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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機


    這片「七寶金蟬」現在貼在了孟天笛的身上。
    透過一種氣機的運用,這冊薄薄圖頁,緊緊吸附在孟天笛身後肩胛間的兩處要穴,真氣互結,牢不可分,設非事先經過一番氣機的鬆脫運用,想要拿下來,可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交代了這件重要的東西,秦老人感到輕鬆,卻也興起了無限感慨。
    他說:「我為這件小小的東西,用盡心思,吃盡了苦頭,東藏西躲,半世流亡,直到現在,仍然在它所形成的陰影籠罩之下……若說是絲毫沒有為我本人帶來什麼好處,卻也是欺人之談,可是收穫極其有限,而最終仍將非我所有。」
    說到這裡,細長的眼睛裡,一霎間流露出無限嚮往,對於孟天笛的不勞而獲,更似無盡艷羨。
    他知道,這個年輕人的未來成就,不知超過自己凡幾,直似無可限量。
    他知道這卷「七寶金蟬」將會為孟天笛帶來一個嶄新生命的開始。
    他同時更知道,這個年輕人對於自己的重要……
    這種錯綜複雜的感受,一霎間彙集內心,使他再向孟天笛打量時,平添了更多的感懷與慈愛,竟忍不住滴下淚來。
    孟天笛顯然還不能十分領會對方的內心感受。
    「放心吧!我們死不了的。」孟天笛說:「這卷東西,我只是暫時代你保管而已。」
    秦老人「哼」了一聲卻把臉轉向一旁。
    跳動的火焰,在他臉上搖曳出一片迷離。
    這時候,他的思維纖細靈敏。
    顯然的,他正在利用此片刻的寧靜思維,去捕捉一些生怕會遺漏的東西……
    天亮的時候。
    秦老人顯然精力不繼,在火邊倒下來睡著了。
    孟天笛強耐著性子,盤膝調息了一刻,終因為心情的難以持平,顯得忐忑不安。
    如果秦老人沒有猜錯,今明兩日之內,對方兩個老怪物即將要找來這裡,一場生死存亡的殊死之戰即將展開,如此,眼前這短暫的一刻寧靜,誠然是彌足珍貴了。
    火光的映襯裡,秦老人顯得那麼弱,黃焦焦的一張瘦臉,越顯衰頹,了無生氣,這兩天的精力耗費,終使他更形萎靡,一蹶不振,這樣的氣勢,如何再能迎戰大敵!想想真令人為他擔心。
    忖思著,秦老人還有些時候才能醒轉,便信步向洞門外走來。
    旭日東昇,彩光萬道。
    想不到外面天色如此之好。附近積雪,吃日光一照,變幻出一片奇光異彩,到處都是涓涓流水,枝頭樹梢,冰雪融化後的點點滴水,紅白水晶似的璀璨,枝頭景色絕佳,美極了。
    若非是秦老人親口說出,他實在還不知道洞外佈置有用以「障眼」的奇妙陣勢。
    左右打量一番,簡直毫無異狀,或許這個純粹用以「障眼」的妙術,並不是佈置在眼前,只是在老人認定對方來此必經的一處關隘所在,也未可知。
    這個猜測,立刻為他所認定。因為昨天白天,他為獵獲那隻大雪雞,曾經在附近進出,當時並無阻礙,可見這個障眼的陣勢,絕非設計在眼前。便是這個突然興起的念頭,引動著他,使得他腳下移動,不知不覺間,向著當面崖前走了過去。
    一片朝陽,打對崖兩峰交合的縫隙間,直射過來,孟天笛猝當之下,直刺得兩眼生花。
    仰首當空,卻有一雙雪羽黑首的鷹隼,正自盤旋打轉。
    景態靜觀自得,原是再自然不過的一幅美的圖畫,卻不知如何,忽地使孟天笛感觸到一種凌厲的殺機。
    一念之興,使得他為之陡然大吃一驚。
    便在這時,空中一雙雪鷹,忽地發出了凌厲刺耳的一聲尖鳴,雙雙作勢穿雲直下,直向著孟天笛立身的崖頭俯衝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
    隨著尖銳凌厲的兩股破空之聲,宛若銀丸天附,一雙鷹隼已臨向孟天笛當頭。
    便是武林中最稱快捷凌厲的身法,也無能及此一一妙在臨終束翅的一個巧妙翻騰之勢,左右夾擊,直向著孟天笛兩側同時怒襲而來。
    孟大笛連劍都來不及拔,連同著帶有劍鞘的一口長劍,倏地掄起,直向著左右夾擊而來的一雙怒鷹揮打過去。
    以他身手,自是可觀。這一手「夜戰八方」功力內具,料想著兩隻扁毛畜生,萬萬吃受不住。
    卻不知這雙雪鷹,受有高人調教,專門用以攻殺人獸,凌厲無比,端的是非比尋常。
    眼前這一式凌厲俯衝,尤其厲害。
    隨著孟天笛長劍揮處,星丸跳擲般雙雙騰身而起,一式掄翅斜翻,戛戛乎剪翼丈許之外。
    孟天笛那麼快捷的出手,竟然走了個空。
    卻是不甘心為二鷹所侮,借助於一個旋身打轉的勢子,長劍「月下秋露」已脫鞘而出。
    便在這一剎那,空中一雙雪鷹,帶著淒厲的悠悠長嘯,第二次剪翅俯衝而來。
    卻有一聲尖銳的笛音,發自對崖,驀地阻止了二鷹的出擊。
    雲影天光之下,孟天笛隨即看見了那個引笛而鳴的長衣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