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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又有玉女見鍾情

  梅瑤麟身負重傷,雖然聽得出背後金衣少女已經出手,但卻沒有閃避,並非他真個不要命,而是他自知無法避過。
  金衣少女為了維護金鳳令的威望,確實起了殺他之心,但是,梅瑤麟這種漠然的態度,卻又使她下不了手,大喝一聲道:「你真的不要命了?」
  在喝聲中,已撤回了七成真力。
  只聽,「轟」的一聲,梅瑤麟已前仆三丈多遠,吐出一大口鮮血,昏倒在地上。
  金衣少女只覺芳心一痛,木然怔立當場,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一改往日作風,對一個少年生出憐惜之心。
  她心中默念著:「別管他,別管他,天下男人,沒有一個好的。」話落霍然轉身,向石後的鳳憶萍走去……
  走了幾步,突又停步自語道:「看來鳳妹好像很愛他,鳳妹聰明過人,對人對事,都有自己獨到的看法,莫非此人真的不是壞人?」
  話落低頭想了想,突然道:「不管他,我先把他的傷治好再說,如果他真的不是好人,我武功高過他多多,隨時可以將之除去。」
  這麼一想,自覺得到了一個兩全之策,心中也豁然開朗,轉身急步走到梅瑤麟身側,俯身把他翻轉過來.
  只見,他滿臉塵土,嘴角鮮血仍在流著,一張紅潤的俊臉,顯得蒼白如紙,心中沒來由的一震,自語道:「看樣子,除了靈芝露!無法立刻把他的傷治好了。」
  說話之間,已把白色藥丸放入懷中,而掏出一個白色玉瓶,拔去瓶蓋,但覺芳香沁人心脾,天地奇珍,端的不同凡品。
  金衣少女扳開梅瑤麟的牙關,把靈芝露一滴一滴的給他滴在口中,小嘴啟動,默默算道:「一、二、三、四、五,夠了。」
  停下手,突又自語道:「他傷的這麼重,也許五滴不夠。」自語罷,又替他滴了五滴,這才蓋上瓶蓋,轉身走到鳳憶萍身邊,然後俯身替他解開穴道。
  鳳憶萍輕歎一聲,睜眼一躍而起,美目驚慌的流轉一遍,突然驚叫道:「啊!麟哥哥怎麼了?」飛身就要向梅瑤麟撲過去。
  身子才一動,門脈突然被人扣住,只聽一個嬌美的聲音笑道:「有了哥哥,你就不理姐姐了歷?」
  鳳憶萍心頭大急,脫口道:「你是誰?快放…啊!姐姐是你?」
  聲落人已撲進金衣少女懷中,哭道:「姐姐,快救救他嗎!」
  別看金衣少女對人那麼冷,那麼狠,一旦與鳳憶萍相處一起,卻和善的如同變了個人,嬌笑一聲道:「姐姐就知道你一醒來,準會這麼說,所以啊!在你起來之前,我已把你想做的都做好了!」
  鳳憶萍疑惑的道:「真的,你不會騙我?」、
  金衣少女笑道:「姐姐幾時騙過你了!」
  鳳憶萍幽幽的道:「姐姐雖然從來沒騙過我,但是,你曾說過,恨天下所有的男人,說他們都不是好東西,因此……」
  「因此你以為我不會救他是嗎?」話落嬌笑一聲道:「傻妹妹,姐姐雖然討厭他,但是你喜歡他啊,姐姐能不替你救他嗎?」
  鳳憶萍大喜過望,緊摟看金衣少女,親著她的面頰,笑道:「啊!姐姐你好壞,我們去看看他好嗎?」
  金衣少女斷然搖頭道:「不用去了,十滴靈芝露他已服下,大概不久他就會醒來了,你放心吧!」
  鳳憶萍一驚道:「十滴?姐姐,你給他服了十滴?」
  金衣少女不以為意的道:「嗯!因為他一出此谷,需要時時奔跑,時時對敵搏鬥,因此,內傷必須馬上治好,萍妹,你必須離開他一段時間。」
  鳳憶萍愁苦的道:「姐姐,為什麼?」
  金衣少女道:「谷外危機重重,他無法照顧你,我怕你被人傷了!」
  「我有姐姐的金鳳令,不怕。」
  金衣少女道:「但,此處現時風雲際會,各方的人都有,金鳳令也有敵人,萬一碰到他們,金鳳令又怎能保護得了你。」
  鳳憶萍更加恐懼的道:「連金鳳令都不能保護我了,那麟哥哥又怎是敵手呢?」
  金衣少女正色道:「梅瑤麟乃是個天降煞星,不會就此死去的,否則,剛才他早就死在姐姐手中了,萍妹,你放心,到時自然會有奇跡出現,地上這兩個人我們也帶走。」
  鳳憶萍道:「那豈不只剩他一個了?」
  金衣少女掃眼一看,只見梅瑤麟臉色已轉紅潤,忙道:「萍妹,我們該走了,將來我會帶你到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去,梅瑤麟會從那裡經過,那時你們就可相見了!」
  鳳憶萍仍然不安的道:「姐姐,你說會有什麼奇跡發生呢?」
  金衣少女道:「我又不是神,怎會知道,這是爺爺告訴我的,爺爺是聽天伽僧說的,那老和尚說話吞吞吐吐的,誰知這?」
  「你說麟哥哥真的不會有危險嗎?」
  金衣少女心說:「天曉得,我只是奉命行事,為了你的安全而已。」思忖間,道:「你放心好了,走吧!」
  鳳憶萍依依不捨的望著地上的梅瑤麟,癡癡地說道:「姐姐,我要等多久才能再見到他?」
  金衣少女一笑,輕輕在鳳憶萍粉臉上捏了一把道:「這麼捨不得嗎?不會太久,我現在就帶你到那個地方去等他。」
  話落探手提起雷鵬,道:「萍妹,快,你提另一個,等下他醒了,你就更捨不得分開!」話落向四周含有深意的冷笑一聲。
  鳳憶萍無可奈何的提起楊廣,突然,她若有所悟的探手抓出之胸前的項鏈,乞求的道:「姐姐我能把這個給他嗎?」
  金衣少女粉臉微微一變,突然歎了口氣道:「妹妹,你這麼喜歡他,但是你卻一點也不瞭解他。」
  「我怎麼不瞭解他?」
  金衣少女嬌笑道:「你想他會接受金鳳令而受它的庇護嗎?」
  鳳憶萍一怔,緩緩仰起迷人的粉臉,喃喃自語道:「是的,姐姐,他不會接受的,我瞭解他的個性,但願上蒼憐我鳳憶萍一片癡情,別奪去他,否則,我只有追隨他於地下了。」話落美目中已滾下兩顆晶瑩的淚珠,俯身抓起楊廣。
  金衣少女靜如止水的芳心,突然泛起一片漣漪,這也是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因為,她知道鳳憶萍決非一個不會選擇的人,她對梅瑤麟如此癡情,足見這個令她一見難忘的少年人,定有其可取之處。
  她心中暗自一歎,警告著自己道:「別動邪念,姑姑就是一個例子,天下男人,少有可取之人。」
  就在金衣少女思忖之間,地上梅瑤麟突然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兩女一驚。
  金衣少女忙拉起鳳憶萍的玉手,輕喝一聲道:「走!」話落蓮足一頓,急如飛鳥般的向石壁上掠去。
  別看她嬌弱無比,又提著三個人,那上衝之勢,卻是快得驚人,僅只一個起落,便已衝上了五十多丈,纖足一點壁上突石,身子再度衝起,沒入崖上一處森林中了。
  就在這時,梅瑤麟從地上一躍而起,把一個剛剛向他衝來的身影,又嚇了回去,這也是金衣少女的安排,但是,誰會瞭解她的一片苦心呢?
  梅瑤麟略一提氣,但覺身輕如燕,內傷不知何時已豁然而愈,他茫然的搖搖頭、似想把自己搖晃清醒,好好的想一想誰救了他,但他卻越想越糊塗。
  他啟動了一下嘴唇,但覺口中芳香無比,疑惑的自語道:「誰救了我?難道會是她?不可能的,她既將我打傷,豈有再救我之理?那是誰呢?」
  思忖間,轉眼向地上一掃,只見地上兩個師兄的屍體已然不知去向,心中一駭,飛身躍到石上,舉目四望,只見四野茫茫,那有鳳憶萍的人影?
  登時急得大喊道:「萍妹,萍妹,你在那裡?」
  四壁回聲震耳,歷久不絕,除此之外,一無所聞。
  梅瑤麟黯然歎了口氣,自語道:「師兄已死,萍妹又下落不明,為什麼單剩下我梅瑤麟一個活著呢?唉!」
  懷著滿腹惆悵、疑惑,梅瑤麟拖著沉重的腳步,向谷外走去,穿過桃林,只見前面清溪橫流過谷,對岸廣場一片,雞犬悠然的遊走於菜園花園之中,一間茅舍,柴門半掩,一片凋零淒涼,顯見此間主人,已往他處奔命去了。
  梅瑤麟躍過丈餘寬的小溪上前面已見谷口,他不願再在這零落的谷內停留,起步如飛,向谷口奔去。
  此谷出口是一處峽道,兩道絕壁高聳,壁上大石外浮,塊塊突起,荒草迎風飄動,更加顯示出,壁上浮石隨時都有動搖掉下的可能。
  梅瑤麟此時一心只想出谷,那管這些,奔近谷口,星目一瞥,突見人影一閃,身前衝來一個人。
  梅瑤麟一駭,本能的飛身倒縱出四丈多遠,抬眼一望,只見來人滿身是血,眼中血絲密佈,狀至恐怖。
  梅瑤麟看清來人,不由冷笑一聲道:「東嶽酸,你沒想到會碰到在下吧?」
  來人正是中原五嶽之中的東嶽酸,奇怪的是不知道他是傷在何人之手,會落得如此狼狽、恐怖。
  東嶽酸眨動了一下血絲密佈的眼睛,冷冷一笑道:「梅瑤麟,你還沒死?」
  梅瑤麟冷笑道:「此谷中還有一個索命追魂的人,大出你的意料之外吧!」
  東嶽酸揮袖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跡,奇怪的道:「這正是老夫所希望的,但是卻沒有想到會是你。」
  梅瑤麟冷聲道:「因為在下不但不會救你,還要取你的性命是嗎?」
  東嶽酸狂笑一聲道:「哈哈……救我,只怕連大羅金仙也救不了我了,老夫所驚奇的是你的出現,太使老夫驚喜了。」
  隨著話聲,東嶽酸口中流出更多血跡,立時染紅了胸前一片衣襟。
  梅瑤麟茫然的道:「既非要在下救你,閣下喜從何來?」
  東嶽酸探手入懷,摸出那一角「玄武圖」,丟到梅瑤麟腳下道:「萬象公子埋伏下千軍萬馬
  欲得此圖,我東嶽酸卻偏不給他,老夫見了你所以驚喜的原因,乃是因為你與他勢不兩立,哈哈哈……」笑聲未落,突然跌坐地上。
  梅瑤麟冷冷的道:「因此你想假手在下替你報仇是嗎?」
  東嶽酸吃力的笑道:「你替我報仇?天下那有這等事,替仇人報仇!」
  梅瑤麟冷笑道:「那閣下豈不是找錯對象了?」
  東嶽酸搖頭道:「沒錯,沒錯,你要找萬象公子,卻找不到他,萬象公子想除你,卻想假手別人,你們兩個永遠也碰不到一起,但是,如果你拿了這角玄武圖,萬象公子卻非親自來找你不可,因為,他知道別人不能勝任,再者,又怕別人捷足先登。」聲落喘息一陣,吃力的道:「但你們兩人中,任何一人死去,老夫都歡迎。」
  梅瑤麟目中殺機大熾,俯身拾起地上的一角玄武圖,探手放入懷中,向東嶽酸道:「為求先保老本,在下想送你一程。」
  東嶽酸見目的已達,又見梅瑤麟要取他的性命,登時把心一橫,狂笑道:「不勞閣下大駕。」聲落突然一掌拍在頭上,腦漿迸流而亡。
  此人生時多計狡猾,武功高絕,從來不肯服輸,臨死之時,卻仍然橫心無畏,視死如歸,這份豪氣,倒也令人佩服。
  梅瑤麟掃了地下屍體一眼,冷哼一聲道:「倒算得上是條漢子。」
  梅瑤麟一腳把屍體踢到壁下,才要飛身進谷,突覺腰際一輕,急忙探手一摸,龍劍已不翼而飛了。
  梅瑤麟一抬頭,只見一條人影,一閃即竄進了峽谷之中去,心頭不由為之大怒,冷喝一聲,道:「朋友,留下命來再跑!」
  聲落閃身向峽谷道內追去,左彎右轉,約走進二十丈左右,突見拐角處飛起一人,掠身從自己頭上躍過,一面大喊道:「裡面鬼氣森森,俺不想這麼死!」
  梅瑤麟一抬頭,見那人手中拿的,正是自己的龍劍,不由怒吼一聲道:「任你奔上九霄殿,小爺也要捉住你!」
  前面那人大喊道:「九霄殿上不收窮人,我可能要下十八層阿鼻地獄,你來不來?」聲落人已進入谷中。
  梅瑤麟緊追不捨,身子才奔離谷口,突聽裡面傳來連聲轟轟大響,好似天崩地裂一般,聲勢驚人。
  梅瑤麟管不了這些,頭也不回,仍然發足狂奔。
  奔出不到五丈,突見前面人影,「啊喲!」一聲,一腳踩在大石頭上,跌倒地上,只震得塵土飛揚,只聽他哭聲道:「可惜啊!早知天下會掉下大石頭,俺留在峽道中豈不早就見了閻羅,何必……」
  那人話未說完,突聽入口處一連傳來七八聲大響,只震得腳下土地動搖。
  梅瑤麟一回頭,不由大駭,暗忖道:「這些石頭顯然是預先安排下的,此崖高達百丈,由此推算,巨石是我進道時放下來的了,如非此人,我豈不做了石下亡魂,哼!這一定是萬象公子的花樣,難怪東嶽酸進谷時,他並不派人追趕,原來是想一舉兩得,哼!」
  正在思忖間,突聽偷劍人道:「公子爺,此劍借俺一用如何,等俺割脖子割死了再還你。」
  梅瑤麟轉臉一看,只見那人身罩一口麻袋,麻袋四角剪去,伸出四肢,中間挖個大洞,伸出腦袋,手腿受風吹日曬,黑如鍋底,左腳踏了一隻草鞋,右足赤著,一頭亂髮如同雞窩,火眼紅圈,滿臉油垢,其狀令人發笑。
  梅瑤麟強自忍住,冷聲道:「閣下不必作狀,放明白點吧!」
  怪人道:「俺比誰都明白,怎奈活不下去?不死不行。」
  梅瑤麟冷然道:「閣下要死,在下管不著,怎麼死都死得了,快把劍還我。」
  怪人大急,翻身爬起,撒腿就跑,一面喊道:「不行,除了寶劍割不死俺,你不借也得借上聲落人已奔出七八丈遠。
  梅瑤麟見狀大怒,冷笑一聲道:「我看你跑到那裡去?」聲落又追了下去。
  怪人在谷中跑了一圈,突然發足向東面奔去,四周高崖,以此處最低,怪人奔到崖下,雙足一頓,向崖頂躍去,一躍竟有三十丈高。
  梅瑤麟心怒難忍,大喝聲中,早已跟蹤躍上。
  怪人似沒料到梅瑤麟身手如此了得,心頭一驚,急忙提足功力,雙足連點地面,飛上兩百多丈高的崖頂,回頭一望,大叫一聲,道:「我的媽呀!追來了。」發足向前面的一處林中狂奔過去。
  梅瑤麟飛身上得崖頂,抬眼一望,心中大駭,暗忖道:「要是被你奔進林中,我這劍是丟定了!」心動人也沒閒著,早已使盡平生之力,追了上去。
  無奈距離太遠,追了不到二十丈遠上前面的那個怪人已快要奔進林中去了,把梅瑤麟急得冷汗直流。
  突然上前面怪人大叫一聲道:「哎喲,今天怎麼老摔觔斗!」聲落當真摔在地上。
  梅瑤麟見狀大喜,雙足連點,飛身阻在林前,冷聲道:「朋友,起來吧!別裝了。」
  怪老人抬頭道:「你是借不借劍?」
  梅瑤麟冷聲道:「朋友,在下要談正經的,你少裝蒜好嗎?」
  怪人火眼一翻道:「誰跟你說假的人?哼!別瞧不起我老人家,現在窮得只有這一條麻袋,想當年,也是個萬貫富翁呢!」
  一提到窮,梅瑤麟腦海中登時靈光一閃,脫口叫了起來,道:「閣下聽過『窮凶極惡』這四個字嗎?」」
  怪老人聞聲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翻身而起道:「莫非你認識?」
  梅瑤麟冷漠的一笑道:「在下並未見過四人,但卻曾聽人提起過,假使在下沒有猜錯,閣下就是這四字之首,『窮聖』富百萬。」
  怪老人心頭一凜,答非所問的道:「其實,我老人家並不窮,只是怕發財招禍,所以把百萬財產全都散光了,滿以為就此可以安貧樂道,那知,窮比死更可怕,我老人家現在可知後悔得很呢!」
  話落仰頭思索了一陣子,又道:「其實,我老人家在你這種年齡時,也是同樣的愛財如命的……」
  梅瑤麟劍眉一揚,冷笑道:「在下什麼時候愛財如命了?」
  怪老人翻身坐了起來,搖手道:「你小子別打岔,我老人家不會看錯的!」
  梅瑤麟怒氣一沖,揚手就要打,目光到處,卻見怪老人正自仰頭看著天上白雲,似在想什麼心事,不由一緩。
  突聽怪老人沉歎一聲,旁若無人的哀聲道:「你小子是不知道,俺那時不但家裡有錢,甚至還有一個人,送了俺許多呢,那時,俺愛財如命,無論多少,來者不拒,那知,財帛動人心,從此引起那些愛財的人追逐,不但要錢,還要俺的命,至時,俺才知道,那送錢給俺的人,是存心陷害俺,借刀殺人,於是俺一急之下,便把所有的錢都散光了,從此以後,果然沒人再追逐了,那知,窮卻更不好受,早知道,俺只保自己的錢財,不窮不富不亦快哉,唉!都是太貪心所致。」言來煞有介事,感慨萬千。
  梅瑤麟一聞此言,就知道他話中有因,所指的,是自己懷中的一角玄武圖,不由冷笑一聲,道:「閣下現時身列窮字輩,不也可以去搶上一些嗎?」
  怪老人搖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俺生就不能滿足的貪心,搶了一錢想兩錢,等我搶到了五錢成為富翁,只怕走不到兩步,又要大禍臨頭了!」
  梅瑤麟冷笑道:「閣下只搶他一錢不也可以嗎?」
  怪老人目中神光一閃,豁然跳起身來,拍手道:「此一言果然有理,小子,你的身上可有一錢麼?」
  梅瑤麟提氣凝神,冷笑道:「不錯,在下身上不多不少,正有一錢。
  怪老人大喜過望似的道:「那好極了,就給了俺吧!」
  聲落,身子向前一傾,探手如電,向梅瑤麟的懷中抓過來,那位置正是安放那角玄武圖的所在處。
  梅瑤麟至此心中已瞭然,冷哼聲中,身子猛然向左一傾,右手急切而下,電掃怪老人揮來的右手。
  兩人的速度全都快得出乎對方意料之外,怪老人出手在先,如果不顧一切的抓下去,他該先抓到梅瑤麟的胸口,但是,那隻手卻收不回來,因為梅瑤麟閃電而下的右掌,他無法很迅速的躲過。
  怪老人心頭一駭,右手往後一撤,方想側身進招,突聽梅瑤麟大喝一聲,道:「還在下的劍來!」
  話聲中,飛起一腳,向怪老人持劍的左手踢到,右掌也在同時變切為掃,封住了怪老人右邊的退路。
  怪老人心中暗讚一聲道:「好身手,我窮聖白擔心了!」
  心念一轉,突然赤足向前一揚,正好踏在梅瑤麟踢出的腳尖上,大叫一聲道:「哎喲!你踢死我了!」
  怪老人的身子已在喊聲中,沖天飛起十八九丈高,在空中連翻數滾,「篷」的一聲,跌落在草地上。
  梅瑤麟是個大行家,單由他這付眼力,自己已知功力遜了他一著,心中暗忖道:「他要是存
  心與我為難,今日之局還真難預料呢!」
  那知,事情竟然出他意料之外,怪老人此時竟在地上喊道:「不行,一錢俺也不敢要了,劍還你的,現在俺想穿了,還是窮得一文不明好,身有一錢,人家也要來搶……」話落揚手把劍丟了過來。
  梅瑤麟伸手接住龍劍,插回鞘中,冷冷的道:「閣下可否以真姓名見告?」
  怪老人答非所問的道:「小子,我勸你身上那一錢快也別要了,你剛才一腳把俺踢上半天,使俺看到一樁驚人的搶財血案,因而大撒大悟,因此,我勸你那一錢也別要了。」
  梅瑤麟知道他話中有因,冷然問道:「不知什麼血案?」
  怪老人搖頭道:「你小子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也罷,你使俺大澈大悟,總要報答報答你,否則人家豈不是說俺是存心『惡極』了?」話落向林中掃了一眼道:「走!俺帶你去看!」聲落飛身躍上林根,向前奔去。
  梅瑤麟隨後跟上。
  這片林,並不太廣,不多久,便到盡頭,眼前是一片斜坡,斜坡以下,是一片森森小草原,此時正值深秋,葉已枯黃,觸目一片淒涼。
  梅瑤麟舉目向前一望,只見草原之上,此時正有兩個人在捨生忘死的打鬥著,地上躺著兩個身著錦衣的漢子,地上兩把金刀,正自映著朝陽,發著閃閃金光。
  梅瑤麟心中一動,暗暗忖道:「那打鬥中的人,敢莫是『金刀王子』?否則,別人那有這般功力?」
  怪老人突然開聲問道:「喂!小子,你認得那打鬥中的人吧?他身上可是也有一錢?」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不錯,中岳暴身上確實有一錢,那與他打鬥中的少年,大概就是瓊海紫玉國的『金刀王子』了!」
  怪老人驚奇的道:「哦!小子,你認識的人可真多啊!」
  梅瑤麟知道自己是猜對了。
  就在此時,突聽那打鬥中的中岳暴慘號一聲,跌出五丈多遠,一動不動了。
  接著,草叢中撲出一個使金刀的漢子,在中岳暴身上搜了一陣,搜出一方羊皮,送到那少年面前,雙手呈上。
  怪老人慨歎一聲,道:「這年頭就是身有一文人家也要搶,小子,你可要注意啊!」
  梅瑤麟冷冷的道:「不勞閣下擔心,在下要告辭了,谷口暗中相助之德,梅某人終生不忘。」話落舉步向坡下走去。
  怪老人脫口道:「小子,你可是還想多得一錢。」
  梅瑤麟淡然一笑道:「假使你『窮聖』有興趣那一錢就給你好了,此地是神州地界,沒有海上的人猖狂之地。」。
  話落頭也不回,急步向坡下走去。
  怪老人叫道:「我看還是不去的好,寡不敵眾,金刀王子的武功,也許並不在你之下,何況還有人在暗中窺伺呢!」
  梅瑤麟個性倔強無比,那肯聽他勸告,轉身冷冷的道:「窮聖,江湖傳言,窮凶極惡,一向正邪不分,隨心意行事,閣下今天,何以對我梅某人如此關心。」
  怪老人一怔,突然大笑道:「小子,你知道俺並非為了那一角羊皮。」
  梅瑤麟淡然」笑,堅決的道:「這就是了,閣下既無目的,梅瑤麟更無閣下關心的必要,你我各行其事,互不相干豈不更好。」話落轉身欲走。
  怪老人臉上神色一整,玩世之態突收,冷聲的說道:「小子,老夫關心於你,乃是因為你我沒緣。」
  梅瑤麟聞言一楞,良久才大笑道:「哈哈……這話就更奇了,你我非親非故,今日又是初見,不知這投緣二字,由何而生,因何而起。」
  怪老人寒著臉沉聲說道:「梅瑤麟,你既知老夫是『窮聖』富百萬,更知老夫一向行事全憑一己之好惡,就不該問那因由,老夫年紀比你大五六十歲,江湖經驗遠過於你,叫你別去,自然沒錯,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梅瑤麟出道武林,雖然為時不久,但所見所聞,樣樣全記於心,江湖險惡的事實,令人觸目驚心,他與「窮聖」富百萬才只第一次相見,那能僅憑他的一句沒有理由解釋的話,而來相信於他。
  當下,星目一眨,冷笑道:「閣下全憑一已之好惡行事,在下卻不願順從別人的取捨來決定自已的行止,你找錯人了。」
  此言一出,「窮聖」富百萬登時大怒,要知道,「窮凶極惡」四人,在中原武林,不論輩份與武功,全都高高在上,凡是行道江湖的人,誰也不敢招惹四人,如能得四人中任何一人垂青,更認為是莫大榮幸。
  今日,「窮聖」當面受拒,可是生平頭一遭,試想他如何忍得住?
  「窮聖」富百萬怒極大笑道:「哈哈……好小子,不識抬舉!」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在下為什麼要受抬舉於人?」
  「窮聖」富百萬精目中冷光如電,注定梅瑤麟,雙掌緩緩舉至胸前,冷沉沉的道:「老夫要秤秤你有多少重量,膽敢不受老夫抬舉。」話落緩緩推出雙掌。
  就在這時,驀見林中人影一閃,「窮聖」富百萬連忙收掌,飄身退出七丈,突然林中樹上,「嘩啦」兩聲大響,落下兩條人影來,一左一右,把那人雙手挽住,閃身竄出林外,速度之快,真如電光石火。
  「窮聖」富百萬一見二人,立時震聲大笑道.「哈哈……貓等老鼠,果然被兩位等到了,只是,二貓捉一鼠,不知要怎麼分法,哈哈……」
  梅瑤麟一抬眼,不由心頭一跳,忖道:「莫非這兩人是『極賢』、『惡霸』?」
  只見,那左側之人,身著文士衣,臉黃如臘,細眉修長,雙目如電,嘴唇緊閉,一付道學的面孔。
  右側一人,身著屠戶衣,雙足踏著草鞋,臉方、目圓,雙耳奇小,看來感到甚為怪異、獰惡之感。
  這兩人所擒之人,卻是中原五嶽唯一逃得活命二人中的北嶽禿,只見,他此時臉色頹喪,想是自知難逃兩人之手。文士和屠戶也不理「窮聖」富百萬的諷刺,文士冷聲說道:「惡屠,這個人是咱先看到的呀!」
  惡屠圓眼一瞪,冷喝道:「混蛋,我捉到就是我的。」
  梅瑤麟心頭一沉時道:「此二人果然是『極賢』、『惡屠』,想不到這小小的一處荒山倒成了臥虎藏龍之地了。」
  文士冷冷笑道:「你怎可如此不講理,要知道,任何東西都有個先後之分,比如說,你兄長比你先出生,就得叫他兄長。」
  惡屠怒道:「你聽過我叫誰兄長了?」,
  文士笑道:「此乃因你無兄長之故。」
  「惡屠」不講理的道:「就因為俺沒兄長,所以不懂什麼先後之分,今天,這光頭俺是要定了,你如敢爭,就先宰了你。」
  文士見講了半天,仍是一無所獲,不由動了肝火,怒笑道:「嘿嘿,向善心,你以為我『極賢』吳王道怕了你不成,嘿嘿!我們不妨各碰運氣,將此人撕成兩半,看看誰的那一半藏有寶圖吧!」
  「惡屠」向善心大喜道:「此言有理,如果俺這一半身上沒有,到時再與你理論。」
  此人可真霸道得可以,好像他非得到不行似的。
  「北嶽禿」受制於人,無力抵抗,聞言登時臉色慘變,額現冷汗,左右看了二人一眼,大聲叫道:「萬象公子從後面來了。」
  別看「惡屠」向善心與「極賢」吳王道是縱橫中原的四大怪人之一,一提到「萬象公子」,他倆心中可真有忐忑,狂態一收
  ,一齊回頭向後看去。
  後面,方纔之說,只不過是圖一時的苟安而已。
  「惡屠」向善心與「極賢」吳王道才一回頭,驀聞頭上風聲一響,後面那有人在。
  兩人都是身經百戰之人,回頭不見人影,頭上卻傳來聲響,心念同時如電光一轉,霍然回頭,恰見一隻手急如驚電般的向「北嶽禿」懷中抓到。
  「惡屠」、「極賢」雙雙大怒,同時出手暴喝道:「膽敢撿我們便宜。」
  聲落掌到,一股歷風,挾著呼號之聲,閃電般向前面一人交叉攻到,出手之快,不過只是眨眼間的事而已。
  前面的人,想不到二人應變如此之快,連忙收抓換掌,雙手齊出,向兩側交叉拍出,同時足下一加勁,向後飄去。
  「轟隆!」
  一聲大震,登時飛沙走石,塵土滿天,阻人視線。
  就當此時,突聽「北嶽禿」大喝一聲,衝出飛塵圈外,敢情,他是趁兩人對掌分神之際掙脫雙手的。
  一陣輕風過處,塵土吹向一邊,但見兩人目現驚異之色的注定在身前五丈以外的一個書生呆呆出神。
  梅搖麟認得此人,心中冷哼一聲,忖道:「果然是那萬象公子。」
  轉念間,冷聲道:「萬象公子,咱們是第三次相逢了!」
  書生回頭陰沉的一笑道:「本公子借刀殺人之計未能成功,反使閣下因禍得福,嘿嘿!說來閣下還應感謝本公子才是呢!」
  梅搖麟冷森森的道:「但不知在下要如何感謝?」
  「萬象公子」好似不會看人臉上的喜怒,朗聲笑道:「很簡單,把你那角玄武圖給在下就可以了!」
  梅瑤麟星目中殺機一閃,冷冷的笑道:「閣下要得到不難,來取就是了!」
  「萬象公子」大笑道:「那謝謝你了。」
  話落,舉步向梅瑤麟走了過來,看似真心,其實,他舉步的目的,是在於要接近場中的「北嶽禿」。
  「北嶽禿」明知不是在場任何一人之敵,你這他何以不跑呢?
  原來,「萬象公於」飄退之時,已想到了這一著,是以,那位置恰好阻住其一方退路,其他三面,卻被梅瑤麟、「窮聖」富百萬與「惡屠」向善心、「極賢」吳王道等人阻住,是以他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口——逃。
  是以二見萬象公子與梅瑤麟頂撞起來,正中下懷,靜等萬象公子一走,把方向讓出,自己好逃,這也是他心無二用之故,是以倒把接近的危機忘了。
  「萬象公子」向前走了丈許,突然冷笑道:「梅瑤麟,你最好把那一份放下,以免成為眾矢之的。」腳步仍然不停。
  「極賢」吳王道聞言心中一動,突然醒悟,暗忖道:「梅小子功力不在我等之下,萬象公子既要借刀殺他,必然知道其功力非自己短時間內能擊敗,此時眾強環伺,他豈肯自找強敵,而減弱實力,這中間只怕有詐。」
  精目隨著心念一掃場中,突然大悟,喝道:「萬象公子站住!」
  聲落飛身馳去,欺到北嶽禿身前三丈處。
  「惡屠」向善心見「極賢」一進,也跟著飛進,位置仍是並行。
  「北嶽禿」見兩人飛近,才要轉身逃走,突見身後三丈處站定了「萬象公子」,這才恍然大悟,不由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萬象公子」心知企圖已被二人識破,不敢逞強躁進,只得停身站住,坦然冷聲笑道:「嘿嘿,莫非兩位想得梅瑤麟的一份?」
  「極賢」吳王道冷然道:「萬象公子,明人眼前,別妄想做暗事,只怕你的最終目的不是梅瑤麟,而是另外一個吧!」
  「窮聖」富百萬聞言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吳兄果然越來越聰明了!」
  笑聲中,人已向前邁進,也停身於距北嶽禿三丈以外的地方。
  此時,只有梅瑤麟距北嶽禿最近,約五丈左右。
  「惡屠」向善心見狀不由怒喝道:「窮光蛋,你也想插手嗎?」
  「窮聖」富百萬哭喪著臉笑道:「你們有錢的都對這東西如此感興趣,必然可以賣上幾文。
  俺窮爺一日三餐無著落,如能得到這東西,準可以多吃喝幾天,不過,咱現在餓得心慌,惡大爺如果你能分四兩肉給我,俺就不要也罷。」
  「惡屠」向善心大怒,喝道:「你找死!」聲落就要上前。
  「極賢」吳王道冷笑道:「向兄最好別學萬象公子借題發揮,而另有所圖。」
  「惡屠」向善心本無此意,聞言更怒,揚掌向「極賢」吳王道劈去,大叫道:「狗眼看人,我劈了你。」
  「極賢」吳王道冷笑道:「屠夫有幾個好東西!」話落揚掌劈了出去。
  只聽,「轟」然一聲大震,登時飛沙走石,草飛土揚。
  激動的氣流,吹得周圍眾人的衣服獵獵作響。
  這兩人的功力,端的不同凡響。
  「極賢」吳王道與「惡屠」向善心各自退了一步,竟是半斤八兩,勢均力敵,誰也沒有佔到便宜。
  「惡屠」向善心生性殘暴、頑烈,一掌佔不到便宜,那肯罷休,大吼聲中,飛身向「極賢」吳王道撲來。
  「極賢」在四人之中,是最陰沉多智,方才只不過是由於怒氣難忍,才驟然對了一掌,那是真想拚命。
  當下,見招連忙向側裡飄出五尺,避過來勢,並不還手迎擊,只冷冷的道:「向善心,你我今日是為了什麼而來?」
  「惡屠」向善心雖然暴烈,卻也是奸雄之一,而非不知大局之輩,聞言豁然收掌,退回原位冷冷的道:「這筆賬總有算清之日,哼!」
  「極賢」吳王道豈是省油之燈,聞言立還顏色道:「你不算咱也要算!」
  萬象公子見一場風波就此平息,心中好不惋惜,朗朗一笑道:「以兩位的身份,一旦交上了手,小生滿以為有好戲看了,卻沒想到才開始便又結束了。」
  「窮聖」富百萬是兩人的同路人,雖然不恥兩人行徑,卻也不願兩人火拚,使「萬象公子」?坐收漁利。
  當下,冷冷一笑道:「戲要自己做才有意思,看又有什麼味道!」
  「極賢」、「惡屠」平日雖然與「窮聖」富百萬不合,但當此對外之際,卻本能的會想到齊名之誼,同聲冷笑道:「萬象公子,你如有那豪興,何不下來與我二人玩玩?」
  「萬象公於」何等狡猾,一見挑撥沒成,反把事情弄到自己身上來了,暗一思忖,覺得以自己一人之士,萬難敵過三人的,但此時危機已伏,自己又不願示弱於人二個處理不當,就有火拚的可能。
  心念電轉,突的計上心來,岔開話題道:「今日來此的人,都懷有相同的目的,但卻形成了群虎爭一羊之勢,誰也不便下手,難道我們就此僵持個十年八年不成?
  此人端的心機深沉,此話一出,正好擊中個人弱點,彼此面面相觀起來。
  「窮聖」富百萬冷然道:「萬象公子,此事並非你一人發覺如此,大家都已看出來了,你既~然提出來,想是有了解決之法了?」
  「萬象公子」冷笑道:「本公子不敢說此法是萬全,只是有個拙想而已。」
  「惡屠」忙道:「說說看!」
  「萬象公子」先不直說,抬眼問北嶽禿道:「北嶽兄,你準備把那一角的玄武圖交給那一個人?」
  「北嶽禿」雖然處於群雄環伺之下,有些心慌,但這段時間裡,他已看清局勢,心知只要自己不偏向任何一方,群雄彼此牽制,自己反倒安全得多,何況,他一生心血花在此圖之上,就此拱手於人、實在心有不甘。
  當下冷冷的道:「圖是金鳳玉女分與老夫的,豈肯讓人,那位想要,何不拿出手段來,我禿子雖然自知技不如人,但卻不願拱手讓人。」
  「極賢」吳王道冷笑道:「料你北嶽禿也沒那能耐敢公開向在場任何一人挑戰,哼!北嶽禿原來你也如此奸滑。」
  「萬象公子」笑道:「本公子之見,正正與北嶽兄相反,咱們如此相持也不是辦法,如果誰有意於此圖,就對北嶽兄拿出手段來,更加不妥,因為,在場的人都想得到此圖,如果大家一齊下手,勢必混亂,而且以多欺少,有辱名望,是以……」
  「惡屠」向善心見「萬象公子」說了半天,仍未談到正題,實在忍耐不住,冷冷一笑,陰聲道:「萬象公子,在場的人可不是來聽你賣文。」
  萬象公子並不動怒,笑道:「依向兄說呢?」
  「惡屠」向善心道:「省點時間。」
  萬象公子大笑道:「既然要省時間,向兄方才怎麼站了那麼久上自沒有想到,而兄弟一開口,向兄就想到了時間呢?」
  「惡屠」向善心一時為之語塞,氣極大喝道:「老夫不願聽你嚕嗉,你又怎樣?」
  「萬象公子」笑臉一收,冷聲道:「在下要嚕嗉你又怎樣?」
  「惡屠」大怒,就要出手。
  「極賢」吳王道沉聲喝道:「現在時已近午,兩位莫非有意打一架?」
  「惡屠」強忍怒火,收回雙掌,冷笑道:「走著瞧!」
  「萬象公子」也冷冷的道:「正合吾意,咱們走著瞧!」
  「窮聖」富百萬笑道:「萬象公子,你現在該可以說了吧?」
  「萬象分子」臉色立時一鬆,笑道:「所以啊!為免以多欺少,以眾欺寡起見,兄弟倒有個兩全之策,那就是,北嶽兄在我們在場的五人中,任選一人。」
  「極賢」吳王道首先贊成道:「此法果然甚好!」
  「惡屠」向善心心中也自讚成,是以沒吭氣。北嶽禿心念一轉,暗道:「這五人中,任何一人,我也不是其敵,選了只有多一份危機,不如不選。」
  轉念間,冷聲道:「假如老夫不選呢?」
  「萬象公子」何等陰險,他既想出此計,豈能不面面顧到,聞言冷笑一聲道:「這麼說,如此僵持下去,何時才是了局,兄弟自願退出了。」口中雖這麼說,人卻不走。
  「極賢L吳王道會心的道:「兄弟也退出了!」
  「窮聖」富百萬向梅瑤麟道:「小子,俺退出了,你呢?」
  梅瑤麟原本無心得什麼玄武圖,他之最大目的,仍是在他「萬象公子」而已,聞言冷笑道:「在下原就未想得此圖。」
  「萬象公子」笑道:「那梅兄來此則甚?」
  梅瑤麟星目中寒光一熾,冷冰冰的道:「找你萬象公子。」
  梅瑤麟此言似在「萬象公子」預料之中,只見他聞言毫不驚奇的哈哈一笑道:「在下可榮幸之至,哈哈……」言辭豪放中,帶有些許輕視之意。
  梅瑤麟劍眉一豎,正待發作。
  突然「惡屠」向善心沉聲道:「你們既然都甘願退出,這可是出自各位自己之口,哼哼!我向善心不退出。」
  話落轉向北嶽禿道:「把那角玄武圖交出來。」
  「北嶽禿」萬沒料到在場之人,會突然半途收兵,一聞「惡屠」向善心之言,不由大驚失色心念一轉,脫口道:「老夫選擇梅瑤麟!」
  敢情,他以為梅瑤麟是最弱的一個。
  「萬象公子」聞言正中下懷,忙道:「那在下不退出了,以作第二個候選之人。」
  話落,轉對梅瑤麟道:「梅兄真有福氣,這一角玄武圖,梅兄只要得到一角,就有兩角了,如再得到三角,豈不合成全圖了,嘿嘿,小弟好生羨慕啊!」語外之意,不問可知。
  「極賢」吳王道心中冷哼一聲,默然不語。
  「惡屠」向善心大怒道:「你們說話算不算話?」
  「極賢」吳王道冷笑道:「他如不接受,我等自願退出,如今他既然接受了上有退出之理的,向兄如果不願參加做候選人,那就請退出好了!」
  「惡屠」向善心一時語塞,只氣得圓眼連轉。
  「北嶽禿」此時已坦然邁步走到梅瑤麟面前五尺之處,停身冷笑道:「梅瑤麟,閣下好長的命啊!」
  梅瑤麟俊臉木然而無表情的道:「閣下選對人了!」
  「北嶽禿」冷笑道:「當然對,因咱禿子雙眼不花,認得你。」
  梅瑤麟冷然道:「你下手吧,三招之內在下不還手,以贖在下取你性命之過。」話落悠然而立,狀似毫無準備。
  「萬象公子」心中暗忖道:「此人果然狂妄。」
  「北嶽禿」聞言大喜,心道:「莫說你梅瑤麟武功高不出我北嶽禿半籌,就是你高出我一籌的話,三招之內不還手,本人也有足夠時間把你*退逃走了。」
  日罷念頭,冷哼道:「梅瑤麟,你不後悔?」
  梅瑤麟冷笑道:「閣下已到窮頭末路,正巴不得梅某人如此,何必又假惺惺作態,耽擱時間
  呢?」言辭甚是輕蔑。
  北嶽禿當眾被他揭穿心事,頓時惱羞成怒,厲叱一聲道:「老夫何用你讓!出手吧!」
  聲落人已撲了出去,一出手就是一招「雷鳴五嶽」,電掃梅瑤麟全身的五處大穴,手段狠辣無比。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梅某人一向言出必行!:話落也未見他如何作勢,身子已然輕煙飄風般的斜出三丈,堪堪避過。
  「北嶽禿」心頭一動,忖道:「此人功力好似比在谷中之時,又精進了許多,這可真是怪事了,莫非那金鳳玉女給他服下了什麼?」
  心念在轉,人卻沒閒著,厲叱一聲道:「小子休狂,看大爺宰你!」
  側身急進,招化「奔雷驚電」,指顧之間,連攻九掌之多,但見掌影片片,如瑞雪千重,狂風忽忽,如虎奔龍騰,端的駭人聽聞。
  「極賢」吳王道與「惡屠」向善心同時驚付道:「這禿子功力竟然精進這許多,可真出人意料之外呢?」
  「萬象公子」卻暗喜道:「梅瑤麟誇下海口,這下看他往那裡躲。」
  梅瑤麟自己心中也暗自吃驚非小,慌忙雙足點地,向後飄出,自以為縱然能脫出掌影範圍之內,身子也必被掌風掃到,當初,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北嶽禿的武功上會高出中岳暴等人這麼多,更忘了俗語所說的一人拚命,萬夫莫敵之言。
  那知,事情竟然出人意料之外,梅瑤麟的身形上然快過北嶽禿的掌風,一閃竟自退出五丈多遠。
  這一來,梅瑤麟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因為,他自己的武功,自己有數啊!
  「萬象公子」、「惡屠」向善心與「極賢」吳王道都為之變色,不期然的彼此對望一眼,這一眼,卻化去了不少敵意。
  「窮聖」富百萬心頭一沉,暗道:「看來三人有聯手的可能,梅瑤麟又多了一重危機了,如果小主不來,看來我窮聖這條老命,要陪他丟在荒山了。」
  「北嶽禿」見如此猛烈的一招,都被梅瑤麟如此輕易的閃避過去,心中大駭,鬥志全消,狂吼一聲道:「我與你拚了!」
  聲落,猛然跨上一步,招化「力平五嶽」撞擊而出。
  別看他喊叫得那麼凶,卻是雷聲大,雨點小,雙掌才拍出一半,突然收招,撤退就跑。
  梅瑤麟冷森森的一笑道:「閣下還想走嗎?」聲落人已縱出,追到五尺左右,突然一掌向北嶽禿拍去。
  掌出壓力如山,但卻沒有呼轟的雷嗚之聲。
  「北嶽禿」正行之間,突感背後一股奇大無比的勁力壓到,心中一動,急忙提氣輕身,轉身一掌拍出,身子乘掌出之際,凌空躍起,想借反震之力,脫身逃走。
  那知,事情出人意料之外。
  只聽——
  「砰!」的一聲大響,北嶽禿突然悶哼一聲,跌出八丈多遠上時口吐鮮血,幾乎昏死了過去。
  這一來,直把眾人都驚得楞住了,「窮聖」駭然暗暗忖道:「此人好深厚的功力!」
  就在眾人一呆之際.梅瑤麟早已再度飛身撲到,冷喝道:「朋友,起來吧!」
  「北嶽禿」雖然傷得不輕,但卻沒忘了逃命,圓眼左右一掃,只見右前方約三丈處,有一塊大石,高如小屋,正可躲避一掌。
  他心中暗自盤算著,只要我躍到石後,避過梅瑤麟一掌,然後發足向前疾奔,大概可以奔到林中。
  心頭盤算之際,強提全身殘餘功力於雙掌兩腿,並不開聲答話,乾脆裝起死來。
  梅瑤麟並無殺他之意,也無奪圖之心,因此,見狀並不下手,只冷冷一笑,大喝道:「朋友別裝死了,你也是一條江湖成名的漢子,何不放乾脆點,難道就如此貪生怕死!」
  梅瑤麟「死」字才出口,突聽地上的北嶽禿大喝一聲,身子如箭矢般向巨石之後射去,其快如電。
  梅瑤麟沒想到他重傷之下,還有這等駭人聽聞的舉動,當時不由為之一楞,瞬又飛身追上,但卻仍不肯出掌。
  「北嶽禿」此時只擔心性命,拚命之下的一躍上被他躍出三丈多遠,向石後落去,心中方自一喜,那知反而投進死神手中。
  就在「北嶽禿」頭才伸進巨石之側,突見金光一閃,接著「卡喳」一聲,登時血光四射,身首異處,那顆禿頭,在地上一陣滾動,直滾出七八文遠,可憐他連一聲悶哼都沒哼出來,就一命
  嗚呼!
  恰在這時,梅瑤麟已趕到,伸手抓住北嶽禿右腿,向後一帶,倒退下一丈,方想喝罵,一抬眼,只見北嶽禿項間血流如注「那顆禿頭,早已不知去向了,不由一怔。
  驀地,石後一聲大喝道:「好小子,敢撿現成的,還不快將人交給大爺?」
  聲未落,石後已走出五個金刀漢子來,五人身後,是個劍眉星目,身著黃錦衣,滿臉傲氣的英俊少年。
  那邊四人,一見梅瑤麟得手,生怕他趁機逸去,早已閃身撲了過來,恰好與六人對立,倒把梅瑤麟困在中間了。
  梅瑤麟漠然的抬眼冷笑道:「此人是誰殺的?」
  五個金刀漢子,中間一人一揚手中帶血的金刀,道:「你家大爺。快將此人放下,否則,你家大爺連你也殺了!」
  「窮聖」富百萬深知今日之局,決難善罷,聞言大笑一聲道:「只聽有爭名爭利,爭產爭權的,卻沒聽到有人爭屍首的,這可是天下一大奇聞,哈哈……」
  五個金刀漢子身後的黃衣少年,突然排開五人,上前兩步,冷傲無比的喝道:「爾等小民,竟敢在本王子面前賣弄口舌,真是想造反了不成!哼!此人身上有玄武圖一角,誰不知道,你還不放手嗎?」。
  梅瑤麟生性冷傲,那肯吃他這一套,長笑一聲道:「這人既是閣下屬下殺的,在不理當還給閣下。」話落突出右掌,向北嶽禿胸口抓去。
  黃衣少年見狀大驚,冷喝一聲道:「想死!」一掌已經拍出,竟然後發先至,電擊梅瑤麟伸出的右手脈門,阻止他下手取圖。
  突然,「窮聖」大笑一聲道:「哈哈……俺窮聖接你一掌!」聲落一掌拍了出去,只聽,轟然一聲大震,只震得地動山搖,好不怕人。
  這時,梅瑤麟已把「北嶽禿」身上的一角玄武圖放入懷中,抬眼只見「窮聖」富百萬連退四五步,而黃衣少年卻是動也不動,勝負之數,已是一目瞭然,登時劍眉一豎,把「北嶽禿」的屍體揮手向黃衣少年擲去道:「還你的吧!」
  黃衣少年揮掌「轟」然一聲,把北嶽禿的屍體,到斜震出七八丈遠,落地已變成一塊血餅,也不知他前生作了什麼孽,竟至死後連個全屍也沒得到。
  這時,「萬象公子」等人也已圍攏上來。
  「惡屠」向善心陰聲道:「梅瑤麟,快把兩份玄武圖交給大爺,今日此間之事,便由大爺替你解決,否則,嘿嘿,向大爺屠人掌下,可不留活口。」
  梅瑤麟那吃他這一套,聞言冷笑一聲,方欲開口,突聽黃衣少年冷冷道:「那圖是本王的,誰敢插手?」
  「窮聖」富百萬接了黃衣少年一掌,已測出其功力,知他內功不在梅瑤麟之下,如果兩人動起手來,勢必被人撿了漁人之利,見「惡屠」向善心與他發生衝突,正中下懷,強把一掌之辱忍了下來。
  「惡屠」向善心冷喝一聲道:「小輩,你先吃老屠夫一掌再下斷言不遲。」聲落飛身一掌向黃衣少年劈到。
  黃衣少年知他身上沒有玄武圖,不願與他拚鬥,恐被梅瑤麟走脫,見狀側身一讓,揮手道:「與木王子拿下此人。」
  他身後五個金刀漢子,正自躍躍欲試,聞言立有三人,暴喝一聲,舞動金刀,把「惡屠」向善心困在中間,圍攻起來。
  「惡屠」向善心一掌沒打中黃衣少年,正自一肚子火,一見三人,不由怒吼一聲,一言不發連劈十二掌之多,滿心以為,縱使不把三人打死,也得傷他幾個。
  那知,這五個人是黃衣少年的貼身護衛,武功雖不及黃衣少年,卻也相差不太多,見招只見他們齊舞金刀,並不閃避,直放上來,招式怪異,攻的部位,全出人意料之外,使人感到防不勝防。
  「惡屠」向善心的十二掌,不但未能見功,反而被*得手忙腳亂,這才知道三人並非易與之輩,只得小心全力應付。
  雙方都有置對方於死地的想法,出手自然都毫不留情的,戰事一起上時慘烈得驚險無比。
  黃衣少年看也不看鬥場一眼,抬眼注定「萬象公子」道:「你身上也有一份玄武圖,快與此人一起交給在下。」
  「萬象公子」臉色一變,突然朗笑一聲,說道:「閣下莫非就是瓊海紫玉島的金刀王子。」
  黃衣少年臉上得意之色一閃,冷冷的一笑,道:「既然知道是小王,就該順從,免受王法制裁!」
  梅瑤麟冷笑一聲道:「此地是中原地界,你擅入中原,已犯死罪,竟還敢在此賣弄身份,真個不知羞恥為何物,王法!哼!王法用不到我等身上。」
  黃衣少年聞言氣得俊臉泛青,反倒不知罵什麼好了,半天,才戟指罵道:「反了,反了,與我把此人拿下。」
  「萬象公子」與「極賢」吳王道同聲怒哼,冷冷的道:「金刀王子,你可別忘了此地是中原地界。」
  「窮聖」富百萬也道:「該拿下的只怕是你這個異國藩賊!」
  金刀王子也是城府極深之人,一見四人異口同聲,同仇敵愾,不敢輕舉妄動,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震耳長嘯,然後道:「你們向四周看看!」
  四人一怔,回目向四週一掃,但見四周人影晃動,金刀閃閃,迎日生輝二十人一組上有一百二十人之多。
  「萬象公子」見狀大駭道:「大型金刀陣。」
  其他三人一聽大型金刀陣之名,不由同時吃一驚,齊聲道:「大型金刀陣?」
  金刀王子得意地大笑一陣,道:「哈哈………今日你們已成了籠中之鳥,有翅也難飛上青天了,哈哈……快把圖拿出來,本王子看在武林同宗份上,或可從輕發落。」
  「窮聖」富百萬心中暗自叫苦,忖道:「如果小主還不來的話,今日我富百萬的苦頭可要吃大了。」
  「極賢」吳王道忖度情勢,覺得自己今天留在這裡,有害無利,反正玄武圖是無法到手,於
  其被困在金刀陣中,反不如早脫身的好,心動念決,冷冷的道:「本人身無玄武圖,又與王子無仇,不知王子作何打算?」
  金刀王子冷笑道:「你想向本王子求情?」
  「極賢」吳王道聞言大笑道:「極賢從不向任何人討情,只是交易。」
  金刀王子冷笑道:「交易?你已在本王子掌握之中了,不知這交易由何而來,本王子倒願一聞其詳!」語氣甚是驕狂。
  「極賢」吳王道狂笑一聲道:「哈哈……當然是交易,閣下以為單憑一百二十個金刀人就能保住你嗎?哈哈……別忘了,此時你也在陣心中。」
  金刀王子確實未曾想到這一點,聞言心頭一動,忖道:「此言果然不假,如果合他們四人之力,在陣勢發動之前,把我三人困住,鹿死誰手,確也難料。」轉念間,心中立時有了主意,冷笑道:「那小王倒是應該放你出陣了!」
  「極賢」吳王道冷聲道:「這是你最聰明的做法。」
  金刀王冷然一笑道:「好吧!就算是交易吧,你也可以與他一起出去了。」話落一指「窮聖」富百萬。
  「窮聖」富百萬道:「如果與梅瑤麟一起走,那倒可以考慮。」
  「極賢」吳王道聞言冷冷一笑道:「兄弟現在才知道富兄是真的維護梅瑤麟,嘿嘿!不知是為了什麼?可是因他有兩份玄武圖,想等他將來把玄武圖璧合之後,也分一杯羹嗎?你真會打如意算盤!」
  「窮聖」富百萬不置可否的大笑道:「哈哈…明哲保身,俺窮光蛋要是像吳兄那麼富有,為生命,跪下向人叩頭流血,也做得出來,怎奈窮得一文不明,生不如死,倒不如留此碰碰運氣好,說不定,將來真會大富大貴也不一定呢!哈哈……」
  「極賢」吳王道知他是指桑罵槐,臉色一變,就想發作,突又忍了下來,冷冷一笑道:「富兄今日不死,咱們日後再見。」
  話落,轉對金刀王子道:「這就叫放人走嗎?」
  金刀王子突然若有所悟的發出一聲長嘯,阻住一百二十個金刀人前進,抬眼觀定梅瑤麟,說道:「將玄武圖交出,放你出去。」
  梅瑤麟冷然道:「不交呢?」
  金刀王子怒哼道:「金刀陣中喪命。」
  梅瑤麟冷冷笑道:「在下正想看看金刀陣有什麼驚人之處,那就不交了!」
  金刀王子冷笑道:「本王子決不使你失望。」話落轉向「萬象公子」道:「你如交出那一份來,本王子一視同仁,讓你出去。」
  「萬象公子」了無懼色的朗笑道:「閣下知道本人是誰?」
  金刀王子冷笑道:「萬象公子,你雖然是中原武林領袖,但是,你此刻身在本人陣中,哼!只怕由不得你!」
  「萬象公子」冷笑道:「哈哈……閣下既知道在下是中原武林領袖,可知道本公子這領柚頭銜是怎麼得來的嗎?」
  金刀王子冷笑道:「本王子沒時間打聽這些。」
  「萬象公子」笑道:「可要本公子告訴你?」
  金刀王子冷冷的道:「本王子沒時間聽你的光榮史,閣下省點精神考慮考慮身後的事吧!」語氣甚不客氣。
  那知,「萬象公子」的修養功夫有過人之處,聞言一點也不生氣,朗朗大笑一陣,緩緩開口道:「我既是中原武林同道的領柚,就是此地地主,如果不把來歷說明,人家豈不要說我欺負外來之客?」
  金刀王子怒道:「你考慮好了沒有?」
  「萬象公子」冷聲道:「在下以為閣下應該先考慮考慮。」
  金刀王子冷聲道:「考慮什麼?哼!你可是一定要本王子聽聽你的光榮史,好吧,你說,人死之前總要先得意一番的。」
  「萬象公子」好像聽不出金刀王子話中的諷刺之意,快活的一笑道:「謝謝你了。」
  話落突然臉色一寒,好像由盛夏突然變成了寒冷,陰冷刺骨的道:「在下得在這中原武林領袖之位,並非只靠了武功,而是因為在下老謀深算,處處制人先機。」
  金刀王子笑道:「只有今天例外是嗎?」
  萬象公於冷笑道:「今天也不例外,閣下可要看看等候多日的中原同道?」
  金刀王子一驚,星目不由自主的向四野掃去,只見,除了自己的人以外,仍是空蕩蕩的原野那有半個人影。
  就在這時,突聽「萬象公子」仰天發出一聲衝霄長嘯,嘯聲未落,四野突然湧出數百武林人物,反把金刀王子的人困於內圈了。
  「萬象公子」冷笑道:「在下方纔所以不叫他們出來,乃是早知道閣下已埋伏下了金刀陣,怕他們陷身陣中,難以發揮威力,是以此刻現身,該不致於太晚吧!」
  梅瑤麟心中暗自驚駭,忖道:「此人果然陰險無比,奸滑過人,明明早已把我等包圍,卻始終不形於色,僅是這份沉著,已非常人可比,大奸大惡,端的有其過人之處。」
  金刀王子先是一駭,突然又大笑起來。
  「萬象公子」冷笑道:「閣下可是笑在下自己困在陣中嗎?」
  金刀王子一怔,點頭冷笑道:「閣下果然有過人之處,本王子此想不知尚有什麼缺點沒有?J
  「萬象公子」搖頭笑道:「沒有,不過,本公子能陪閣下同亡,為中原同道,除去外邪,死又有何憾,是嗎?」神色坦然無比。
  梅瑤麟忍不住冷笑道:「像閣下這等人,也知道替別人著想嗎?」
  「萬象公子」笑道:「這不是替別人著想,而是賭博啊,本公子如賭贏了,可得玄武之寶,如賭輸了,卻可留芳名於百世,有何不可。」
  梅瑤麟怒個冷笑道:「好個奸邪惡徒。」
  「萬象公子」大笑道:「僅只你梅瑤麟一人知道我奸,與事無補,何況,你也不能久於人世了。」
  「極賢」吳王道一見情勢不妙,突然冷聲道:「老夫告辭了!」
  突然,金刀王子冷聲道:「閣下好走,本王子不送了!」話落轉向「萬象公子」道:「閣下如何破我金刀陣?」
  「萬象公子」坦然這:「在下不知破陣之法,只有用火攻了,反正你我是死定了,問這些作甚麼?」
  金刀王子舉目向外一看,果見煙火處處,心中不由害怕起來,脫口道:「你我把圖先分了如何?」
  「萬象公子」道:「分了難以尋寶。」
  金刀王子大怒,叱道:「你想反威脅本王子?」
  「萬象公子」野心勃勃,那是想真死,他見金刀王子憤怒至此,心知不能*之過急,語氣一緩道。「咱們該有個約會之期。」
  金刀王子冷笑道:「你就是不說,本王子也會去找你的。」
  萬象公子冷笑道:「好,就是這麼辦了!」
  話落,轉對梅瑤麟道:「姓梅的,放明白點,把圖交出來吧!」
  梅瑤麟心知今日一戰難免,方想動手,突聽走出金刀陣的「極賢」吳王道大喝道:「各位朋友,公子被困陣中,受制發令,各位如聽令行事,不但公子性命難保,各位也將被金刀陣反困,為今之計,只有先攻為強了!」
  金刀陣外的武林同道,自現身以來,等了許久未見「萬象公子」發出攻擊令,此時聽「極賢」吳王道一喊,便信以為真,躍躍欲動起來。
  突然,人群中走出一個老者道:「那尊駕出來之時,怎沒人阻攔呢?」
  「極賢」吳王道一時為之語塞,眸子一轉,突見陣中梅瑤麟已與金刀王子打了起來,而「窮聖」富百萬,也正與「萬象公子」拚鬥,心中立時有了主意,大喝道:「萬象公子已被各位出賣了,看,他不是正在打窮聖嗎?」
  群情正在沸動,聞言齊一抬眼,果見「萬象公子」正與「窮聖」富百萬打在一起,不由個個怒火填胸,吶喊一聲,火球紛紛向陣中拋去。
  其他三面的人,見這邊的人一動上手,只道是萬象公子已傳下了令諭,也紛紛圍攻上去,登時火球滿天,漫延四處,亂成一團。
  「極賢」吳王道靜靜溜到林中,自語道:「哼!你們想得倒是不錯,把我『極賢』打發走,你倆再平分那兩塊玄武圖,哼!那有這麼便宜的事!」
  正當「極賢」思忖之際,突聽樹上一個粗獷的聲音叫道:「哮天犬何在?這傢伙雖然很瘦,但卻有幾兩肉,送給它了。」
  「極賢」吳王道方自一驚,突聽背後一聲獸吼,嚇了一跳,一回頭,突見黃影一閃,咽喉已被咬中,便自倒地身亡。
  樹上這時躍落一個上身赤膊,手持火尖槍的渾少年,大喝道!「窮老小子別怕,俺楞二郎來了。」聲落回頭道:「哮天犬,別吃了,幹正事去。」話落放開腳步,向陣中衝去,不分敵我,見人就殺,加入無人之境,。
  此時,林中飛躍出一條黃影,突聽有人驚呼道:「啊!銀龍堡的楞二郎!」
  「什麼?楞二郎………」
  銀龍堡崛起武林,雖然遠在「金鳳宮」之後,但其野心卻比「金鳳宮」大得多,而其武功之詭異與行蹤之神秘,則與「金鳳宮」相同,是以,銀龍堡雖然出現中原不過短短二十年的時間,就震動了整個武林。
  當下,拐二郎就趁眾人閃避與一怔之際,率同那隻猛獸衝了進去,此人生性與父兄大不相同,渾直無懼上然直進金刀陣中。
  眾人都是「萬象公子」邀來的中原高手,雖然被楞二郎的出現略微阻滯了一下,為時並不太長,楞二郎一走,他們便又恢復了攻擊。
  這時,點燃的火勢,已由塊而成片,濃煙烈火相輔而行,威勢動人心弦。
  金刀陣內,此時正有三處戰場在激烈的拚鬥著,「萬象公子」獨戰『窮聖』富百萬瀟酒自如,本來,富百萬遠非「萬象公子」之敵,因有楞二郎的出現,使「萬象公子」在沒有充份把握制服銀龍堡前,不敢妄殺銀龍堡的人,而樹此強敵,「萬象公子」之所以急著要奪玄武圖,也就是為了對付銀龍堡。
  「惡屠」向善心獨鬥金刀王子的三個護衛,此時已漸佔上風,但卻仍然無法在一時之間戰勝一人。
  梅搖麟與金刀王子是鬥得最激烈的一對,兩人的功力不相上下,招式也都詭異無比,雖然彼此目的不同,但卻都想把對方置於死地。
  以快攻快,搶制先機,眨眼之間,兩人已互換了四十多招,梅瑤麟此時只覺體內真氣流竄,好似得不到發洩出口,但卻無法全部用於掌上,心中不由暗自納悶,忖道:「自從天伽僧的內功轉移給我之後,我內功雖然精進了不少,但卻並未高過天伽僧,而每次與人交手之時,總覺有力使不出,莫非這老和尚搗了什麼鬼不成?」心念轉動,手上卻未閒著了轉念之間,兩人又走了近十招。
  金刀王子陰沉的偷掃了梅瑤麟一眼,心頭不由暗自一緊,暗忖道:「此人功力與我伯仲之間持久力卻似乎遠勝於我,此時,我已有些乏力了,他卻毫無倦意,這是什麼道理。」
  這時,金刀陣已漸漸移近,火勢卻在金刀陣外,漸漸圈了上來,眼看再等不了多久,眾人就要葬身火海中了。
  「萬象公子」應付「窮聖」富百萬,游刃有餘,那雙精眸也不時四下流轉,此時見危機已近心中毒念登時一閃,暗忖道:「我此時只要悄然離去,這批強敵就可葬身火海了。」
  心念一轉,方想下手把「窮聖」富百萬擊倒脫身,突然另一個念頭又襲腦際,暗忖道:「他們燒死原可消除一些強敵,怎奈玄武圖金刀王子與梅瑤麟身上都有,他倆一死,則玄武圖永無合璧之期,我萬象谷雄霸天下的計劃豈不要大費周折,我何不再忍上幾天,反正他倆脫不了摩天嶺,沉羽谷內的一劫。」
  這時,火勢已快圈起來了,「萬象公子」一掌把「窮聖」富百萬震退八尺,沉聲喝道:「咱們大家何不定個後會之期,水火無情,如果再打下去,勝負之數,只怕要等閻王老兒來給咱們分了。」
  「窮聖」富百萬本想再上,聞言抬頭四下一掃,不由也緊張起來,一時之間,倒真不敢再出手了。
  金刀王子見梅瑤麟越戰越猛,內力毫無減耗的跡象,心中有些緊張,聞言正中下懷,虛擊一掌,退後八尺,轉臉泠聲道:「萬象公子,咱們在那裡相會?」
  「萬象公子」冷笑一聲道:「此事之生.起端於摩天嶺風雷洞,咱們何不就在摩天嶺上相會呢,在下身為地主,到時自當具帖相請,不知王子意下如何?」
  金刀王子閃爍不定的精眸一轉,陰沉的這:「望尊駕能安排周詳些,別再像今天這樣半途而廢。」
  「萬象公子」何等機詐,那能聽不出金刀王子的弦外之五,朗笑一聲道:「當然,當然,假使尊罵有意改變所在,在下就主隨客便亦不妨事。」
  金刀王子胸有成竹的冷笑一聲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本王子就是有更好的約會之所,也有等赴過尊罵的盛宴之後再請,咱們就這樣決定了。」
  「萬象公子」心中暗自冷笑一聲,轉對梅瑤麟道:「梅兄可有什麼意見?」
  梅瑤麟冷然笑道:「在下奇怪的是,以你萬象公子的心性,怎會突然顧慮到我等的安全,而另約相會之所,這不是徒費一番手腳嗎?」語詞間,滿含諷刺。
  「萬象公子」毫不介意的笑問道:「梅兄以為呢?」
  梅瑤麟長眉一軒,冷聲道:「閣下比梅某清楚的多,何必明知故問。」
  「萬象公子」長笑一聲道:「梅兄真可說是小弟的知音了,知音難求,小弟如欺騙了梅兄,實在於心難安,是以,只好直說了!」
  話落看看四周火勢,鎮定如常的笑道:「主要的當然是因為兩位身上各有玄武圖存在,葬身火中,那套前古奇珍就要永遠埋沒了?為了下一代著想,因此……哈哈,梅兄還要兄弟再說清楚點嗎?」
  金刀王子此時突然冷冷的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值一談,咱們該走了!」
  「萬象公子」冷笑道:「在下以為王子不會被這點星星之火所動。」
  金刀王子冷聲道:「瓊海人多,本王子不能不為他們著想。」
  「萬象公子」臉色一整道:「王子不聽聽梅兄的決定嗎?」
  金刀王子舉起的腳步,聞聲又放了下來,高傲的臉龐跟著轉向梅瑤麟。
  梅瑤麟陰冷的笑道:「萬象公子,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你走到那裡,梅瑤麟會追到那裡。」
  「萬象公子」目中陰光一閃,長笑道:「多謝梅兄如此看得起小弟,請!」話落,側身讓過一邊,拱手送行,狀如主人送客。
  「窮聖」富百萬此時嘻笑之色早已全收,見狀不由暗驚異的忖道:「這三個人,沒有一個年過三十,但其臨事態度,卻非一般武林宗師可比,面對此沖天火海,卻竟能視如無睹,泰然處之,我『窮聖』活了這大把年紀,定力卻遠不如三個少年人,真個令人慚愧。」
  梅瑤麟冷冷的望著金刀王子道:「瓊海人多,閣下先走吧!」
  金刀王子冷冷的掃了側立的兩人一眼,掠身退過一邊,震聲高呼道:「撤陣成行,由正東空處退出,斷絕火勢蔓延。」
  喝聲一落,突見金刀陣外金光一閃,金刀全收,接著有一群瓊海的弟子,成行向正東奔去,毫無爭先恐後的現象。
  「萬象公子」見狀,心頭微微一震,笑道:「王子好嚴明的紀律啊!」
  金刀主子冷冷一笑道:「尊駕此言要是發自內心,可就真個難得了!」
  此時,第二圈也已收起金刀,相繼退去,接著,一圈一圈的退下,陣中只剩下了一個汗流夾背,手持長槍,足旁躺著一隻身中金刀而亡的猛虎及渾少年,顯然,在金刀陣中,他費了不少的力氣。
  金刀王子一見此人竟能存身於大型金刀陣中,不但未死,甚至連傷也未受,心中也不由暗自一震,但卻未形於色。
  這時,圍攻「惡屠」向善心的三個金刀護衛也退了下來,「惡屠」向善心一見四周火舌沖天而起,心中大駭,也顧不得再說什麼,拔腿跟著金刀王子的人衝了出去。
  「窮聖」富百萬舉步向楞二郎走去,「萬象公子」看看金刀王子與梅瑤麟道:「兩位請!」
  金刀王子冷笑一聲,不再答話,當先舉步向火圈外走去,梅瑤麟隨後而行,最後才是「萬象公子」。
  一出火圈,只見瓊海島的人又與中原高手接上手了,金刀王子冷冷的盯著「萬象公子」道:「咱們可是此時要決一勝負?」
  「萬象公子」望了梅瑤麟一眼,飛身向人群中飛去,一面道:「等摩天嶺事了,你我再分高下吧!」
  聲落,人已落入人群中去了,顯然是去阻止他們動手。
  梅瑤麟心中暗自思忖,此時人潮如湧,假如「萬象公子」存心暫時躲避自己,不但不容易找就是找到了,那「萬象公子」的功力尚高過他,再加上此地有這許多武林高手,「萬象公子」只要把自己的名字宣佈出去,他立時就可能成為眾矢之的,吃虧的恐怕還是他自己,心中猶疑間,腦海中突然掠過「歸鳳國」公主鳳憶萍的俏影。
  一想到鳳憶萍,心頭立時一緊,自語道:「此處現時龍蛇混雜,萍妹雖然武功機智樣樣過人,但她江湖經驗不夠。萬一『金鳳玉女』另有他事而把她留在此地,恐怕會受人暗算,我得先找到她。」心念一動,登時心急如焚,當即雙足一加勁,向無生谷外的高地奔去。
  馳過草原,登上高地,由晌午,到黃昏,梅瑤麟幾乎找遍了「無生谷」周圍百里之內所有的地方,但鳳憶萍的背影卻杳如黃鶴,梅瑤鱗心中立時蒙上一層陰影,馳過原野林梢,落在「太陰谷」的高崖上,這裡,原是他倆墜谷之處。
  看著疏枝問的殘陽光影,有些麻木似的,梅瑤麟悵然自語道;「她很聰明,也很嬌柔聽話,金鳳玉女說的也許對,我不該與她在一起,但是…」
  他,有些自嘲似的搖搖頭道:「但是,最起碼,我必須知道她是否已安全的離開這裡!」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雄渾的聲音哇哇大叫道.「哇哇,你這小子難道生就了一雙兔子腿不成嗎,俺在東峰,看到你在西峰,那知趕到西峰,你卻又登到南峰上去了,哇哇…你可真把俺趕死了!」
  梅瑤麟聞言嚇了一跳,才一抬頭,突兒眼前人影一閃,飄下一個濃眉環眼,獅鼻海口,光著上身,手持長槍的渾少年,少年身側,跟著飄下「窮聖」富百萬。
  一見「窮聖」富百萬,梅瑤麟立時明白過來,輕蔑的冷嗤一聲,道:「尊駕此時追梅瑤麟至此,可是因為投緣?」
  「窮聖」富百萬一收往日嘻笑之色,先不答話,鄭重的指著赤膊少年,沉聲說道:「梅瑤鱗你知道他是誰嗎?」
  赤膊少年濃眉一揚,埋怨道:「你看你這老小子說話,俺又沒告訴他名字,他怎麼會知道的嘛!」
  梅瑤麟陰冷一笑,諷刺道:「尊為可是想替梅某介紹一番?」
  「窮聖」富百萬雖然聽出梅瑤麟語含諷刺,但卻並不生氣,只惋惜似的道:「梅搖麟,老夫不管你此時對我在有什麼看法,總之,老夫已說過,我倆投緣,因此,老夫想在可能的範圍內替你盡點心。」
  梅瑤麟陰冷的掃了赤膊少年一眼,劍眉一挑,突然仰天長笑道:「哈哈……梅瑤麟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是多麼幸福,多少人,日夜盼望能得到『窮聖』垂青,卻都得不到,不想梅某僅與他見了!一面,竟能得到青睞,江湖上不知有多少後起之秀要羨慕與妒嫉梅某呢?哈哈……」充滿諷刺的笑聲一落,俊臉之上,突然泛出一片寒霜,盯著「窮聖」富百萬道:「只是,尊駕的緣恐怕是投在另一種壓力上吧!」
  赤膊少年茫然的看著梅瑤麟,似乎這些話他一句也沒聽懂。
  「窮聖」富百萬精目中掠過一抹殺機,冷森的注定梅瑤麟道:「梅瑤麟,老夫的身份,*使老夫不能再忍下去了,雖然……」
  梅瑤麟冷聲截住「窮聖」的話道:「尊駕原無忍耐的必要。」
  「窮聖」精眸中閃爍著可怕的殺機,右腳猛然向前跨了一步,但僅跨上一步,他目中的殺機便消失了,惋惜的望著這個倔強的美少年,他自嘲的笑笑道:「但是,老夫必須忍耐,梅瑤麟,我得替你們介紹一下。」
  話落指著赤膊少年,方想開口,梅瑤麟卻已搶著道:「尊駕可否先聽個故事再介紹?」
  赤膊少年環眼中閃過一絲喜悅的光芒,脫口道:「你小子還會講故事啊!哈!俺這半天沒白追,咱們坐下來慢慢講如何?」
  梅瑤麟星目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冷冷的道:「站著講也是一樣。」
  「窮聖」富百萬心頭一沉,歎道:「唉!梅瑤麟,你眼下的仇人已夠多了!」
  梅瑤麟陰冷的道:「父仇母恨,不共戴天,雖然,梅某只是後者。」
  話落緩緩仰起俊臉,注視著殘陽照射著的松梢,沉渾而冷咧的道:「大約是二十年之前,中原武林中,突然多出一個宗派,神秘飄忽,出沒無常,亦如金鳳宮,那時,武林中仍被傳統中的萬象谷統治著,沒有任何一派堪與之抗衡,這初創的宗派,武功雖然深奧難測,但人手卻不足,那掌門之人,雖然野心勃勃,但卻不敢冒然與萬象谷爭霸業……」
  赤膊少年脫口道:「那他這一派豈不白創了。」
  梅瑤麟沒有理會他,仍冷冷的道:「於是,他開始網羅武林中的後起之秀,但那時中原武林中的人,都以能加入萬象谷為榮,要羅致傑出的人才,談何容易……」
  「窮聖」富百萬沉重的道:「他可是找到了一對夫婦?」
  梅瑤麟冷冷的點頭道:「是的,那對夫婦,男的是兄弟二人,但他弟弟身體瘦弱,武功有限沒有什麼可取之處,倒是這夫婦一人,卻都幼受異人傳授,武功為同輩之冠,因此,要想羅致他們的並不只是那新派的掌門人,連萬象公子也在內,因此,這夫婦一時間倒難決定投靠那一方,於是拖了兩年,那夫人懷孕了……」
  梅瑤麟星目中緩緩罩上一層淚光,繼續道:「十個月後,那夫人產下一個男孩,就在此時,萬象公子率同中原許多高手,在君山滅了萬芳劍方天龍一家一十八口,扣留了歸鳳國回國探親的皇后母女,而把他們囚於摩天嶺風雷洞中。」
  赤膊少年怒道:「這小於豈有此理,俺聽說那歸鳳國與他從來無仇……」
  梅瑤麟陰冷的笑道:「當時,也有許多人這麼說,尤其那一對少年夫婦,因為,方天龍是他弟弟的義兄,也可算是他的兄弟,於是,那新創派的掌門人找到了機會。因為,這對少年夫婦也非常不滿…
  第一次,是那對夫婦與他同探風雷洞,小孩子則寄養在他弟弟家中上六個月後,卻只有那男的與掌門人回來,而他弟弟的家已被人燒光了,全家二十口悉數被殺,當然那小孩子也在內,有人說方天龍是他的義兄,而得罪了中原同道……」
  「窮聖」富百萬忙道:「事實確是如此……」
  梅瑤麟突然收回目光,陰冷的盯著「窮聖」道:「但那小孩子的嬸嬸遺留的血書上卻說他母親沒死,但是,那新派的掌門,卻把女兒嫁給了那男的,為時不到一年…」
  赤膊少年似乎聽出了端倪,環眼中精光一閃,盯著梅瑤麟道:「他們現在那裡?」
  梅瑤麟冷冷的道:「江湖中傳言他們被困在歸鳳國,實際上…」
  赤膊少年聞言突然離地跳起五尺多高,吼道:「你說的那新派掌門人可是我父親?」
  梅瑤麟劍眉一挑,陰冷的道:「楞二郎索超,在下所說的人,正是你那拆人家庭,陰險狡詐,為達自己目的而不擇手段的父親,『嘯雲銀龍』素天泰。」
  「楞二郎」索超人雖然渾,但越是渾人越看重自己,而不知分辨曲直,聞言一挺長槍,分心刺向梅瑤麟,喝道:「好小子,你果然不是好東西,難怪我父想叫俺把你捉回銀龍堡。」說話之間,已連刺了五槍,出手迅捷無比。
  梅瑤麟冷笑一聲,右掌直劈「楞二郎」索超胸口,封其進路,雙足跟著一旋,斜出三尺,全力又攻出五掌。
  「窮聖」富百萬見狀不知怎麼才好,高聲叫道:「梅瑤麟,他是你舅舅,小主,他是你外甥啊!你們怎麼自家人打起來了!」
  梅瑤麟避過三槍,還攻三掌,冷笑道:「梅家沒有索門這門尊長。」
  「楞二郎」又攻出了七槍,踢出三腿,怒吼道:「你沒俺這一家,俺也沒你們那一家。」
  「楞二郎」索超人雖然渾,武功卻不含糊,一桿長槍使得神出鬼沒,穿刺於梅瑤麟掌影之中有攻無守,勇猛無比。
  梅瑤麟連攻他十幾掌,見他對自己凌歷的掌風全然不避,心中也暗自駭然,他自出道以來,所逢高手雖然不多,但像楞二郎這等人,卻是第一次碰上。
  二十招眨眼即過,梅瑤麟不知不覺中已被*退了十幾步,突然,楞二郎索超喝道:「喂!老小子,你還不下來幫俺捉他,站在那裡幹什麼?天都快黑了,還沒吃飯呢!」
  「窮聖」富百萬為難的道:「小主,梅瑤麟也是條漢子,捉進銀龍堡去,豈不……」
  「楞二郎」索超怒道:「你敢不聽俺爹爹的吩附?」
  「窮聖」道:「小主,我看……」
  「楞二郎」怒吼道:「別羅嗉,快下來!」
  「窮聖」沉歎一聲,道:「梅瑤麟,萬般皆天定,半點不由人,老夫得罪了。」話落飛身撲上去。
  就在「窮聖」富百萬飛身出手的一剎那,林中突然傳來一聲嬌叱,接著金影一閃,跟著傳來兩聲悶哼!
  兩聲悶哼中,「楞二郎」索超與「窮聖」富百萬,雙雙倒飛出一丈多遠,滿臉驚駭的楞在當地。
  突然,「拐二郎」索超抬眼驚道:「你是金鳳玉女?」
  梅瑤麟怔怔的望看那金色衣裙包裡看的婀娜背影,不用看到她那令人目眩的嬌臉,他也知道此女正是金鳳玉女。
  他,心中暗自沉歎一聲,自忖道:「我寧願敗在兩人手中,也不願再見到她!」
  「金鳳玉女」冷冷的道:「我正是金鳳玉女,你心中可是不服?」
  「窮聖」富百萬老於世故,他深知合自已二人之力,也非此女之敵,生怕「楞二郎」索超心直口快,冒犯了她弄得灰頭土臉,聞言搶口道:「姑娘,這是索梅兩家的家務事,姑娘可能不曉得吧,言下甚是客氣。
  「金鳳玉女」陰冷的道:「富百萬,你以什麼身份與本姑娘說話?」
  「窮聖」富百萬聞言一怔,突然躬身道:「以銀龍堡侍衛的身份。」
  「金鳳玉女」冷笑道:「如此說來,足見你做不了主,你就少說兩句吧!」
  話落轉對「楞二郎」索超道:「索超,你有什麼打算?」
  「楞二郎」索超看看梅瑤麟,開口道:「俺爹爹不准俺與金鳳宮的人為敵,但卻又叫俺把梅瑤麟帶回銀龍堡,這一來,俺倒不知道該遵行那一件好了。」他人渾心直,有什麼就說什麼。
  「窮聖」富百萬忙道:「小主,我們就遵行前面的吧!」
  「楞二郎」索超濃眉一皺道:「我們回去後,爹爹要是問起梅瑤麟來,咱們怎麼說呢?」
  「窮聖」富百萬道:「路上我教你怎麼說好了!」
  「金鳳玉女」冷冷的道:「索超,你回去就說我金鳳玉女阻礙你的工作好了!」
  「楞二郎」索超看看「窮聖」富百萬,「窮聖」對他點點頭,於是,他安心的點頭道:「那麼咱們可以走了,喂,俺可能真的打不過你,你如果有種,將來就跟俺哥哥索龍打一架試試。」
  「金鳳玉女」輕蔑的冷笑一聲道:「那一天也許不會太久了,兩位慢走,本姑娘不送了。」
  「窮聖」富百萬暗中鬆了口氣,心道:「金鳳玉女冷傲出名,今天卻怎麼變得如此好心性,幸運,幸運!」忖罷拉著「楞二郎」索超,翻上林梢而去。
  「金鳳玉女」緩緩轉過身來,冷冷的道:「梅瑤麟,你在這無生谷百里之內穿來馳去,可是在練輕功?」
  梅瑤麟避開她那雙冷如冰霜的眸子,淡然一笑道:「姑娘話中含意相當刻薄,但梅瑤麟不會計較一這些的。」
  「金鳳玉女」芳心微微震動了一下,美目緊盯在他俊臉上道:「你就是計較又能怎樣?你的武功差我太多。」
  梅瑤麟劍眉一軒,霍然轉過目光,緊盯在「金鳳玉女」迷人的粉臉上,冷冷的道:「姑娘,你現實確實很得意,金鳳玉女名震武林,無人不懼,但是,在下以為姑娘用不著在一個落魄武林的孤兒面前誇能。」
  「金鳳玉女」一接觸到他那雙冷冽的目光,芳心立時大震,美目也不由自主的急忙轉到別處去,但當她聽到「孤兒」二字,嬌軀突然一抖,目光又轉了回來,脫口嬌聲道:「人家並沒有說你是孤兒!」語聲好似充滿了委屈。
  梅瑤麟冷冷的道:「事實確是如此,姑娘知道梅某的身世,梅瑤麟不必在姑娘面前隱瞞遮蓋的。」
  話落自嘲似的一笑道:「至於在下之所以在這百里之內奔走,實是想知道公主是否已到達安全所在,這個,姑娘可以告訴我,假使,姑娘你願意的話。」
  「金鳳玉女」驚駭的望著梅瑤麟那張平靜而冷漠的俊臉,重複看叫道:「我沒有說,我沒有說……」
  梅瑤麟淡淡的笑道:「在下不會計較這些的,姑娘,你能告訴我公主現時在什麼地方嗎?」
  「金鳳玉女」溫和的點點頭道:「我可以帶你到金鳳宮去見她!」
  梅瑤麟聞言懸著的心登時放下,卻又覺得有些悵然若失,他抬眼看看天色,「金鳳玉女」見狀忙道:「由此地到那裡用不了太多時間。」
  梅瑤麟淡然笑笑道:「姑娘果然如他所說的那麼愛護她,在下相信姑娘能把她安全的送回歸鳳國,梅瑤麟就此告辭了。」話落起步向林外走去。
  「金鳳玉女」見狀急得脫口道:「回國?你,你不再見她了?」
  梅瑤麟停住腳步,但郊沒有轉過身來,只冷漠的道:「從今之後,梅瑤麟除了仇人以外,不想再見任何人。」
  話落突然縱身飛上林梢,向北馳去。
  一聲嬌呼,「金鳳玉女」跟著飛上林梢起伏於昏暗的黃昏中,茫茫無際,浩如瀚海,那裡有梅瑤麟的影子,芳心一陣委屈,不由流淚叫道:「梅瑤麟,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那些話,全是氣話啊,沒有一句是真心的,你…你在那裡……」
  但見萬樹迎風飄搖,回聲飄蕩耳中,黃昏,仍是那麼迷濛、寂靜,她呼喚的人兒,卻始終未見出現。
  她,木然的立在樹梢上,剎那之間,腦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覺得如此惆悵如此旁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