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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女扮男裝結兄弟

  「擒龍手」宋子豪聞言大驚,忙道:「如照外貌,閣下果然不像,只是尊駕背影太像我等數十人要找的那人了,因此,才有今日這場誤會。」
  錦衣少年冷冷一笑道:「是誤會嗎?不知兩位要追蹤的是那一個?」
  「擒龍手」宋子豪心中盤算道:「他要前往摩天嶺,武林中現在要圍捕他的人很多,我如果直說要找的人就是梅瑤麟他必然不敢承認,今日之劫也就可脫身。」
  心中盤算,不過似電光一閃,故意一沉臉色,道:「我等數十人要追蹤之人,乃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梅瑤麟,尊駕可是也為了他而到此地來的?」他一再強調有數十人,無非是想收嚇阻之效。
  錦衣少年臉上神色如舊,笑道:「以兩位在江湖上走了四十幾年的經驗,而今一路追蹤了在下十幾天,一旦宣揚出去,不怕江湖同道恥笑嗎?」
  「震天掌」何布青沉聲道:「閣下實在太像那梅瑤麟了。」
  錦衣少年一笑道:「那怎麼又說不是呢?」
  「擒龍手」宋子豪心中暗急,忙道:「閣下可能少在中原武林走動!是以不太知道近日江湖上的大事,那梅瑤麟慣著白衣,而閣下卻身著錦衣,自然不是了。」
  錦衣少年大笑道:「那麼兩位一路上追隨在下做什呢?」
  「震天掌」何布青脫口道:「我倆起先以為尊駕是偽裝的。」
  「擒龍手」宋子豪聞言心中暗呼道:「要糟要糟!」
  錦衣少年俊臉上笑意漸漸被寒氣取代了,他再向前走了兩步,沉聲道:「兩位怎知在下就不是偽裝的呢?」
  「擒龍手」宋子豪不愧是老奸巨滑之人,僅只這兩句話的時間,他心中已經又有了主意,聞言大笑道:「閣下也真會說笑話,那有偽裝之人肯以真面目示人的。」
  錦衣少年緩緩解開錦色衣扣,一面陰沉的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原是兵家常事,兩位久走江湖連這一點都沒想到,確實令人吃驚。」
  說話間,錦衣衣扣已被他完全解開,突見他兩手拉著左右衣襟,猛然向後一甩,道:「兩位詳細看看像梅瑤麟嗎?」一雙充滿殺機的星目霍然盯在兩人臉上。
  可能那股威儀太過於*人,「震天掌」何布青雖然開始主張一會梅瑤麟,說得有聲有色,然而此時一見此人真的是他,卻又不由自主的駭得輕啊出聲,顯得手足無措起來。
  「擒龍手」宋子豪心中的驚慌雖然也不亞於「震天掌」何布青,但他為人胸府較深,臉上並無多大變化,暗中一咬牙根,硬看頭皮道,「不是,你不是梅瑤麟。」
  少年大笑道:「那就奇了,噢!在下想起來了。」
  話落探手入懷,摸出兩朵翠綠小浮萍,把手掌朝前一送道:「兩位再看看是不是?」話聲才落,小浮萍已向兩人飛去,其急如電。
  兩人見梅瑤麟一現青萍,就知今日之局,準是凶多吉少了,心中雖然恐懼後悔,但被環境所迫,卻下了一拚的決心。
  兩人在當今武林,也是佼佼者,否則「萬象公子」怎會派他二人到摩天嶺送信。
  當下,兩人一見青光,本能的出手就抓,其急如電,果然伸手抓入了掌中,那知,才一入手兩人不由全都疼得臉上變色,急忙松指甩手,如同抓到了蛇蜴一般。
  然而,任他們怎麼摔,手上卻始終緊釘看那朵青萍。
  梅瑤麟冷冷的笑道:「兩位現在該知道追的是不是真正的梅瑤鱗了吧?」
  「震天掌」何布青濃眉一揚,冷喝一聲道:「姓梅的,老夫同你……」
  「擒龍手」宋子豪一把拉住,冷聲喝道:「慢著!」
  話落抬頭注定梅瑤麟道:「姓梅的,你知道『萬象公子』生平不做沒有把握的事,老夫二人雖然自知不是你姓梅的對手,但是,你卻禁不住我倆喊叫。」
  梅瑤麟仰天長笑一聲,道:「哈哈……宋老兒,你很會利用人類怕多欺少的弱點,不過,你今天找錯人了,姓梅的生平只有一個信念,兩位聽清楚了!只要是梅瑤麟要殺之人,一任他有多如過江之鯽的人來維護,梅某也要達到目的。」
  事情至此,可以說已沒有任何可以挽回的餘地了,要,只有各憑一己所能,走自然的定律-強存弱亡了。
  「擒龍手」宋子豪暗中把功力提聚雙掌之上,陰冷的道:「姓梅的,如果你以為我兄弟是怕了你,那你就錯了。」
  梅瑤麟狂笑一聲,道:「如果說兩位真的怕了梅某,那也沒用,何況,兩位也並不怕我,不是嗎?方才兩位明明知道在下就是梅瑤麟,而故意裝成不識,要放梅某一條生路,單憑這一點,哈哈……你們叫梅某怎麼說呢?哈哈……」語氣充滿譏刺,話落更笑得前仰後合。
  這是一個大好機會,「擒龍手」宋子豪右手輕輕一推「震天掌」何布青,雙雙一聲大叱的撲了上來。
  這是拚命的一戰,那有不用全力之理,「震天掌」何布青沒有「擒龍手」宋子豪那麼陰沉,但為人卻最是凶殘,出手必想致人於死,此時有此良機,那會放過,飛身一躍之間,已撲到梅瑤麟身前一尺處,雙掌齊下;狂風一閃而至,真有雷霆萬鈞之勢!
  「攜龍手」宋子豪不欲偷襲,此時見「震天掌」何布青已欺到梅瑤麟身側,心念一閃,主意立變,大喝一聲道;「姓梅的,吃你宋爺一掌吧!」
  聲如雷鳴,掌隨聲出,攻向梅瑤麟左側,方位恰好與「震天掌」何布青相對,其用意不想可知,乃是要梅瑤麟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以便「震天掌」何布青一招成功。
  但是,他估錯了梅瑤麟,因為他雖然出道江湖沒多久,但他聰敏與多疑的天性,卻使他具有先前沉著從容氣質,臨陣絲毫不慌,他方纔那聲大笑,也無非是早動了殺機,欲引兩人下手而已。
  「震天掌」何布青滿以為此招必然成功,那知勁力才吐了一半,突覺小腹一涼,似有一根冷冰冰的東西刺了進去,全身功力立散。
  「震天掌」何布青本能的一低頭,一見之下,突然慘號一聲,雙足用力一蹬地面,向後躍出三丈,落地一陣啷嗆,「砰」一聲倒在地上,雙足一伸,便已氣絕身亡。
  雪地上,散落著腥紅刺眼的鮮血,敢情梅瑤麟的龍劍已在他揮掌欲劈之前,刺進了他的丹田。
  「擒龍手」宋子豪一聽那慘號之聲,就知不妙,他反應倒也真快,連拜兄是怎麼死的都沒看拔腿就跑,這之間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而已。
  梅瑤麟冷酷的長笑一聲,道:「宋老兒,我讓你再跑出二十丈,但在進城之前,梅某一定拿下你項上首級,哈哈……」
  就在這時,驀地……
  一個嬌甜的聲音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他這一走,對你有利而無害。」
  聲音很近,來得突然,梅瑤麟一驚,霍然轉身,星目轉處,不由驚得連退兩步,敢情來人竟然站在他身後五步左右處。
  梅瑤麟心中駭然忖道:「想不到武林中竟有這等功力已達化境之人,假使此人是『萬象公子』那邊的,我梅瑤麟只怕希望要成泡影了。」
  「咦!你低著頭想什麼呀?可是想我武功高得怕人嗎?」
  梅瑤麟心頭又是一震,心說:「他怎麼能看出我的心事?」轉念間,霍然抬頭,目光到處不-由怔住了,雙目更緊盯看來人不放。
  「你這人是怎麼了嘛?老看人家的臉幹什麼?」
  漸漸的,梅瑤麟心神已恢復了冷靜,他由衷的道:「兄台如果是個女子,將是天下第一美人哩。」
  的確,來人實在美得令人眼花,只見他身著月白色儒衣,頭戴方巾,鬢角斜插一根長長的五彩翎羽,粉臉兒細嫩得幾乎吹彈得破,彎彎的長眉,黑長的睫毛,明亮的眸子,再配上瓊鼻、小口,的確美得迷人。
  來人聞言俊臉突然生霞,脫口嬌聲道:「你這人好輕薄!」
  梅瑤麟一愣道:「輕薄?兄台又不是女子,怎說在下輕薄呢?」
  來人似驚覺說錯了話,連忙改口岔開話題道:「你說我是女人就是天下第一美人,但我是男子你又怎麼說呢?。」
  「天下第一美男子,只是……」
  美少年大眼睛一瞪,道:「只是什麼?」狀似少女生嗔。
  梅瑤麟搖頭道:「沒什麼?」
  美少年欺上兩步,道:「你敢不說!」
  這一喝,梅瑤麟似乎突然驚覺到什麼,手中龍劍輕輕一抬,道.「兄台可是為了我梅瑤麟來的?」
  美少年一怔,突然似笑非笑的道:「假使我說是,你就要與我打架是嗎?」
  梅瑤麒冷冷的道:「不錯,假使你是為我梅某人而來的,咱們兩個今天就得有一人躺在這裡。」
  美少年道:「打死我,你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是嗎?然後,你就可以跟那風雷洞的公主成親了,是嗎?」大眼睛充滿了疑問,也多少有些希求。
  梅瑤麟搖頭道:「在下只是想救她,並未想到那許多。」
  美少年奇道:「你騙人,鬼才相信,要不然,就是……」
  突然,他大眼睛緊盯著梅瑤麟,道:「你已有了愛人了是嗎?」聲音好像有些不是味道。
  梅瑤麟搖搖頭,突然他若有所思的道:「兄台.咱們可否合作,一起去救公主?」
  美少年心頭一動,故意搖頭道:「你是看我武功不錯,想籍我之手,把美麗的公主救出,然後你再佔有她,我豈不是白瞪眼,不,不,不幹!」
  梅瑤麟這時覺得自己一人有些孤掌難鳴,他聞言大笑道:「兄台你錯了,論人品,你強我梅瑤麟十分,論武功、才智,你樣樣都決不輸於我梅瑤麟,梅瑤麟怎能佔有公主的芳心呢?」
  美少年迷茫的掃了梅瑤麟一眼,心說:「奇了,你梅瑤麟天生傲骨,對任何人不上三句話就要殺人,怎麼對我就偏偏如此好涵養呢?我看你能忍多久。」
  忖罷,冷冷的道:「人心隔肚皮,在下難信。」
  梅瑤麟目光中一寒,冷然道:「那閣下是拒絕了?」
  美少年道:「是又怎樣?」
  梅瑤麟大笑一聲,這:「哈哈……是,你我就得留一人在此。」
  美少年並不生氣,淡然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想獨佔。」
  梅瑤麟冷笑道:「不管兄台怎麼說,如果我梅瑤麟有一口氣在,決不許任何人救走公主。」
  美少年含笑的美臉上,笑容突然一斂,殺機立現,冷然道:「你要她困在那裡一輩子。」
  梅瑤麟冷然道:「在下死了另當別論。」
  「假使你不死就一定要娶她,是嗎?」話落俏臉突然一紅。
  梅瑤麟脫口道:「閣下盡可以放下這條猜疑之心,梅瑤麟對天立誓,梅瑤麟今生如果娶了歸鳳國公主,天…」
  美少年臉色大變,冷聲嬌喝道:「不許發誓,不許發誓。」
  梅瑤麟抬眼,只見他臉上充滿幽怨,心中暗自奇怪,沉思一陣,道:「兄台信不過在下……」
  「誰說人家不相信你了,人家跟你說看玩的。」聲落仰臉細語道:「我答應跟你合作了。」
  梅瑤麟感激的一笑道:「多謝兄台,將來如果兄台聽說風雷洞中,歸鳳國的公主被梅某人救走了,請你在一個月內,至大漠歸鳳國一行,梅某在那裡等你。」
  美少年注視梅瑤麟良久,心中肯定的忖道:「他一定是梅叔叔的兒子了。」
  忖罷說道:「不過,我雖然答應跟你合作,但別人卻不一定會答應。」
  梅瑤麟沉聲道:「中原武林同道,已全被『萬象公子』控制了,誰也沒那膽量前來。」
  「唯獨有你?」
  梅瑤麟苦笑道:「就算是吧!」
  「就算是,你心中好像有很多苦衷,我可以聽聽嗎?」
  「兄台聰明過人,將來到歸鳳國你就知道了。」
  美少年笑道:「好吧!就到那裡去知道吧!不過,我說的那人卻不是中原的。」
  梅瑤麟心頭一沉,道:「不是中原的?」
  「嗯!你聽過瓊海紫玉國嗎?」
  梅瑤麟聞言大驚,脫口道:「你是說紫玉國『神刀王子』要來?」
  美少年點頭淡然的道:「嗯!他是一國未來的繼承人,但卻至今沒有王妃,聽說此人眼界極高,所以,他一聽說歸鳳國有個美如天仙的公主困在風雷洞,就決定要來看看中不中意,所以我說放那-擒龍手」宋子豪,對你有利無害,就是想叫中原同道去與他拚,然後你從中取利,喂!你怕那『神刀王子』嗎?」
  梅瑤麟漠然的搖搖頭道:「兄台,生死原不足懼,是嗎?」
  話落深深一揖,道:「在下就此告辭了。」
  美少年大驚道:「我們不是說好合作了嗎?」
  「兄台不去就是與在下合作了。」
  「不行,合作就得同行,不然你萬一走到『托天神叟』常泰真莊上去,被他殺了,我要等你多久!」
  梅瑤麟聞言頓如觸電,一把拉住美少年的手,冷聲道.「托天神叟常泰真?他在那裡?」
  美少年臉兒一紅,急忙把手抽回,垂頭道。「你好像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要知道,他武功高強無比,連我都與他不相伯仲之間呢?」
  梅瑤麟泠然道:「閣下就准知勝我?」
  「不信咱們試試?」
  梅瑤麟星目中寒光一閃,霍然退下兩步,冷冷的道:「閣下不可欺人太甚,梅瑤麟耐心有限呢!」
  美少年臉上調皮的神色一閃,嬌笑道:「喲喲喲!你要是那麼沒有忍耐性,公主怎敢嫁你,萬一你發起脾氣來,豈不連公主也打了。」
  話落臉上突然寒光一閃,冷聲道:「在下實在告訴你,如果你想去托天崖找『托天神叟』常泰真,就得先打得過我。」
  「閣下怎知在下要去找那常泰真呢?」
  美少年冷笑道:「你臉上表情已告訴我,你要去找他了。」
  梅瑤麟一楞,本能的伸手摸摸俊臉,似想知道自己臉上到底有什麼異樣的地方,能被人看出來.
  美少年見狀,忍不住捂看小嘴,格格笑出聲來,滿臉嬌憨,令人心迷。
  梅瑤麟尷尬的忖道:「此人好生喜怒無常,我還是少惹他為妙。」
  心念一轉,拱手道:「你我原不相識,合作仍是偶然的,除了合作以外的事,閣下無權過問的,去與不去是在下自己的事,告辭了。」話落轉身大步而行。
  驀地,一聲清脆的冷叱道:「誰敢違抗本公……少爺的命令,站住!」
  梅瑤麟傲骨天生,今天他已忍得太多了,聞言冷笑一聲,暗中把功力提於雙掌之上,頭也不回,仍然前進。
  美少年冷冷一笑,道:「你聽到了沒有?」
  梅瑤麟正行間,突覺頭上風生,心中暗自冷哼一聲,忖道.「你把我梅瑤麟的耐性估得太高了。」
  心念電轉,突然冷叱一聲,道:「回去!」聲落回身一掌,向頂上拍去。
  這一掌,他是蓄勁以待的,掌出風生,凌厲如排山倒海,勁道十足,範圍廣達數丈,以他自己判斷,住那少年輕功如何了得,也決難躲過。
  那知事情卻出人意料之外,他聽得準確無比的位置,竟然空無一人,一掌業已擊空。
  心頭一震,梅瑤麟方要轉身,鼻中突然傳進一股幽香,接著門脈一緊,全身功力盡散。
  只聽美少年冷聲道:「你的武功還不行,不能去!」話落鬆手,並無相害之意。
  梅瑤麟俊臉一紅,霍然轉身,幾乎與美少年碰在一起,幽香更濃,沁人肺腑,敢情他正站在自己面前。
  梅瑤麟緩緩把手按在龍劍柄上,冷然這:「閣下輕功蓋世無雙,但既已制住梅某就不該鬆手了,你知道梅瑤麟從未改變過自己要做的任何事。」
  美少年仰起美臉,那雙迷人的眸子深處,突然浮現一重淡淡的憂抑,似埋怨,又似痛惜的說道:「你就不能為我改變一次嗎?」
  梅瑤麟冷冷的道:「除非閣下殺了我。」
  美少年心中一陣黯然,暗忖道:「你強煞也只是一個人而已,托天崖高手如雲,『托天神叟』常泰真陰險無比,他早就料到你會來了,你這一去,豈不是自投網羅嗎?唉!你怎麼這麼任性,.這麼倔強,一點都不像你雙親呢?」
  梅瑤麟見他沉思不語,心中暗急,開聲道:「閣下可要再比?」
  「你一定要比嗎?」
  梅瑤麟冷然道:「唯此一途可走。」
  「假使我勝了,你就陪著我,不許去。」
  梅瑤麟笑道:「可以,如果在下勝了,閣下可就管不看我。」
  美少年點頭道:「好吧!」
  話落突然從袖中掏出一柄圓形女用摺扇,斷然道:「你出手吧!」
  梅瑤麟由方才一失,已知此人功力決不在自己之下,那敢稍存輕敵之心,凝神提氣,抱元守一,劍尖由斜上,緩緩平伸,突然冷喝一聲道:「梅某有僭了!」招化「長虹貫日」,急如驚天閃電,向美少年攻去。
  美少年似乎對梅瑤麟功力十分熟悉,見招神色一緊,圓扇一揮,電掃劍身,左手五指一揮,五縷尖細的冷風,直擊梅瑤麟胸口,雙管齊下,左右夾擊。
  梅瑤麟心底光明,一招「長虹貫日」,原只是誘使美少年出手,並無攻敵之意,此刻見他已出招,便不再客氣,冷笑聲中,龍劍一回,突然攻出一十二劍,一劍緊似一劍,全都指向美少年身上要穴。
  美少年見狀心中暗怒,忖道:「好沒良心,怎麼跟人家拚起命來?」思忖間,手中圓扇左右一揮,突然幻出無數扇影,掃向梅瑤麟各處能動的關節。
  以快攻快,誰也不守,倒真像拚命似的。
  梅瑤麟原以為自己一十二劍縱然傷不到美少年,起碼也要把他*退個四五步,使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那知,事情大出意料,美少年不但沒退,竟然連守都不守,竟以攻止攻,使他進展不得。
  至此,梅瑤麟已斷定自己真個遇上了江湖奇士,心知今日之局,鹿死誰手確實難以預言了,手中招式也慢慢加緊起來,他想先搶得先機。
  美少年也有同樣的想法,手下自然也毫不留情。
  兩人這一搶制先機,戰況登時顯得慘烈無比,但見……
  扇風捲起積雪如霧,飛揚瀰漫,觸而生寒,劍影衝起閃光千條,四射星散,見之令人心寒。迷迷濛濛,飛撲跳縱,各盡所能,各使其所長,其目的卻完全相同,要先使對方服輸。兩人各不相讓,戰況激烈無比,不大工夫,便已再拆了近五十招,但卻仍無勝負跡象。
  美少年心中暗忖道:「這樣打得什麼時候才完,我不如用那一招,把他嚇退算了。」思忖之間,梅瑤麟正好撤招換式欲上。
  驀地,美少年冷叱一聲道:「菩提千佛!」
  聲落手中團扇向外一分,突見扇影千重,彌天遮地,猶如菩提葉落,籠罩四方,更可怕的是速度快得駭人,招式才出,竟已到達梅瑤麟週身各處了。
  梅瑤麟全身毛孔倒豎,驚忖道:「退路已無,只有拼了。」
  心念轉動,只不過是彈指一瞬的事,梅瑤麟暗中把勁氣驟灌於劍身之上,只聽九環互撞,發出一聲攝人魂魄的脆響,一道匹練,直刺美少年右手門脈。
  太快了,快得令人一時間難以看得清楚,混亂中,突然傳來美少年一聲清脆的呼聲,道:「你!你真狠!」
  扇影一偏,劍影一閃,一聲裂帛脆響,接看一聲輕哼!扇影突失,環聲驟減,一切仍歸於寧靜。
  梅瑤麟站在兩丈以外,左胸口血流如注,美少年呆立當地,右袖裂達半尺,迎風飄揚,但他臉上的驚恐與不安,卻遠甚於梅瑤麟。
  梅瑤麟低頭掃了胸口一眼,道:「閣下菩提千佛果然厲害,如非……」
  他本想說.「如非閣下手下留情,梅某此時早已命赴黃泉了。」但是,他覺得不能這麼說,因為如果他如此說,那無異是表示自己認輸了。他並非怕輸,而是他必須去找「托天神叟」常泰真,認輸將失去自由。
  美少年幽幽的道:「我並沒有存心要傷你,但是…但是誰叫你那麼狠,硬要拚呢?」
  話落緩步走上來,關懷的柔聲道:「讓我看看,傷得深不深?」
  梅瑤麟急退一步,道:「雙方拚鬥,傷亡在所難免,但閣下卻也沒佔到多大便宜。」
  美少年心中暗叫道:「冤家,我如果說我勝了,你准找我拚命,唉!也罷!」
  轉念間道:「我們原是不分勝負。」
  「那還要再鬥了?」
  美少年搖頭道:「不必了!我看這樣好了!咱們折衷一下,你不用聽我的,我也不讓你獨行咱們同行如何?」
  梅瑤麟星目一轉,暗忖道:「打起來,我準不是他的敵手,倒不如先與他同行,夜間我再偷偷離開,獨自去找那『托天神叟』常泰真。」
  心念既定,故意淡然的道:「好罷!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獨去風雷洞,雖然在下已保證過決不娶那……」
  美少年急急的岔道:「咱們不說那些了。」
  心中卻暗忖道:「哼!你不用動腦筋,我早知你心意了。」付罷走到梅瑤麟身前,抬起右手去察看梅瑤麟胸口傷痕。
  梅瑤麟方欲退身,星目突然看到美少年右袖中一方黃絹,上寫:「歸鳳公主……」心中一動閃電扣住美少年脈門。
  美少年沒想到梅瑤麟會突然來這麼一著,粉臉一變,冷叱道:「梅瑤麟,你想幹什麼?」神色凜然高華,有無上威嚴,令人不敢冒犯。
  梅瑤麟心中一凜,差點鬆手,但他還是鎮定了下來,左手一探,從美少年袖中掏出那塊黃絹只見上面寫著:「聖旨:此女歸鳳公主,凡我子民,不得冒犯。」下蓋歸鳳國大印。
  梅瑤麟急忙鬆手,星灼灼的在美少年臉上轉了良久,才道:「閣下是公主喬裝的?」
  美少年心如鹿闖,強自鎮定道:「歸鳳國公主被困風雷洞中,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問這等傻話?」
  梅瑤麟迷惑的點點頭道:「我知道,但這聖旨上明明寫著此女是歸鳳國公主,怎麼會落到閣下手中呢?」
  美少年心頭稍定,暗忖道:「你在別的地方,智力過人,計謀百出,但對分別男女,你卻笨到這個程度,也許你自己長得俊美,會以為世間真會有比你更俊的男人。」
  忖罷:笑道:「這是歸鳳國王叫我救出公主之後,把這個交給她,以便命令歸鳳國中人來,全力保護他呀!」
  梅瑤麟心中有先入之見,聞言並不懷疑,舉步走去,道:「原來兄台已早到過歸鳳國了。」
  美少年跟在他身側,道:「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難道我什麼都得告訴你?」
  梅瑤麟笑道:「當然沒有那種必要,我們原是初相識啊!」一轉身,向林中走去,不再理睬他。
  美少年心中一寒,忙道:「其實,方纔你也沒有問我有沒有去過歸鳳國。」話落也轉身跟上來。
  「兄台不進城?」
  「你不去嘛!我們原說過在一起的啊!」
  梅瑤麟心中一動,突然笑道.「在下不進城了!今夜也睡在山中,兄台如果要跟在下一起,那可要過野人的生活了。」話落人已走進林中,在一株大樹下坐了下來。
  美少年心中暗笑道:「你別想嚇我,山野生活我也過慣了。」付罷,在梅瑤麟身側坐下,伸出潔白如玉的雙手,去查看梅瑤麟傷口。
  梅瑤麟把身子一側,道:「在下自己會處理。」
  美少年不管他說什麼,雙手已閃電抓住他衣襟,細聲道:「我給你敷藥決不會痛的,乖乖,聽話。」
  梅瑤麟原本有一肚子火,但被他這一聲「乖乖」叫得哭笑不得,要發作不是,不發作也不好狀至尷尬。
  美少年卻如沒事人似的,正自全神貫注的替他解開傷口衣襟,突然他叫道:「噢!還好,傷得不重。」一面說一面敷藥。
  陣陣幽香直撲梅瑤麟肺腑,他心中暗奇道:「怎麼他身上的味道那麼像『瑤台牧女』。」
  不大工夫,美少年已把梅瑤麟傷口包紮好,仰臉問道:「痛不痛?」
  「還好,兄台自己劃傷自己補,在下卻不會縫衣。」
  這少年低頭看看衣袖,甜甜笑了笑,突然叫道:「啊!時已過午了,我好餓,你餓不餓?」
  梅瑤麟搖搖頭道:「在下只覺得困,一點不餓。」
  話落倚樹閉上了眼睛,心中卻暗道:「我不怕你不走。」美少年忖道:「哼,我就是不走!」
  如此,兩人誰也不再開口,僵持了起來。
  連日的奔忙梅瑤麟確實累了,一閉上眼睛,立覺睏倦不堪,不大工夫,他竟然真的睡看了。美少年看看他的倦態,心中生出無限憐惜,玉手試探著,輕輕撫摸看他的面頰,柔聲道:「假使我告訴你,你雙親已定居歸鳳國,不回中原了,你會跟我一起回去嗎?唉!我原可以不必重來中原的,但是看到你的畫像後,心中卻無法控制我自己。」
  他自語一陣,突然在梅瑤麟臉上輕輕親了一口,緩緩起身向林中走去,動作十分輕巧。
  不大工夫,他捉了一隻小鹿回來,不知到那裡找了些乾枝,就地生火烤了起來,梅瑤麟仍在沉睡著。
  冬天的白天原本很短,等美少年把鹿烤好,紅日已經西沉了。
  美少年把鹿從木架上挑下來,再在火中加了些木頭,方欲動手剝皮,突聽睡夢中的梅瑤麟大喝道:「不許傷我公主。」聲落霍然站了起來,狀至緊張。
  美少年嚇了一跳,突又覺得心頭甜甜的,他回眸關懷的望看梅瑤麟道:「你夢到什麼了?」
  梅瑤麟已清醒過來,搖搖頭,沉重的歎息一聲,道:「沒什麼?」
  美少年突然心頭一沉,不安的道:「有,一定有,你臉色很難看,真的。」聲落人已站了起來。
  梅瑤麟深深吸了口氣,笑了笑,把話題岔開道:「我可以吃一點嗎?兄台?」話落走上兩步蹲下來動手去拿。
  美少年心頭更加不安,他知道,梅瑤麟這動作是失常的,他一定夢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他點點頭柔聲道:「我替你拿!」話落用樹枝把鹿身上焦皮刮掉,撕下一隻鹿腿,遞給梅瑤麟,自己將另一隻鹿腿撕下一塊。
  梅瑤麟木然的咬了一口,美少年問道:「味道好嗎?」
  梅瑤麟一怔,道:「嗯,很嫩!」
  美少年沉重的歎息一聲道:「夢由幻生,原不必過份相信的。」
  梅瑤麟笑了笑道:「是的,咦!兄台可知道獵麟坡在那裡嗎?」
  「獵麟坡?你怎麼知道那麼小的一個地方?」
  梅瑤麟淡然一笑道:「我聽人說塞外有個獵麟坡,景色極美,所以想去看看。」
  美少年一時間猜不透他心意,脫口道:「托天崖上有一段小山坡,人稱獵麟坡,傳說當年中原有麒麟一對,魯境內獲得一隻,孔夫子為之歎息世風已下,這裡也獵得一隻,但卻無人知曉,聽說就在那山坡上獲得的,其實,那裡根本沒有什麼景色。」
  梅瑤麟俊臉神色一變,低頭笑道:「那是傳言失誤了!」
  美少年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夢到了那地方,梅瑤麟,獵麟坡……」
  突然,他又緊張的道:「自古將軍犯地名,你……」
  梅瑤麟笑道:「好在在下不是將軍,將來救得公主之後,可千萬不能從那裡走,說來可笑,我夢中的公主,竟是兄台你。」
  美少年苦笑道:「也許真是我!」
  梅瑤麟過去根本不知獵麟坡之名,他夢中之境,卻竟真有,他雖然不迷信,但卻犯了疑,食難下嚥。
  他放下吃了不到幾口的鹿腿,重又靠在樹上睡著了,但卻不是真睡。
  美少年也吃不下了,他輕手輕腳走到梅瑤麟身側,偎著他坐下,雙手緊抱著梅瑤麟左臂,把頭靠在他肩上,閉上了那雙迷人的美目。
  初更時分,梅瑤麟醒轉過來,他看看身邊的人兒,喃喃道:「你嬌生慣養,那受得了這等苦處。唉!何苦!」
  輕輕拿開他的手,又把他的頭托起靠到樹上,他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住身子解下肩上披風,替他蓋上,然後飛身急縱而去。
  天幕上,繁星密佈,缺月如釣,在天際浮沉,稀疏微弱的光芒,照不明黑暗如漆的山野,凜厲的西北寒風,卻給黑夜帶來更多的寒意冷清。
  昏暗中,隱約間,可見黑壓壓的一片山崖怪石,林立重晏,層層直上,似乎遠接於無際的天幕。
  山迥路轉,盤旋石間。
  這是荒山曠野之間,唯一的登峰小徑,在此獸多於人的荒山中,竟有人行之路,確實令人驚奇。
  路的盡頭,就是——托天崖。
  約莫二更時分,小徑上出現一條濛濛掠躍的人影,以他每次落地的距離判斷,他竟是不走小徑,而飛躍於亂石尖上,也同樣可以上得托天崖,那該節省不少時間,然而,他卻捨近取遠,其目的何在呢?
  不到頓飯工夫,此人已登上了二三百丈之高,小徑突然穿入一道小小的峽崖中,入口僅容一人。右側,飄揚看一面杏黃旗,旗上沒有字,只翻著一隻血紅色的手掌,托看幾片浮雲。
  來人飛身立在人曰處,掃了一眼,冷冷一笑,高聲道:「守衛的朋友該早知在下來了,請出來一個如何?」
  峽崖內傳來一聲輕咦,似有無比驚異,一個蠻橫的聲音喝道:「什麼?小子你是要進此峽崖嗎?我看你這人好好的,該不至於是瘋子吧?」隨看話聲,峽崖入口之處走出一個手持鐵杖,濃眉暴目,面呈灰黑的中年漢子。
  來人淡涼的冷笑一聲道:「此處距托天崖不知尚有多遠?」
  大漢一柱鐵杖,冷聲道:「你是誰?誰叫你來的?」
  來人星目寒光一閃,冷冷的答道:「朋友,時間有限,你只好識趣點,直接回答了在下的問題。」
  「什麼?哈哈…你竟敢對我『灰面狸』陸鵬說這種話,哈哈……小雜種,你大概少在武林走動,沒聽過托天崖第一道守臥之人的手段吧?哈哈……」
  來人星目中殺機一閃,陰森的道:「朋友,你的話說完了吧?」
  「灰面狸」陸鵬鐵杖一揮,冷喝道:「陸大爺已經說完了,你再不滾,就別怪爺爺手段凶殘了?」
  來人陰森森的笑道.「那在下該送你上路了。」
  話落輕輕向「灰面狸」陸鵬走去。「灰面狸」陸鵬早見來人是個俊美少年,那會把他放在眼裡。
  又因他生性凶殘,殺人如麻,早下了殺人之念,閒言鐵杖突揚,直搗來人胸口,其急如電,
  一面喝道:「瘋小子,找……」
  「死」字尚未出口,突覺雙目一花,眼前人影已失,他久經戰役,業已養成一種自然應變的本能,鐵杖一拉,回腕一帶,已向身後劈下。
  反應不能說不決,那知,他鐵杖才揚起一半,突覺一陣陰風已至腦後玉枕穴,心駭之下,忙使一式「燕青十八滾」,倒地滾出五丈多遠。
  來人一驚,暗忖道:「托天崖果然臥虎藏龍,這麼一個守門之人,竟能躲過我閃擊一掌!看來那『托天神叟』常泰真更加難斗了。」
  想儘管在想,身子卻已如影附形的追了上去。
  「灰面狸」陸鵬駭出一身冷汗,心中暗吁了一聲:「我的天,看不出這小子竟有這等身手,要非我滾得快,一顆腦袋準被他切下來了。」
  思忖只如電光一閃,「灰面狸」陸鵬一躍而起。
  一抬眼,卻不見了少年。
  就在他抬眼之際,突覺肩並穴上一緊,全身功力為之盡失,雙足已懸空,被抓了起來。
  一個冷森的聲音道:「陸朋友,你死期到了。」
  「灰面狸」陸鵬始才知道自己已落到少年手中,貪生之念油然而生,顧不得丟人現眼,急聲求道:「小爺不知是那位江湖奇土,陸鵬方才多有得罪,還望饒過一次,下次決不敢再冒犯您小爺了。」
  來人冷冷一笑道:「在下並非江湖奇土,乃是梅瑤麟!」
  「梅……瑤……麟!」
  聲音充滿了驚怖與絕望,身子也開始抖顫起來。
  他知道,自己這條命今夜只怕保不住了。
  不錯,來人正是梅瑤麟。
  由於他到鎮上去問「托天崖」的方向,所以現在才到達此處。
  梅瑤麟淡然一笑道:「所以朋友你不用再多費唇舌了,還是把剩下的時間,多懺悔幾句吧,
  哈哈,去吧!」
  聲落,雙手猛然把托著的「灰面狸」陸鵬的身子向前一送,如飛向怪石撞去。
  「灰面狸」陸鵬全身功力提不起來,那能阻擋住前衝之勢,駭得大叫一聲:「啊呀!我的……」
  聲音未落,已「砰」的一聲,撞得腦漿迸流而亡。
  梅瑤麟淡然一笑,拾起「灰面狸」陸鵬丟在地上的鐵杖,把他的屍體挑起,飛身向托天崖繼續進行。
  再上三百丈,前面突現一座八角小亭,屹立路旁的亭頂尖角上,插著一根與外面同樣的杏黃旗。
  這裡,顯然是第二關了。
  梅瑤麟飛身亭外,突聽亭內傳來兩人冷笑,道:「閣下好身手,竟能殺人於不知不覺之中,不知閣下是智取還是力拚的。」
  意下之意,無異是問他是暗算的,還是明打的。
  梅瑤麟冷然一笑道:「常泰真的手下黨徒,有人敢暗算嗎?」
  上門直呼「托天神叟」常泰真之名的,這還是兩人守亭這多年來第一次聽到,不過,兩人可不像「灰面狸」陸鵬那麼魯莽,聞言心中一怔,突然雙雙躍出亭來。
  昏暗中,只見現身的是兩個六旬上下的蒼頭老者,長像一樣的陰沉怕人,他們靜立不動,望看梅瑤麟出神。
  梅瑤麟放下「灰面狸」陸鵬的屍體,抬眼冷冷一笑道:「『巴山雙狨』竟也投身常泰真作起看門人了,哈哈……兩位陞官了。」言下充滿不屑之意。
  「巴山雙狨」老大「殘狨」胡飛冷森森的道:「以閣下的身手,捨近路不走,卻走此迥旋山徑,當不是沖看我-巴山雙狨-胡氏兄弟來的吧?」
  梅瑤麟冷笑道:「胡飛,算你知機。」
  「殘狨」胡飛冷笑道!「那麼尊駕該報個名號才對,要找何人,還望直說,我兄弟也好通報啊!」
  梅瑤麟心中暗奇,何以這兩人態度如此和善?
  但他素知「巴山雙狨」胡氏兄弟生性貪得,決不可能如此相與,他冷冷一笑道:「不知兩位看上了在下身上的什麼東西?」
  「殘狨」胡飛大笑道:「小兄弟倒也知趣,嘿嘿,怎知我兄弟看上了什麼呢?」
  梅瑤麟冷笑道:「由那個狨字上得知的,貪官如狨這句話兩位聽過嗎?」
  「巴山雙狨」臉色齊變,老二「毒狨」胡耀冷森森的道:「閣下好聰明啊!」
  梅瑤麟緩緩探手入懷,掏出兩枚青萍,托於掌上,冷冷的這:「兩位長年守此,當已陞官發財,在下有個規矩,在送別人珍貴東西之前,一定要先送他們一朵小小浮萍陪襯,這兩枚,一枚是送給常泰真的,另一枚是送給兩位的。」
  「巴山雙狨」胡氏兄弟一見青萍,臉上同時浮出無限恐怖之色,向後退了兩步,臉上先前的倨傲之色早已消失於無形。
  「殘狨」胡飛深吸一口氣,道:「原來兄台是梅瑤麟,我兄弟替人守衛,經年餐風喝露,已夠苦的了,犯不看替人賣命,方才原不過是句玩笑之語而已。」
  態度轉變,倒也十分之快。
  梅瑤麟長笑一聲,冷冷的道:「梅某與兩位非親非故,也談不上交情,不知這玩笑之語,根據什麼說出來的,哈哈,兩位既有那心,梅某豈能令兩位失望,朋友,放硬朗點,你們並非武林無名之輩,拿去吧。」話落走了上來。
  「巴山雙狨」駭然後退著,誰也不敢伸手去拿。
  梅瑤麟站住身子,冷聲道:「這兩枚,有一枚兩位中需有一人馬上送去給常泰真,其他一枚你們中一人收下好了。」
  這親兄弟二人平日雖然形影不離,手足之情形之於外,但當此生死關頭卻各露了本性,「殘狨」胡飛忙道:「就由老夫拿去給他吧!」
  「毒狨」胡耀道:「我去,大哥主持此間的事。」話落飛身而上,探手向梅瑤麟手中去取,但手近青萍,他卻拿不下去。
  「殘狨」胡飛也想去拿,但卻同樣不敢下手。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兩位怎麼不拿呢?到底是那位去呢?」
  「殘狨」胡飛道:「江湖傳言,你青萍之上蘊有無人能解的奇毒,我兄弟二人如果一動手,豈不中了你的計?」
  梅瑤麟大笑道:「哈哈……江湖朋友們也太看得起我梅瑤麟了,兩位拿吧,梅某如果要取你二人性命,你們不拿,在下會替你們貼在臉上的。」
  「巴山雙狨」聞言更怕,伸手輕輕各拈了一葉,雙雙轉身欲行。梅瑤麟冷喝道:「站住,兩位該有一位留下。」.
  「殘狨」胡飛冷聲道:「老二,你留在這裡。」話落轉身就跑。
  「毒狨」目中凶光一閃,忙叫道:「大哥,慢點,這一別可能就成了永訣,兄弟有幾句話要同你說,望你得命之後能記得手足之情,替我辦一辦。」
  「殘狨」胡飛一時心軟,站住道:「什麼事?」話落走了回來。
  「毒狨」胡耀故示神秘的看了梅瑤麟一眼道:「大哥附過耳來。」
  「殘狨」胡飛不知是計,聞言果然把耳朵附過來,「毒狨」胡耀陰眼一轉,右掌突然閃電拍在「殘狨」胡飛小腹上。
  「砰」的一聲,挾著一聲淒厲的慘號,「殘狨」胡飛的身子已被震出三丈多遠,落地七孔血流如注。
  他抬起迷濛渙散的眸子,掃了「毒狨」胡耀一眼,道:「夠……毒……」聲落氣絕身亡。
  「毒狨」胡耀冷聲道:「你無情,我何必有義。」話落急步而去。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胡耀,你記住,下次別遇到我梅瑤麟。」
  話落搖頭黯然一歎,道:「這就是人性的醜惡之處。」話落急步向前飛躍而去。
  山路突然轉斜,許多的地方幾乎全是鑿成石階的小徑,越走越險,無一處是平坦之地。
  不大工夫,梅瑤麟已升上了五六百丈之高上前面突然呈現一段小坡,雖然荒涼,但卻甚為平坦。
  梅瑤麟抬眼打量一陣,突見坡前立有一塊小石碑,上面似乎還寫著幾個字。他上前俯身一看突然驚呼道:「啊!獵麟坡?」
  就在這時,驀地……
  坡頂傳來一聲震人心弦的長笑,道:「哈哈……將軍犯地名,梅瑤麟,你不該叫瑤麟!」
  梅瑤麟猛然直身抬頭,只見坡頂上並排站看七八個人,最中間一人是個白髮老者。但見此人雙目如霞,閃灼生光,臉色紅潤而無皺紋,直鼻、海口,貌甚威武,迎風而立,有著飄然出塵之感。
  老者左右兩側,分立看兩個花信年華的女子,妖媚冶蕩,令人觸目神迷,左側一人看紅衣,右側一人看綠裝,紅綠相映成趣,二女子眸中,也閃爍著湛然神光。
  再下去,便是些老少漢子,個個精神飽滿,面帶殺機。
  梅瑤麟冷靜的一笑道:「閣下就是常泰真嗎?」
  白髮老者心中暗怒梅瑤麟直呼其名,冷哼一聲道:「不錯,老夫正是『托天神叟』常泰真。」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那在下的青萍閣下已收到了?」
  「托天神叟」常泰真道:「收到了。」
  梅瑤麟緩緩向前走上兩步,道:「常泰真,你該知道過去接到青萍的人,要付什麼代價」
  「托天神叟」常泰真大笑道:「哈哈……梅瑤麟,武當四子怎麼死的我知道,所以老夫一直希望你不要來,因為老夫並不想殺害一個江湖最有前途的後起之秀,但是,很不幸,你竟然來了啊!」
  此人稟性險辣,言詞之間,總是免不了要把仁義之詞放在前面。
  梅瑤麟冷森的大笑道:「常泰真,你不必假仁假義了,梅某人既把青萍給了你,你就得付出梅某認為滿意的代價。」
  「托天神叟」常泰真大笑道:「什麼代價?」
  「閣下知道武當四子是付的什麼代價?」
  「托天神叟」常泰真大笑道:「老夫尚有許多身外事未了,不想就此死去,不過,老夫可以陪你走上兩招是真的,以免你空登荒山一無所獲。」
  話落,大笑幾聲,舉步欲行。
  突然,他身側一個老者冷聲道:「常兄不必麻煩了,此人由老夫來處理好了。」
  「托天神叟」常泰真假意道.「我擔心你會傷他性命。」
  老者笑道:「通天猿如不失手,決不存心傷他就是。」話落飛身躍落,身法輕靈無比,確如猿猴跳躍。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在下以為閣下犯不看替別人賣命。」
  「通天猿」猴眼一瞪,精光閃射,冷叱道:「快拔劍,老夫打發你。」
  話落,上前兩步,怒目而視。
  海瑤鱗星目中殺機一閃,陰聲道.「梅瑤麟龍劍一出,從無生還之人,閣下是決定葬身絕谷
  了?」
  話落一掃獵麟坡下的絕谷,此坡面積不大,約有五十丈,下臨萬丈深淵,人要一死,勢必滾下絕谷。
  「通天猿」性急且陰,他知道梅瑤麟小小的年紀而能使整個武林震撼,決非偶然。趁他轉頭下望之際,突然身上撤下了一柄鋸齒劍,他大聲喝道:「少羅嗉!」一式「猿猴獻果」直劈梅瑤麟。
  劍出急如電閃,剎那間籠罩了梅瑤麟三處大穴。
  梅瑤麟轉臉目的旨在試探此人心性,那會真個大意至此,當於冷喝一聲,道:「好個陰險老匹夫!」
  話聲中身子一側,驀聽一聲震人心弦的脆響,人影乍合突分,已換了一個方位。
  「通天猿」額角已浮現豆大的汗珠,那是冷汗。
  梅瑤麟忖度形勢,突生速戰速決之心,冷冷笑道:「閣下準備了,梅某下一劍,只怕閣下要上路了。」話落劍尖緩緩揚起。
  「通天猿」一聞九環震聲,心中已經寒了大半,因為那環響之聲,令他真氣無法貫注手臂之上。
  當下一聽梅瑤麟說要下手,那肯讓他搶去先機,猛然間,大吼一聲,道:「小狗再吃老夫一劍。
  其實,何只一劍,聲落他已攻出了八劍之多,但見,劍影飛騰,寒光襲人,上下兩方滾滾如潮。
  梅瑤麟沒有回手,只輕巧的左右閃避著,但卻始終不離「通天猿」太遠。
  第八劍才過,「通天猿」尚未來得及換招,突聞梅瑤麟長笑一聲道:「下去吧!」
  一聲震人心弦的脆響,挾著一聲慘哼,鮮血四濺飛揚、「通天猿」已經倒身向斜坡之下滾了去。
  坡頂眾人見狀不由齊都驚呼出聲,「托天神叟」常泰真也為之臉色一變,但卻僅僅彈指一瞬便消失了。
  眼見那「通天猿」帶傷的身子,一陣翻滾,突然消失於坡頂,接著傳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號!
  聲如急箭,越去越遠,終至於消失不聞。
  但群山迥聲,卻仍嗡嗡不絕於耳。
  坡頂群豪,個個面面相觀,想想那身體懸空無憑的恐怖情形,誰也不敢再稱豪出頭了。
  「托天神叟」常泰真掃了眾人一眼,冷聲道:「梅瑤麟,你的殘酷手段,確實足以令江湖同道發指,任何一個有血性的人,見你都不會放過的。」
  他話雖然是對梅瑤麟說的,但個中含意,不想可知,乃是針對著坡頂眾人,意思叫他們群起攻之。
  群豪闖蕩江湖多年,那有聽不出之理?
  無奈生命的誘惑力大於一切,誰也不願意追隨「通天猿」去做那無謂的犧牲,所以個個都聽
  如不聞.
  梅瑤麟冷笑道:「常泰真,你不用含沙射影的旁敲側擊,你如是個善良之人,梅瑤麟今日不會找上你,一人作事一人當,放硬朗點。」
  一語點破,「托天神叟」常泰真再也不敢裝呆下去了,萬一被梅瑤麟明白說破,他實在受不了。
  當下仰天狂笑一聲,道:「梅瑤麟,你既然如此殘酷,老夫那放你之心已取消了,說不得,今日這獵麟坡就是你歸天之地了。」
  話落,大踏腳步,走了下來。
  突然,他身側紅衣女子叫道:「老爺子,你已是偌大年紀的人了,犯不看與這等後生晚輩動氣,就由妾身替你打發掉他好了。」
  「托天神叟」常泰真晚年得此二姬,雖然自己知道老夫少妻難配,她們對他不會有真感情,但他卻難奈孤寂,仍把全部感情交給了二女,對其自然鍾愛異常,聞聲回頭,道:「萍萍千萬小心。」
  紅衣女子嬌媚的笑道:「妾身理會的。」話落逕自走去。
  綠衣女子心中明白,暗哼一聲,付道:「哼!你看他英俊,就動了邪念,老不死的花了眼看不清楚,我可看得明白,想獨佔,你免想。」
  轉念間,媚笑道:「待小妹助姊姊一臂之力。」話落已飛落紅衣女身側。
  紅衣女子心中暗罵道:「騷狐狸,偏偏你的明堂多。」
  心想可不敢罵出來,側臉笑道:「小妹應付得了,姊姊不用擔心。」
  「托天神叟」常泰真卻道:「好好,你們兩個齊上,總比一個人使我放心得多。」
  梅瑤麟不原與女子動手,冷聲道:「常泰真,你有沒有骨氣?」
  紅衣女子媚笑道:「喲!小兄弟,怎麼那麼大的火氣嘛?來來來,我姊妹兩人陪你玩玩幾招吧!」
  綠衣女更大膽的低聲道:「可不許真的傷人。」
  海瑤麟劍眉一剔,冷聲道:「兩位最好識趣點,在下……」
  紅衣女忙接道:「當然識趣了,只要你別那麼狠。」
  梅瑤麟冷笑道:「在下不原與兩位動手,兩位如果識趣最好快退上坡去。」
  綠衣女笑道:「我倆是好意來陪你啊!」
  「托天神叟」常泰真見二女低語不休,心中不由動了疑,沉聲喝道:「你們與他囉嗦什麼?快動手!」
  紅衣女嬌聲蕩笑道:「老不死的吃醋了,小兄弟,快動手,不然等會兒他下來,你可吃不消呢?」
  綠衣女怕梅瑤麟喊出來,更急急的一揚玉掌,向梅瑤麟左肩拍來,出手雖然不帶風聲,但卻迅猛無倫。
  梅瑤麟冷哼一聲,還劍如鞘,右掌一揮,直插二女。
  二女左右一分,以快得出奇的身法閃過一邊,雙雙嬌叱聲中,再度攻了上來,掌上仍是不帶風聲。
  紅衣女道:「叫你別真干,你怎麼真幹起來了。」
  梅瑤麟劍眉雙挑,冷叱聲中,連攻十二掌,但見掌影紛飛,狂風如潮,一掌緊過一掌,剎時間布起一道天羅地網。
  二女乃是「天地雙狐」武林中有名的難纏女魔頭中就有她二人,梅瑤麟武功雖然高強,但一時之間,想赤手空拳打敗二人卻非易事。
  二女此時雖然雙掌舞得如驟雨一般,但卻不透力道,所以無法近身更不用想制住梅瑤麟了。
  「托天神叟」常泰真見狀心中暗奇,忖道。「梅瑤麟武功真的那麼高嗎?怎麼雙狐都應付不了。」思忖間,身不由自主的向下移來。
  綠衣人閃眼看到,芳心一驚,忙道:「老不死的要下來了。」
  話落心中靈光一閃,恰在這時梅瑤麟一掌向她胸前拍來,只見她雙日一瞇道:「要摸你就摸好了。」竟不還手。
  梅瑤麟沒想到她竟然使出這等不要臉的手段來,心中狠狠的暗罵一聲道:「賤人!」急忙撤招後退。
  紅衣女見綠衣人一招生效,登時也傚法了起來,以胸脯來接梅瑤麟的雙掌。
  這一來,梅瑤麟大受其牽制,只得攻向二女頭部,但那機會卻少之又少,反之,二女卻可以放開胸腹不顧,任意進展。
  不大工夫,梅瑤麟已被*退數丈,但卻始終想不出該用什麼方法來把二女擊退脫身。
  「托天神叟」常泰真站住身子,道:「這才像話。」
  梅瑤麟一步一步的向坡邊退著,俊臉上漸漸已浮現汗跡。
  紅衣女媚笑道:「小兄弟,別忘了我姊妹二人對你的情意,快向來路退,我們送你出去,然後同路下崖!」
  此言「托天神叟」常泰真雖然沒有聽到,但卻被路旁石後的一個白衣美少女聽到了,只見他貝齒一咬,狠聲道:「好兩個無恥賤人,你們有一天落入本公主手中,準把你們碎屍萬段,不要臉,人家不愛你們,偏往人家口上送。」
  梅瑤麟怒叱一聲道:「兩位莫非一定要梅某以劍相對?」
  石後美少年氣道:「誰叫你對她們客氣,等一下,看我還理不理你。」
  這時「托天神叟」常泰真已看出情形不對,因二女好像始終沒有出全力對付梅瑤麟,於是,他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梅瑤麟的蓋世英姿,腦海中妒意一起,殺機立現,陰沉的一步一步向坡下走來。
  梅瑤麟這時又被*退了丈餘,那方位不是下崖之路,而是坡頭斷崖處,他是未殺「托天神叟」常泰真,心有不甘。
  綠衣女急了,低聲道:「你這人真不知死活,這樣拖下去,勢必被那老不死的看出來,那時你就是脅生雙翅也飛不掉了。」
  梅瑤麟面對坡頂,這時已看到「托天神叟」常泰真走了下來,心頭一緊,閃電思忖道:「我如果這麼與二女纏鬥下去,徒耗真力,等一下常泰真真個出手,可就難以應付了,說不得,只有
  動用龍劍了。」
  但他心底光明,不願與兵刃佔人便宜,心念雖快,仍然出聲冷喝道:「你們快亮兵刃。」
  二女聞言,心中也不覺有些涼了,一片春心落空,自然由愛生恨,紅衣女杏眼一瞪,怒叱一聲道:「好不知進退,你以為我姊妹真個怕了你不成?」
  綠衣女仍有些不死心似的道:「小兄弟,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別想靠匹夫之勇力平托天崖,告訴你吧,這是不可能的。」
  梅瑤麟劍眉一揚,冷喝道:「少廢話,梅瑤麟此招一落,龍劍立現,那時可別怪在下仗兵刃佔兩位便宜。」
  綠衣女怒道:「不知好歹,我姊妹得不到的人,天下誰也別想得到,姊姊,全力上。」聲落招式一變,威猛立現。
  但見掌出風生,雲湧四處,較之方纔,真有天壤之別。
  石後美少年擔心的盯著戰場,暗中已把功力提足,以防必要之時出手挽救梅瑤麟危難。
  「托天神叟」常泰真聽說梅瑤麟要改掌變劍,深怕兩個愛妾有所閃失,足下一加勁,已到戰圈之外。
  這時,梅瑤麟一掌恰好用空,驀地……
  長嘯一聲,身子突然拔空而起,直上三丈多高,右手向腰下一探一伸,突聞一聲震人心弦的脆響,一片濛濛劍光,早已凌空罩下。二女大驚,連忙向左右躍去。
  驀地,一聲長笑道:「哈哈……江湖中人稱老夫是托天之掌,梅瑤麟,你看如何?
  掌出風聲立生,呼嘯如吼,大有橫掃河岳之勢。
  梅瑤麟人在空中,閃避不易,不由冷哼一聲,用龍劍去擋,那知,劍一觸到掌風,突覺一股奇大無比的旋轉壓力,使劍身偏轉而難定方向,不由為之大驚失色,一吸氣,企圖降落坡下,但為時已太晚了。
  「轟」的一聲大震,梅瑤麟被震出四五丈外,落地連退四五步,胸口氣血翻湧幸而未受內傷。
  石後美少年一怔,敢情他見二女歪纏著梅瑤麟,一時之間氣昏了頭,竟沒有注意「托天神叟」常泰真。
  「托天神叟」常泰真見梅瑤麟竟然未曾傷於自己掌下,心中也不由暗自吃驚,那除他之心更切。就在梅瑤麟雙足一落地之際,他已撲了上來,雙掌齊出,電擊而下,竟然用出偷襲的手段。
  梅瑤麟再也沒想到像「托天神叟」常泰真這等成了名的人,竟會出此卑鄙手段,驚覺掌風有異時已來不及了。「砰」的一聲,挾著一聲悶哼,梅瑤麟又被打出三丈多遠,落地連翻數滾,幾乎跌下崖去。鮮血如注般的由他口中流出,紅潤的俊臉,也變成了灰白色。
  他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冷森森的道:「常泰真,梅某人高估你了。」
  「托天神叟」陰惻的笑道:「老夫卻低估你了,那一掌托天掌,竟然未能傷到你。」
  美少年從石後緩緩走了出來,他美目中已罩上殺機千重。
  紅衣女子轉變得可真快,此時一見梅瑤麟落魄至此,心知今夜他已難生離此坡,不由冷聲地道:「喲,真狠呀!」
  綠衣女也道:「可不是,老爺子不出手,我們可真不知要怎麼辦呢?」
  「托天神叟」常泰真聞言心中舒服無比,更加氣惱萬丈的道:「梅瑤麟,你可還有種說大話嗎?」
  梅瑤麟掂了掂手中沉重的龍劍,陰笑道:「常泰真,梅某還沒有死之前,你最好少得意,方纔如果梅某不騰身躍起,只怕此時閣下還在奔命呢?」
  常泰真老臉一紅,道:「嘿嘿,你說得有理,可惜你躍起來了。」
  紅衣女道:「老爺子,跟他多說些廢話幹嘛,快把他打下去替那『通天猿』抵命不就完事了嗎?」
  突然.綠衣女叫道:「喂,你是誰?」
  「托天神叟」常泰真才一回頭,突聽一個嬌甜的聲音冷冷的道:「取你這賤人性命的值日功曹。」
  「托天神叟」常泰真聞言暗驚,心知此人必是梅瑤麟的同黨,當即冷喝一聲,道:「萍萍,你兩人擋住他。」話落回身一掌向梅瑤麟拍去。
  梅瑤麟此時雖然內傷甚重,但仗著一股血氣,卻仍不肯低頭,手中沉重的龍劍揮出一招「長虹阻空」,橫截「托天神霎」雙掌,但速度卻甚緩慢。
  「托天神叟」常泰真冷叱道:「下去吧!」
  「嘶」的一聲,掌風掠空而過,卻沒有擊中梅瑤麟,但掌風的邊緣餘勁仍把梅瑤麟帶退了三步。
  這邊,雙狐已與美少年打了起來,路子可又走上了方才對梅瑤麟同樣的方向。
  美少年可不管她這一套,紅衣女把胸口向上一挺,媚聲道:「你打好了。」
  美少年冷叱一聲道:「你找死!」一掌擊出,打個正著。
  只聽「哎呀」一聲慘叫,紅衣女被打出兩丈多遠,落地直向坡下滾去,若非綠衣女追得急,准步上「通天猿」的後塵。
  就在紅衣女被打出的同時,那邊也傳來「轟」的一聲巨響,與梅瑤麟的一聲悶哼。美少年一回頭,只見梅瑤麟手中龍劍已飛上半天,轉了個半圓弧,落向谷底去了,梅瑤麟的身子也高懸在空中。
  美少年驚呼一聲,奮不顧身的撲上前去,一把抱住梅瑤麟,使盡生平之力,向外推出一掌,藉著氣流的微弱反震之力向坡上飛去。
  「托天神叟」常泰真見狀大駭,他是生怕梅瑤麟被人救走,雙目凶光一閃,大聲吼道:「下去吧!」聲落掌出,猛擊空中二人。
  美少年身子懸空,再加上抱看沉重的梅瑤麟,任他有通天的本領也無法應付,只聽「砰」的
  一聲,接看一聲悶哼,兩條抱在一起的身影已如流星般的向絕谷底下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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