宇走至門前,不敢面帶緊張焦急之色,僅神情迷惑地走了進去。
  只見樓內站了十數侍女和一個中年婦人,金嫗、富婆、姥寶煙三人神情凝重地分別坐在椅上,蘭夢君則神情凝重地正向他迎來。
  衛擎宇驚異迷惑地看了一眼樓內,正待說什麼,迎上來的蘭夢君已焦急帶些哭音地道:
  「擎宇哥,晉嫂走了!」
  一旁的金奶奶則忿忿地道:「宇兒,你來得正好,我正準備叫人去請你呢。你現在應該是咱們宮裡的一宮之主了,現在你後宮的女管家偷偷地跑了,你說該怎麼辦?」
  衛擎宇對於說他是一宮之主他已經無心爭論,他只擔心晉嫂為什麼悄悄離宮,是否別有圖謀。
  寶奶奶則寬慰地道:「宇兒還沒摸清頭緒,讓他先坐下來再商量這件事,說不定天還沒亮,晉嫂又悄悄地回來了,那時鬧開了,大家都不好看!」
  說話之間,侍女們已為衛擎宇-來一張大椅子。
  衛擎宇先向富婆三人行了一禮,呼了聲:「三位奶奶。」才坐在椅上。
  蘭夢君則仍走到老***身側站著,但一雙微顯濕潤的明眸,卻期待地望著衛擎宇,似乎等他來處理這件事。
  衛擎宇身形坐好,立即望著三位奶奶,問:「晉嫂走時是哪一位看到的?」
  金奶奶尚未回答,那位中年婦人已搶先道:「在外面擔任警戒的弟兄們都看見了!」
  衛擎宇不解地問:「有沒有哪一位問她或攔她?」
  金奶奶立即沉聲道:「她是出了名的雙刀血刃,五步追魂,有誰敢問她,有誰敢攔她?
  再說,她又是總管的新寡老婆,後宮的女管家!」
  衛擎宇聽得虎眉一蹙,不由關切地問:「晉嫂走時,她身上可攜有兵刃?」
  話聲甫落,那位中年婦人已連連頷首正色道:「有,有,有的弟兄跟著她,她還回身厲聲道,誰敢跟著她,她就殺了誰!」
  衛擎宇「噢」了一聲,繼續問:「晉嫂走時穿的是什麼樣的衣服?」
  中年婦人道:「聽說是黑衣服!」
  衛擎宇聽得虎眉一蹙,故意望著金奶奶,驚異問:「金奶奶,方才在廳脊上,您好像說看到一個黑衣女子在風雨中由八卦樓裡跑出來……」
  話未說完,金嫗、富婆、姥寶煙三人已驚異地對看了一眼,由富婆憂急地問:「難道她……」
  但是,富婆似是有所顧忌,或不便當眾說出,因而說到她字,僅以目光暗示金嫗和姥寶煙兩人。
  金嫗和姥寶煙兩人,也神情震驚,老臉微變,但卻同時遲疑地道:「我想她不敢吧?」
  衛擎宇則故意提示道:「金奶奶不如派個人去八卦樓,問一問裡面擔任警衛的人……」
  話未說完,寶奶奶已歎了口氣道:「唉,八卦樓裡面,步步機關,何必派人看守?再說,二三十年來還沒有哪個大膽的敢來老虎口上拔牙!」
  衛擎宇故意慫恿道:「宇兒認為還是派人進樓察看一下的好!」
  金奶奶一聽,立即起身望著富婆,道:「大姐,我也覺得應該進去看一下!」
  富婆憂急地點點頭,道:「你去看一下也好!」
  金奶奶會意地點點頭,就在樓廳內,飛身縱出門外,足尖在廊欄上一點,身形一閃,頓時不見。
  樓內一陣沉寂之後,寶奶奶才歎了口氣,道:「說來咱們可真沒虧待他們夫妻倆,她就在深更半夜裡大雨剛停,為什麼吭都不吭一聲,就走了呢?」
  衛擎宇總有一種不祥之兆,是以目光仍望著樓外,只希望金奶奶趕快回來。
  只聽蘭夢君憂急地道:「晉嫂會不會是找東海老魔替天雄哥報仇去了?」
  寶奶奶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道:「要找老魔,方才老魔嗥叫的時候為什麼不找?」
  富奶奶慈祥關切地道:「她一個新寡的少婦,到哪裡去存身呢?」
  寶奶奶沒好氣地道:「還不是憑著她那把鸞鳳刀在江湖上闖!」
  富奶奶則擔心地道:「這若是碰見了歹徒可怎麼得了,怎麼得了!」
  蘭夢君則孝順地扶著富***臂,寬聲道:「奶奶,聽說晉嫂學藝的恩師就隱居在北邙山中,君兒以為,她可能去投奔她師父去了!」
  富奶奶歎了口氣道:「唉!就是要投奔她師父,也得等辦完了你娘的喪事,使她的天雄入了土才能去呀!」
  話聲甫落,驀見站在雕欄旁的背劍侍女,目光一亮,接著向樓內望來。
  一直望著樓外的衛擎宇,看得心頭一緊,知道金奶奶回來了,他感到的那種不祥徵兆也顯得更濃重更強烈了,因為,金奶奶回來得這麼快,必是發現了有什麼不對!
  心念未完,只見雕欄上人影一閃,金奶奶已飛身縱上樓來。
  只見金奶奶神情憤怒,老臉蒼白,足尖一踏上欄頭,立即焦急地怒聲道:「大姐,真的被我們料中了,她……她竟真的把宮主喜愛的那顆玉……玉……玉桃拿走了!」
  說話之間,已到近前,全廳的人幾乎同時發出一聲驚啊,富奶奶和寶奶奶也驚得同時由椅上站起來,只有衛擎宇坐在椅上未動,因為他早已驚呆了。
  他雖然料到晉嫂偷偷進入八卦樓必有企圖,而他焦急擔心的也正是怕她偷走玉心,這時雖然金奶奶說的是玉桃,但他已斷定,他這次辛苦前來要取得的東西已被晉嫂盜走了。
  就在這時,一雙溫暖微顯顫抖的玉手,已放在他的肩上,焦急地搖晃著他的肩頭,同時響起蘭夢君惶急聲音道:「宇哥哥,你快想個辦法呀!晉嫂把娘最心愛的玉桃盜走了!」
  衛擎宇越想越氣,這時一聽,不由憤憤地一拍漆椅扶手,恨聲道:「她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找到!」
  說罷起身,虎眉飛剔,朗目閃輝,俊面上充滿了煞氣。
  蘭夢君看得神色一驚,急忙縮手退後了一步。
  衛擎宇即向雙目噙淚的富奶奶,和滿面怒容的金奶奶和寶奶奶,深深一揖道:「宇兒這就前去將晉嫂捉回來,遲則恐怕被她逃遠了……」
  話未說完,富奶奶已含怒沉聲道:「慢著!」
  衛擎宇一聽,急忙直身住口不說了。只見富奶奶望著寶奶奶,嚴肅地沉聲吩咐道:「快去乾宮樓上把鎮宮的上古寶劍請下來!」
  寶奶奶恭聲應了個是,轉身向樓外走去。
  衛擎宇一看,頓時慌了,趕緊望著富奶奶躬身道:「宇兒願代寶奶奶將劍請來!」
  富奶奶毫不遲疑地頷首道:「好,稍時經過地坤宮時,正好瞻仰一下你義母的遺容。她這時如果知道她視逾生命的遺物被別人盜走了,她不知道該多麼難過!」
  說罷,老淚已順頰滾了下來。
  衛擎宇看得也不禁心中難過。他雖然來到棲鳳宮還不滿一天一夜,但在感情上好似真的和這些人早已相處了很久一般,是以,恭聲應了個是,急步走向樓外。
  三位奶奶和蘭夢君,以及中年婦人和十數侍女,紛紛跟了出來。
  衛擎宇雖是輕車熟路,但不能表現得太老練。
  他先在廊上遲疑了一下,才向不遠處的天橋梯口走去。
  匆匆通過天橋,到達六樓的欄台口,再度佯裝打量了一番,才一長身形,凌空而起,直飛乾宮樓上。
  進了乾宮門,再不遲疑,穿廊過門,一連幾個閃身,已到了放劍的中宮中心。
  衛擎宇一看桌上的劍匣,原封原樣,再看地板上的腳印,也都是方纔他自己踩亂的,斷定沒有人進來過,急忙掀開了劍匣,立即將那柄毫光閃射的巨型寶劍取出來。
  為了滑下去方便,他立即將寶劍順著衣領插進了長衫內,接著走至鐵鏈前,抬頭先看了一眼他插進梁內的銀釘,這才握住鐵鏈,急瀉而下。
  由於這次是奉命而來,不同上次深怕弄出些許聲音,是以,瞬間已到了地坤宮內。
  衛擎宇只手一揚飄然落在地上,只見前面的水晶棺,昏沉暗淡,已沒有了那蓬強烈光華,他急忙奔上玉台,扶棺一看,鳳宮仙子的項上金鏈已斷,那顆金華四射的玉心果然不見了。
  但是,他仔細地再看鳳宮仙子,心中一驚,俊面大變,因為,鳳宮仙子的額角上已滲出了汗水,兩邊眼角上也有淚珠滾下來。
  衛擎宇當然還不懂這是由於晉嫂掀開棺蓋,用一雙熱手摘取玉心時所遺下的熱氣凝結的,他心中一陣難過,立即跪在棺旁流淚戚聲道:「柳前輩請寬心,在下衛擎宇一定將你喜愛的玉心找回來。現在我還不能查明我師父的真實身份,不管你是我的師姐也好,我師父最心愛的人也好,甚至毫無淵源也好,我都要實踐我的誓言!」
  說罷起身,再度看了晶棺內的鳳宮仙子一眼,才毅然轉身,飛身縱入坎門。
  他一連幾個閃身,已奔至最後一道窄門,驀見最外面的朱漆大門已經開了,同時,又有數聲淒厲怪嘯徑由宮前傳來。
  衛擎宇心中一驚,飛身縱了出去,他知道,前來尋仇的東海老魔已經到了宮外了。
  三位奶奶人人面色鐵青,蘭夢君和十數侍女,則個個神情惶急,而在高大迎壁處,尚立著兩個神情惶恐的黑衣佩刀壯漢。
  衛擎宇已知道是怎麼回事,必是他進入八卦樓的這片刻工夫,東海老魔已率眾來到宮門叫戰了,根據那些亂嗥嘯聲,絕不止三五人。
  心念間,他已急步奔下樓階,並雙手捧劍走向富***身前。
  富奶奶雙手接過巨型寶劍,神情肅穆,立即望著衛擎宇,沉喝道:「宇兒跪下接劍!」
  擎宇聽得一愣,大吃一驚,不由慌急地道:「東海老魔現在宮外叫戰……」
  話未說完,金奶奶已嗔目沉聲道:「正因為老魔在宮外叫戰才叫你受劍……」
  衛擎宇一聽,立即豪氣地道:「東海老魔雖然厲害,但宇兒自信一雙肉掌仍能勝他!」
  寶奶奶也一失慈祥之態,立即沉聲道:「你不受棲鳳宮鎮宮之劍,即非棲鳳宮之人,你將以何身份名義出戰群賊?」
  衛擎宇毫不遲疑地正色道:「吾輩既自命熱血豪俠,便有仗義除奸之責。江湖歹徒,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何須假以名義?」
  這三位昔年久歷江湖的老婆婆,竟被衛擎宇這一席義正詞嚴的話給詰住了,頓時不知如何駁他。
  蘭夢君卻迷惑地盯視著衛擎宇,一面前進,一面不解地問:「宇哥哥,你為何拒用此劍?」
  衛擎宇一見蘭夢君走過來,頓時也想起了他扮演的角色,如果他真的是衛小麟的話,他便毫不遲疑地欣然接受這柄毫光閃射,鋒利無匹的巨型寶劍。
  這時見問,只得解釋道:「並非愚兄拒用此劍,而是覺得無需此劍……」
  話未說完,走至身側的蘭夢君已正色沉聲道:「好漢不敵人多,鐵掌難勝眾拳。有劍在手,如虎添翼,愈增懾人聲勢,須知全宮老少婦孺,人人生命*之在你,偶有閃失,悉數濺血此地,這等一念之差,悔恨終生的大事,你能不加深思?」
  衛擎宇聽罷,頓時呆了。他不但驚於蘭夢君的雄辯口才,也驚於自己這時的責任重大,如果只因為自己不是真正的衛小麟而拒用寶劍,以致全宮老小被戮,豈止是悔恨終生,簡直是百死莫贖了。
  就在他心驚意亂的一剎那,金奶奶和寶奶奶,突然命令道:「宇兒還不跪下受劍!」
  衛擎宇一驚,立刻跨前一步,單膝跪在地上,毅然低頭,並將雙手托舉起來。
  富奶奶神情激動,肅容舉步,雙手捧劍走至衛擎宇身前,以顫抖的聲音,錚然有力地道:
  「受此劍者,即為本島島主,負有保島衛民之重責,享有生殺予奪之特權。棲鳳島自今日起,改為麟鳳島,一切大任,盡付與你,望你為全島老少珍重,望你為麟鳳宮赫赫威名而努力,不負此劍,不負眾望,不負上天降給你的重責和大任!」
  說罷,慎重地將寶劍交在衛擎宇高舉過頂的雙手中。
  衛擎宇接劍在手,並不起身,立即含糊地道:「現代小麟,叩謝奶奶所付之重責大任,並願向天宣誓,如有相負,天地下容,神人共棄!」
  說罷叩首,立即站起身來。
  想是他把「代」字說得特別含糊,令人分不清是「代」還是「在。」
  富奶奶雙目噙淚,但她的老臉上卻掛著欣慰高興的笑意。
  寶奶奶和金奶奶則急忙向前微微一禮,同時恭聲道:「老身參見島主!」
  衛擎宇心思紊亂,懊惱萬分,今天鬧到這步田地,使他自己也受驚擔心,他不禁開始有些暗怨三位怪傑了。
  這時一見寶奶奶和金奶奶向他行禮,不由既懊惱又不安地慌忙肅手道:「寶奶奶、金奶奶,你們這是……唉!不敢當,不敢當!」
  蘭夢君也急上兩步,盈盈一禮,微蹲嬌軀,微笑恭聲道:「賤妾蘭夢君,參見島主!」
  衛擎宇一見,更加慌了,不由焦急地道:「君妹……你?……你們這是……」
  話未說完,十數僕婦侍女,和剛剛又奔進來準備報告的兩個壯漢,大家紛紛朗聲歡呼道:
  「叩見島主!」
  歡呼聲中,紛紛跪了下去。
  衛擎宇一看這情形,又急又氣,真是悔不當初。
  正在發愣,金奶奶已代為發話道:「都起來吧!回頭到帳房領賞!」
  四個壯漢和十數侍女僕婦,紛紛起身,同時恭聲道:「謝謝島主的賞賜!」
  就在這時,高大迎壁處,人影一閃,再度慌張地奔進一個黑衣佩刀壯漢來,一見大家站在院中,立即惶急地大聲道:「三位老奶奶不好了,東海老魔等人正在點燃火把,並說仙子再不出戰,他們就要把棲鳳宮給燒了!」
  金奶奶一聽,立即怒喝道:「快去告訴那老魔,就說我們島主馬上就到了!」
  前來報告的壯漢聽得一愣,不由啊了一聲,道:「什麼?島主?」
  其餘四個佩刀壯漢,早已興奮地暴喏一聲,拉著發愣的壯漢,轉身奔走了。
  金奶奶立即望著衛擎宇,正色道:「宇兒,現在老魔就要殺進宮裡來了,如何救活我們這些人的命,就全看你的了!」
  衛擎宇又擔心玉心被盜,又伯晉嫂逃遠了,心中急怒萬分,恨不得馬上把東海老魔打跑,是以,急聲道:「宇兒這就出去看看!」
  金奶奶和寶奶奶一聽,同時道:「老身與你開道!」
  說罷,一提烏金杖,一揮旱煙袋,飛身向前宮弛去。
  衛擎宇立即向著富奶奶,握劍拱手,恭聲道:「奶奶請在後宮寬坐,宇兒絕不會讓那魔頭得逞!」
  富奶奶卻仍有些激動地道:「孩子,奶奶這條老命,就要全靠你來保護了!」
  衛擎宇恭聲應是,正待說什麼,蘭夢君忍著滿懷興奮,正色道:「宇哥哥,據說這柄巨劍是昔年戰國時代,齊桓公稱霸諸侯時的佩劍,所以劍上嵌有一個『霸』字。這話雖然已無法考據,但一定有它的說法原因,希望你善加愛護,期能大發神威,名揚天下!」
  話聲甫落,高大迎壁的屏廊內,突然傳來一陣慌急大呼道:「島主島主不好了,東海老魔他們拿著火把真的衝進來了!」
  衛擎宇聽得大吃一驚,說了聲:「宇兒走了。」
  突然轉身,凌空而起,宛如升空的巨鶴般,挾著頭頂和劍身發出的毫光,直向巨廳屋脊上飛去。
  一登上廳脊,衛擎宇已聽到前殿的吶喊暴喝聲,同時也看到半空閃動的微弱火光,知道東海老魔他們真的衝進來了。
  於是,凌空飛行,直如巨鶴,踏樹梢,點飛簷,直達前宮的巍峨殿脊上。
  也就在衛擎宇登上巍峨殿脊的同時,殿前廣庭中已響起金奶奶和寶奶奶兩人憤怒厲喝道:
  「東海老狗,欺人太甚,還不退出麟鳳宮去?」
  衛擎宇低頭循聲一看,只見正有十數老少勁衣人等,高舉著六七隻松枝火把,剛剛衝進宮門,正奔上第一道廣階處。
  原棲鳳宮的二十幾名黑衣壯漢,自各虛空揮舞著手中單刀,口中吶喊,神情緊張,紛紛向著殿前後退。
  寶奶奶和金奶奶,剛縱出大殿角門,正飛身越過曲池廣階,逕向宮門前撲去。
  那些衝進門來的老少十數人,並沒有因金奶奶和寶***大喝而退出宮門去,他們繼續神情狂傲,嘴哂冷笑的大步向殿前*來。
  只見當前大步前進的老者,方面大耳,銀髮披散,生得長眉豹眼,獅鼻海口,一蓬銀髯,飄灑胸前,面色蒼黃,鮮少皺紋,但皮膚上卻生了許多制錢大的雀斑,一襲麻衫,幾乎拖到地面。只見他傲然前進,目光閃閃,嘴唇不停啟動,似乎口中唸唸有詞,甩著兩隻大袖,徒手未攜兵刀。
  其餘人等,大都是彪形壯漢,個個目光炯炯,人人手持兵刀,俱都氣勢洶洶的跟在老者身後前進。
  衛擎宇知道當前老者就是東海老魔,其餘人等,均是老魔的徒子徒孫!
  就在衛擎宇打量間,金奶奶和寶奶奶已到了近前。
  金奶奶和寶奶奶急忙剎住身勢,一橫手中烏金杖和旱煙袋,同時厲叱道:「站住!」
  但是,走在當前的東海老魔,身形不停,僅略微回頭,一甩大袖,沉聲道:「把這兩個老婆子給我拿下!」
  話聲甫落,緊跟老魔身後的兩個彪形壯漢,一使厚背大砍刀,一使月牙大板斧,兩人同時暴喏一聲,飛身撲出,一奔金嫗,一奔姥寶煙。
  但是,東海老魔卻率領著其餘高舉著熊熊火把的幾人,企圖繞過姥寶煙的身邊繼續前進,顯然是真的準備燒大殿。
  金奶奶和寶奶奶一見,頓時大怒,厲喝一聲「老魔你敢!」飛身再向老魔身前攔去。
  但是,兩個持砍刀板斧的彪形大漢卻已到了近前,只聽兩人大喝一聲,各揮兵刃,一劈金嫗,一砍姥寶煙。
  衛擎宇一見,頓時大怒,震耳一聲大喝:「住手!」身形凌空躍起,宛如蒼鷹搏免般,直向殿下廣庭中央撲去,一蓬淡弱餘光,果然在他身後拖得很長。
  東海老魔一聽這麼震動耳鼓的大喝,知道來了高手,神色一驚,急忙止步,立即仰首望來。
  金奶奶和寶奶奶各揮金杖煙袋,大喝一聲,*退了兩個彪形壯漢,立即飛身散開。
  光華閃處,風聲颯然,疾撲而下的衛擎宇,輕飄飄地落在甬道中央的數丈外。
  金奶奶和寶奶奶一見,立即面現驚喜之色,急上兩步,恭聲道:「啟稟島主,當前老人即是萬惡的東海老魔!」
  東海老魔見衛擎宇虎眉飛剔,俊面罩煞,朗目閃閃生輝,手裡拿著一柄從未見過的巨型寶劍,傲然而立,腳下不丁不八,心中雖然迷惑不解,但卻冷冷一笑道:「我道來了何方高人,原來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衛擎宇未待東海老魔話完,舉手一指宮門,嗔目怒聲道:「出去,你們給我滾出去!」
  東海老魔雄踞東海,獨霸一方,數十年來一直為東海領袖,莫說武林豪俠對他無不尊敬害怕,就是各大門派的掌門長老,對他也要禮讓三分。
  這時見衛擎宇竟指著他的鼻子喝令他滾出去,哪裡還能忍耐,不由氣得老臉鐵青,怒目瞪著衛擎宇,切齒恨聲道:「好個無知小輩,老夫壽高九旬,年將逾百,乃武林尊稱的長者……」
  衛擎宇哼了一聲,沉聲道:「老而不死是為賊,你活得越久東海的百姓越是倒霉,你早就該死了!」
  東海老魔氣得豹眼一瞪,舉手一指金嫗和姥寶煙,怒聲問:「那麼她們兩人呢?她們是否也是老賊?」
  衛擎宇毫不遲疑地道:「仁者長壽,她們活得越久越有福氣,因為她們都是人瑞!」
  東海老魔一聽,簡直氣炸了肺,渾身顫抖,眼布血絲,舉著顫抖的手,指著衛擎宇,嘴巴一陣啟動,久久說不出話來,最後,突然望著提刀橫斧的兩個彪形大漢,切齒顫聲道:
  「快將這小子拿下,快將這小子拿下,氣死我了!」
  話聲甫落,東海老魔身後,突然有人大喝道:「讓俺挑了這小子為您老人家出氣!」
  隨著喝聲,飛身縱出一個灰衣大漢來,挺著一根鐵桿紅纓雪亮長槍,直向數丈外的衛擎宇奔去。
  金嫗和姥寶煙一見,各自飛身退聖兩丈以外為衛擎宇押陣,這時已趕來了數十名棲鳳宮的黑衣佩刀壯漢,也分別在衛擎宇身後七八丈處雁行擺開。
  東海老魔先是一愣,一見挺槍大漢,立即警告道:「你要多小心!」
  挺槍前奔的大漢,頭也不回,沉聲道:「俺曉得!」
  衛擎宇傲立原地,動也不動,僅淡淡地道:「報上名來!」
  挺槍大漢怒聲道:「你大爺鎮山豹!」
  衛擎宇一聽,立即伸手做了個拒絕之勢,同時沉聲道:「回去換人來!」
  如此一說,挺槍大漢突然止步,神情同時一呆,全場雙方人眾也不由一呆,就是金奶奶和寶奶奶乍然間也鬧不清是怎麼回事情!
  衛擎宇再度放緩聲音道:「小爺今夜祭劍要用人血,不用畜牲!」
  金奶奶和棲鳳宮的數十壯漢一聽,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挺槍大漢鎮山豹一聽,頓時大怒,厲嗥一聲,飛身前撲,手中長槍扭腕一擰,顫了幾個紅纓大花,挾著一片森森寒光,直刺衛擎宇的胸膛!
  數十黑衣壯漢一見,突然住口斂笑,但是,金奶奶和寶奶奶卻同時驚的脫口急喝道:
  「小心!」
  金奶奶和寶奶奶見衛擎宇依然卓立不動,左手提劍,朱唇的一角尚哂著冷笑。
  而東海老魔則看出,挺槍大漢這種打法不妙!
  果然,就在「小心」兩字出口,餘音尚未歇落,只見場中藍影一閃光華暴漲,廣庭頓時一亮。
  緊接著,光華一暗,就在一陣嗡嗡龍吟聲中,衛擎宇手中的巨劍已滑過了挺槍大漢的頸間。
  挺槍大漢的悠長厲嗥,突然變成了慘叫,身形衝過衛擎宇的身邊,撒手丟槍,踉槍栽倒,一顆人頭,隨著噴泉般的如注熱血,直飛兩丈以外!
  棲鳳宮的數十壯漢一見,脫口驚啊!個個面色大變,金奶奶和寶奶奶似乎也看呆了。
  突然暴起兩聲厲喝,提刀橫斧的兩個彪形大漢,神色淒厲,暴睜兩眼,各揮手中兵器,飛身向衛擎宇撲來。
  衛擎宇左手握著劍鞘,右手高舉著巨劍,依然做著跨步斜身巨劍揮出之勢,但他的英挺俊面上,卻殺氣蒸騰,懾人生威。
  兩個暴怒奔至的彪形大漢,看了這情形,尚以為衛擎宇真氣凝結,不能動彈,因而愈加大膽,再度暴喝一聲,雙雙猛撲而上。
  使厚背刀的逕砍衛擎宇邁出的前腿,使月牙大斧的力劈衛擎宇的肋肩,聲勢十分駭人,棲鳳宮的數十壯漢,無不為衛擎宇捏了一把冷汗。
  但是,就在兩個彪形大漢猛撲而上,手中兵器狠狠劈下同時,光華暴漲連閃,藍衫旋風閃動,連聲怒喝聲中,衛擎宇已閃電旋身,左手劍鞘輕輕一撥高高劈下的月牙斧,右手巨劍順著下砍的厚背刀揮出,光華一暗,又是一聲刺耳驚心的慘嗥,使刀大漢,連肩帶肋被斬為兩斷!
  被劍鞘撥得半身酥麻一個踉蹌的使斧大漢,大吃一驚,急忙拿樁,但是,馬步尚未站穩,一蓬寒氣光華,挾著一陣懾人心神的劍嘯,呼的一聲,已當頭罩下。
  使斧大漢心知不妙,一聲厲嗥轉身狂逃!
  也就在使斧人轉身嗥叫同時,東海老魔也大喝一聲「住手」,飛身向前撲來。
  但是,已經遲了。
  只見衛擎宇反臂劈下一劍,光華一暗,已將使斧大漢,由頭頂直劈到兩股之間。
  使斧大漢厲嗥突然失聲,兩片屍體分別衝向兩邊,五臟心肝腸胃肺,隨著激濺的鮮血,紛紛墜落下來。
  飛身撲來相救的東海老魔,大吃一驚,暴喝一聲,大袖猛然向前揮出,硬生生地剎住前撲身勢,使斧大漢的鮮血和屍體,險些沖在他的身上。
  東海老魔愣愣地瞪著衛擎宇,心中又驚又怒,他的那張老臉業已由鐵青變成了蒼白,他張口想說什麼,但卻沒有說出來。
  跟隨東海老魔前來的其餘六七人,早已嚇得變顏變色,目瞪口呆,雖然天光已經亮了,但他們的手裡仍木然地高舉著松枝火把。
  棲鳳宮的數十壯漢,也是面色蒼白,冷汗油然,看得每個人兩腿都在打哆嗦,沒有一個人叫好,沒有一個人喝彩,因為他們直覺的想到,他們有了這麼一位手起劍落人頭飛的島主,今後得隨時當心自己的腦袋。
  金奶奶和寶奶奶看了高興,但兩人更多的是吃驚。她們似乎根本沒想到,衛擎宇小小年紀,身法之敏捷,劍法之高絕,心腸之狠,下手之辣,大大都令她們大感意外,而衛擎宇的武功,想必也較她們揣測的要高得多。
  這時,整個殿前的廣庭上,雖然站著數十人之多,但卻靜得落針可聞,除了在晨風中燃燒的數支火把發出的噗噗的響聲,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剛剛下了半夜的暴風雨,光滑如鏡的寬大雲石甬道上,明亮清新,但是,就在衛擎宇的前後和附近,卻灑滿了鮮紅的血和殘缺不全微微顫動的屍體,晨風過處,蒸騰著一絲血腥氣,令人看了,毛髮蜷豎,不寒而慄!
  東海老魔,咬牙切齒,目光游-,顯然心中暗打主意。乍然間,他似乎鬧不清衛擎宇的師門路數和來歷,最後,切齒恨聲問:「報上你的名字來,你是何人的子弟?」
  衛擎宇虎眉飛剔,朗目閃輝,一臉的殺氣,這時見問,冷冷一笑,淡然道:「稍時你自己去問!」
  東海老魔突然嗔目怒聲問:「老夫去問何人?」
  衛擎宇略微提高聲音道:「陰曹地府的五殿閻君!」
  東海老魔一聽,頓時大怒,不由舉起劇烈顫抖的右手,指著衛擎宇,厲聲道:「好個大膽的小輩,居然膽敢戲弄老夫,今日如不將你碎屍萬段,實在難消老夫心頭之恨!」
  說此一頓,並未有所動作,想是覺得衛擎宇的劍術神玄,身法奇特,這種靜如山嶽,動如猛虎的打法還真沒見過。由於老魔沒有制勝的把握,突然又將放下的手舉起來,不耐煩地怒聲道:「快去找你們鳳宮仙子來,老夫要當面和她理論!」
  衛擎宇淡然道:「在下來此原來就是請你去見她老人家……」
  話末說完,老魔的目光一亮,脫口急聲問:「她現在哪裡,老夫要同她講話?」
  衛擎宇冷冷一笑,正待說什麼,金奶奶已嗔目怒聲道:「她早在四年前就西登極樂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