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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怒劍逐鹿

  綠袍老者傲然道:「你只要知道老夫自稱陸地神仙即可,其他不問也罷。」
  這綠袍老者自稱「陸地神仙」當真狂上了天,只是場中的人,見了他武功,心情沉重,無人加以訕嘲。
  卻聽蔡薇薇櫻唇一撇,道:「哼!陸地神仙,憑你這糟老頭子也配?」
  綠袍老者置之罔聞,道:「元清,你以為老夫武功,當得此稱麼?」
  元清大師略一沉吟,道:「以老施主神功絕藝,那是足夠當得此稱了,只是貧僧有一事不解,尚祈施主開示?」
  綠袍老者道:「你說。」
  元清大師肅然道:「貧僧愚昧,竊以神仙生活,乃是優遊林泉,與物無營,賞那清風明月,花草煙霞之趣……」
  那綠袍老者不待他說完,冷然截口道:「老夫壽逾二甲子,歷盡滄桑,這些道理,還要你來說麼?」
  元清大師雙手合十,道:「施主明察。」
  綠袍老者冷冷說道:「閒話休提,老夫久聞武聖絕學,恨未得見,今朝可以一償夙願了。」
  微微一頓,喝道:「小心了。」
  右掌一揮,緩緩拍出。
  這一招平淡無奇,元清大師卻面色凝重,大袖一排,身形陡然倒退三丈,道:「施主之壽,天下少見,何苦以餘年再入紅塵泅,介身血腥。」
  綠袍老者原式不變,也未見他有何動作,如影隨形,躡蹤而上,道:「有什麼話,接了老夫十招再講。」
  元清大師身形再退,沉聲道:「施主……」
  綠袍老者不耐截口道:「武聖之後,竟是懦弱之人麼?何不還手?」
  蔡薇薇忍不住叫道:「公公,給他一點顏色看啊!」
  那綠袍老者武功縱高,元清大師豈能便懼,他胸襟雖然恬淡,綠袍老者如此咄咄逼人,也不由暗道:「爭強鬥勝,智者不為,只是事關先人威名,自不容一味忍讓。」
  忖念中,穩然卓立,道:「恕貧僧反攻了。」
  說話中,右掌豎立當胸,右手食中二指,遙遙指向那綠袍老者眉心生死要穴。
  綠袍老者但覺這一招攻守兼俱,無懈可擊,當真若銅牆鐵壁一般,不禁笑喝道:「看來你與華天虹二人,尚能接下老夫幾招。」
  右掌拍出,未及一半,倏地收回,左手捏訣,右掌一駢,斜斜下劈。
  只聽裂帛之聲,尖銳刺耳,招式未出,已有石破天驚的威勢,殺機瀰漫,氣勢凌人。
  元清大師一聲佛號,右手原式不改,左掌一翻,霍然攻出。
  這兩人武功,登峰造極,舉世並無二三人可及,所有的人,無不聚精會神觀看,想獲些益處。只見兩人出手,並不似一般高手,快如閃電,簡直象初學喂招,且含精蓄銳,不見威勢,那些武功抵的,大失所望,覺得平淡的很。
  只有少數高手,始知兩人武功,早至返樸歸真的境界,化絢爛為平淡,寄神奇於腐朽,故一招一式,簡簡單單,樸實無奇。那武功弱的,自是難窺奧妙,其實如此搏鬥,一方面須測出敵人下面招式變化,嚴密防守。一方面須尋出對方破綻,伺暇攻擊,心神偶分,推測有誤,立有喪身之危,那是既斗武學見識,又鬥功力機智之事,端的凶險。
  九招之數,卻歷時盞茶在久。
  忽見那綠袍老者虛出一掌,幌身後退。
  眾人睜目暗惑,不知他十招未竟,何以便收招而退?
  忽聽元清大師道:「素無怨仇,施主何必妄生嗔念?」
  但見那綠袍老者冷然不語,身形若嶽峙淵亭,一身毛髮、衣袍,卻無風自動,漸漸竟似膨脹起來。
  再看元清大師,也是神色肅穆,但身如行雲流水,腳踏伏義六十四卦方位,愈走愈快,到最後連人影也看不清楚,只見一條灰龍,盤旋不已,一動一靜,與那綠袍老者,互異其趣。
  眾人心知兩人如此,是在傾畢生修為,孤注一擲,無不屏息以俟,蔡家母女一顆心,更幾乎提到了胸口。
  詎料,相持半晌,那綠袍老者突然長長一聲歎息,渾身衣袍,恢復原狀,歎息未已,忽又哈哈大笑起來。
  元清大師身形倏止,合什一禮,道:「老施主懸崖勒馬,貧僧多謝了。」
  綠袍老者冷然道:「你不必謝,老夫是因一擊之下,難以斃爾,故而停手。」
  語音一頓,道:「看你能接老夫十招份上,你有什麼話說,說吧!」
  元清大師暗暗想道:「谷世表有此人助陣,毋怪敢向華家挑畔,唉!老衲也制他不住,只有另想他法了……」
  心念一轉,緩緩說道:「老施主再出江湖,到底為了何事?」
  綠袍老者笑道:「老夫此出,專門對付華家,如今又加上你們蔡家,小和尚,滿意了吧?」
  元清大師壽眉微蹩,道:「華家及蔡家,與施主何仇何恨?」
  綠袍老者哈哈笑道:「老夫是受人之恩,受托而來,你說破嘴唇,也是無用。」
  元清大師無可如何,心念忽然一動,道:「這事不提,貧僧倒想一猜施主來歷。」
  綠袍老者哈哈一笑,道:「你能猜出,老夫倒不相信。」
  元清大師道:「施主何妨姑妄聽之。」
  那綠袍老者曬然一笑,道:「好,你說,老夫聽。」
  元清大師沉吟道:「施主第一招似由茅山「拿雲手」蛻變而來,卻益形奧妙。」
  綠袍老者頷首道:「你能看出本源,果然有些眼力。」
  元清大師微微一笑,道:「次式是「金剛訣印」,第三招則是……」
  綠袍老者截口道:「你能認出,理所當然,只是想由此識出老夫出身,卻是夢想。」
  元清大師微微一笑,道:「施主所施多是各門派中最厲害的秘技,由此固不可斷定施主身份,不過……」
  綠袍老者道:「不過怎樣?」
  元清大師面容一整,道:「只是第一招蛻變後,已屬九曲宮武學,第七招更完完全全是九曲一脈所新創的了。」
  綠袍老者聞言,雙目精光,陡然暴射,緊盯在元清大師面上,道:「還有麼?」
  元清大師道:「貧僧眼拙,其餘便認不出了。」
  綠袍老者暗暗忖道:「九曲武學,從未流傳世間,這禿驢可以得知,雖則第九招他未識出,也已彌足驚奇了。」
  心中在想,口中笑道:「武聖之後,果能未讓老夫失望。」
  元清大師道:「如此說來,施主當真出身九曲宮了。」
  綠袍老者敞聲一笑,道:「小和尚,算你眼利。」
  微微一頓,道:「可是,你道老夫是誰?」
  這一問,倒問住了元清大師,他之所以識出綠袍老者武功路數,是因見過華雲龍所呈那九曲宮藏經齋的碧玉書籤,雖僅略一測覽,但以他武學造詣,以窺一二,至於當年九曲宮內情形,卻是不諳,自無法猜出那綠袍老者來歷。
  綠袍老者見元清大師啞口無言,哈哈一笑,方待出語。
  忽聽階下慈雲大師揚聲道:「貧僧二十年前,曾聞蘿山四皓敘述前代九曲神君顛末,問及九曲宮情形,聽得那九曲宮奇珍異寶無數,屬下數百,盡為功力高強,能征慣戰之土……」
  綠袍老者目光一轉,望向慈雲大師,聽他敘說至此,突然說道:「正確人數,當是五百七十三人。」
  慈雲大師暗暗想道:「他既稔熟九曲宮內事如此,無疑必是其中的人了。」忖念中,朗聲說道:「當年的九曲神君,收有三十六名弟子,其中三十五人,聯手做出弒……」
  忽聽那綠袍老者厲聲喝道:「住口!」
  這綠袍老者何等功力,暴然一喝,直如迅雷貫頂,晴空霹靂,場中武功低的,固是耳鼓如鳴,半晌聽聲不得,武功高的也十分難受。
  眾人都知下面必是「弒師滅倫之事」六字,綠袍老者為九曲宮出來之人,那是毫無疑問了,只是除了少數深諳內情的人,隱約猜出這綠袍老者可能是誰,餘人依然莫名其妙。
  慈雲大師淡淡一笑,話鋒一轉,道:「百年之後,九曲宮現,始知九曲宮上下皆死,只不見三十六名弟子中最末的曹天化,但那曹天化,聞說二十來歲即死……」
  那綠袍老者嘿嘿冷笑一聲,道:「好禿驢,竟敢當面咒老夫!」
  慈雲大師雖隱隱猜出,聞言仍心一震,道:「老施主真是曹天化?」
  那綠袍老者傲然一笑,道:「天下的人,皆道老夫夭死,哈哈!豈料老夫的命,比誰都長。」
  除了玄冥教,自星宿派、九陰教以至俠義道等人,無不震驚非凡!
  要知那曹天化,在整個武林心目中,乃是早死之人,而今出現眾人面前,自是不免有突兀之感,這還是次要之事,主要是當年東郭壽,就因得到曹天化所遺「天化扎記」,揚威一時,其本人在此,在場的人,那疑真疑幻之心,自是掩抑不住。
  梅素若忽以「傳音入密」,朝身畔一個虯髯老者道:「溫護法,谷世表將玄冥教實力,隱藏大半,聯盟分明沒有誠意。」
  那虯髯老者正是九陰四絕之首的溫永超,四絕以下是杜子宇、康雲、石萬銓,其中杜子宇卻未現身。
  那溫永超雙眉一皺,也傳音道:「教主之意如何?」
  梅素若道:「本座以為,不可不防他一手。」
  溫永超道:「二弟已率人守在谷外,魔教亦與咱們,暗存默契,谷世表縱有詭計,料也無從施展。」
  梅素若冷冷說道:「魔教的人,少信寡義,患難不能相持,危急難以共濟,杜護法在外,又豈能防得許多。」
  溫永超道:「教主似是胸有成竹,還請示下。」
  梅素若剪水雙瞳,一直打量著群俠方面,始終未見華雲龍,芳心暗道:「這開壇大典,無疑關係著此後數十年,正邪盛衰關鍵,他身負重任,斷無不來之理,莫不是有了危險?」
  心念連轉,忘了回答,溫永超怔了一怔,再問一句,她才突然警覺,一定心神,冷冷說道:「你們候令動手便是。」頓了一頓,又道:「如無我令,任何情況,不可出手。」
  溫永超惑然道:「按約行事,則咱們三教當先聯手滅了那批自命俠義的,餘人可降則降,可殺則殺,再將整個江湖,控扼在手,孤立華家,教主之意,似說本教等一下做壁上觀不成?」
  梅素若淡然道:「自然不是,反正你們聽令行事便了。」
  他們暗暗已有決定,星宿派的申屠主與令狐兄弟等,也正在低聲計議。
  令狐祺面龐一轉,道:「大師兄,谷世表那王八羔子有此靠山,難怪他氣焰萬丈,敢有併吞天下之志了。」
  申屠主目光一轉,瞥了九陰四絕一眼,道:「何只玄冥教,九陰教自那婆娘引退後,我本以為已是最弱一環,詎料另有強硬後盾,這樣看來,最弱的反是本派了。」
  令狐祺冷冷一哼,道:「本派還能弱給九陰教不成?」
  申屠主沉聲道:「這不是意氣之事,如輕舉妄動,本派能回星宿海的,怕無一二人了,稍時動手,本教不可獨攖銳鋒。」
  房隆雙眉一剔,道:「如此說來,復仇雪恥,那事也不要提了。」
  申屠主漠然道:「怕是很難了。」
  房隆心中不服,口齒一啟,就待爭論。
  忽聽那曹天化敞聲說道:「小和尚,如無他事,老夫可要動手了。」
  元清大師道:「施主且慢,貧僧尚想請問一事。」
  曹天化道:「快問,老夫正急著煞癢哩!」
  元清大師微微一笑,道:「施主適才罷手,為何先歎後笑?」
  曹天化略一沉吟,道:「告訴你也不妨,老夫二次出山,本道手下無三合之將,想不到你這小和尚,竟堪為敵手,大出老夫所料,因是而歎……」
  元清大師接口道:「然而,若舉世之人,皆不堪一擊,則又未免乏味,故欣然而笑,貧僧之言可是?」
  曹天化聞言,仰天一陣長笑,道:「好,好極了,元清,你配做老夫對手了。」
  元清大師道:「施主抬舉了。」
  曹天化突又沉聲一哼,道:「元清,你別得意,久戰之下,老夫必可取勝。」
  元清大師談談一笑,道:「施主神功蓋世,貧僧自是遠遜,不過,天下卻有能敵之人。」
  曹天化曬然道:「你說的莫非是華天虹,老夫這番重入江湖,聽得人人把他捧上了天,只是武功須看修為,華天虹後生小子,焉能比老夫二甲子以上功力,分庭抗禮。」
  忽聽蔡薇薇冷嗤道:「夜郎自大,戴盆望天。」
  曹天化目光一轉,將蔡薇薇仔細打量了一陣,他雖是絕代魔頭,畢竟年已入暮,不知哪一夭就得死去,世上一無親人,那寂寞淒涼之感,同樣難以忍受,只是強自抑住,蔡薇薇那美若天仙之貌,尤其是天真略帶嬌憨的性情,對他實有一種莫可言諭的親切之感,故他不僅不介意蔡薇薇連番著頂撞,且愈看愈喜愛,忍不住藹然道:「蔡薇薇,你若肯認老夫為義父,老夫保你成為天下第一高手。」
  蔡薇薇撇嘴道:「你自己也不是舉世無敵,豈能讓人成為天下第一?」
  曹天化啞然一笑,道:「你不相信,問你公公看。」
  元清大師面容一整,道:「貧僧固然不敵,華大俠天縱之才,匪可以常情忖度,武功遠勝貧僧,施主又未必是敵,不過貧僧所言,另有其人。」
  曹天化雙眉一聳,道:「誰?」
  元清大師道:「此人據貧僧揣測,今日必到,老施主若是有興,何妨稍候。」
  曹天化敞聲一笑,道:「老夫本待立刻與你一搏,經此一說,好奇心動,倒想瞧瞧,那是何方神聖?嘿嘿!就算是緩兵之計,卻也甘心。」
  轉面一望蔡薇薇,笑道:「小丫頭,你我的事,一併回頭再論。」
  蔡薇薇嬌聲道:「如你打敗了,又如何?」
  曹天化微微一怔,笑道:「不可能的事。」
  蔡薇薇螓首一搖,道:「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情,我看你還是及早打算,免得到時候下不了台。」
  曹天化吟吟一笑,道:「也好,只要有人能與老夫打了平手,收徒之事,自然不提,老夫且贈你一件禮物。」
  蔡薇薇嬌聲叫道:「打敗可不能賴。」
  曹天化雙眉一揚,似欲發作,倏又苦笑一聲,道:「好丫頭,你把老夫看成什麼人了?
  像你一般的小孩子不成?」身形一轉,飄然下階。
  忽聽紫薇仙子冷笑一聲,道:「曹老兒,要你識得九仙姬門人的手段。」
  話聲中,那曹天化正在半途,驀地面色一變,縱開六七丈,恨恨一瞥苗嶺三仙,眼皮一垂,立身當地,運氣行功。
  原來,苗嶺三仙驕縱成性,仗著苗嶺毒技,一帆風順,從未受過今天幾乎喪命的危窘,羞惱交迸,早存與敵誓不兩立的心,只是曹天化功力太高,下毒匪易,蘭花仙子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重在丹樨上布下三重巨毒,料那曹天化來時輕易通過,大意之下,必然中計。
  蘭花仙子先前所言一十八道埋伏,因是信口開河,但也布下五關,雖遠不如九毒瘴,也是奇毒,不料曹天化竟能渡過,這次布下的三種巨毒,都是近年煉成,其毒性較九毒瘴有過之而無不及,且性質有相生互輔之妙,一齊施出,更是厲害。
  苗嶺施毒本領,稱之天下無雙,並不為過,九毒仙姬閉關清修,蘭花仙子已算掌門,其毒技自是出神入化,目無全牛,曹天化表面毫不在意她們,實則並未忽視,哪知依然防備不住。
  只聽梨花仙子急聲道:「大師,快趁機斃了這老鬼。」
  元請大師暗道:「老衲焉能乘人之危,占此便宜。」
  轉念之下,搖頭說道:「曹天化雖然中毒,傾力一擊,仍有極大威力。」
  蘭花仙子見元清大師不肯藉機出手,不由氣得銀牙暗咬,暗暗罵道:「好笨的和尚,枉費我一番力氣。」
  總因元清大師曾救她們一命,不好意思罵出。她們行事全憑好惡,可不管什麼江湖規矩,但也不便硬逼元清大師動手,同時,元清大師所言也有道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曹天化雖已中毒,仍不可輕侮,三人自量接不下他那最後一擊,只得眼睜睜看曹天化運功逼毒了。
  谷世表見狀,卻是頗不放心,身形一動,瞬息已至曹天化身旁,苗嶺三仙見他身法,瞿然一驚,不料谷世表而令,竟有這般功力。
  只聽谷世表低聲道:「師兄感覺如何?」
  曹天化雙目倏地一睜,曬道:「區區毒物,豈奈我何?」
  右手隨食指一伸,暗運真力,衝破指尖膚表,只見一滴黑血滴下,錚然作響,聲如古銅,其毒性之烈,真是不可思議!
  一滴之後,又是一滴,一連滴下十餘滴黑血,始轉鮮紅,愈滴愈慢,竟費時頓飯之久。
  谷世表哼了一聲,道:「小弟上去擒下三個賤婢。」
  曹天化道:「師弟且住,我來交待。」
  目光一抬,朝元清大師道:「元清,你己錯過唯一機會了。」
  元清大師眉頭微聳,淡然道:「恕貧僧不知施主何謂?」
  曹天化敞聲一笑,道:「爾等雖是假仁假義,不過老夫領情,總讓你覺得不冤就是。」
  笑聲一斂,轉面向苗嶺三仙,冷冷一哼。
  單仗內功之下,將九毒仙姬門下毒物迫出體外,那曹天化,猶是第一個,三人心中駭然,卻是不甘示弱,睹狀之下,蘭花仙子冷冷說道:「裝腔作勢,嚇不倒人,這筆帳,你記下好了,浮香谷的人,隨時候著。」
  曹天化怒哼一聲,有心動手,但為運功逼毒,大耗真氣,元清大師也不會袖手旁觀,功力未復,不敢隨便出手,當下強抑怒火,將手一擺,道:「咱們先結束大典,反正不怕賤婢們逃走。」
  陰沉沉著了苗嶺三仙一眼,與谷世表連袂走了回去。
  苗嶺三仙收回埋伏,亦同元清大師與蔡薇薇,會見群俠,蔡薇薇歡叫一聲「娘」,撲入蔡夫人懷中。
  由於敵勢之強,迥出預料,眾人無暇寒暄,回至西棚,彭拜即道:「大師可勝過那曹天化吧?」
  元清大師一瞥法壇那面,見谷世表已在迅了典禮,將壇前弟子,移往壇後,空出大片場地來,似已準備動手。元清大師則默然調息,收回目光,淡然道:「若在以往,縱不能勝,可成平手,如今真元損耗,平時雖無大礙,對曹天化這等高手,久戰之下,後勁難補,只怕不行了。」
  蔡夫人凜然一驚,道:「你老人家為何……」
  元清大師截口道:「此乃天意,嫻兒何必多問?」
  彭拜等聞言,憂思大熾,大眾本寄望元清大師可敵那曹天化,既是這般,局勢愈形險惡。忽聽蔡薇薇嬌聲道:「公公,您說有人可抗拒那老不死,真的嗎?」
  元清大師莞爾一笑,道:「自是真的。」
  彭拜忍不住問道:「那位高人是誰?大師可否見告?」
  元清大師含笑道:「豈有不可之理。」
  蔡薇薇迫不及待,道:「誰?」
  元清大師目光環掃眾人一眼,緩緩說道:「那就是華大俠的二公子。」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一楞,雖知元清大師不會妄言,亦感難以置信。
  華五忽道:「龍兒功力進展再快,也不至到如此地步吧?」
  元清大師道:「個中另有原故……」
  他話說一半,忽覺將用「圓光貫頂」大法,轉授功力之事講出,有些不妥,故爾倏地頓住。
  眾人見他忽然住口,心知必有其故,不再追問。
  只聽白素儀關切地道:「龍兒膽大妄為,必給大師添了很多麻煩。」
  元清大師微微一笑,道:「彭夫人那裡的話。」
  單世民問道:「大師,華公子現在何處?」
  阿不都勒道:「請問大師,龍兒幾時可至,因何不與大師同來?」
  元清大師道:「他正為一批中了魔教虺毒的高手忙碌,眼下三教高手齊集此間,正是搜查解救的大好時機。」
  丁如山眉頭一皺,道:「這事豈是一人忙得來的,理當敦請同道互助才是。」
  侯稼軒道:「大師可否詳示龍少爺去處,老朽趕去看看。」
  華雲龍正是天之驕子,俠義道的拱壁,他的安危下落,同道友好無不關心,這時紛紛搶問,元清大師應接不暇,口齒一啟,未及說話。
  忽見對方面棚中,倏地走出石萬銓,直至坪中,朝群俠棚下高聲道:「顧鸞音何在?」
  慈雲大師,阿不都勒一楞,二人先時見長恨道姑未與蔡薇薇同來,早想問個明白,卻因華雲龍的事,暫時放下,這刻九陰教已出面質問,不禁暗暗著急。
  阿不都勒雙眉一皺,朝蔡薇薇道:「蔡姑娘,玉鼎夫人沒來麼?」
  蔡薇薇方待答話,忽聽谷口方向傳來一個清脆的口音,冷冷說道:「長恨在此。」
  蔡薇薇玉面一轉,只見通道之中,緩緩走來長恨道姑,她身後隨著一位雲發霧鬢,長裙曳地的紫衣美婦。
  她芳心暗急,忖道:唉!顧姨幹嘛要來?起身迎上。彭拜與慈雲大師、阿不都勒,不約而同,走出棚外,
  她這邊暗急,對面梅素若也怔了一怔,暗暗想道:那天沂水城外,我之所以要那和尚承諾,而不由你訂下今日之約,原意在你根本不必赴會,難道以你聰明,還會不清楚?
  但見石萬銓目光一轉,看了長恨道姑一眼,冷笑道:「好,好,你總算來了。」
  轉身朝棚中的梅素若,遙遙一禮道:「請教主示下。」
  梅素若黛眉微聚,扶杖緩緩站起。
  溫永超道:「何須教主出手,屬下效勞。」
  梅素若冷然道:「此時此地,本教主必須向各方英雄,做一交待。」
  溫永超怔了一怔,道:「屬下無知,但請隨行。」
  梅素若微一頷首,二人朝石坪中心走去。
  長恨道姑漠然掃視全場一眼,將手一揖,道:「紫玉,你過去了。」
  方紫玉微微一怔,道:「紫玉自當隨侍姑……道長。」
  長恨道姑冷聲道:「你也是一教之主,安能再似從前,去吧!」
  卻見方紫玉站著不動,心中一歎,口中卻想道:「反正我也不再是你主人,你不願聽從,也由你了。」
  方紫玉聞言,先是一怔,繼而淚珠滾滾而下,默然一拜,起身朝西棚行去,見了四人,快步迎上,道:「四位暫請一旁觀看,待姑娘危急時出手,目下不必上前相見了。」
  蔡薇薇柳眉一皺,道:「方姨,顧姨明明可以不來,何須自找麻煩?」
  方紫玉淒然道:「孩子,有很多事,你不明白。」
  說話中,熱淚雙流,不可遏止。
  彭拜雙眉一剔,道:「此事遲早必須一決,彭某找九陰教的人去。」
  舉步向梅素若走去。
  方紫玉急聲道:「彭大俠,你是為了報恩麼?」
  彭拜腳步一頓,轉面道:「有何不對?」
  原來他當年建醮會上,身受重傷,若非玉鼎夫人一葉靈芝,早已喪身,事雖隔了多年,以他義俠心性,豈有不湧泉以報之理。
  方紫玉道:「如此一來,勢必引發惡戰,九陰教首當其衝,大有覆滅可能。」
  彭拜淡然道:「那是最好不過。」
  方紫玉沉聲道:「可是你知我家姑娘苦心麼?無論如何,她出身九陰教,不願見九陰教土崩瓦解,何況九阻教並無大惡,敵方首惡,實是玄冥教與魔教,彭大俠,你若記著我家姑娘好處,請替我家姑娘一想。」
  彭拜頓了一頓,皺眉道:「可是若九陰教首先開釁,則咱們不能全力應付。」
  方紫玉歎息道:「形勢比人強,果真如此,也只得由他了。」
  梅素若故示從容,短短距離,走了半晌,這時間,她心轉了百十來個念頭,卻無一能解決眼前這個死結,暗暗一歎,信步站定,望了長恨道姑一眼,語含怨懣,道:「你………」
  驀地,一陣清亮的嘯聲,倏然響起,打斷她將出之言。
  這嘯聲悠悠綿綿,好似降自雲層,卻又似起於身旁,萬山回應,莫索端倪,令人覺得,整個蒼穹,似皆佈滿此聲,如此嘯聲,本當宏厲震耳才是,奇怪的是,人人都覺得柔和悅耳,若鳳鳴龍吟,毫無武林高手長嘯,震人心脈之威。
  場中高手,無不聳然動容,知道來了世上罕見的絕頂高手。
  那曹天化也是面色微變,突然高聲道:「來者可是華天虹?」
  那嘹亮清嘯,劃然而止,一個清朗的聲音道:「此事何需家父勞神,在下華煬。」
  蔡薇薇驚道:「是二哥。」朱唇啟,即待叫喚。
  忽聽蔡夫人沉聲道:「薇兒,不許吵。」
  申屠主最為震驚,猛然站起,自語道:「這小子居然活著,而且功力進展得這般奇突。」
  谷世表詫異莫名,暗道:華家小兒幾時有些武功?
  心念轉動,低聲說道:「那小子只一現身,師兄務必全力斃之。」
  曹天化冷冷說道:「何消說得。」
  目光一轉,向東面峭壁之上,喝道:「華家小兒,何不下來?」
  這時,所有的人,也聽出聲發東面峭壁之上,都凝目望去,九陰教與顧鸞音的事,雙方都暫時擱下。
  只聽華雲龍朗朗一笑,道:「你就是曹天化?」
  曹天化雙眉一剔,厲聲道:「小兒無禮。」
  華雲龍朗聲說道:「常言道:「人生七十古來稀,你年紀已逾兩個古稀,華煬稟承家教,理當尊你以前輩之禮,只是你既助紂為虐,遺禍江湖,那又應當別論了。」
  曹天化怒哼一聲,道:「小兒乳臭未乾,膽敢妄加譏議,你下來,老夫好好教訓你一頓。」
  華雲龍哈哈笑道:「你上來,我懶得下去。」
  曹天化心頭震怒,一顧谷世表,道:「師弟,愚兄上去收拾這小子。」
  谷世表雙眉一挑,道:「諒那華家小兒,何必師兄紆尊降貴,小弟遣人上去便是。」
  曹天化搖頭道:「小兒武功不弱,他人怕是難以奈何他。」
  谷世表道:「那小子武功再高,不信難蓋過嶺南一奇,派他上去,當綽綽有餘了。」
  曹天化沉吟一瞬,道:「也好。」
  谷世表轉面向嶺南一奇,道:「煩勞冠老人家上去制住那小子。」
  那嶺南一奇,真實姓名是朱一冠,天下罕有知者,他武功之高,在玄冥教中,也是前三人內,谷世表派他上去,也是夠抬舉華雲龍了。
  嶺南一奇微一躬身,並不打話,人影一閃,已消失場中,西棚群俠見狀,雖聽元清大師之言,仍不由暗為華雲龍擔心。
  不及盞茶時光,忽見那嶺南一奇現身東面絕崖之上,縱聲叫道:「啟稟神君,搜索不見那華煬。」
  谷世表暗道:華小子當不會逃遁,仰面叫道:「華煬,華家的臉,都給你丟盡了,既發狂言,何以不戰而逃?」
  話聲甫落,驀聞哈哈大笑,由西方絕崖傳下,眾人一驚之下,轉面望去,但見崖上,卓立著一位俊美無儔,豪氣迫人的少年,輕袍緩帶,佩劍持扇,一付貴胄公子的模樣,除了雲中山華家二爺,再無他人。
  他哈哈大笑,高聲叫道:「谷世表,你有目如盲,遣人去對崖找我恁地?曹天化,你枉自稱為陸地神仙,也未看出華某在此。」
  此語一出,不但曹天化與谷世表,羞怒交集,下面其他絕頂高手,也都暗叫一聲「慚愧!」
  蔡昌義忽然問道:「公公,雲龍弟不是在對面崖上,幾時移了位置?」
  元清大師雖在近處,他嗓門素來洪亮,壓低不住,一句話說得棚中人皆聞,十九以上的人,不明其故,只是礙難出口,聽了都暗暗留心。
  只聽元清大師含笑道:「龍兒的確自始及終,藏身這面峭壁,但他以一口精純至極的丹田真氣,可將語聲逼成一線,射至對面壁上,令人聞之,捉摸不定他在身方位,不過我先前亦未聽出來。」
  華五低笑一聲,道:「這孩子,自幼頑皮,想不到這等場合,也不忘戲弄玄冥教一下,真是荒唐。」
  華雲龍是他看著長大的,在莊中,論調皮搗蛋,兩人可謂一時瑜亮,情感深厚,這時忍不住開口,雖似責備,其實語中深喜之意,掩抑不住。
  但聽曹天化冷笑一聲,道:「區區聚氣傳聲,彫蟲小技,尚不如分聲化音,小兒得意什麼?」
  華雲龍朗聲笑道:「在下何曾得意,覺貴教之行可笑而已。」
  谷世表強捺怒火,陰沉沉一笑,道:「華煬,華天虹怕死,不敢前來,卻派你來送死,既然如此,何不下來?」
  華雲龍笑道:「神君殺機已動,欲取在下性命,華某怕死的緊,那肯下去送死。」
  谷世表怔了一怔,冷笑道:「華家出了你這種子弟,嘿嘿!也是奇事。」
  華雲龍敞聲大笑,道:「神君說得不錯,在下正是華家最不肖的子弟。」
  谷世表恨不得將華雲龍碎屍萬段,激他不成,想再令人上去,又覺這般顯得行事倉皇,有失身份。
  華雲龍見他不語,眼珠一轉,笑聲道:「谷世表,華某有一件令你大大震驚的事,你可想聽?」
  谷世表冷然道:「天下無有能讓本神君震驚之事。」
  華雲龍笑道:「這麼說來,你是不想聽了?」
  谷世表冷冷一笑,暗暗忖道:小兒如此作為,究因何故?
  忽見正面涼棚,踱出一人,朝華雲龍道:「華小子,你有什麼驚人的話,谷世表不聽,老夫倒願一聞。」
  眾人轉目望去,只見此人目帶紫稜,雙顴高聳,頰肉下陷,頭挽道髻,卻是俗家裝束,形貌古怪,無人認識,但知開壇大典,群雄畢集,若無出眾能為者,強自出頭,無異自取其侮,此人必有絕頂武功。
  華雲龍目光一轉,見是龔浩,不禁朗笑道:「原來是你,魏奕豐何在?」
  棚內倏地走出那左頰一道深疤,僅存獨眼的「陰風手」魏奕豐,峻聲道:「叫你家老爺幹麼?」
  華雲龍呵呵一笑,道:「你們或許不止兩人,但在眾人之中,仍是人孤勢弱,這裡焉有你等便宜,依在下良言相勸,及早遠走高飛為妙。」
  魏奕豐怒喝道:「放屁!」
  華雲龍淡然道:「而今不信,待會你就噬臍莫及了。」
  忽聽那潘旭縱聲叫道:「龔兄形貌大變,恕兄弟先時未曾認出,你與魏兄,與華家均有深仇,華元胥雖死,文昭懿與其子孫猶在,咱們同仇敵愾,二位何不移玉來此。」
  龔浩漠然道:「兄弟等來此,僅為一開眼界,無意與何人為敵,潘兄盛情心領了。」
  潘旭老臉一紅,暗罵:老匹夫,不識好歹!
  但聽華雲龍笑道:「龔浩,華某敬你英雄氣概猶存,若你……」
  龔浩截口道:「廢話少說,老夫可不在乎你敬也不敬?」
  華雲龍淡然一笑,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是姓華的多言了。」
  語聲微微一頓,道:「你可知東郭壽去了何處?」
  忽聽房隆獰聲道:「自是去將你們這批假仁虛義的人,斬盡殺絕。」
  華雲龍恍若不聞,繼道:「你可知道,東郭壽包藏禍心,在谷四周下埋火藥,準備將你我幾方的人,一網打盡。」
  此言一出,眾人齊是一驚,雖不置信,仍不由紛紛將目光投向魔教中人,玄冥教與九陰教的,也不例外。
  房隆勃然大怒,喝道:「小子放屁!」
  華雲龍笑道:「既然不是,令師何在?」
  房隆怒聲道:「呸!大爺師父行蹤,你這小子配問麼?」
  華雲龍哈哈笑道:「當然不配,可是在下卻於近處見令師出沒,深覺可疑。」
  房隆怒道:「小狗胡說,大爺師父明明在……」
  忽然驚覺,倏然住口。只是這一來,無私有弊,反惹人疑竇,眾人目光在他臉上掃視,似欲看出端倪,他性本暴燥,睹狀大怒,卻更不知如何說話。
  這時,華雲龍獨據絕崖之上,天下群雄,皆在谷下,面對強敵,談笑自若,神采奕奕,大有氣吞河岳,睥睨群倫之勢,令偌大的玄冥教、九陰教、魔教,也相形黯然。
  場中情勢,經他一擾,益形混亂,梅素若秀眉輕蹙,向溫永超、石萬銓傳音說道:「兩位護法,眼下局勢,斷非了結此事之時。」
  石萬銓也以傳音之法道:「叛徒不可不懲。」
  梅素若沉聲道:「石護法莫非要本教覆亡?」
  溫、石二人自是看出,必欲動手,俠義道諸人不會袖手,大戰一引即發,若玄冥教與魔教觀旁,九陰教大有敗滅之危,石萬銓雙眉一皺,無言以對。
  蔡薇薇眼珠一轉,暗暗得計,也遙遙以「傳音入密」,向長恨道姑道:「顧姨,二哥現身之意,您明白嘛?」
  長恨道姑自然知道華雲龍現身,意在混淆場中,令九陰教不能放手而為,暗道:孩子,你又何必。
  只聽蔡薇薇又道:「顧姨,您如愛護九陰教,就當先行退下,讓咱們先對付玄冥教或魔教。」
  長恨道姑面龐一轉,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蔡薇薇睹狀,知她心頭已動,芳心暗喜,嬌聲叫道:「顧姨,快嘛!」
  長恨道姑暗暗想道:若論這事,自己實欠熟慮,只是事情至此,也不能不謀解決之方……
  心念電轉,突向梅素若微一稽首,一語不發,轉身朝群俠處走去,與彭拜四人,退入棚中。
  梅素若及溫永超望她離去,石方銓開口欲喝,倏又閉上。
  忽聽申屠主冷冷說道:「本派首腦,群聚於是,敝教主豈會出此下策,華煬,你信口雌黃,是欺天下無人麼?」
  華雲龍始終留意著長恨道姑,見她已被說動,暗暗鬆了一口氣,聞言長聲一笑,道:
  「任你辯詞河瀉,不說出東郭壽現在何地,怕是難釋群疑了。」
  玄冥教中,孟為謙忽道:「啟稟神君,這小子分明在信口拉扯。」
  谷世表點一點頭道:「我也看出,你說應當如何?」
  孟為謙道:「這小子多半意在阻擾九陰教開罪顧鸞音,神君不如促九陰教出手,看那華家小兒必下來也不?」
  谷世表道:「建醮會上,風雲會即因首開釁隙,致損失最劇,前事可鑒,梅素若必不肯再蹈覆轍。」
  孟為謙沉吟道:「屬下如率壇下人馬助陣,梅素若自可放心大膽,向那顧鸞音動手了。」
  谷世表想了一想,道:「此計甚佳,不過一壇之力過弱,梅素若未必即肯放心,崔壇主與端木壇主,也領人一齊去。」
  兩人計議既定,谷世表目光一抬,冷笑道:「華煬,你有興就在上面慢慢看吧!」
  華雲龍何等聰明,見狀暗暗忖道:谷世表等,心智俱不等閒,我之用意,必瞞彼等不了。
  心中在想,口中笑道:「華某另有要事,恕我失陪了。」
  身影一轉,消失峭壁之上。
  他這舉動,太過突兀了,突兀的全場的人,齊齊一楞!
  梨花仙子柳眉一蹙,道:「龍兒搗什麼鬼?」
  語音微頓,朝元清大師道:「大師可知其故?」
  元清大師搖頭笑道:「老衲也是大惑不解。」
  孟為謙怔了一怔,疑雲滿腹,道:「神君,華小子狡猾萬分,此舉必有詭計。」
  谷世表皺眉道:「有何詭計?」
  孟為謙低聲道:「屬下亦是不曉,是否發出信號,令谷外的人截擊?」
  谷世表搖一搖頭,斷然道:「不可,那批人未必奈何得他,反暴露位置。」
  忽聽曹天化道:「師弟何必為這小兒煩心,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不怕那小子飛上了天。」
  谷世表道:「師兄說得是。」將手一擺,道:「原計行事。」
  孟為謙等三人,恭聲一喏,躍下壇來,將手一招,立時中列奔出數十名玄冥教三壇屬下,隨著走入場中。
  梅素若冷冷一瞥他們,道:「三位……」
  孟為謙抱拳道:「奉神君之命,特為貴教助威。」
  忽聽彭拜冷笑一聲,道:「好極了,貴方既有外人參與,彭某等自是不能置身事外。」
  與慈雲大師、蔡薇薇,重又出棚。
  單世民哈哈一笑,道:「老朽同那崔恆,早有一戰之約,當然不能旁觀。」
  振衣而起。
  阿不都勒一語不發,走出棚外。
  長恨道姑無可奈何,同時也知遲早必得一戰,微微一歎,一顧方紫玉,道:「我也不管你了,你愛動手就動吧!」
  石萬銓一眼瞧見阿不都勒,心頭怒火陡起,喝道:「小輩,前日讓你一走,今天咱們再來過。」
  阿不都勒冷笑一聲,大踏步走向石萬銓。
  石萬銓對他這傲態,焉能忍耐,怒哼一聲,左袖一揮,霍然襲去,右手一招「雲開見日」,暗挾「幽青掌」力,隱於袍袖之後,暗暗印出。
  這一招陰毒狠辣之極,換了他人,必先避開正面,只是阿不都勒天性有維吾爾人的剽悍,向不知何謂退避,但聽他冷冷一笑,右手金光一閃,朝石萬銓當頭劈下。
  數日前沂水城外,石萬銓就吃了這一招的虧,險險斷腕,這刻安能重陷覆轍,身形橫閃,右手變掌為指,嗤地一聲,直襲阿不都勒左胸。
  阿不都勒冷聲一喝,身形一旋,避開指風,金光閃掣,猛然攻去。
  石萬銓實未料他如此奮不顧身,不似高手雍容之概,眼看敵劍已近,只得功貫右袖,反迎上去。
  雙方一合即分,石萬銓疾退丈許,右袖悄無聲息,又被斬去一角,交手不過兩合,他不禁怒發如狂,厲聲道:「阿不都勒,今日有你無我。」
  撤出一柄紫金點穴橛,再度猛攻上去。
  阿不都勒冷笑道:「當然有我無你。」
  但見石萬銓攻勢凌厲,不敢大意,全力應付。
  石方銓的紫金點穴橛,二尺有餘,阿不都勒手中金劍,長僅五寸,有似童稚玩具,只是光芒耀眼,大異尋常。照理而言,「一分長,一分強。一分短,一分險。」阿不都勒當以游鬥,伺機進擊。
  只是,那柄短劍,經他施展開來,就同一柄一尺龍泉,招式俱是大開大闔,氣勢凌人,全不似短兵器的樣子。那金劍是天下第一利器,當年其師向東來,仗以威震中原,引得江湖人物,巧取豪奪的寶物,石萬銓名列九陰四絕,五十年前,即威震江湖,其功力精湛,招式之老辣,不言可知,這時卻也不敢輕攖其鋒,面色凝重,反以「亂五行速仙遁法」手持紫金點穴橛,輔以「幽青掌」,游鬥不已。
  兩人並未別出高下,但外觀卻似阿不都勒居上風。
  三教的人,齊是暗暗驚奇,不料阿不都勒有此武功。
  單世民一望崔恆,笑道:「崔壇主,機會難得,谷口之約,可以履行了。」
  崔恆雙眉一挑,也不說話,抽出判官筆,幌身面上。
  單世民哈哈一笑,並不使用兵器,右掌一揮,一陣狂飆應手而起,雄渾驚人,銳不可當。
  崔恆沉聲一哼,身形一閃,藉機一招「指天劃地」,轉攻單世民左側。
  單世民凝立不動,搶手一掌,霍地拍去。
  他掌力沉猛,破空銳嘯,崔恆不敢硬接,滑步飄身,匆匆變招換式。
  谷世表遙遙打量狀況,眉頭一蹙,道:「這老兒練成了歸元神功,崔壇主恐非敵手。」
  皮自良忽道:「老朽與那老鬼,正有一段樑子,請令出戰。」
  谷世表將手一擺,道:「皮長老稍待。」
  目光一轉,望向申屠主。
  申屠主哈哈一哼,道:「三弟四弟,你們出陣。」
  令狐兄弟應了一聲,縱身撲向場內。
  蔡薇薇邁步款移,擋在面前,嬌聲笑道:「兩位,鍾山那一戰,要不要在此繼續啊?」
  令狐佑凶睛一瞪,獰聲道:「小丫頭少狂,你家令狐老爺會你。」
  右手一抬,凌空一掌,朝蔡薇薇遙遙推去。
  蔡薇薇右掌一探,逕扣令狐佑手腕,左手一揮,一指點向令狐祺,口中嬌喝道:「兩人一起上吧!」
  令狐祺未料她竟敢開始便取兩人,脫口罵道:「臭丫頭!」霍然一掌,反擊回去。
  蔡薇薇芳心暗道:眼下情況,不宜硬拚,格格一聲嬌笑,纖腰一擰,避開兩人攻勢。
  她身法玄奧迅速,遠賽令狐兄弟,既打定游鬥主意,饒是令狐兄弟,聯手夾擊,掌影重重,勁氣如山,依舊如魚在水,行動自如,不時攻出一掌,卻是威不可當。
  端木世良與孟為謙,見崔恆交手二十餘招,已居下風,對望一眼,端木世良舉步走向兩人。
  彭拜怒哼一聲,正欲阻止,忽聽華五怒喝道:「狗賊!」
  飛身出棚,揮掌直取端木世良。
  端木世良知必然有人阻擋,早已有備,倏地一掌,硬接一招。
  轉眼間,二人也激戰起來。
  孟為謙見彭拜與慈雲大師,猶守在一旁,突然不及接應崔恆,他城府深沉,當下並不出手,目光一轉,重向崔恆與單世民望去。
  由於玄冥教、九陰教、星宿派三方,誰都不願首當俠道鋒銳,不肯盡遣高手,與群俠做殊死一戰,且竭力避免混戰由己方引起,故而場中數起,交手如火如荼,猛惡之極,各方首腦,卻在冷眼旁觀,無立時一決之意。
  只是人人皆知,大戰在所不免,且必有一方首當其衝,死傷慘重,但各存私心,總望是屬他人。
  那壟浩與魏奕豐,自華雲龍離去後,重又回至棚中,悠然做壁上觀。
  那正面涼棚,人數最多,卻十九為武功低微之輩,只是各方的人,情知其中必隱有絕頂高手,並未加以忽視,俠義道的人也就罷了,其他三方卻恐當年建醮大會的事重演,異軍突出,無不暗暗懸心,這也是彼等保留實力之故,谷世表更是重又遣人,暗偵有無漏眼的高手。
  這種矛盾猜疑情形,自是瞞不過群俠,眾人暗中商量,如何借此釁隙,盡量殲滅敵人高手。
  此時,惡戰半個時辰,三起人尚難判勝負,崔恆之對單世民,已是岌岌可危了。
  谷世表睹狀之下,沉聲道:「兩位莫長老、黃長老,請速替下崔壇主。」
  陰山雙怪及嶗山隱叟黃遐齡聞令,離座而起,火速奔向單世民與崔恆。
  單世民勝券在握,四周景況,盡入眼簾,見狀心中暗道:「再不猛下殺手,就得延誤殲敵時機了。
  心念電轉,殺機大勝,厲聲喝道:「崔恆。」
  忽然間,單世民掌上真力雄渾起來,破空生嘯,撩人心魄,那正是歸元神功運至極致之征,如山掌影,罩住了崔恆。
  崔恆位列玄冥教地理壇主,一身武功,也有傲視江湖的造詣,可是焉能抗拒單世民潛修多年的精純功力,頓時連連遇險,隨時有喪身之厄。
  孟為謙心神一凜,不再遲疑,縱身撲上。
  忽聽彭拜喝道:「接彭某一掌!」
  橫身截止,猛然一掌。
  孟為謙怒如山湧,雙掌駢出,硬迎而上。
  但聽蓬然一響,兩人上身齊是一幌。
  同時間,單世民一聲暴喝,一招「萬宗朝元」,擊中崔恆左肩,打得崔恆身子直貫出去,內腑碎裂,口噴鮮血。
  那崔恆臨危一擲,判官筆勁逾強弩,射向單世民心口,單世民身形急側,躲開胸腹,躲不開肩頭,那判官筆所蘊真力何等強大,他不由悶哼出聲,身形後跌,判官筆尖,深鍥入骨。
  這一瞬間,黃遐齡疾撲而至,他接應不及,面色如冰,深恨單世民,趁他受傷,閃電般擊出一掌。
  單世民右肩插了根判官筆,身形略動,即痛心肺,見黃遐齡掌至,身形一轉,咬牙倒竄開去。
  黃遐齡一掌落空,欲待追擊,忽見劍芒耀眼,一個青袍老者,揮劍攻上。
  他雙眉一聳,道:「來者可號廖逸忠?」
  一退倏進,掣出寶劍。
  廖逸忠冷冷說道:「正是,點蒼雙劍。」
  話聲中,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兩人已閃電般連拚四五次兵刃。
  那邊,慈雲大師對陰山大怪,點蒼雙劍的姜伯欽對二怪,也激戰起來。
  那陰山大怪莫滄瀾,本非慈雲大師之敵,然而慈雲大師,近來心地愈慈,非至萬不得已,絕不傷生,未展全力,故兩人戰成平手。
  單世民退出場外,左手握住判官筆柄,強自拔出,雖是咬緊牙關,還是悶哼一聲,額上冒出黃豆大汗珠,那鮮血如泉般噴出。
  白素儀急忙過主,替他敷上金創藥。
  此時,場中搏鬥,雖大部分由玄冥教接手,且死了崔恆,但玄冥教聲勢最是浩大,仍有大半高手未出,谷世表雖怒不憂,但見俠義道實力,遠較其估計,來得雄厚,不禁心中暗道:華家尚未參與,戰來已是艱辛,若加上了華天虹與文昭懿,本教勝算,豈不渺茫了?
  這般一想,警惕大起,覺出三教間存有疑忌,乃是大大失策的事,頓時朝董亮道:「那董鵬壇主,你速派信使去申屠主、梅索若處……」
  董鵬亮微微一怔,道:「神君有何吩咐?」
  谷世表沉吟道:「你令人傳話,說本神君講,敵方今非昔比,華家行跡莫測,咱們必需和衷共濟,若再猜疑不休,則必予人可乘之機,事不可緩,咱們一方,高手同時入場,一鼓消滅故人,問彼等意下如何?」頓了一頓,道:「就是這些,從速傳去。」
  董鵬亮躬身一禮,下壇自去傳令。
  須臾,董鵬亮匆匆走上,喜色滿容,道:「稟神君,申屠主與梅素若,俱言一切唯神君馬首是瞻。」
  谷世表淡淡一笑,道:「梅索若與申屠主,都是聰明人,這點利害關係,自然洞若觀火。」
  面龐一轉,朝曹天化道:「尚望師兄鼎力相助。」
  曹天化頷首道:「這個當然。」
  谷世表道:「他人可以無慮,那老和尚元清,交給師兄了。」
  曹天化傲然一笑,道:「帥弟放心,全交給我了。」
  谷世表目光一轉,望向西棚群俠,突然間,殺氣盈面,懾人之極,倏又仰天一陣狂笑,如瘋似狂,道:「華天虹呀,老夫將你羽翼盡剪,看你武功再高,如何稱尊武林,哈哈!今日你們這批自命俠義,假冒偽善的東西,將要死去十之七八了。」
  忽然笑聲一斂,復又冷靜下來,將手一揮,峻聲道:「諸位請隨本神君來。」
  領先走下法壇,曹天化、嶺南一奇等,隨之而下。
  申屠主遙遙望見,離座而起,道:「星宿派弟子,一半留下,一半隨我。」
  率著呼延恭、房隆等六七十人,走向坪中,
  梅素若睹狀,鬼頭杖舉天一揚,棚內的康雲、厲九疑等,蜂湧而出,也是留下一半弟子。
  形勢急轉而下,正派群俠,霍然大驚,蘭花仙子脫口咒道:「魔惠子,比誰都精靈。」
  彭拜大聲道:「事到如今,拼了也罷。」
  身子緊盯地上,功凝雙掌,連環攻出,剎那間,狂飆怒卷,風雷之聲隱隱,當真有晴空霹靂的威勢。
  孟為謙吃不住他霹靂掌力,蹬蹬蹬連退,氣血翻騰,內腑已受震傷。
  忽聽慈雲大師洪聲一喝,亮銀方便鏟驚芒暴漲,恍若重重銀光亂閃的密幕,霍然將陰山大怪莫滄瀾緊緊裹住。
  幾人都存速戰速決之心,急切之間,卻是難以得手。
  九陰教及魔教,半數以上入場,玄冥教藍衣以上弟子,也大半撲入場中,加起足有近三百人,喊殺如雷,如潮水般湧上,那聲勢膽小的見了,不戰先已氣沮。
  群俠這面,長恨道站、高泰以至天台、點蒼門人,神旗幫舊屬,齊齊撲入場中,那元清大師卻是低目垂眉,恍若未見,蔡夫人見了,詫異莫名,欲言又止,頓了一頓,飛身出陣,白素儀不喜血腥,眾人執意讓她救治傷亡,不令出戰,天台派也留下三名武功較弱弟子,餘者全部出棚。
  蔡昌義等一干少年,興奮之極,爭先恐後,猛衝入場。
  刀光劍氣,映蔽天日,殺喊之聲,動地驚天,隨即是兵刃交接之聲,慘呼之聲,震人耳膜,懾人心魄,血肉橫飛,霎時染紅了那白瓷花磚砌成的石坪,一場直令日月無光,天地慘愁的大規模血戰,倏地展開。
  長恨道姑本欲避免與九陰教動手,奔向玄冥教的人,但聽康雲怒喝道:「顧鸞音留下!」勁氣如山,當頭罩下。
  她一閃而開,康雲旋又撲至,無可奈何,拂塵一擺,與康雲戰在一處。
  那九陰教司功堂主葛天都暗道:今天不能再走脫了顧鸞音,揮掌圍攻上去。
  方紫玉跟顧鸞音身後,見狀黛眉一挑,嗆啷一聲,拔出寶劍,一劍「八方風雨」,襲向葛天都。
  葛天都才一出手,倏感眼前一花,寒光四合,滿眼俱是劍影,駭然之下,雙足一蹬,躍了開去。
  方紫玉嬌喝一聲,長劍一揮,追襲而去。
  葛天都怒氣橫生,喝道:「好賤婢,當本堂主懼你麼?」
  掄掌撲上,兩人頓時產生一場慘烈搏戰。
  九陰教重心是在長恨道姑,厲九疑、申省三、樊彤一入場內,即率人圍向長恨道姑。
  侯稼軒與薛人九一眼瞥見,登時領著神旗幫舊屬,逼了過去。
  忽聽彭拜暴喝一聲,招式一變,霹靂之聲陡歇,欺身上步,雙掌齊出,捷逾閃電,奇詭萬分。
  孟為謙雙肩一聳,自度招架不住,雙足一蹬,疾向一側躍避。
  他這退避,正在彭拜意料之中,身隨掌至,喝道:「著!」雙掌一翻,若靈蛇吐信,倏地擊至。
  他這連環四式,施展的正是「蚩尤七解」下半部,定名為「戮子昏」的四招,乃得自九曲掘寶中,其威力之強猛,變化之謎奇,猶在前三招「襲而死」之上。彭拜得之,尚屬第一一次施出,孟為謙數月前在徐州,與華雲龍一搏,就在這七招下斷指,新愈不久,記憶甚深,只是依然無法抵擋,驚怒之下,置敵掌於不顧,怒吼一聲,右掌直劈彭拜小腹,意圖兩敗俱傷。
  彭拜胸有成竹,自不容孟為謙能得僥倖,哼了一聲,霍地轉到了孟為謙身後,一掌拍下。
  那「番塚三殘」的潘旭見勢不佳,陰森森一笑,身形已掠至彭拜身後,探手一掌,直向彭拜腰間拍去。
  他身法飄忽,如同鬼魅,出掌不帶半點聲息,混戰之中,當真難防之極。
  然而,彭拜經這些年的涵養磨練,不僅是武功增高,那氣質的變化,更是巨大,魯莽盡去,沉著多智,雖無風響,心中已感到有人欺近身後,想也不想幌身而過,仍是一掌拍下。
  孟為謙也非易與,彭拜自移身以迄出掌,其間空隙,微乎其微,他趁此時間,身形一僕,驀地竄去。
  間不容髮中,他躲開一掌,只是雖未挨實,卻為掌勁掃過背上,彭拜掌力何等沉猛,站穩身形,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這一瞬間,彭拜已轉身與潘旭惡戰起來。
  突然,那陰山大怪一聲慘叫,已被慈雲大師一鏟擊中腰上,當場斃命。
  嶺南一奇怒嘯一聲,猛然撲上,一連八掌,若長江大河,滾滾而下,慈雲大師一著落後,頓時屈居劣勢。
  神旗幫舊屬,無一不是沙場老將,能征慣戰,雖已分別多年,當年聯手合攻之道,嫻習有素,豈能忘卻,這時自然聚於一處,這批人以往已是一流高手,極力相攻,其威力確非他方可及,一觸之下,三教弟子慘叫連連,死傷纍纍。
  曹天化本來不屑出手,見狀雙眉一聳,揚聲道:「神旗幫的小輩,老夫可要出手了。」
  貌若無事,緩緩向神旗幫舊屬走去。
  神旗幫舊屬知他厲害,見了驟然大驚,曹天化猶在丈外,眾人即抖掌還擊,那強勁的掌力,匯聚一起,宛如海潮壁立,排空湧去,威力之大,驚人已極!
  然而,曹天化確有驚神泣鬼之能,眾人不見他如何出手,他已閃開掌風,到了兩名屬下之前,雙手一分,閃電般擊了過去。
  那兩人手臂一抬,招式尚未遞出,卜的一聲,天靈蓋上各中一掌,仰面翻到,已是喪命。
  俠義道中人睹狀,心中無不暗震,蔡昌義就在旁邊,他生性暴躁,嫉惡如仇,也不管敵人多強,怒喝道:「老不死的老鬼!」雙掌齊出,猛力拍擊過去。
  曹天化大怒,厲聲道:「小輩找死!」
  他根本不屑動手,站著不動,蔡昌義手掌擊中曹天化,別說傷他不得,只將真力反震,準死無疑。
  但聽蔡薇薇驚叫道:「哥哥!」
  曹天他聞聲暗道:「這小子原是那丫頭兄長,我若斃了他,那丫頭怕不找我拚命?
  他始中夫絕收蔡薇薇為義女之心,心念一轉,左手倏地扣住蔡昌義腕脈,掄臂摔去。
  他雖未取蔡昌義之命,卻存心讓蔡昌義吃些苦頭,蔡昌義直摔出七八丈外,落地勉強站住,但覺百骸欲散,難受之極,但他性子剽悍,一見身旁就是孟為謙,登時一拳擊去,順勢一腿,踢向孟為謙丹田。
  孟為謙勃然大怒,道:「老夫雖傷,收拾你這小子還綽有餘裕。」
  身形一側,讓過一腿,呼地一掌,霍然襲去。
  蔡夫人接上了無量神君的兩名師弟,只見蔡昌義死裡逃生,母子連心,不由心神一分。
  無量神君的那兩名師弟,一名武明山,一名許重規,昔時武功也僅略遜無量神君一籌,兩人聯手之下,蔡夫人武功雖高,戰來也極艱辛,這一分神,頓時由上風轉為下風。
  曹天化摔開蔡昌義,目光一轉,又待出手。
  元清大師處身棚中,看似瞑然端坐,其實場中動靜,清清楚楚,這時已不容坐視,暗暗一歎,放棄恢復真元之心,大袖一拂,閃電般截向曹天化。
  曹天化一指點出,縱聲笑道:「老夫正要逼你出手。」
  這兩人武功之高,俱是曠世難逢,鬥在一起,方圓五丈之內,勁風潛勁,激盪四溢,武功稍差的,連立身都覺困難,無人可以插上手。
  這時,高泰迎住房隆,丁如山手執日月雙環,與皮自良戰在一處,單世民扶創抵敵呼延恭,餘人混戰一團。
  可是谷世表、吳東川、梅素若、溫永超,星宿派的申屠主,猶在一旁督戰,並未立即入場,群俠這方,已有應接不暇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