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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冰消瓦解

  鳳玉嬌、「天魔女」見狀一齊躍到季雁萍身側,分守在他左右,簡直把季雁萍看成了小孩子一般。
  季雁萍忖度形勢,知道「恨天叟」司徒聖大勢已去,目注走來的「恨天叟」司徒聖冷笑道:「司徒聖,你現下大勢已去,頑抗只有增加你自己更多的痛苦。」
  「恨天叟」司徒聖此時怒火鑽心,只想把季雁萍毀於掌下,季雁萍的話他聽如未聞,陰沉沉的道:「我司徒聖要殺之人,從來沒有一個能脫得出我的掌下。」
  季雁萍聞言冷笑道:「你承認你就是司徒聖了?」
  這時大廳上人影閃動,刀光劍影,混亂一片,偶爾傳來幾聲痛呻慘號,已有多人傷亡了。
  「恨天叟」司徒聖心痛如絞,再也控制不住,厲嘯一聲道:「老夫先宰了你這小輩!」聲出已湧身而上,一招,「天寒地凍」罩向季雁萍、鳳玉嬌、「天魔女」三人。
  但見他掌出如驚電之一閃,四面八方全都罩在他掌影之中,恰如大地冰封,無隙可出,掌力威力駭人至極,難怪他敢如此自負的同時攻擊三人。
  季雁萍心頭微微一凜,僅只這一招,他已看出「恨天叟」司徒聖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遇到的強敵。
  當下哪敢大意,招化「九海游龍」以快速絕倫的身法,分九個不同的方向劈出九掌,由於他動作太快,使人看來只覺得他好像是在同一時間內拍出的。
  鳳玉嬌、「天魔女」也沒閒著,嬌叱聲中,雙雙全力正面相迎。
  三人都是超凡入聖的高手,一旦連袂出招,任他「恨天叟」司徒聖武功造就驚人,也不由心慌意亂,應付不靈起來。
  「殘老缺少」一見祖師已陷入挨打的地步,心急猶如火焚。
  「缺少」暴喝聲中,一式「天外來鴻」飛身入場截住「天魔女」,全力撲擊起來。
  「殘老」則正在對付「死魄」厲天民,無法騰出身來救駕,直急得他狂吼聲中,全力拍了「死魄」厲天民一掌,借他退身之際,反身撲向鳳玉嬌,阻住她攻擊司徒聖。
  全場在一片混亂中,只有這邊是一對一的單打獨鬥。
  他們功力雖有差別,但卻都是目下江湖難得一見的高手,一時間勝負之數實難立判。
  那邊八個擁護「恨天叟」司徒聖的高手,此時已只剩下了三個。
  「死魄」厲天民鬼眼般的精目一轉,心中突生毒計,暗自忖道:「看來季雁萍的武功決不在『恨天叟』司徒聖之下,我今後如想稱雄北海,兩人任何一人於我均屬不利,我何不趁此機會收服群雄,然後全力對付那精疲力盡的生存者。」他忖罷得意的冷笑一聲,飛身向那個僅餘的高手撲去。
  他的武功遠在群雄之上,而那三個頑抗之人本已精疲力盡,哪裡還能敵得住武功高絕的「死魄」厲天民。
  連聲慘號過後,三人已先後死在「死魄」厲天民閃電拍出的掌下,混亂的情況登時平復,大廳中只剩下六人在捨生忘死的搏鬥著。
  鳳玉嬌獨戰「殘老」,無論功力與招式上,她都佔了上風,打來輕鬆無比,要不是她關懷季雁萍的安危,分心旁顧,只怕「殘老」早已無回手之力了。
  季雁萍與「恨天叟」司徒聖,一個是陰謀的主使人,一個是懷恨復仇的英傑,兩人功力同樣的是江湖上無法多見的高手,一旦對打起來,真有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之勢。
  開頭他們都想搶奪先機,以快打快!各盡所能,錯眼間他們已換了七個照面,誰也沒有搶到先機。
  群雄越看越心驚,尤其對季雁萍,他們簡直不敢相信他一個如此年輕的孩子,竟然有如此駭人的武功,至於對「恨天叟」司徒聖的武功,他們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但在他們想像之中知他必懷驚人藝業,是以並沒有多大的驚奇。
  他們不自覺的想衝上去,助季雁萍將「恨天叟」司徒聖除去,因為唯有將「恨天叟」司徒聖除去,他們才有安全感。
  突聽「死魄」厲天民大聲阻道:「慢著,你們一上陣,季雁萍必然退出,你們自信敵得住『恨天叟』嗎?」
  這麼一說,群雄果然沒有人敢出手了。
  「死魄」厲天民見一句話生效,心中暗自得意,震聲又道:「季雁萍存心滅絕北海一派,你們都知道,今天無論他們任何一人生存著,北海便將永無寧日,是以,以老夫之見,今日他們兩虎相爭,正是我們除患的大好機會,大家何不等一等。」
  「死魄」厲天民堪堪而言,根本就不怕他們聽到,因為他知道季雁萍決心要找的是「恨天叟」司徒聖,決不會半途停手的,這就是老江湖的利害之處。
  中央六人的撲擊,已不像方纔那麼猛烈。
  「天魔女」力鬥獨臂的「缺少」,在出手上佔了不少便宜,雖然「缺少」不時以雙腳來補手臂上的不足,但是對付身體輕靈的「天魔女」極難生效,先機已然失去。
  季雁萍與「恨天叟」司徒聖,此時也已略見優劣。
  「恨天叟」司徒聖此時除了用掌而外,已把「追風點穴」手法用上了,顯然在掌力上他已敵不住季雁萍了。
  「追風點穴」手法,是他練的時間最長的一門武功,在他手上用出,威力卻是驚人之極。
  截長補短,季雁萍雖然已略佔了上風,但要想在短時間內制住「恨天叟」司徒聖,可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恨天叟」司徒聖,已知要憑一己之力毀去季雁萍是不可能的事了,只怕一個弄不好還要傷在季雁萍手中。
  恰在此時,那邊傳來「殘老」一聲悶哼,接著鳳玉嬌嬌聲問道:「萍弟,要不要取他性命?」
  季雁萍陰沉的看了「恨天叟」司徒聖一眼,示威似的冷聲道:「北海中人,個個惡貫滿盈,廢了他!」他公開向北海全體高手挑戰,根本就不把「死魄」厲天民剛才所說的話放在心上。
  場中傳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號,「殘老」在鳳玉嬌劈出的罡猛掌風之下,也魂歸地府去了。
  鳳玉嬌人甚聰明,她讓「殘老」死前發出這聲慘號,正是用的心理戰,以收殺雞儆猴之效。
  全場高手個個為之變色,就連雄心萬丈的「死魄」厲天民也不例外。
  因為此時鳳玉嬌的神態十分從容,好像根本未曾與人搏鬥過一般。
  「恨天叟」司徒聖心頭狂震,一個季雁萍也應付不了,如果再加上個鳳玉嬌,只怕她連百招也難定出就得命喪當場。
  「恨天叟」司徒聖乃是一代梟雄,武功與奸謀無不高人一等,私下忖度形勢,深知此刻不是硬拚的時候。
  他眼珠微微一轉,邊打邊笑道:「季雁萍,剛才『死魄』厲天民的話,你已聽到了,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你就是勝了我也難逃得出北海禁區,是以,以老夫之見,你我不如暫且聯手把他們除去,然後再拼不遲。」
  季雁萍冷傲無比,哪肯聽他威脅,聞言冷笑道:「季雁萍此來就是要把北海夷為平地的,司徒聖,你多此一說了。」
  驀地——
  大廳中又傳來一聲慘號,不用說,「缺少」也毀在「天魔女」掌下了。
  戰況突轉急下,「恨天叟」司徒聖雖然老練、陰險,此時也沉不住氣了。因為生死勝負已在眼前。
  季雁萍冷哼連聲中,突出三掌,凜洌如刃的掌風,把「恨天叟」司徒聖逼到內側廳角,使他正面以對,無處閃避躲藏。
  鳳玉嬌、「天魔女」分立在季雁萍後面左右兩側,面對群雄而立,使他們根本沒有機會援助。
  「恨天叟」司徒聖鎮定的臉上,此時已是汗珠滾滾,因為此刻他真的已成了甕中之鱉了。
  季雁萍星目中透出駭人煞氣,冷酷的道:「司徒聖,你覺悟吧!」聲落迎面一掌劈去,左手卻全力向牆上推出。
  內心的恐懼,已使「恨天叟」司徒聖心慌意亂,招不成章,一時間只得飄身後退,正好迎上季雁萍擊在牆上的真力反彈回來,「砰!」的一聲,把他後退的身子又撞擊了回來。
  季雁萍此時人已騰空而起,右足突出「魁星踢斗」掃向「恨天叟」司徒聖前傾的身子。
  三招快如一式,連環而出,「恨天叟」司徒聖莫說是在恐慌之下,就是平時要想躲開這三式又談何容易。
  「砰!」的一聲,季雁萍一腳正踢在「恨天叟」司徒聖的肩胛之上。
  這一腳可真不輕,「恨天叟」司徒聖踉蹌連退,轟的一聲撞在牆角上,真氣翻湧欲散,左臂已無力的垂了下來,只怕不是骨折就是筋斷了。
  季雁萍殺機已起,存心將他制於死地,跨步欺身,一招「力平五嶽」推了出去。
  「恨天叟」司徒聖人已受傷,後退又已無路,百忙中突然以背貼牆,翻出五尺。
  「砰!」的一聲,季雁萍把牆上擊了個大洞。
  廳中群雄一見季雁萍與「恨天叟」司徒聖拚鬥了這麼久,尚有這等駭人的功力,不由個個為之大驚失色,想除季雁萍的野心早已煙消雲散了。
  「死魄」厲天民心念電轉,忖道:「此時『恨天叟』司徒聖身已帶傷,不足為懼,正可利用他拚命之心,合力將季雁萍除去,然後除他不會有什麼困難的。」
  「死魄」厲天民心念電轉間,主意已定,突然對群雄大聲急呼道:「只有季雁萍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我們一齊上,合力除了他!」話落當先向季雁萍撲去。
  群雄也都是老於世故之人,心中正有同感,一呼百應,暴喝聲中,向季雁萍等三人撲去,刀劍全出,正是拚命的打法。
  這些事情在當時只是季雁萍一掌未擊中「恨天叟」司徒聖的一剎那間,寫來卻要費許多紙墨。
  鳳玉嬌、「天魔女」雙雙嬌叱一聲,出掌迎了上來,封住群雄進路。
  而二女出手的同時,季雁萍也再度發動了攻勢,閃身阻住「恨天叟」司徒聖前進之路,招化「龍歸蒼冥」拍向「恨天叟」司徒聖。
  這是「天龍七絕」掌的煞手招,但見掌影如山,猶如天際神龍,鱗甲映日散射出的無數光芒,使人無法分辨是哪一片鱗甲所映出來的。
  「恨天叟」司徒聖重傷之餘,再見此掌,心中登時涼了半截,自知今日大限已到,難逃死劫。
  季雁萍的無數掌影剎那間已罩遍「恨天叟」司徒聖全身各大要穴。
  驀地——
  一絲靈光掠過「恨天叟」司徒聖腦海,使他希望突生。
  就在季雁萍掌勢將要拍出之際,「恨天叟」司徒聖突然大喝道:「季雁萍!我是你師伯。」
  潛意識的觀念,使得季雁萍心頭一震,不由自主的把拍出的功力收回了大半,手下也微微一慢。
  就在這時,「恨天叟」司徒聖雙足猛一用力,電光石火般的飛身掠過季雁萍頭頂,射身廳外,落荒而逃。
  季雁萍木然的仰起臉來,淒涼的道:「是的,你是我世上唯一的長輩,我應該放你一次,但是,僅只這一次,下次相逢我便要殺你了。」
  「恨天叟」司徒聖的逃去,鳳玉嬌與「天魔女」全看到了,她們奇怪的回頭向季雁萍掃了一眼。
  那些拚命的高手,卻趁他們分神之際,攻了進來,向季雁萍攻去。
  季雁萍此時只全心想追上「恨天叟」司徒聖,逼他說出害死自己雙親的原因後,再作最後判決,哪有心情與他們拚鬥,睹狀暴雷似的冷喝一聲道:「你們敢莫是想死?」聲音震人耳膜,令人心悸。
  全廳中的人,聞聲全都住了手,不過,他們並不知道為什麼要住手的。
  季雁萍冷漠的舉步向廳外走去,他身上透出逼人的寒氣,使得那些阻道的高手,不由自主的紛紛側身讓路。
  四周空氣現得沉悶窒息。
  突然,「死魄」厲天民鬼嚎似的吼道:「季雁萍,北海就是你葬身之地了,哪裡走!」聲落當先向季雁萍攻去。
  「死魄」厲天民一叫,群雄也都醒了過來,紛紛向季雁萍等三人攻去。
  季雁萍再也無法忍耐內心的怒火,抖手撤出「降龍鞭」,招化「九海游龍」向攻上的人掃去。
  如火般的鞭尾過處,大廳中傳來三聲淒厲恐怖的慘號,看去已有三個人當場倒地身亡。
  季雁萍在恨極之下,顯然是用了全力。
  先聲奪人,那群高手誰也不敢再上了。
  「死魄」厲天民吼道:「大家上,不用怕他。」
  儘管他大聲急呼,卻沒有人出手。
  突然,群雄中走出「赤髮判官」應長青,他冷靜的朝四周群雄一抱拳道:「各位兄台,我們今日背叛北海,目的只不過是想擺脫寄人籬下的生活,重獲自由,我們如想重組北海一派,請問由誰統治?」
  「赤髮判官」應長青並沒有說出是誰,群雄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向「死魄」厲天民掃去。
  「死魄」厲天民見狀心知要糟,怒聲道:「季雁萍對我們不利!」
  「赤髮判官」應長青冷冷的道:「但他此刻就要走了,我們為什麼要無事生非?」
  群雄中已有人恍然大悟的罵道:「『死魄』,憑你也想統治我們嗎?」
  「對!我們要的是重獲自由。」
  「誰敢再言重組北海一派,他就是罪魁禍首。」
  群雄紛紛醒悟,「死魄」厲天民見大勢已去,頓把滿腔怒火發洩在「赤髮判官」應長青身上,獰聲叱道:「應老兒,你與我躺下。」聲落招到,「獨劈華山」切向「赤髮判官」應長青胸口。
  「死魄」厲天民武功高出「赤髮判官」應長青許多,如今驟然下手,「赤髮判官」應長青自然無法躲過。
  「卡擦!」一聲,「赤髮判官」應長青一條左臂已被切下,登時血流如注,染紅了他半邊身子,要是他不躲,只怕此時已橫屍就地了。
  「死魄」厲天民怕季雁萍出手,一招得手,已射向洞口,一閃而逝。
  「赤髮判官」應長青運功止住血,哼都沒哼一聲,微微一歎道:「今日能夠全命不死已是萬幸了。」話落轉頭,不由輕咦道:「咦!季雁萍呢?」
  最近洞口的一人道:「季雁萍與兩個女子都先後出洞去了。」
  「赤髮判官」應長青闇然道:「他是兄弟一生所見的人中,唯一堪稱英雄的一人。」話落又是一歎,掃了群雄一眼,緩緩道:「我們還有二十幾個僥倖之人,我們就出北海去吧!」
  眾人魚貫出洞而去。
  話說季雁萍,他是在「死魄」厲天民出洞後不久出去的,鳳玉嬌、「天魔女」被「赤髮判官」的慘狀分了些神,等她倆發現,季雁萍已到洞口了。
  她倆心頭一驚,哪敢稍停,急忙也向洞口奔去。
  她們到達洞口時,季雁萍已奔出有二十幾丈遠了,由他奔行的速度看來,顯然他是想擺脫兩人。
  鳳玉嬌心頭一酸,哭喊道:「萍弟,等等我,難道你連給姊姊一個認錯的機會都沒有嗎?」聲如哀猿夜啼,令人心酸淚下,是的,這多日以來,她那刻骨銘心的相思之苦,已使嬌艷迷人的鳳玉嬌不敢再嘗試了。
  二女狂奔急追,頻頻的呼喚,聲淒音慘,令人聞之斷腸。
  季雁萍不由自主的微一停滯,突然,一個念頭襲上心坎,他自忖道:「我已立志出家,並曾說過有志者事竟成的話,我不能再見她們,否則,一切計劃都完了。」突然加快速度,向一處高大的岩石中奔去。
  二女見狀,柔腸寸斷,等她們奔上巖頂,季雁萍已在前面三十幾丈處了。
  她們怕失去季雁萍的身影,不敢追下去,只有在巖上奔走呼喚。
  季雁萍沒有勇氣回頭,但也無法擺脫二女,突然他想到了「翼手龍」,由二女的突然趕到,除了「翼手龍」什麼東西也沒有這麼快的速度,而且,她們也不知道它在北海。
  季雁萍仰天發出一聲長嘯,不大工夫,天際也傳來「翼手龍」高仰的回音,它已分辨出是誰在呼喚它了。
  鳳玉嬌一抬眼,只見烏雲般的「翼手龍」已以驚人的速度向季雁萍飛了過去。
  如果季雁萍上了「翼手龍」,今後她們再也無處可以尋到他了。
  鳳玉嬌絕望的嘶聲道:「季雁萍,你看我們最後一眼!」聲音淒涼決絕,令人聞之心動。
  季雁萍不由自主的心往下一沉,霍然轉過身來。
  只見二十丈外的高巖上,鳳玉嬌、「天魔女」兩柄雪亮的長劍橫在頸上,只要稍一用力,就要香消玉殞了。
  季雁萍真情流露,顫聲道:「姊姊!不要……」
  鳳玉嬌泣聲道:「萍弟,姊姊一生只愛過你一人,過去如此,現在仍然如此,但我恨蒼天的安排,為什麼為使你如此恨我……」
  「天魔女」也哭道:「我與姊姊死得有知的話,將永遠陪伴著你,那時就不會再寂寞了。」
  這時,「翼手龍」已落到季雁萍身側,正親熱的以長頸擦著季雁萍的肩胛,它哪會知道人間的許多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