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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屍陳遍地

  老臉上飛起一片紅雲,久久不散。三眼神將楊飛虹羞怒的冷聲道:「小姑娘,你大概就是當今武林中盛傳的『血影玉燕』白燕玲吧?」
  白燕玲冷冷的通:「本姑娘正是。」
  三眼神將楊飛虹冷笑一聲道:「姑娘硬要出頭介於老夫與他姓燕的之間的事,不知是以那種身份。」
  血影玉燕白燕玲冰冷的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武林中人的份閃之事,」
  三眼神將陰陰的一笑道:「那麼單純嗎?」
  偏偏頭,白燕玲白眼一翻道:「不錯,就是那麼單純。」
  伸手摸摸海下的白鬚,三眼神將楊飛虹沉聲道:「姑娘,江湖是非難斷,一不小心惹到身上後悔可就來不及了,因此,老夫勸你最好是別管這檔子事。」
  粉瞼一繃,白燕玲冷冷的道:「假使姑娘我一定要管呢?」
  精目中冷光一閃,三眼神將楊飛虹突然狂笑一聲,獰惡的道:「那可就怪不得老夫手段毒辣了,白燕玲,老夫要稱稱你們飛鳳門的斤兩,」
  白燕玲輕聲冷哼道:「久聞三眼神將,劍下少有超生之人,本姑娘今天倒要領教領教。」
  話落一頓,冷聲道:「楊老爺子,是你先出手還是我先?」
  眼睛一瞪,楊飛虹冷聲道:「你叫什麼?」
  美目轉了一陣,白燕玲故意一征,道:「方纔我是怎麼叫你的,我記不大清楚了,反正那名稱我覺得對你很合適,不是楊老狗嘛就是,楊老賊。」
  整個人兒乎跳起來,三眼神將楊飛虹顫動著雙唇,手指著白燕玲的臉道:「好個目無尊長的小丫頭,老夫劈了你。」
  話落飛身一掌劈向白燕玲胸前,手掌才剛推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洶湧掌風巳應手而出,威力之猛,是白燕玲出道至今第一次遇到。
  白燕玲心細如髮,人也乖巧無倫,她嘴裡雖然說得輕鬆,心中可早就在嚴密的戒備著了,因為,她師兄三寸神面妖曾親口對她說過他自已不是楊飛虹之敵,血影玉燕白燕玲聰慧乖巧,幾句話把江湖經驗老到三眼神將激怒出手,下一步驟,早已在她心靈中閃過,嬌軀一幌,雙腿釘地不動,突然向右側,讓三眼神將那含怒一擊的主鋒,聚滿功力的一隻玉掌隨著她倏然間挺起來的上身,猛然推了出去。
  一雙玉掌只帶起一絲輕得幾乎聽不出來的輕微風聲,一股奇大無比的潛力。卻緊跟在微風之後壓向三眼神將楊飛虹。三眼神將之所以會盛怒出手,方面固然是怒火大熾,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根本就沒把血影玉燕這麼個小女孩放在眼裡。
  輕微的掌聲一人耳,三眼神將一張老臉突然一變,一個念頭倏地掠上腦海。
  飛鳳門的內功,近似佛門無相神功,練至最高境界,全無聲息,這丫頭出掌風聲極小,難道她其會……」
  腦海中念頭還沒轉完,雙掌已然接實,轟然一聲大響,三眼神將只覺得眼前金星直冒,什麼都看不見,雙腳站立不住,直向後退去。
  一絲驚恐念頭掠過心田,右手本能的向左肩頭一伸。翻腕錚然一聲彈出古劍,盲目的向前橫挎了一個大弧,一片細如牛毛的三步追魂毒針全射了出去,三眼神將一拔劍,白燕玲就知道不妙,嬌軀一矮,飛身橫射出五六丈遠,眼睜睜的看看那面毒針漫無目的的全射大林中去了。
  三眼神將臨敵經驗豐富,一片毒針雖然沒有奏功,但卻使他有一個喘息的機會,因為,白燕玲無法在他雙目發花時跟著攻上來。
  胸中氣血雖然仍在翻騰著,雙目已能看清周圍景物了。當他發現白燕玲遠遠的站在右方五六丈外時,老臉不由一紅。
  白燕玲一計得逞,那肯給對手緩氣機會,冷哼一聲,道:「楊老狗,原來你也不過徒具虛名而已。」話落大步走向三眼神將。
  毒狻猊見狀怒喝一聲,飛身躍至三眼神將身邊,怒叱道:「賤婢,讓小爺來收拾你。」話落就要向前衝出去。
  三眼神將此時已知面前這個小女孩不好對付了,心中雖怒,神智卻絲毫不亂,冷靜的沉喝聲,道:「慢著!」
  話落陰沉的一笑道:「飛風門的武功果然驚人,白丫頭,那個照面你雖然佔了便宜,老夫仍有方法收拾你。」
  三眼神將面前一丈左右處停住腳步,自燕玲輕嗤一聲道:「有本事,你再攻啊!」
  三眼神將陰沉的笑道:「這次老夫是只守不攻。」
  白燕玲冷笑道:「假使本姑娘不攻的話,咱們就這麼乾耗下去嗎?」
  陰聲一笑,三眼神將撫摸著海下鬍鬚道:「老夫也有法子使你非攻不可,那時,嘿嘿,可別怪老夫撿便宜。」話落突然沉聲道:「你們全都出手,去把那姓燕的紿我宰了,」
  毒狻猊聞言首先興奮的應道:「孩兒遵命。」
  話落向四周散立的八個勁裝武士一招手,道:「大家過來。」
  說話間人已躍到燕寄雲面前八尺左右處了,那八個大漢也先後圍了過去。
  金飛衛見狀急上兩步,站在毒狻猊身邊,目注燕寄雲,陰沉的笑道:「也把在下算上一份。」
  轉臉看看金飛衛,毒狻猊道:「你知道我打算怎麼處理他嗎?」
  金飛衛笑道:「在下相信楊兄與在下會有相同的心思。」
  毒狻猊一怔,道:「何以見得呢?」
  金飛衛朗笑一聲道:「因為咱們都是年輕人,因此,咱們都該有年輕人的好勝心與年輕人的嫉妒心。」
  毒狻猊聞言笑道:「你是指……目注金飛衛,下面的話他沒有再接下去。
  點點頭,金飛衛道:「是他,楊兄該不會否認她是你生平從未見過的美麗女子吧?」
  毒狻猊鄭重的點頭道:「不錯,不要說我生平沒見過,就是在我想像中,我也從末想到過會有這等十全十美,令人難忘的女子,只可惜…」
  金飛衛道:「你是說可惜咱們得不到她了?」
  毒狻猊道:「正是那麼說,難道你不以力然嗎?」
  搖搖頭,金飛衛道:「此女有血影玉燕之稱,莫說你我非其敵手,就算能敵得住她甚至搶得手,但此女性烈如火,只怕也無法近身,因此……嘿嘿……」
  毒狻猊久久末見下文,忍不住開口道:「因此怎的?」
  看看一旁凝立的燕寄雲,金飛衛道:「因此嘛,咱們這口氣得找個人發洩發洩。」
  猛一拍手,毒狻猊道:「對,正合我心。」
  那邊,三眼神將久久未聞這邊動手,不由怒聲道:「你們還等什麼?」
  血影玉燕白燕玲心中雖然一直擔心著燕寄雲的安危,只因三眼神將一雙精目一直監視著她,使她沒有動身躍到燕寄雲身邊的機會,此刻,三眼神將一開口,白燕玲以為有機可乘,蓮足一頓倏然飛身向燕寄雲身邊撲過去。
  白燕玲人才一動,驀見白光一閃,一片澈天蓋地的銀芒,突如狂風巨浪般的從前面湧了過來。
  一心只想救援燕寄雲,白燕玲恨本末能做搏擊的準備,當下硬生生的被逼了回去。
  這時,那邊毒狻猊、金飛衛與那八個黑衣武士,也已動手撲向燕寄雲。
  僅只第一個回合,燕寄雲身上就已挨了五掌,被打得就地連轉了七八圈,身上及內腑卻沒受到半點傷害。
  雖然沒受傷,但卻激起燕寄雲滿腔怒火,一動怒,體內那股無法控制的真力也跟著源源的湧出,澎湃的奔流著,這使他的行動更加緩慢起來了了。
  三眼神將似乎無意與自燕玲搏鬥,因此,一劍將她逼退後,並沒有再攻,只冷冷的道:「白丫頭,在他末躺下之前,老夫不想收拾你,不過,你也休想脫出老夫掌握,好去救他。」
  高手對敵,先機一失,便有落敗之憂,白燕玲雖然心急燕寄雲的安危,卻不敢冒然動身施救。
  全飛衛等人眼看著燕寄雲身中了七八掌,而竟毫髮未傷,心中都暗自吃了一驚,再想想燕寄雲方才動手時的笨拙動作,信心立時又恢復了。
  看看毒狻猊、金飛衛冷笑一聲道:「楊兄,人家可真抗打呢?」
  毒狻猊笑道:「他不挨也不行啊!」話落臉色突然一沉,喝道:「上!」
  如雀群爭食,十道人影從十個不同的方向撲向中間,二十道掌風一齊湧向燕寄雲身上,來勢雖然並不很快,但燕寄雲遲緩的雙掌卻無法迎擊。
  轟然一聲大病燕寄雲只覺得週身澎湃的真氣突然向體內一壓,猛然向頭上衝了上來,在向天門撞去,力道之猛,大有欲衝破頭蓋骨而飛散之勢。
  那張原本有些蒼白的俊臉,此刻突然變得赤紅如血了。
  雖然,這次十個人的全力一擊,仍然未能放倒燕寄雲,但他臉色的變化,卻給他們帶來了更大的信心。
  毒狻猊與金飛衛彼此對望了一眼,金飛衛殘酷的笑道:「楊兄,老挨打,姓燕的有點不好意思了,你看,人家臉都紅了。」
  毒狻猊笑道:『我倒想看看他能紅到什麼程度。」
  金飛衛得意的一笑道:「你是說要如法再泡製一次?」
  毒狻猊點點頭道:「反正咱們也沒什麼急事,何不多關心回一呢?」
  金飛衛笑道:「對,咱們就多玩上一回吧!」
  毒膠貌向周圍幾個手下打了個手勢,十個人第三次飛身撲了出去。
  轟然一聲大響,這次,燕寄雲連手臂都沒有抬動。
  四面八方的巨大壓力猛然向身上一壓,原本已集結在頭部的真氣再被體內衝上來的壓力一激,立時激起一股奇大無比的氣流,撞向天門大穴。
  轟然一聲,燕寄雲猛覺昏沉的神智一清,全身突然覺得輕如無物一般。
  體內澎湃無法控制的真力,好像平原上四散奔流的氾濫河水又突然又歸人大河,四散的壓力會聚成一道強大無比的潛力,運轉於全身。
  俊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笑意,他,知道自己已登上練武的人的最後境界了,而這個至高之境,卻完全得自自己的敵人之賜。
  俊臉上的血紅色開始消退了,來得決,褪得也快,在那些人準備第四次攻擊之前,他油污的俊臉已浮出一種晶瑩的紅潤色澤。
  眼見燕寄雲連連受創,白燕玲冷靜的頭腦開始混亂了,燕寄雲原先的叮嚀,也漸漸的被心中那種無法揮去的惦念與愛心掩遮去了。
  此刻,她——白燕玲,唯一想到的是怎麼去救燕寄雲,連自身的安危,她也不再多加考慮了。
  「楊兄,咱們這一次,竟然打得他不知羞恥了。」
  毒狻猊獰笑一聲道:「想是人家已經習慣了,好吧,他既然已不知羞了,咱們就叫他怕吧,來,咱們再把他的臉變成白。」話落臉色突然一沉。獰惡的喝道:「上!」
  十條人影,隨聲再度湧了上去。
  十人一動身,那邊突然傳來一聲焦急的嬌叱與一聲爆雷似的大喝,接著,是轟的一聲大響。
  如同石濺水波,十個四面八方撲擊過來的人,跌跌撞撞的各自退出去四五步,摸胸撫臂的各自咬牙忍著疼痛,二十雙目光卻仍然沒忘記向前看著,這一看,他們全呆,因為,那裡根本就沒有那個挨打的人了。
  三眼神將楊飛虹也同樣的呆住了,眼晴停在前方一丈外的一對男女身上,他,有點難以相信那是人類所能有的身法,但是,事實卻又不由他不信,他親眼看著那幽靈似的白影從他劍網中救出了被他罩住了的白燕玲,然後,聽聲音他們落在那裡,這,使他無法否認。
  左臂上端的衣袖劃破了四寸多長,鮮血正順著手臂向下流著,雖然口不深不長,但總該會有感覺的,那知,她,竟似渾然不覺,只關懷的仰臉望著燕寄雲道:「雲哥哥,他們傷了你沒有?」
  她雖然沒看見自己的傷,燕寄雲卻看見了,輕聲關懷的道:「玲妹妹,他傷了你的手臂了,來,我看看。」
  看也沒轉頭看一眼,白燕玲低聲急促的道:「雲哥哥,咱們得趕快設法脫身。」
  笑笑,燕寄雲道:「他們欠的賬,難道咱們就不算嗎?」
  白燕玲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用不著急在一時啊!」
  燕寄雲道:「但我卻一時也不能忍了。」
  白燕玲急促的道:我們抵不過他們啊!
  星目中間過一抹殺機,燕寄雲道:「現在情況元全改觀了。」
  芳心突然一震,神智也立時清醒了過來,然後,他想到方才自己是怎麼突然從劍幕中脫閒的了。
  一雙美日突然盯在燕寄雲臉上,白燕玲自語似的呢喃道:你……你是說你的武功突然復元了?」
  燕寄雲,道:「也許我不該說只是復元,因為,原先我的『天門穴』並沒有打通。」
  「真的啊!你是說……」
  柔和的點點頭,燕寄雲笑道:「真的,玲妹妹,全是真的。」
  一頭撲進燕寄雲懷中,雙臂緊緊的摟著燕寄雲,白燕玲歡聲叫道:「雲哥哥,我真高興,我真高興啊!」
  雖然知道旁邊仍有十一個人在那裡,但燕寄雲卻不忍心傷害她那份天真,柔情與愉快,因此他並沒有阻止她,輕撫著她的秀髮,燕寄雲道:「你還要逃嗎?」
  臉貼在燕寄雲胸上,白燕玲道:「不了,我要你打他們,這是咱們收賬的時候?」
  提到他們,白燕玲芳必突然一動,粉臉一紅,急忙從燕寄雲懷中掙出嬌軀來。
  平和悠閒的笑笑,燕寄雲伸臂撩起上衣下擺,撕下一片長有尺許的布條,撕下來後,才看到那白色的衣裳此時已變成土黃色了,立時呆住了。
  不明白燕寄雲打算做什麼,白燕玲迷茫的問道:「你要做什麼?」
  油污的俊臉一紅,燕寄雲道:「我本想替你把傷口包紮,可是,可是這布條……」尷尬的抖抖手中的布條。
  甜甜的笑著,白燕玲突然伸出左掌,道:「不要緊,你包上吧!」
  搖著頭,燕寄雲道:「這怎麼行呢,這布條這麼髒!
  「不要緊嘛。」
  心頭突然一動,燕寄雲道:「把你的汗巾拿給我。」
  白燕玲搖搖頭,笑道:「我沒有汁巾啊!」
  這時,毒狻猊與那八個漢子又開始圍上來了,金飛衛卻沒有再跟上來。
  雖然一直都在注意著那些人的一舉一動,但燕寄雲俊臉上卻沒流露出絲毫警戒神色。
  淡淡的笑了笑,他道:「玲妹妹,我知道你有,快拿給我吧,別再淘氣了,你看,人家都快等不及了。」
  睜大了眼腈在燕寄雲俊臉上搜索了一陣,白燕玲迷惑的道:「人家?誰啊!」
  笑容雖然仍保持著,笑意卻變得有些陰森寒冽了。燕寄雲道:「千里迢迢,追尋我燕寄雲到黃山來的那些朋友啊!」
  美目迅捷的向四周掃了一眼,白燕玲這才發現毒狻猊與那八個黑衣漢子已近在一丈左右處了。
  白燕玲雖然聽燕寄雲說他的天門大穴巳通,但在這種眾寡懸殊的情況下,她未見燕寄雲的武功之前,心中總會有些忐忑不安,當下不敢再頑皮,急忙掏出汗巾交給燕寄雲。
  對周圍那些人,好像根本就沒看見,燕寄雲慢慢的把汗巾對折數次,然後,輕輕的撫在向燕玲臂上,準備用布條去包紮,實在忍不住,毒狻猊陰沉的冷笑一聲,道:「姓燕的,你不準備準備嗎?少爺可沒與你約定在那種情況下出手啊?」
  仍然沒看他一眼,燕寄雲冷漠的道:「朋友,你的為人燕某很清楚,」活落仍然慢條斯理的替白燕玲裹傷。
  白燕玲雖然靜靜的站在那裡,一顆芳心可跳動得很歷害,她知道這些人隨時都有發動攻擊的可能,因此,暗中巳把功力運於右臂上了。
  毒狻猊冷森森的獰笑道:「姓燕的,你不怕小爺現在下令攻擊嗎?」
  低頭細心的在那裡包紮著,燕寄雲漫聲道:「楊朋友,我想你是想從燕某口氣上探點虛實吧。因為,你不是那種足以使人拿你當人看待的朋友,不過,雖然如此,燕寄雲仍要奉勸你一句,朋友,你可想聽聽?」
  那雙短肩一銚,毒狻猊冷哼一聲道:「少廢話的,有屁快放。」把白布條在白燕玲手臂上纏了兩匝,燕寄雲一面打著結,一面道:「臨死之前的一時一刻都很可貴,朋友,你該珍惜才是。」
  聞言臉色一變,氣往上一衝,毒狻猊突然大喝一聲,道:「上!」
  幾乎在同一個時間內,九條人影一齊撲問燕寄雲與白燕玲。
  三眼神將楊飛虹由方才燕寄雲搶救白燕玲的奇異身法判斷,知道毒狻猊一行這次攻擊決佔不到便宜,然而,他卻沒有開口阻攔,這倒並不是他不關心自己的兒子,主要的是,他相信他們佔不到便宜而燕寄天也無法舉手之間收抬了他們,而這段時間,他卻可以把劍中射盡的毒針重新裝好,以備後需。
  以極快的手法,三眼神將從懷中摸出一束細針,扭開劍柄末端的卡簧,把針裝了進去,手法熟練快捷,從打開卡簧到把針裝進去,不過眨眼的時間而已。
  然而,就在這麼短暫的一瞬間,那邊卻連響起一片淒厲慘吼聲!
  心弦一震的剎那間,三眼神將低垂的眼皮倏然抬上去,他,又被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震住了,八條黑衣漢子的屍體,呈輻射狀平跌在燕寄雲與白燕玲二人立足處的五步左石處。每人的喉結上,此時仍在不斷的流著血,人體雖然仍在抖動,但是,很明顯的已無法救了。
  毒狻猊的動作好像比較快些,只有他一個人,站在八尺左右處,驚布的瞪視著燕寄雲那張似笑非笑,令人從心底生出寒意的俊臉。
  以平淡冷漠得異乎常態的聲音,燕寄雲道:「朋友,你可能正在慶幸你跑得快,所以沒有與他們一同上路,不過,燕某要告訴你,朋友,你仍活著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我不想叫你死得那麼痛快。」
  雙目死盯著燕寄雲,毒狻猊色厲內荏的吼叫道:「姓燕的,你少逞口舌之利,小爺決不含糊你,有種你出來試試。」
  冰冷的笑著,燕寄雲道:「楊朋友,大家都是內行人,誰也別想瞞誰,說句實在話,不要說與燕某交手你沒有那份勇氣,甚至你連退的勇氣都提不出來了,不信,朋友,你退退看,三步之內,燕某斷你雙臂,六步之內,燕某斷你雙腿。」
  心頭一跳,毒狻猊大叫道:「放屁,我為什麼要退?」
  俊臉突然一沉,燕寄雲冷冷遲緩的道:「好,朋友,話是你說的,燕某願你說了能算數,燕某說過,三步之內、斷你雙臂,六步之內斷你雙腿,是進是退,全在你自己了,」話落放開攔在白燕玲纖腰上的左臂,猛然向前跨出一步,道:「這是第一步。」三眼神將楊飛虹已沒有那份信心敢肯定毒狻猊能抵住燕寄雲一招了,但是,他卻沒有開口,他,心中另有一個險惡的計劃,他認為值得冒這個險,右腕微微扭轉了一下,劍尖斜斜的指向燕寄雲。
  全飛衛眸子轉動了一下,衡量了一下形勢,他偷偷的滑步向林內退去。
  第二步看他的時候,燕寄雲撒下了腰間的墨龍鞭,右腕輕輕一抖,墨黑的軟鞭在空中圈成數圈,持鞭的手指一伸,把圈起的鞭身抓在手中了。
  燕寄雲沒有說錯,毒狻猊此時確實是成了進退維谷之勢了,既不敢攻,也不敢逃,只有把一雙睜得大大的眸子緊盯在燕寄雲身上。
  三眼神將依然沒有開口,但他全付精神,卻也與毒校貌一樣完全貫注在燕寄雲身上。
  對三眼神將的神態,燕寄雲雖然早就注意到了、但卻裝做沒看見,他冷漠的掃了毒狻猊一眼道:「燕某這一步踏出去,朋友,你的後果就不堪設想了。」話落左腿慢慢拾了起來。
  心在狂跳著,一冷汗豈不停的冒著,但是,毒狻猊的臉色卻顯得格外鎮定,也許,他心中已有了對策了。
  抬起的腳步,漫不經心的向前踏了出去。就那麼平淡的踏一在地上了。
  幾乎就在燕穿雲腳步在一站地的同時,毒狻猊突然大吼一聲,狂舞雙掌,閃電功向燕穿雲胸口。掌起帶起一連串的狂風銳嘶之聲,威勢極其驚人駭然,這是他盡全力的一擊了。
  毒狻猊一出手,三眼神將也不聲不響的把劍向上一抬,食指一用力,按動了劍簧。
  劍尖上湧上一層白芒,白芒如逆風噴水,一離劍尖,便散成一片飛霧,在強烈的陽光照應下猶如牛毛密倆,瀰漫成一片,電光石火般的傾壓向燕寄雲。
  白燕玲一直在注意著三眼神將,她只預料他可能出手幫助毒狻猊雙戰燕寄雲,卻沒料到以他那種身份,竟會暗地裡放毒針偷襲,芳心一駭,驚呼道:「雲哥,毒針!」聲音才起,人已不顧一切的飛向那片毒針迎了上去。
  一聲低沉冷酷的哼聲中,暴起一片似雲如霧的黑影,遮天蓋地的捲向毒狻猊,在鞭影湧起的同一時間,一個白濛濛的人影,湧向那片毒針馳去。
  白燕玲飛射出來的身軀,突然被一團軟綿綿的氣流推了回去。她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耳邊已傳人一聲呼天搶地的慘厲號叫聲,道:「啊呀!我的手,我的手啊!」
  一切動作,在號叫聲中完全俘了下來,燕寄雲此時站在白燕玲身前四尺左右處,他雙腳前散落了滿地牛毛細針,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把它們弄下來的。
  虎毒不食子,三眼神將一見兒子雙臂齊根被切去,血如噴泉般的狂流不止,驚叫一聲,飛步搶到毒狻猊身側,急忙出手封住了他的穴道,止住血後,才急聲道:「快,快運功止血。」
  一個眼高於頂,四肢健全的人,就在這麼短短的一瞬間突然沒有了雙臂,毒狻猊那還有自保的心思,狂吼厲叫道:「姓燕的,我與你拚了,」話落就要衝過去。
  一把拉住毒狻猊,三眼神將急聲道:「不要暴燥,姓燕的小輩雖然斷去你雙臂,他自己也沒佔到點便宜,他已中了我的三步斷魂針了。」
  臉上抽搐著的肌肉突然凍結了,毒狻猊狂野的問道:「真的嗎?」
  三眼神將凝重的道:「為父在武林中一向有三眼神將之號,出道至今,還沒有人能逃過我的突擊,怎會有假呢!」
  毒狻猊痛失雙臂,人已接近瘋狂階段了,此刻,他心中所存著的唯一念頭,就是報復。
  狂然向前跨出一步,毒狻猊死盯著燕寄雲道:「姓燕的,你沒躲過三步追魂毒針?」
  淡漠的,燕寄雲道:「三眼禪將暗器手法奇特,名不虛傳,暗器一出手,的確使人難以防範。」
  急迫的,毒狻猊道:「你也沒有躲過去?」
  燕寄雲冰冷的道:「不錯:「燕某也沒躲過,不過…」
  沒等燕寄雲把話說完,毒狻猊已瘋狂了似的狂笑一聲,截住燕寄雲的下文,道:「哈哈……姓燕的,你知逍小爺我會怎麼處置你嗎?哈哈……」
  冷冷的笑著,燕寄雲道:「尊駕要處置我?」
  三眼神將突然冷酷的接口道:「燕小兒,老夫告訴你吧,世間沒有白得的便宜,我兒子失去雙臂,你須付的代價將超出你的估計之外。」
  白燕玲這時也搶步到了燕寄雲身邊,急切的問道:「雲哥哥,他真的傷到你了?」
  笑笑,燕寄雲指指腳前的地面。
  美目在地上打了個轉,白燕玲迷惑焦慮的臉兒上,重又綻出了笑容。
  毒狻猊向前跨出一大步,道:「姓燕的,你還能撐多久?」
  伸臂指著毒狻猊的腳,燕寄雲冷酷的道:「朋友,你已走動了一步了,燕某說過,三步之內取你雙臂,六步之內取你雙腿,姓燕的言出必行,朋友,你可得小心點。」
  猛然向前跨出兩大步,毒狻猊狂笑道:「哈哈……姓燕的,你己中了三步追魂針,斷氣就在眼前,你還想嚇誰?哈哈……」話落又向前跨出了一步。
  冰冷冷,燕寄雲道:「朋友,燕某身中了三步追魂針,如果方纔那段時間不算,單只眼前,你就走了四步了,你不奇怪燕某何以仍然無恙嗎?」
  慘白的臉突然一變,毒狻猊脫口道:「你說什麼?」
  嘲弄似的冷笑了一聲,燕寄雲適:「朋友,假使方才令父子二人不得意忘形,聽完燕某要說的話時,你此刻一定知道燕某要說什麼。」
  三眼神將心頭突然一動,暗忖道:「對啊!燕小兒內功再強,也不可能身中三步斷魂針後這麼久臉上連一點顏色都不變啊!莫非……」
  三眼神將念頭還未轉完,毒狻猊已搶口道:「你……你在弄鬼!」
  慢吞吞的,燕寄雲道:「姓楊的,燕某說出來,也許你會失望。」
  本來就白得怕人的臉,此時更變成了青灰色,毒狻猊嘶聲連叫道:「你說,小子,你說啊!」
  燕寄雲冷笑道:「那些毒針確實全打在燕某身上了,只是……毒狻猊聞言又狂笑道:「哈哈……姓燕的夠了,夠了,哈哈直等他笑完了,燕寄雲才道:「朋友,你仍然沒聽完燕某的話。」
  三眼神將此時已知大事不妙了,脫口冷喝道:「讓他說完。」
  毒狻猊這次沒有再開口。
  掃了三眼神將楊飛虹一眼,燕寄雲道:只是,那些毒針力道太弱,連燕某的衣服都沒穿透便全部掉在地上了。」
  說什麼也無法相信燕寄雲的話,毒狻猊大叫道:「鬼話,全是鬼話。」
  陰冷的笑了笑,燕寄雲冰冷的道:「二位何不先看看燕某面前的草地再開口。」
  四道目光不由自主的向燕寄雲面前的草地上掃了一眼,兩張臉,同時變了顏色。
  呆呆的凝視了燕寄雲良久,三眼神將失魂落魄的自語道:「借物擋物,這……這是潛龍功的至高之境,想當年,想當年連……潛龍始祖也末臻此境,不可能,決不可能啊!」
  冷酷的哼了一聲,燕寄雲道:「說起來,燕某也許該感謝血劍令的那些主人才是,要不是他們相贈魔火回天丹,也許燕寄雲今生今世也無法臻此境界呢?」
  一顆心直往下沉,三眼神將脫口道:「老夫來晚了一步。」
  冷冽的,燕寄雲道:「尊駕也許該說你此來是錯走了一步。」
  三眼神將失魂落魄地說道:「一步?」
  冷冷的點點頭,燕寄雲道:「有人說生與死之差,只有一步,尊駕就是錯走了這一步了。」
  報復的希望,剎那間完全破滅了,毒狻猊兩眼直勾勾的看著燕寄雲,不由自主的抬動腳步向前跨出一步,切齒道:「小爺要與你拚,一定要拚。」
  冰冷的盯著毒狻猊,燕寄雲道:「姓楊的,在第六步末踏出之前,那雙腿還是你的,第六步一著地,你就連雙腿都沒有了。」
  三眼神將此刻雖然己心亂如麻了,但父子天性,聞言仍不由自主的大叫道:「站在那裡。」
  希望一滅,毒狻猊神智已不清了,聞言狂笑一聲,道:「爹,你的毒針對他都無效了,看來只有硬拚一途了,哈哈……」
  老臉一沉,三眼神將喝道:「住口,還不快給我退下去。」
  奏狻猊狂笑道:「他說孩兒還有一步可走。」
  三眼神將急步走到毒狻猊身邊,冷聲道:「這裡有我,你怕什麼?」
  看看對面似笑非笑的燕寄雲,毒狻猊突然大笑一陣,道:「哈哈……姓燕的,你一定很得意了。」
  冷冷的,燕寄雲道:「尊駕只怕很失意了。」
  眸子中毒光一閃,毒狻猊突然大吼一聲,頭一低,雙腿猛一用力,一頭向燕寄雲撞了過去,動作快如飄風,令人難防。
  沒想到一向工於心計的孩子會突然打這等沒有把握的仗,三眼神將見狀先是一楞,急跟著大喝一聲,揮劍飛身撲向燕寄雲與自燕玲。
  利劍帶起一道刺骨冷肌的寒虹,後發先至,人已搶到毒狻猊前面了,右腕一振,就在劍尖距離燕寄雲與白燕玲身前尺許時,突然爆射出三朵頭大劍火,一閃封住二人上面與左石三方的去路。出劍沉穩快捷,堪稱劍道中的一流高手。
  白燕玲嬌軀一振,才想抬臂,突見身前銀幕乍起,接著響起三聲清脆的金斗交鳴之聲。
  白燕玲才發現三眼神將遞出的三朵劍火在面前消失了,纖腰突然一緊,人已凌空飛射了出去,緊跟著又響起一聲慘厲的號叫聲。
  三眼神將被硬生生的震退了四尺多遠,心頭才升起的寒意末消,耳邊已響起了一聲熟悉的號叫聲。
  雖然,不看也知道後果了,但卻不能不看,因為,那段鮮血淋漓的身子,就在他面前四尺左右處,那兩截的參差不齊的腿,恰在他面前。
  六步之內,毒狻猊真的叉失去雙腿了。
  急上兩步,三眼神將蹲在毒狻猊身前,慘白若臉,顫聲叫道:「鵬兒!鵬兒……」
  一股狠勁支持著毒狻猊,他雖然失去了雙臂雙腿,但卻仍未痛昏過去,看著三眼神將蒼白的臉,他叫道:「爹,補我一劍,快!」
  老眼中浮動著淚光,三眼神將顫聲道:「鵬兒,你不會死的,忍耐一下。」
  死盯著三眼神將,毒狻猊淒厲的叫道:「爹,難道你不知道人家在看我們這一冪嗎?爹,如果你承認是我爹,你就讓我死個痛快。」
  激動的霍然站起身來,三眼神將猛然平端起古劍指著燕寄雲道:「燕小兒,老夫要你好看。」
  冰冷的,燕寄雲道:「楊飛虹,你要先做完你自己的事情。」
  猛然向前跨出一步,楊飛虹厲聲道:「老夫收拾了你之後,有的是時間來處理,你接……」
  冷喝一聲,打斷三眼神將楊飛虹的話,燕寄雲低沉而冷靜的道:「姓楊的,你自己明白你決非燕某之敵,你我既成勢不兩立之勢,你一死,你以為燕某會帶你兒子下山去給他治傷嗎擴想想無手無腳的兒子被撇在荒山之上的情景,楊飛虹的拚命之心終於消失了,望著燕寄雲,三眼神將陰沉的怒聲道:「這是你有心的安排?」
  冷冷的,燕寄雲道:「可以那麼說。」
  你!你還有沒有半點人性!」
  冷酷的,燕寄雲道:「楊朋友,你有?」
  砰的一掌拍在胸脯上,楊飛虹道:「老夫一向做事,對得起天地鬼神。」
  冷漠的點點頭,燕寄雲道:「十五年前,六月十五日的那個無月無星之夜,尊駕所效的事,可能天地鬼神都沒有看見吧?」
  老臉突然一變,三眼神將脫口道:「你……你……」
  「奇怪我怎麼會知道是嗎?燕某以為那並不重要,值得重視的是,燕某今天這麼做,能不能收回那筆債來。」
  三眼神將大叫道:「不錯,那一夜老夫是參加了,但是老夫所做所為,算不上……」
  冷冷的盯著楊飛虹,燕寄雲道:「楊飛虹,你怎麼不說下去……你要說你所做所為的算不上殘酷是嗎?再想想看,那情景仍會在你眼前出現的,再想想。」
  「不要說了。」
  「用我兄嫂的劍,把我兩個小侄兒釘在門上,讓他們親眼看著,用我雙親的兵器,殺我兄嫂讓我雙眼看到,朋友,你們為的只是一張圖,你們做的卻令天下人發指,楊飛虹,多年來,我已學會怎麼使自己平靜了,因為,人只有在平靜的時候,才不至於做錯事,才不至於吃虧,因此,我現在也很平靜,朋友:你怎麼不說話了。」
  老臉變得更白,白得看起來有些淒厲獰惡:三眼神將楊飛虹直視著燕寄雲好一陣子,突然深沉的道:「也許老夫今天是在你手中栽定了。但是,老失卻不打算就此結束。」
  冷冰冰的笑笑,燕寄雲道:「姓燕的就站在你對面,尊駕只要出手就行了。」
  慘淡的冷笑了一聲,楊飛虹道:「老夫是要出手,不過:不是現在。」話落突然轉臉向方才站立的地方望過去,目光所及,不由一怔,脫口大聲叫道:「金飛衛!」
  匹野空寂,除了山林的回聲之外,別無反應。
  冷冷的,燕寄雲道:「他大概已經回去替你們父子倆報喪」
  去了,」
  三眼神將一呆,道:「你看著他走的?」
  搖搖頭,燕寄雲漫不經心的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他是何時走的,不過,在下卻不會像你那麼焦急,閎為,燕某還沒有非取他性命不可的想法。」
  「你準知老失會焦急?」
  肯定的點點頭,燕寄雲道:「姓楊的,到了這步田地了:你還要撐面子嗎?虎毒不食子,有他在,你只要說一句話,就不必親自動手了,難而,那句話說出來並不簡單,但是,起碼比起你自己動手要省力得多,」
  三眼神將激怒的吼叫道:「小子,這也是你的安排之一嗎?」
  俊臉突然一沉,燕寄雲道:「姓楊的,用不著大呼小叫的,燕寄雲既敢這麼做,就沒把你放在眼裡,你沒說錯,這確是燕某的安排之一,燕某說過,我不激動。」
  無言以對,三眼神將倏然轉過身去,手中劍猛然揚起,對準毒狻猊心窩直刺下去。
  劍勢來得很快,但劍尖——觸到親生兒子的胸口衣服,三眼神將手上的力氣便突然間消失掉了。
  用那對渙散失神的眼睛望著老父,毒狻猊聲如游絲般的道:「爹,下手吧,你那麼做,才…能證……證明你是真的愛……愛我的。」
  精目中浮上了淚珠,三眼神將顫抖著嘴唇,好一陣子才道:「我……我下不了手啊。」
  「你……你非那麼做不可,大……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你……你說的。」
  用力搖著頭,三眼神將道:「虎……虎毒不食子,我……我怎能下得了這個毒……毒手呢?」
  慘然一笑,毒狻猊吃力的道:「爹,記得你……你常說,無毒不……不丈夫,今天,我……我們既然已……已落到這……這步田地……你還想等人家同情咱們嗎?我……我如果落人他……他手中,將……將更慘。」
  含淚的眸子中,毒光突然一閃,三眼神將楊飛虹大聲道:「對!孩子,你先走一步吧!為父隨後就到。」話落猛一咬牙,大喝一聲道:「去吧!」
  寒森森的劍,直直的插進了毒狻猊胸窩中,血,在一聲微弱的悶哼中噴曬出來,毒狻猊那雙失神的眸子,終於翻成了白色。
  全身力氣,好像就在這一剎那間全用光了,他雙手緊抓住劍柄,但卻拔不出劍來。
  白燕玲驚懼的轉開視線,她,出道以來,雖已殺過不少人了,但這種沉悶冷森的場面,卻是她生平第一次見到。
  燕寄雲仍然那麼冷漠的站在那裡,從頭到尾,他全看得清清楚楚的,但他那冷漠的俊臉上卻從未變過絲毫顏色,好像他軀殼之內,並無生命存在似的。
  激烈的喘息了好一陣子,三眼神將突然大喝一聲,猛然找出劍來,激射而起的熱血,噴了他一身一臉,狠狽而獰惡,狀如厲鬼。
  右手五指緊抓著劍,他一步一步的向燕寄雲逼了過來。
  視若無睹,燕寄雲動也沒動。
  就停步在燕寄雲面前不到三步的地方,三眼神將哭然厲吼一聲道:「不是你,就是我。」
  劍隨聲出,聲音未落,劍已當頭劈向燕寄雲,來勢沉猛雄渾,顯見是他全力的一擊。
  持鞭的右手微微一動,在白燕玲一聲驚呼聲中,鞭柄中伸出的龍舌劍抵住了楊飛虹砍下來的利劍,除了燕寄雲外,在場的二人,誰也沒看清他是怎麼架住的。
  左手搭在右手背上,三眼神將傾盡全力向下拔劍,但卻無法壓下分毫。
  冷冷的盯著那張滿是血污的臉,燕寄雲冷冰冰的陰聲道:「楊飛虹,你會死得更慘!」
  提足了全身真力,楊飛虹想趁燕寄雲開口的時,把劍壓下來,卻是力不從心,他,心中又開始冒起寒意了。
  看準了他不敢開口,燕寄雲冷笑道:「燕某不在乎時間長些,因為,時間越長,你將越冷靜。越冷靜,你越會覺得若一旦落我手中時的情景的可怕,楊飛虹,我等著你。」
  諸如暮鼓晨鐘,句句震人心弦,三眼神將那張沾滿血污的臉開始抽動了,不錯,時間越久,他越冷靜。
  腦海申掠過一個陰毒的念頭,三眼神將突然撤下左手,迅捷的探人懷中。
  燕寄雲可以阻攔,但他卻沒有那麼做。
  探入懷中的手,倏然從懷中向外一揚,一把銀芒,閃電射向燕寄雲胸腹。
  沒有閃避,那一把毒針全打中了,卻也全都碰落地上了。
  冷冷的,燕寄雲道:「楊飛虹,方纔我可以阻止你,但我卻沒有那麼做,因為,這樣會便你更冷靜些。」
  老臉一陣劇變,三眼神將一顆心開始向下沉了,他此刻才知道自己是面臨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持鞭的右手緩慢的向上抬起來,燕寄雲冷冷的道:「姓楊的,現在輪到我了!」話落右手突然向上一推,手腕一旋,但見寒光一閃,楊飛虹被振起的右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寒光已從他腕上切過了。
  劍連著一隻斷手,跌落地上,楊飛虹人已倒飛出兩丈多遠了。
  第一個湧上腦海的念頭是想逃,但那念頭僅只一閃便消失了,因為,他楊飛虹知道,假使燕寄雲怕他逃的話,決不會只取一隻手。
  道動腳步,三眼神將走過去,燕寄雲道:「姓楊的,這只是開始。」
  忘記了疼痛,三眼神將不由自主的又把左手探人懷中了。
  「楊飛虹,你還想再討一次嗎?」
  拉出左手,楊飛虹冷笑道:「不錯,老夫還不死心。」
  腳步一直沒停,燕寄雲繼續向前道動著。
  目光故意向白燕玲掃了一眼,三眼神將冷聲喝道:「站住!」
  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燕寄雲冰冷的道:「姓楊的,不管你花多少心思,今天,你休想佔到燕某半點便宜。」
  左手倏然一抬,對著白燕玲揚了出去,一面大聲喝叫道:「那你就看看吧!」
  三眼神將方纔的目光,燕寄雲早就看到了,見狀身子急忙一側,阻在白燕玲前方,但卻未見三眼神將發出毒針來。
  燕寄雲微微一怔,等他想通,三眼神將一隻左手已用力的按在他自己的胸口上了。
  慘然一笑,三眼神將盯著燕寄雲道:「老夫這一著,你沒料到吧蘆話落一個顫抖著的龐大身體緩緩仰向後方,終於砰然一聲,跌在地上,僅抽搐了幾下,便已斷氣了。
  楊飛虹父子與一批門人,滿懷信心的搜進了黃山,但卻沒想到竟沒有一人生離此地,這是他們當初做夢也沒想到的後果。
  看看滿地的屍首,白燕玲輕歎一聲道:「說來也很可憐,他連自絕都得用偷襲的手法。」
  「這麼說,我倒是很殘酷了。」
  白燕玲一怔,道:「我沒有那麼說啊!」
  燕寄雲冷漠的道:「我倒以為你直說了更好些。」
  粉臉兒一變,白燕玲大聲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又什麼地方得罪你了?」
  沒有再開口,燕寄雲突然輳身向林申走去!
  白燕玲呆了一呆,突然好像想通了什麼似的,飛身躍到燕寄雲身側,伸手拉起燕寄雲的手,與他並局而行,好像在逃避什麼似的,燕寄雲急走了有頓飯工夫,才停下腳步來,輕輕歎息一聲,道:「玲妹妹,你變了很多,白燕玲靠在他身邊道:「你是說我沒有生氣?」
  只點點頭,燕寄丟沒有開口。
  有點黯然,白燕玲道:「我知道你愛著我,因此,你決不會存心要我生氣,所以,我知道你那時一定感覺到很痛苦,那些屍體沒有減輕你任何負擔,卻使你想到了從前,雲哥哥,我們不談這些了好嗎?下一步,我們怎麼走呢?」
  感動的握握白燕玲的手,燕寄雲長歎一聲道:「千金易得,知己難尋,玲妹妹,也許只有你能瞭解我。」話落語氣一改,生硬地道:「下一步,咱們得下山先丟會會姓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