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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虎頭人身變赤馬

  左右道喝道:「你馬子無恙,你猴急個屁!時候不早,明天還要趕路,卡早困卡有眠(早睡精神好)。」
  說完,關了房門,吹滅燭火,脫衣就睡。
  不知經過多少時候,忽被一陣吵鬧聲,驚醒過來,忙睜開眼睛一看,天已大亮。
  聽到眾人言語,遂知道居民爭看,在發表不平的憤語。
  有頃,沙瑤姬敲門進來,笑談昨夜經過,此時陳興也進房,道:「左前輩,那個小子,為什麼不把他殺了?」
  左右道答道:「他犯眾怒,自有眾人制裁,我們干你鏢銀的事要緊!」
  「是!」
  斯時,掌櫃入房,向左右道謝說:「道爺等制伏惡霸,使居民安寧,造福不淺,除了房飯錢小店作為道謝外,地方捐五百兩銀,做諸位的放費,請笑納。」
  左右道還未來得及開口,爆米花已搶道:「房飯錢我們笑納了,五百兩就不必了。」
  掌櫃偏要他們接受,左右道一再拒絕,掌櫃才無奈一再道謝,退出房去。
  左右道等吃完早飯,在眾人的歡送中,離開了柳家莊。
  時近中午,見二里處有一帶松林,陳興遂道:「前面是尼山,最近幾個月來出了個怪人?」
  「怪人?」左右道等三人,訝異問道:「是怎樣的?」
  陳與回答道:「是個虎頭人體的怪人,專門攻擊路人,而且出沒沒有定時,路人必需繞道而行,你們想奇不奇怪?」
  沙瑤姬想也不想,便道:「哇操,有這樣的怪事?我不信,你們膽小,所以繞道而走,我偏要走尼山,探個究竟!」
  爆米花亦不信道:「除非老虎精,蛻變人形,可是這只有兒童神話故事中才有啊!」
  左右道笑說:「是不是大家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對對對!」
  ※※※
  大家邊走邊談,不覺中已到了尼山。
  但覺風襲山林,呼呼有波濤之勢。
  一彎林徑,草叢沒脛。
  林子裡飄出一股泥草潮濕的氣味,非常難聞。
  橫邊坡上,立著一塊石碑,刻著「尼山」二字。
  碑上生滿青苔,字跡依稀可辨。
  左右道望了一下四周的松林,坐在一塊大石上,笑道:「我們走了許多的路,不管有沒有怪物,大家休息一會也好。」
  於是眾人席地而坐。
  有頃,沙瑤姬不耐煩道:「師父,走吧!坐久了會長痔瘡的。」
  「是啊,是啊!」
  眾人正要起程前進的時候,驀地從山上吹起一陣腥風。
  高可參天的松梢,一陣亂顫,樹葉紛紛落下。
  許多鏢師大驚失色,紛紛逃避。
  「不好了,老虎精來了,老虎精來了。」
  綁在樹幹的馬,也像知道有禍降臨,暴跳怪叫起來。
  沙瑤姬和爆米花,手中緊握兵器,如臨大敵。
  就在狂風大作中,出現一個虎頭人體的怪物,渾身長著長長的黑毛,眼如銅鈴,口似血盆,手像利爪,快捷猿猴竄出。
  陳興雖然害怕,但有左右道在旁,膽子一壯,首先竄上向怪物頭部砍去。
  怪物十分靈活,一閃身竄到陳興的背後,伸出利爪向他後腦便抓。
  陳興嚇得一身冷汗,滾到一邊,叫道:「左前輩,快來救我!」
  怪物猛嘯一聲,追了過來。
  爆米花取出鐵松子,連環打了過去,柴刀也在它身上亂砍,好像替他抓癢。
  怪物兩耳一豎,十分暴怒,狂叫如雷,猛追爆米花而去。
  爆米花嚇得大叫:「救命啊!這鬼怪物太厲害了,師父,你上吧!」
  沙瑤姬不等左右道應聲,搶道:「我來。」
  她是在苗疆長大,馴獸是最拿手的。
  沙瑤姬從腰間取出怪暗器,叫「飛抓」,是專對付野獸的,厲害無比,要是抓著,對方掙扎,就越抓越緊,休想脫身。
  沙瑤姬故意引怪物追來,見它追得迫近,把飛抓朝它臉上猛力飛出,正中怪物皮肉裡,足有半寸。
  怪物一邊掙扎,一邊狂叫,猶向她作撲來之勢。
  沙瑤姬大喜,猛力抽了幾下,大笑道:「畜牲,今天碰到姑奶奶我,算你衰尾(倒霉)。」
  怪物被飛抓拉倒,在狂叫聲裡,就地一滾,居然化為一匹全身紅毛的赤馬,立即張開馬蹄,想飛遁而去。
  「哇操,太帥了!」
  沙瑤姬又驚又喜,一個箭步,縱上馬背,眾人歡呼起來。
  沙瑤姬騎在馬上,舉拳連連打著,嬌喝道:「畜牲,可服輸?」
  赤馬像一頭馴服的綿羊,竟動也不動。
  「畜牲,你肯做我的坐騎,便向我點三下頭,若不願意,姑奶奶就宰了你。」
  赤馬連點三下頭,引得眾人大笑。
  左右道連聲說道:「天賜寶馬,天賜寶馬。」
  沙瑤姬遂把馬背上的飛抓,拔了下來。
  爆米花笑道:「這畜牲一定是公的。」
  「哈哈………」
  ※※※
  穿過松林曲徑,剛到村口,忽然從東面傳來女人呼救的聲音。
  「救命啊!」
  沙瑤姬覺得非常奇怪,急忙尋去。
  「大爺,銀子全給了你,我也給你姦污了,放我哥哥一條命吧!」
  接著,一個粗暴聲音道:「叫叫叫,你只會叫,叫得老子早洩搞不爽,老子便殺了你。」
  「大爺,我不叫便是……哎喲……痛死我……嗚……」
  「他XX的,還叫,孩子們!快把盤子拿來,老子把她開胸破肚,挖心下酒的好食物,好久沒有嘗到了。」
  「不要………」
  聽到這裡,沙瑤姬不忍再聽下去,飛起一腳,破門應聲倒下來。
  只見一個長得小白臉的青年,被人脫得光溜溜,反綁在椅上,旁邊站了兩個十幾歲的孩子,手裡捧著木盤;地上一個黑臉兇惡大漢,正壓著一絲不掛的少女。
  黑臉大漢一見沙瑤姬進來,吃驚喝道:「娘們,你是那兒來的,做什麼?」
  沙瑤姬怒道:「大白天的搶了銀子,奸了人還不算,還要殺人,太可惡了。」
  言畢,一劍向大漢胸膛刺去。
  大漢連忙縱身而起,順手操了把刀,和她殺得難解難分。
  躲在地上的少女,慌忙奔到椅子上,抱著哥哥嚇得渾身發抖。
  沙瑤姬見大漢武藝不弱,準備取巧制勝,快速快決,短裙一掀,使出一招「滿裙春色」。
  「哇塞!」
  大漢眼睛一瞪,驚歎聲中,緊接著慘叫一聲。
  原來沙瑤姬趁其不備,一劍利入他心窩,跟著砍下他頭,當做皮球一踢。
  此時少女立即跪在地上謝道:「我和哥哥被強盜半路打劫,多謝女俠搭救。」
  沙瑤姬扶她起來,笑道:「不必說了,快穿了衣服走路吧!」
  兄妹兩人才發覺自己沒有穿衣服,不免羞紅了臉,連忙去穿衣服,返身跪下,流淚道:「受恩不能不報,女俠請留下芳名。」
  「我姓沙,人家都叫我小妖女。」沙瑤姬道:「我可不喜歡婆婆媽媽喲!」
  少女含淚道:「好!我便叫你沙姐姐。我們兄妹兩人是到濟南去賀喜,返回北京途上,不幸在此遇劫,既然沙姐姐不要我們感激,若到北京,請到府上坐坐,哥哥叫「周子堂」,我叫「周素蘭」。」
  沙瑤姬無心多談,隨口答應,扭轉身形,見兩個孩子還捧著木盤,站在那兒發愣,喝道:「哇操,你們兩個還不走?」
  那兩個孩子才驚醒,忙道:「是是是!」
  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沙瑤姬轉身欲走,突然駐足又道:「看了你們二人的樣子也真累,既然你們要回北京,不如跟我們在一起,到了濟南,便可轉到北京了。」
  周素蘭一聽,喜道:「太好了!」
  「那就走吧,我還有同伴在村口呢!」
  沙瑤姬領著周子堂兄妹,去和左右道等人會合,再催程趕路。
  ※※※
  夕陽西下。
  前邊的山峰,就是龜母頂了。
  左右道吩咐爆米花,安排周子堂兄妹住在「松莊」,再和沙瑤姬等人,齊赴龜母頂。
  盞茶時間後,沙瑤姬和左右道二人,首先抵達龜母頂下,只見漫草叢中,縱出五、六個小賊,各執著明晃晃的利刀,喝道:「肥羊,留下買路錢來,才可以放你們過去,不然取你們的性命。」
  沙瑤姬怒道:「哇操,姑奶奶不想宰你們,去告訴你們老大,快把鏢銀送回,若有半個不字,立即踩平賊窩。」
  有兩個小賊覺得話聲不對,又見遠處人馬逼近,立刻吹著哨子,返身朝山上奔去。
  「嗶──嗶──」
  下面一吹,上面響應起來,表示遇到勁敵的暗示。
  其中三個小賊,知那匹神馬必是寶物,又見沙瑤姬穿得風騷、暴露,不禁邪笑道:「小妞,叫老道滾回去,你和坐馬都留下來,哥哥會體貼你的。」
  聞言,沙瑤姬不等他們說完,取出鐵松子就打。
  「媽的,想吃豆腐罩子(眼睛)放亮點!」
  一時之間,小賊應聲倒地,輕者沒命逃走,重傷的呻吟不已。
  「哎喲………」
  此時,陳興等人已到,正巧從山下殺下一個彪形大漢,後面擁著百多名小賊。
  陳興便低聲道:「左前輩,這個就是老大范龍,我去收拾他!」
  左右道笑說:「不行的時候,記得叫救命啊!」
  陳興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叫道:「范老大,還認得我嗎?快還我鏢銀來。」
  范龍目露凶光,怒叫道:「臭小子,真九怪(調皮),上次留你一命,現在又來送死嗎?」
  說到這裡,手一揮,百名小賊立即散開,成了半個圓形,俟機而動。
  旋即,陳興和范龍大戰起來。
  沙瑤姬見兩人這一戰,不知要多久,天色已暗了,而左右道還袖手旁觀,不由焦急起來。
  她偷偷取出鐵松子,向范龍的下部打去。
  范龍正在苦戰,不防暗算,等到覺察已來不及了,痛得倒在地上,呱呱大叫:「他XX的,是誰偷襲老子的卵葩(卵蛋)?」
  「格格──」沙瑤姬不禁笑了趕來。
  范龍這時已被幾名小賊扶起,見沙瑤姬大笑,怒道:「是那個臭八珍查某(三八女人)偷襲老子卵葩(卵蛋),快給老子宰了她。」
  立刻約有三、四十個小賊,把她圍了起來,亂刺亂砍。
  沙瑤姬把蓮花劍揮成一片烏光,籠罩著她身形,小賊無法欺身迫近,晃眼間,死的死,傷的傷,滿地狼籍,不敢向前進逼。
  這時山上,響聲又大作。
  左右道舉目一看,但見半山上又衝下幾十個小賊,為首一人長得白皙,年約三十,手握雙劍,見了陳興,不禁大怒:「你是我手中敗將,失了鏢銀活該,怎的又跑來作怪?你肩上到底有幾個腦袋,難道不怕死?」
  說話中,他目光無意中瞥見左右道,不覺暗吃一驚!
  陳興道:「范老二,夫把鏢銀還我,否則范老大就是你榜樣。」
  范豹不理陳興,似乎見過左右道,便問:「道長,你可是左右道嗎?」
  左右道說,「既然認識我,就該知道我最雞婆,快把鏢銀送上,大家留個情面,不要撕破臉歹看面(臉色難看)。」
  「教我送回鏢銀,行,憑本事來拿。」
  「好,大丈夫一言為定,誰都不用幫手,你先動手。」
  范豹一言不發,揮動雙劍向左右道刺去,左右道不急不忙,手一伸,捏住他兩手腕脈。
  「哎喲!」
  范豹大叫一聲,兩手同時酸軟,雙劍齊飛而出,落在樹幹上。
  他嚇得臉如土色,一身冷汗,慌忙扭身拔腿便逃。
  左右道並不追趕,冷笑道:「范豹,鏢銀肯送回嗎?我有好生之德,你盡可慢慢走,別走太快摔倒了我可不扶你。」
  范豹且逃且罵道:「雜毛老道欺我太甚,我豈能就此罷手,孩子們!快跟我上山還要和老道拚個死活!」
  眾小賊見二爺慘敗,大驚不已,跟著他直向山嶺奔逃。
  沙瑤姬氣道:「媽的,追!殺那食言而肥的小人。」
  說完,率先追趕,左右道和陳興緊跟其後上山。
  奇怪!
  上得山來,不但沒有范豹的影子,連那小賊人影,也沒看見一個。
  沙瑤姬步步為營,走沒一會,突地飛箭齊飛,跟著腳下覺得有異,飛箭雖然避過,卻跌入虛掩泥土的地坑,足有七、八尺深的深淵。
  坑內伏著十來個小賊,一齊用鐵鉤繩索,準備把她捆綁起來。
  一個小賊笑道:「這小姐長得真不賴,武功又好,去獻給二爺享用,倒是天上的……一雙,地上的幾……對………」
  「哈哈………」
  沙瑤姬幸虧輕功不賴,陷入地坑,即知中了詭計,連忙雙腳一縱,竄上地面,再往山嶺急奔。
  忽見一個壯漢攔住去路,笑道:「小姐,敢來追我嗎?」
  說完,返身在山上而逃,沙瑤姬拔腿便追。
  追到一處假山的地方,只見他身形一晃,不知逃到什麼地方去了。
  她深怕暗地傷人,不免有些怕怕,便在附近尋蹤搜索,不料重陷地穴。
  這個地穴,和剛才那個不同,裡面張著一口鐵網,有人跌到下面,潛伏的人疾把網口一收,雖有天大本領也難發揮了。
  所以沙瑤姬正要揮劍劈網,網口已經收縮,她只有束手成擒,怒恨不已。
  壯漢哈哈大笑道:「美人魚,本來我想宰了你,但見你美得太令我心動下不了手,等我稟過兩位大爺,今夜就和你進洞房,管教你爽歪歪!」
  沙瑤姬勃然大怒,罵道:「狗強盜,臭強盜,爽你媽個大頭鬼,要殺便殺,姑奶奶絕不放個屁。」
  「嘿嘿,我就喜歡你的潑辣,夠味夠味!」
  壯漢並不動怒,笑嘻嘻的把她放出網來,兩手反綁,押上山去。
  一進山寨大廳,壯漢就嚇呆了。
  原來,廳上的大位上,斜坐著一位矮不隆咚的道士,范豹俯首端立一旁,十輛鏢銀已經放在廳上。
  沙瑤姬見是師父,不由喜出望外,叫道:「師父,救我!」
  左右道笑說:「免驚(不必怕),范豹,你去解開她。」
  「是!」
  范豹應聲中,走過去一邊替她解綁,一邊罵壯漢道:「他XX的,沒有我的命令,幹嘛隨便抓人,小心我宰了你頭。」
  「是是是!」
  沙瑤姬得了自由,順手打了他一個耳光,流得滿口鮮血,壯漢睜著怒眼,不敢吭聲。
  范豹見了,暗自覺得難過,也不敢聲張。
  沙瑤姬笑盈盈問道:「師父,還是你行,你是怎樣制伏他們的?」
  左右道說:「現在不便細談,等一會你自會知道。」
  沙瑤姬突然想起爆米花,遂道:「這裡全交給你處理,我要先回客棧找爆米花,因為那客棧看起來有點怪怪的。」
  「也好,明早山下相見,不見不散。」
  「知道啦!」
  沙瑤姬迫不及待往山下狂奔而去。
  ※※※
  松莊店。
  當晚爆米花叫了一桌菜在房間,請周子堂兄妹入席。
  他斟了三杯酒,道:「大家不要客氣,隨便吃。」
  周子堂謙遜道:「我二人都不會喝酒,你多喝幾杯吧。」
  周素蘭秋波一溜爆米花,羞人答答,粉臉上湧著兩朵紅雲,嫣然一笑道:「謝謝!我不會喝酒的。」
  爆米花也不勉強,道:「既然不會喝,先吃點飯,菜這麼多,隨便不要客氣。」
  說完,拿起杯子欲喝,忽見酒混濁,便知被動了手腳,放下酒杯拿了飯吃。
  周子堂見他舉杯不喝,問道:「為什麼不喝酒?」
  「酒不好,不想喝了。」爆米花低聲道:「喂!待會若有事,你倆千萬別咿咿哇哇亂叫,宰羊(知道)嗎?」
  周子堂聽了大驚失色,渾身抖顫起來,道:「唉,我兄妹再要蒙難,定難活命,怎麼辦?怎麼辦?」
  「有我在,你們應該相信我的。」
  周素蘭懇求道:「求大英雄救命,若能救出我兄妹,回到北京,定答謝你的大德。」
  「安啦!」爆米花道:「隔牆有耳,說話小聲點。」
  周子堂歎了一口氣,道:「萬一事情不順,你不必顧我,救我妹妹出險別無他酬,便把她的終身許配給你,以報大德,我死了也瞑目。」
  聞言,爆米花心中喜孜孜,偷偷瞄了周素蘭一眼,見她嬌滴滴,真是楚楚憐人,和沙瑤姬完全不同,心想:「太帥了!」
  口中卻道:「賣根生笑(不要開玩笑),時候不早,你們先去睡,我來守夜保護你倆安全。」
  周素蘭聽得面許終身,羞人答答起來,偶而抬起眼來望過去,適巧和爆米花的目光相觸,忙低下頭,嬌羞萬分。
  周子堂催道:「妹妹,我們就去睡吧,心裡不要難受,爆米花一定會保你出險。」
  周春蘭聽了,打斷了愛慕的念頭,和周子堂去睡。
  爆米花見他二人已經睡了,便整個房內檢查了一遍,才吹滅燭火靜坐守夜。
  坐了一陣後,爆米花漸覺疲乏,正要入睡,忽聽「格」的一聲,像板壁發出的聲音。
  他忙睜開了眼,果然見到板壁上,露出一個人頭大的洞,便躡步到了那邊。
  適時一個人頭探了進來,爆米花出其不意,一刀砍下。
  哇操!
  那人叫都來不及叫,頭就滾了下來。
  隔房立即低聲道:「壞了,那個小子有了準備呢!」
  另一人答說:「操,那小子雖狠,已成籠中之鳥,我們報仇去。」
  語畢沒多久,就見一人進房來,爆米花在暗處看得真切,伸起左手,在他右腕上一按,那人就不能動彈。
  第二個大漢以刀掩護,竄了進來,他就猛力一刀,向漢子腹部刺去。
  大漢向旁一閃,見前面有一人舉刀欲劈之勢,不管五七三十五,順勢一刀劈去,可憐第一個漢子,成了一刀兩段。
  這時,那大漢才知道殺錯人了,不禁大罵:「小子,你竟敢搞借刀殺人的詭計,老子若不把你一刀兩段,誓不為人!」
  床上的兄妹,嚇得互相緊抱渾身亂抖,恨不得有個地洞竄了進去。
  爆米花喝道:「毛賊,爺爺送你回老家去。」
  「哎──」
  大漢慘叫一聲,倒了下去。
  周素蘭嚇得躲在哥哥的腋下,道:「好害怕呀!那位小哥又殺了一個呢!」
  周子堂低聲道:「是呀!你鎮靜一些。」
  此時樓下聲音大作,火把齊明,叫道,「我們衝上去,去殺那個小子,報咱們弟兄之仇。」
  爆米花知道事情擴大,急道:「糟了,糟了,你們快跟我走吧!」
  他挾了兩人,施展輕功,翻屋越脊。
  「臭小子,往那裡逃?」
  一個黑臉大漢拚命追來。
  爆米花邊逃逸道:「爺爺往你媽的褲襠裡逃!」
  「氣死我了!」
  爆米花縱到平地向前再逃,路旁有幾株大樹,遂放下他們兄妹兩人,叫他們暫時躲藏。
  就在這時,一個徐娘半老的女人,被十幾名大漢前後擁著,走上前來,喝道:「你們這些不中用的傢伙,鬥一個毛沒長齊的小子,都鬥不了,還能做事嗎?」
  說到這裡,轉向爆米花道:「臭小子,叫什麼名字?先告訴你老娘。」
  爆米花手一插腰,道:「老查某(老女人),你爺爺的名字叫爆米花,噪得很!」
  那女人冷笑道:「原來你就是爆米花,名氣是很噪,不見其人,以為是個了不起的大俠,一見之下,不過是個死小鬼,還敢在老娘「潘虹」面前九怪(調皮)!」
  「恰查某(母老虎),欠人騎騷得癢,爺爺住你店,付你錢,還要殺人,你和孫二娘一樣可惡。」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不一會便大戰起。
  潘虹善用兩柄刀,身輕如燕,武功不錯,和爆米花不分勝負。
  但是時候戰多了,要應付潘虹,又要對付十餘個手下,就算武藝高強,也要筋疲力盡。
  就在爆米花心中直叫「完了完了」之際,忽聽得馬蹄聲響,由遠而近,沙瑤姬大叫:「爆米花,我來了!」
  「咻咻咻!」
  鐵松子一出,眾手下頓時散亂,或被擊傷。
  「太帥了!」
  爆米花有了幫手,精神大振,刀光起處,惡徒不死則傷。
  潘虹見大勢已去,不走更待何時?急忙乘隙向旁邊竄去,爆米花連忙打出鐵松子,正中她的左臀。
  她如漏網之魚似的,落荒而逃。
  「哼!便宜你了!」沙瑤姬道。
  這時,陳興和一夥鏢師先後到來,爆米花突然想起周子堂兄妹,叫道:「喂,你們兩個可以出來了。」
  叫了幾次都沒有回聲。
  「奇怪,怎麼還不出來,是不是嚇死了?」
  眾人搜索而去,不見他倆蹤影,爆米花叫道:「完了,那對可憐蟲一定被他們抓走了,咱們得快去救!」
  一干人又浩浩蕩蕩返回松莊店。
  ※※※
  原來周子堂兄妹二人,藏在樹後嚇做一堆,後被兩惡發現,商量之下,押了他倆潛回松莊店,藏在房間裡。
  其中一個向同夥道:「老李,我們大勢已去,不能再待在這裡,你去弄點銀子一同奔走他鄉,有了這個花妞,一同享用豈不是好?」
  老李眼珠一轉,暗道:「對,我何不搜刮店裡的銀子,把他殺了,這個妞便是我的老婆,有了這許多銀子,回到家鄉買田造屋,可做一個暴發富。」
  想到這裡,陰笑道:「好,老王,就這樣辦吧,你等一等,我去去就來。」
  老王見他已去,才向周素蘭笑著說道:「姑娘,你不要怕,我是喜歡你的,老李是個壞蛋,我把他殺了,你一心一意跟著我願意嗎?」
  周子堂嚇得不敢出聲,心裡非常憤怒。
  周素蘭流著淚道:「你只要不殺我哥哥,一切的事都由你作主好了。」
  「哈哈──你哥哥便是我的舅兄,當然不能傷害了。你也不要難過,包管你們享福就是。」
  周素蘭故做含羞,心中卻罵道:「雜碎,作夢,逮到機會我就報官抓你。」
  不一會兒,老王聽到腳步聲,連忙閃在門後,等到老李意興匆匆回來時,舉刀劈下他腦袋,背上負的一包銀子掉落在地。
  老王撿起銀子,道:「老李,你死在黃泉路上別怨我,因為老婆那有共用的嗎?」
  言訖,得意洋洋招呼他們兄妹離去。
  一出房聽到外面殺聲連連,不由大驚失色,急忙從後門後逃去。
  「快點走,後面有人追來,若被發現,咱們便沒命了!」
  可憐的周素蘭小腳難行,為了逃命,不管地面高低拚命急走,心中暗自叫苦。
  老王見她這樣走,急得火燒屁股,挾了周素蘭便道:「舅兄,快來不及了,我在前面的樹林等你吧!」
  周子堂見歹徒挾了妹子走,不禁呆楞的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有頃才掩面痛哭起來。
  不久,走上一名男子問他道:「你是不是迷路,所以急哭了?」
  周子堂向他看了一眼,見是個中年大漢俠士裝束,遂道:「壯士,我不幸誤投黑店,歹惡的店伙挾走了我妹妹,我是個無用書生,只能眼睜睜看看妹妹被挾走。」
  中年漢子聽了大怒,道:「你別傷心,告訴我店伙從那條路走的,我去給你奪回。」
  原來這中年漢子叫「潘雄」,是潘虹的哥哥,為人義氣,一身好武藝,和他妹妹個性不合,意見也不相同。
  周子堂手指南面的路,道:「是從這條路去的。」
  潘雄聽了,不及回答,連忙向前面的樹林奔去。
  奔了一陣,果然見前面有一條黑影,大喝:「喂,膽敢劫掠旅客,你有幾個腦袋?」
  老王大驚失色,放下周素蘭和包銀轉身一看,不免魂飛天外,渾身發起抖來,暗忖:「這個買賣丟了豈不可惜?我何不蒙他一下。」
  想畢,忙把雙拳一拱,笑道:「我以為是誰?原來是潘大哥自己人,我是松莊店的老王,那個女子是我婆娘;因為店裡來了幾個小子向我們尋仇,我見她膽小便到此處來暫避,那有劫掠之意。」
  潘雄怒道:「你滿口胡言,老子非打爛你的狗牙不可。」
  周素蘭聽了,情不自禁哭泣起來。
  老王見她哭泣,恐怕事情弄糟,惡狠狠的揍了她一下,喝道:「閉嘴,不許哭,否則殺了你。」
  周素蘭有如萬箭穿心熱淚流個不止,卻不敢哭出聲來。
  潘雄見了,罵道,「你別反穿皮襖──裝佯了。我已知道你是個壞蛋,快放了這姑娘,那個包裹是什麼東西,想必也是他們的,全還給人家,不然,你該燎解我的脾氣。」
  老王那裡捨得,大聲叫罵:「你是什麼東西,敢管老子的事,豈有此理,誰怕你了!」
  一語未了,先下手為強,利刀奔向潘雄胸前劈去。
  潘雄見他狠命撲來,不禁暗暗歡喜,閃身避開之際,右手乘機抓著他的後領,將他身子一轉,一拳便打在他的臉上。
  「哎──」
  老王慘叫一聲,口鼻鮮血直冒,撲倒在地,雖然半死不活,仍拚著一口氣爬走。
  潘雄不追趕,提了包銀和氣道:「你別怕我是好人,現在送你到哥哥那裡,如果沒有宿處,住到我家裡去好了。」
  周素蘭不敢答應,只道:「多謝壯士救命大德。」
  「不必謝了,咱們快走,別教你哥哥等急了。」
  周素蘭點頭,和他一道折回歸途。
  突然遠處馳來一赤馬,上面坐著一個女子,雙手連連打出幾顆鐵松子,向著潘雄打來。
  潘雄避過數顆鐵松子,不覺憤恨,大叫:「喂,臭娘們,我和你並無仇怨,為什麼傷人?」
  周素蘭一見,喜出望外叫道:「沙姐姐,你不要誤會,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來人正是沙瑤姬。
  她連忙躍下馬來,道:「歹勢歹勢(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不知那個歹徒那裡去了?」
  潘雄答道:「不知者無罪,店伙已受傷溜了。」
  這時爆米花也趕到,見是潘雄,不禁歡呼笑道:「我以為是誰,原來是你,好久不見,你還是那麼帥!」
  「老了老了!」潘雄笑道:「瞧你長得又粗又壯,我不老才怪。」
  原來,潘雄和爆米花,還有一位叫「金牙貴」的,是在河南認識的。
  那時候,爆米花還是關威的跟隨,因一場打鬥結為好朋友。
  潘雄又道:「沒想到會遇見你太高興了,到舍下聚聚如何?」
  「幹嘛打擾你家,不如到松莊店暢聚,痛飲個夠。」
  「好!不醉不歸!」
  潘雄是個爽直的漢子,立即一口答應,隨他們返回松莊店。
  ※※※
  回到松莊店,爆米花吩咐鏢師準備酒菜,大開宴會。
  周子堂站起,在每個人面前倒了一杯酒,感激道:「各位!我們兄妹蒙你們相救,恩深再造,如到北京,請臨舍下,以報厚恩,現在暫以這杯酒敬各位大哥。」
  爆米花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不要這麼謙遜,我們喝酒,喝酒。」
  拿起酒杯,一仰而乾。
  眾人談笑甚歡,非常熱鬧。
  潘雄忽然歎了一口氣。
  爆米花訝異問道:「老兄,喝酒喝得好好的,幹嘛歎氣,是不是沒有查某(女人)陪酒?」
  沙瑤姬聽了,不以為意,因為他知道爆米花說笑慣了。
  周素蘭出生官宦世家,沒聽過這些話,不禁羞紅了臉。
  「爆米花,別說笑。」潘雄道。
  「那是什麼事,使你歎氣呢?」
  「這間店是我妹夫所開設,但不務正業愛與綠林中人交往,被人所害,妹子不聽我勸,繼續開設為惡,叫我好生難過。」
  爆米花聽了,臉有難色道:「老兄,早知道這店是你老妹開設,看在老兄面子,咱們吃點虧也就算了,絕不會刁難她的。」
  潘雄笑了一笑道:「你要這樣,這杯酒再也喝不下去。我老妹有點皮毛本領,便自以為了不起,她不知道江湖上高手很多。「她受了這次打擊,我非常快慰,希望她從此能改過自新,若再如此,我的面子都被她丟光了。」
  沙瑤姬插口道:「我若碰見她定向她道歉。」
  「那倒不必。」
  爆米花為免心中不樂,話鋒一轉,問道:「那個叫金牙貴,現在那裡?他是不是一樣滿口金牙?」
  潘雄回答:「他嗎?最近金牙修飾了一下。聽說開春的時候,要上北京打擂台,主持擂台的是水月門的人,到時北京城內必定鬧得天翻地覆了。」
  沙瑤姬和爆米花聽了,精神為之一振,道:「太帥了,我們不但會去,連我們師父也高興去呢!」
  「太好了,相隔開台還有三個月,咱們可以好好準備。」
  潘雄喝了口酒,又道:「聽說水月門的首腦范登武藝高得很,以前收有五個徒弟,可是都背叛他而去,剩下個女的叫「梅賽花」,後來又收了一個叫柳逢春的,兩人都得到他的真傳,尤其是那女的更是厲害陰險。」
  沙瑤姬一聽「梅賽花」三個字,心中不禁一動!
  爆米花勸道:「來來來,喝酒喝酒,不要光顧著講話。」
  眾人應了一聲,直喝到半夜,方始散席。
  潘雄也告別而去,眾人奔波整日,又多喝了酒,都覺得十分疲倦,倒頭便睡了。
  這時,忽從松莊店外,竄上一條黑影,輕車熟路走在屋上向下一望,看不見什麼,知道都已入睡。
  那條黑影是誰?
  原來是受傷而返的潘虹。
  她恨恨的罵道:「小騷貨,爆米花,你們殺了我店伙,還傷了老娘美臀,多年的心血全被你們毀了,若不報此仇,還有臉見人嗎?」
  說到這裡,靈機一動,又說:「有了,我何不到寡婦村求「方天娜」去報此仇。」
  主意既定,遂縱下屋來離去。
  ※※※
  半個時辰後,已到了寡婦村。
  寡婦村,名符其實住的都是死了丈夫,或丈夫失蹤的女人。
  村上沉靜。
  路燈半明。
  更聲微響。
  潘虹走了一段路,已到了方府的院子,輕聲縱上圍牆,一連幾竄到了內院屋頂,使出一個「倒掛金鉤」之勢,向下一望。
  只見紙窗裡燈光微弱,裡面傳出斷斷續續笑聲。
  潘虹一時好奇,跳了下來,用手指沾了口水往紙窗戳個洞,眼睛向房裡一瞧,不禁吃了一驚。
  「男人!她房裡怎會有男人?她男人不是嗝屁了嗎?」
  潘虹已知道怎麼一回事了,她再往裡面仔細一看,這下驚得她目瞪口呆,久久說不出話來。
  哇操!
  她又看見了什麼稀奇的東西?
  方天娜會答應助她一臂之力嗎?
  沙瑤姬和爆米花,又會遇到什麼驚人怪異的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