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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君山峰上顯身手

  嘯聲才起,西面亂石嶙峋的山坡上,突然走出兩個中等身材、白髮虯髯、服裝怪異的老人,左邊一個陷目巨口,面呈焦黑之色,雖然年事已高,但卻威風凜凜,右側一人,臉色紅潤,相貌清奇。
  在兩人身後跟著「大漠雙龍」,這時「漠野金龍」周應龍正扶著「凌雲玉龍」文天風,行動十分緩慢,顯然「凌雲玉龍」文天風的傷勢仍很沉重。
  兩個怪老人在「瑤台牧女」帶來中原的三個老婆婆身側停身。
  黑臉怪老人神色凝重的道:「穴道雖已解開,傷勢卻未見起色,此人功力之高委實出人意料之外,今日之局,我等就是勝得了他,只怕也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就在兩人對話之際,突聽有人高聲道:「來了。」
  兩個怪老人才始抬頭,只見場中不知何時已飄落一個俊美出塵的白衣少年,少年右手抓著「瑤台牧女」,神色鎮定安閒,如入無人之境。
  黑臉老者心中暗自慎忖道:「單憑這份膽識,就非一般武林人可比,此人確是天生奇才,只可惜他用心太躁,在羽毛未豐之際,就想獨自擔此大任。」
  此時,少年對面三個老道士中間一人沉聲道:「梅瑤麟,江湖傳言你信譽卓絕,從不失信於人,今日看來,確實不假,此刻恰是三更天。」
  梅瑤麟上下略一打量三人,心頭不由暗自一沉,思忖道:
  「崑崙三仙也來了,想不到他們竟然也聽命那萬象公子的指揮了,今夜之戰,只怕真個要凶多吉少了。」
  心裡如是想,口中卻淡淡地道:「梅某與三位道長毫無瓜葛,想必三位也是受了萬象公子的指示要把梅某留在此地了!」
  崑崙三仙臉色同時一變,梅瑤麟的話實說得太重了一點,因為三人此來目的,並非受了「萬象公子」指示,而是為了武當山四個老道士的事而來的,其本意也無非是想化解兩家的仇怨而已。
  三仙臉色一變後,中間的清平道人冷喝道:「梅瑤麟,你能替自己的話負責嗎?」
  梅瑤麟淡然一笑道:「我既敢說出,當然能擔當。」
  右側出塵道人冷哼道:「那麼你知道我們是為了什麼事情來的嗎?」
  梅瑤麟冷冷地掃了三個老道士一眼道:「三位既有出世之想,就不該參與江湖紛爭,俗語說得好,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梅瑤麟也並非嗜殺如命之徒。」語氣甚是誠懇,是他出道江湖以來,第-次說如此慎重的話。
  左側離恨道人沉聲道:「再說清楚一點。」
  梅瑤麟俊臉突然一變,冷冷的長笑一聲道:「哈哈……三位既以世外人自居,又是出家向道之人,難道會連梅某人這麼幾句淺顯的話都聽不出來嗎?哈哈……梅瑤麟今天對三位已吐露了在下不願說的話,三位如果還認為不夠,何妨問問請三位來此的人?」言辭激動無比,似乎他已到無法控制其內心憤恨
  的地步了。
  「瑤台牧女」輕輕拉了拉他的手,關懷的低聲柔語道:
  「麟,平靜些,你已經受傷了,今夜我們需要用智慧脫出重圍。」關懷中充滿了痛惜之意,令人心動。
  梅瑤麟感激地望了她一眼,第一次他覺得自己並不真的孤獨,也並非世間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但是,他卻沒有答應,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陷身在重圍之中了,擺在他眼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我存則敵亡,敵存則我亡,並無他途可走,也沒有軟弱低頭的必要。
  清平道人臉色一整,道:「或許你真有理由那麼做,但人世間的事,原本就如空夢一場,事過境遷,何苦斤斤計較,假使梅公子肯賣給我三人這個面子的話,貧道等倒想請梅公子放人一條生路。」
  此言出自崑崙三仙之口,確實令人吃驚。
  因為誰都知道,無論什麼事一向都是江湖中人求他們,從來沒有他們求人的事,在群雄想,今夜之局,只怕要就此化解開了。
  但是出人意料之外的,梅瑤麟聞言俊臉一變,突然長笑一聲道:「人生既然如此,三位就不該再踏入這夢幻之境,更不該自降身份,求告於一個後生晚輩,哈哈……」笑聲中似有無限諷刺之意。
  崑崙三仙面色登時大變,當著這麼多人,以他們的身份確實有些下不了台。
  出塵道人忍不住冷嘿一聲道:「嘿,梅瑤麟,你知道們為什麼對你說這些話嗎?」
  梅瑤麟幼年乃是富家子弟,又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自小嬌生慣養,乃屬必然之事,再者他個性亦屬剛烈之人,先天後天,俱都曾稍微改過他的性格,使他遇事便有寧折不彎的作用,當下冷然大笑:「當然不是怕了在下,不過……在下也想實言相告各位,別在梅瑤麟面前賣輩份,誇名望,梅某不吃這一套,在下要殺之人,決無平白放過之理,三位有什麼了不起的手段,儘管拿出來好了。」
  「瑤台牧女」把嬌軀向梅瑤麟肩上靠了靠,她不想再說什麼了,因為她覺得自己找到的是一個真正有骨氣的人。
  黑臉老者掃了身側同伴一眼,低聲喟然道:「剛易折,柔易彎,此人雖是天縱奇才,只可惜今夜就要夭折於此了。」
  清奇老者點頭道:「老夫也覺得可惜,如果……唉……」
  凌雲玉龍一聽兩個師父竟然不記恨梅瑤麟罵他們之言,反而對他惋惜起來,不由心中暗恨不已,插口道:「此人狂妄無比,連兩位師傅都不放在眼裡,這種人留於世上,必成禍害,弟子倒希望他早死一日。」聲音相當在似乎想叫大家都聽到。
  兩個老者臉上怒色同現。
  黑臉老者冷聲叱道:「此地哪有你多嘴的餘地,哼,年輕人不知輕重,你師兄弟二人,如有此人一半勇氣,也不枉為師的一番苦心了。」
  凌雲玉龍俊臉一紅,心中雖然連師傅都恨上了,但卻不敢多言,只得唯唯退了下來。
  恰在此時,眾人身後亂石中走出了一個肩抗藥鋤,身著麻衣,面色蒼白,雙目陰森森的老者。
  這時,崑崙三仙已到達忍耐不住的地步了,只聽得出塵道人冷然狂笑一聲,說道:「好好,貧道總算不虛此行,得會此等曠世奇才,梅瑤麟,老夫有那資格與你賭上一賭嗎?」言辭甚是陰森。
  梅瑤麟冷然一笑道:「賭場原無資格之分,尊駕要賭什麼,儘管說好了。」
  出塵道人目中寒光一閃,道:「賭武當四子的解毒之藥,你以為如何?」
  梅瑤麟大笑道:「假使在下勝了呢?」
  出塵道人冷笑道:「要賭貧道身上什麼東西,你儘管出口,貧道絕無第二句話。」
  梅瑤麟星目中突然透出陰森無比的寒芒,沉聲道:「尊駕勝了,梅某不但拿不出解藥,還要把項上首級相送,但是,梅某年輕力壯,不能以少欺老,所以假使梅某勝了,不取尊駕身帶任何東西,只要尊駕項上人頭也就夠了。」言辭平靜,但卻有斬釘截鐵的力量。
  崑崙三仙面色同時大變。
  「好狂妄的小輩,咱們一言為定。」
  梅瑤麟輕輕鬆開「瑤台牧女」的玉手,扭頭平淡的道:「你覺得我這麼做太沒道理是嗎?」
  「瑤台牧女」信任的點頭:「我知道一定有道理,雖然我現在還不知事情真象,但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的,哪怕是在九泉之下。」
  梅瑤麟俊臉一變,木然地笑道:「妹妹,假使我現在說我愛你,你會聽我的話嗎?」
  「瑤台牧女」聰慧絕倫,由梅瑤麟簡短而有力的言辭中,她已體會出一件可怕的事情可能馬上就要發生了。
  她癡癡地望著梅瑤麟道:「只要不與你分開,什麼我都聽你的。」
  梅瑤麟愛憐的搖搖頭,道:「那我就沒有什麼可說的……假使可能的話,我只希望你在做任何一件重大的決定之前,好生平靜的想一想。」話落轉臉從容的向出塵道人走去。
  似乎是一種心理自然的趨勢,四周羅列的群雄開始向四周散開了,又圍了上來。各人找好各人適當的位置,不是為了打鬥,而是想看看江湖上談之色變的神秘四人,究竟有何驚天動地的武功。
  出塵道人走上幾步,冷笑道:「遺言交待完了嗎?」
  梅瑤麟笑道:「尊駕目前尚未與在下較量,鹿死誰手尚屬未定之天,梅某倒認為你我都應該交待幾句才是。」
  出塵道人厲笑道:「貧道自知不用。」話落從背上撤下一柄寒光閃閃的古劍。
  四周人們的心房開始激烈的跳動了,雖然他們都知道用不著自己出手,但卻想知道自己心中猜測的勝利者對不對。
  梅瑤麟右手緩緩反握於劍柄之上,陰沉沉的道:「那就是說尊駕有必勝的信心了?」
  聲落右腕突然一翻,但見襲人肌膚的寒光閃處,他手中已多了一柄斑斕長劍,劍尖斜指左上方,寒氣*人。
  出塵道人一見那柄劍,心頭不由微微一震,凝神提氣,沉聲道:「進招吧。」
  梅瑤麟冷森森的道:「你會後悔的。」
  梅瑤麟星目中驀地殺機一閃,清叱一聲道:「現在你就知道了。」
  聲落,上斜的劍尖猛然一閃,一道長虹直貫出塵道人的前胸,乍看起來,猶如「長虹貫日」般。
  出塵道人一見梅瑤麟劍勢身法,心頭不由一震,手中長劍本能的推出一招「千山飛雪」,此招也是快捷絕倫。
  招出但見劍花點點,恰似高空飄降下來的雪片,飄忽瀰漫,無隙可躲,崑崙三仙確非浪得虛名之輩。
  哪知出塵道人的招式才出,梅瑤麟匹練似虹突然在此一剎那之間爆裂,好像一篷括天蓋地的巨網,網沒了漫天的劍花。
  崑崙三仙見狀不由同時大驚。
  出塵道人是當事之人,心中雖然驚駭,卻不能不馬上應變,只聽他大喝一聲:「哼,來得好。」
  身子在喝聲中猛然暴退八尺,右手卻在退避之際,連攻出八招之多,左攔右阻,橫衝直闖,狀至匆忙,在無形之中已把先機失去。
  梅瑤麟第二招仍未能傷到出塵道人,心中也確有些驚異,這可說是他出道以來僅遇的敵手。當下不再猶疑了,龍劍一震,連環攻了出來,一招快似一招,使出塵道人始終沒有扭轉局勢的機會。
  眨眼之間,兩人已走了四十幾招,出塵道人雖然功力不凡,但此時卻有些力不從心了。
  清平道人與離恨道人,兩人四道精目中,此時全都射出不安的光芒,額角上也開始浮現汗珠了。
  但是,當著這許多武林人物,他們卻厚不起臉皮來同時出手。
  突然,一個和氣中透著詭詐的聲音道:「小哥兒,你身上帶著嚴重的內傷是不?」
  「凌雲玉龍」文天風聞言一怔,只見身後三尺左右處,正站著一個麻衣老者,不由劍眉一皺道:「尊駕是誰?」
  黑臉老者一回頭,心中不由一喜,忙道:「風兒不得無理,此人是江湖醫名久著的『麻衣藥仙』,還不快快見過。」
  話落一頓,拱手道:「葛兄一向可好?」
  「凌雲玉龍」連忙恭身施禮,道:「晚輩見過老前輩。」
  麻衣藥仙葛長虹心中暗自冷笑一聲,臉上卻毫無異樣,忙道:「小哥兒免禮,我與令師雖然都談不上交往深厚,但卻慕名已久,假使兩位兄台看得起葛某人的話,老夫倒想盡一點點棉力。」
  清奇老者笑道:「只是我兄弟從未幫過葛兄一點忙,如此勞累葛兄,於心難安。」
  「麻衣藥仙」葛長虹笑道:「今後求兩位的事還多,何必過謙。」
  話落拉起凌雲玉龍文天風的手,道:「走吧,我們到那邊去。」逕自拉著凌雲玉龍向亂石中走去。
  此時,鬥場中形勢更加緊張,對出塵道人來說則是更加惡劣了,他的招式已有些凌亂,顯然已成苦撐狀態了。
  武當四子中的三人,個個面現恐怖不安之色。
  當然,他們不是真個為了關心出塵道人的生死問題,而是出塵道人一死,則他們本身所中的毒便無人能解了。
  清平道人、離恨道人此時已不能自主的舉步向場中走去,右手也不由自主的撲在劍柄上。
  就在這時,突聽梅瑤麟冷叱一聲:「倒下。」
  聲落身子突然凌空而起,此際,恰是出塵道人一招「雪瑞萬片」使完,尚未換招的一剎那。
  出塵道人聞聲抬頭,不由為之大驚失色,此時欲揮劍出招已經不可能了,心念電轉,突然仰天向後倒去,身子一著地,手中長劍盤空向空中架來。
  就在這時,突聽兩聲暴叱道:「梅瑤麟不可傷他。」
  隨著話聲,兩道寒森森的劍芒已從左右兩邊射了過來,速度之快,只不過是出塵道人倒地的一剎那而已。
  梅瑤麟聞聲一驚,劍尖一偏,方想左右攔擊,就在這時,突然他悶哼了一聲,身子突然凌空從空中掉了下來。
  這時,清平道人與離恨道人的劍尖已距他左右脅不滿半寸之處了,只要他們把手向前一送,則……
  驀地,清平道人與高恨道人雙雙大喝一聲,硬生生的把劍撤了回去,兩人交換了個方位,落於地上。
  這時梅瑤麟也落到地上,他連打了幾個跌,幾乎撲倒。
  「瑤台牧女」見狀芳心一震,飛身撲到他身側,扶住他道:
  「麟,你怎麼了?」話聲充滿了焦急與不安。
  梅瑤麟抬起蒼白的俊臉,向身後望了一眼,但他什麼也沒有看見。
  就在此時,地上的出塵道人突然一躍而起,長劍急化「長虹貫日』,刺向梅瑤麟。
  清平道人臉上一變,沉聲喝道:「二弟,住手。」
  出塵道人聞言急忙停住,望著清平道人出神。
  「瑤台牧女」氣道:「上啊,最好是你們三人齊上,假什麼慈悲呢?方纔你們不是三人聯手了嗎?」
  梅瑤麟輕手在她的衣服拉了一把,淡淡笑道:「妹,不要與他們計較了,假使論英雄,講信義的話,他們還算得上是英雄好漢。」
  話落一頓,沉聲道:「三位請吧。」
  地靈道人聞言大急,脫口道:「誰勝了?」
  清平道人深深的凝視了梅瑤麟一眼,道:「他勝了。」
  梅瑤麟冷漠的一笑道:「原本就是如此。」
  「原先不是,因你有足以自衛的武功。」
  出塵道人一驚,脫口道:「什麼?你倆傷了他了?」言下大有惋惜之意。
  離恨道人道:「我們如能一招傷了他,你也不至於落敗了,梅瑤麟,假使你今日不死,我們崑崙三仙自會去找你的,因為你是唯一堪稱具有英雄肝膽、俠義心腸的人。」話落朝其他兩人一使眼色,離君山而去。
  就在這時,武當四子中的三人已縱身圍了上來。
  梅瑤麟冷冷的掃了三人一眼,陰森森的道:「現在是三位逞威風的時候了。」
  地靈子掃了四週一眼,冷聲道:「貧道等原非乘人之危之輩,無奈今夜時辰已到,不能不取解藥,如果梅施主自知功力不敵,希望你識時務把解藥拿出來,武當之仇,我們以後可以再找機會。」
  言下故示大方,此人居心之陰險的確非人能及。
  梅瑤麟吃力的向前邁上一步,提氣長笑一聲道:「哈哈……假使三位記憶力不差的話,當還不至於忘記在下當日在武當山上所說的話。」
  四子對梅瑤麟心中仍存有畏懼之意,雖然明知道他此時已受了很重的暗傷,卻仍沒有必勝的把握。
  玄靈子冷冷一笑道:「梅瑤麟,別忘了那時的你與現在的你大不相同。」
  梅瑤麟大笑一聲道:「無論在哪一種情形之下,在下相信如果要對付三位還不至於發生問題的,三位如果為了性命,想出手一試,現在正是機會。」
  這一來,三人可又被弄得下不了台了,地靈子翻腕拔出背上寶劍,冷喝道:「姓梅的,你確狂妄得可恨。」
  其他兩人一見二哥拔出了長劍,也跟著相繼拔劍在手,三人六道目光緊盯在梅瑤麟臉上,神色之間,仍似有著無比的不安。
  「瑤台牧女」霍然從袖中撤出長鞭,冷聲嬌叱道:「哪個敢動手,就先吃你家姑娘一鞭。」杏眼圓睜,煞氣凜然。
  兩位老者與歸鳳國前來的人,見狀個個心中自是驚奇不已,他們知道「瑤台牧女」是被梅瑤麟擄去的,但是,此刻她為會什麼反而會向著他呢?
  梅瑤麟望了「瑤台牧女」一眼,笑道:「妹妹先退下,我曾說過,接獲青萍的人,我一定要他死在我手中。」
  「瑤台牧女」急道:「但是……」
  梅瑤麟大笑道:「哈哈……梅瑤麟只要能站著,就不會向任何人低頭,馬上就有你出力護我的機會了,退下去。」
  「瑤台牧女」淒然一笑,道:「我會永遠跟在你在一起的,不管地下或是人間。」
  聲落,只見地靈子已緩緩舉劍指向梅瑤麟胸口。
  其他兩人也各把長劍提了起來,方向是梅瑤麟左右雙脅。
  方纔平靜的氣氛,至此突然又緊張了起來。
  梅瑤麟臉上浮出一絲陰森的煞氣,龍劍斜指右下方,也許他背上中的那枚怪暗器太過於歹毒,因此他此時提劍的右手都有些顫抖了。
  這時,招化「龍現青雲」,由中間分向左右,直取玄靈子與靈靈子,速度雖然不快,但方位變化卻卻異奧異常。
  也許是心理上原本就存了畏怯之意,所以梅瑤麟劍勢一出,首先閃避的就是地靈子,因為最先指著他。
  地靈子退出三尺之外,才發現那劍招不是對他發的,老臉不由為之一紅,冷喝聲中,一招「靈蛇出洞」,急如閃電般的反捲上來。
  此時玄靈子與靈靈子相繼出招,只聽「叮噹」一陣輕響,兩人的長劍已分別與梅瑤麟的龍劍接觸了,一陣火花閃避,梅瑤麟竟然退了兩步,劍尖無力的向下一沉,額角上也跟著浮現了涔涔冷汗。
  恰在此時,地靈子一招「靈蛇出洞」也已攻到。
  梅瑤麟無力的舉劍向上一迎,只聽「噹」的一聲,他長劍幾乎脫手,人也再度退了三步。
  由此一試,武當三個老道登時信心大增。
  靈靈子冷然狂笑道:「哈哈……梅瑤麟,你的武功也不過如此嘛,哈哈……」笑聲狂妄得意之極,也許由於過度的興奮,使他忘了三人方才假慈悲的面孔了。
  梅瑤麟星目中泛起千重殺機,陰森的一笑道:「三位別忘了,梅瑤麟還沒有死,你們得意得太早了。」
  玄靈子冷笑一聲道:「大概不會超過十招了。」話落長劍一順,當先攻出一招「劍氣衝霄」由下斜上,點刺梅瑤麟咽喉,快捷絕倫。
  在同時,地靈子,靈靈子也一左一右,各攻出一招「飛瀑怒潮」,方位則是梅瑤麟的左右兩脅,出手更是陰毒無比。
  「海天一乞」精目中不由浮出沖天怒火,切齒自語道:「好個無恥老雜毛。」聲落人也不自主的向前走上了兩步。
  突然,他身後一個老乞丐沉聲道:「幫主,須知丐幫還無法脫出人手而獨立。」
  這時,鬥場中已發生了變化,三人同出的一招,梅瑤麟確實沒有躲過,他左右兩脅已分別挨了一劍,但卻仍然不肯服輸。
  「瑤台牧女」顫抖的望著打鬥中的梅瑤麟,芳心暗忖道:
  「麟,也許我們人不能在人世間結為夫妻了,但是,不會再有任何力量能把我們從另一個世界裡拆開的。」
  不知是過度的悲傷,還是她神志已有些昏迷了,她那小小的櫻唇上竟然浮現出一絲令人費解的笑意。
  地靈子陰聲冷笑道:「梅瑤麟,我們才走了五招啊。」
  梅瑤麟沒有笑話,龍劍仍自左右攔架著,他心中卻在暗暗祈禱道:「願上天助我,使我能展出這一招,那管只是一半也好。」隨著那奇異的心念,他開始提聚全身殘餘的功力。
  此時,三子正自攻得得意之際,哪會留意到這些,更不可能想到那將死之人會不是他梅瑤麟了。
  靈靈子得意地陰笑道:「梅瑤麟,第六招你已支持過去了。」
  就在他話聲才落之際,突聽梅瑤麟大喝一聲道:「納命來吧。」
  隨著一聲猛喝,他軟弱的身子好像突然又硬朗了起來,顫抖不定的劍身也突然暴射出萬道寒芒,盤天蓋地,罩向三人。
  不知是過度的吃驚,還是心中突然產生了寒電,三個老道士竟然手忙腳亂起來,不知要如何應付了。
  一聲沉重的歎息,從遙遠的地方方才傳出,便被三聲慘號淹沒了,除了一個人——個外表毫不起眼的書生聽見以外,誰也沒有聽到那聲歎息。
  武當三個老道士,在周圍群雄的驚呼中,飛跌出三丈以外,方向雖然不同,死法卻完全一樣。每人胸口都被刺穿了,鮮血正自如注而出。
  梅瑤麟此時已落在地上,不,應該說他是跌在地上了,他本已蒼白的俊臉,此時更蒼白了,鮮紅的血從他嘴角上不停的溢出來。
  「瑤台牧女」飛身撲到,玉膝跪地,把梅瑤麟抱入懷中,應手急揉著他的胸口,流淚泣聲道:「麟,瑤麟,只有堅強才是英雄,普天之下,只有你能佔有我整個的心。」
  這時,群雄驚異的望著地上的梅瑤麟,這一切,確實完全出乎他們意料之中,有些人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有沒有毛病。
  不過,卻有一個人例外。
  此人遠遠的立身群雄之外,書生打扮,自配一柄青鋼劍,眉目清秀,年約二十七八,只聽他喃喃自語道:「我早就知道那三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會走上這條路的,不過,嘿嘿,閣下只怕也難逃今夜殺身之禍了。」
  梅瑤麟凝神注視著她良久,緩緩伸出那雙顫抖的左臂,替她掠掠顴前的亂髮,黯然一笑道:「任何的事情,很少有能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今夜是第一樁,但這第一樁卻便是喪失了性命。」
  「瑤台牧女」流淚搖頭道:「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生離,對嗎?瑤麟。」她的嘴角上仍掛著那絲令人迷茫的笑意,在這種愁雲慘霧的情況倍覺淒涼。
  「瑤台牧女」淒楚的粉臉突然變得一緊,吃驚似的道:「你,你從來沒有珍視過我的感情?」
  梅瑤麟笑道:「我珍視它只怕並不下於你自己,但是,到現在為止,你還不知我為什麼會這突然出現武林,而且,要做那件任何人都認為不可能的事是嗎?你不知道,我相信天下沒有幾個知道的人,這就是我為什麼不要死的原因。」
  「瑤台牧女」由梅瑤麟那沉重的語氣中,似乎體會到了些什麼,她眨動了一下那雙明亮的陣子,道:「我現在可以知道了嗎?」
  梅瑤麟淡然笑道:「你知道我生平從來沒有怕過什麼,別*我,別*我此刻說出那個字來。」
  「瑤台牧女」溫馴地點點頭,玉臂抱著他默默不語。
  他們倆侃侃而談,狀似置於無人之境,周圍群雄卻個個呆頭愣腦的,還沒有定神轉過念來。
  一陣冷風吹過,坡地茅草的白穗倒向一邊,沙沙之聲,更增加了夜的淒涼,沉寂。
  驀地,群雄中有人大喝道:「姓梅的,武林中一向傳著你的魔鬼形跡,令人聞名膽寒,我『飛天豹子』刁橫不才,今夜想接你幾招試試。」
  聲落,人群中突然飛出一個中等身材,滿臉麻子的漢子,神色蠻橫,就似天下唯他獨尊一般呢。
  此人話聲一落,群雄中登時又躍出了十幾個人,個個爭先恐後,撤刀揚劍,好似生怕別人佔了先似的。
  梅瑤麟寞然的看了周圍那些刀劍一眼,冷森不屑的道:「殺了我梅瑤麟,一夜之間,諸位就可以名揚四海了,這確是諸位一個揚名立萬兒的好機會。」
  群雄被他說出心意,不由個個臉生紅霞。但是心中雖然慚愧,卻抵不住那名揚四海的誘惑,一柄柄刀劍,稍微一緩後,再度慢慢伸了過來。
  就在此時,山坡上突然傳來一聲大喝道:「別傷那女的,她是歸鳳國郡主。」
  「瑤台牧女」聞聲知人,粉臉登時一變,右手鞭一場,冷聲嬌叱道:「你們如想殺梅瑤麟,就得先從我下手,你們別想得逞。」
  梅瑤麟一笑道:「他倒很鍾情於你呢。」
  「瑤台牧女」嬌聲道:「但我心中卻只有你。」
  群雄一怔,「飛天豹子」突然大喝道:「姑娘如果真有殉情之心,何不自絕於此,也省得今後無端引起貴國與中原武林道上各位朋友之間的誤會。」
  「瑤台牧女」心頭一動,梅瑤麟急道:「別聽他的。」
  「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話落,緩緩揚起了左手,準備自碎天靈。
  驀地,遠處傳來一聲震耳的大笑道:「天地之間,真可說是什麼惡人都有,居然還有人勸人自殺的,哈哈……少見,少見。」
  聲音語調如同一般人在說話,但那雄渾的音色,卻震得人耳膜生痛。
  十幾個人聞聲霍然扭頭,目光到處,只見二十丈外的一塊大石上,此時正岸然站著一個身著白袍,白髯過腹的老人,月光之下,只見他圓臉含笑,細目生光,形如蒼松,貌似古月,令人肅然生敬。
  不知名的書生一見此人,他那從來沒表情的臉上竟也突然一緊,心中暗忖道:「九環劍,九環劍,這老傢伙居然還活在人間。」
  「飛天豹子」刁橫不認得此人,聽他把自己罵成惡人,不由冷喝一聲道:「哼,他媽的你是什麼東西,敢罵你家大爺。」
  老人一笑道:「僅只這一句話,君山便成了你的葬身之地。」聲音雖然不帶火氣,但卻森嚴無比,令人心生寒。
  群雄中有人搶口道:「閣下莫非已聽到我們的話了?」
  白袍老者緩步從石上走下來,淡然的道:「沒聽到我也不會下來放他們了……」
  「放他們?」群雄中幾乎是同時喊了出來。
  白袍老者陰冷的道:「怎麼,各位吃驚了嗎?」
  群雄幾乎是同一時間內問道:「閣下報個萬兒怎樣?」
  白袍老者精目中精光突然一閃,冷森森的道:「不用報了,你們那個要想知道老夫的名號,就只管拿著傢伙往老夫身上扎就是,還怕不知道嗎?」
  「飛天豹子」上下打量白袍老人許久,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麼過人的地方,當下膽子不由一壯,手中七節鞭一揮,招化「銀龍行空」,盤頭向白袍老者掃去。
  只聽「飛天豹子」大叫一聲,「啊……九環……」劍字尚未出口,一道血柱已由他項上衝天而起,一個屍體緩緩倒了下去。
  群雄個個臉上變色,望著安然執著長劍的老者出神,假使要不是他自己先說過要知道他名號的人出手,只怕他們都不會相信「飛天豹子」是他殺的呢。
  白袍老者冷森森的掃了四週一眼,道:「哪位還想知道老夫是誰?」
  「海天一乞」突然眼珠一轉,大笑道:「九環劍,九環劍,丐幫的人,快退。」聲落當先率領丐幫的人離去。
  接著「瑤台牧女」帶來的人也跟著離去了。
  那「凌雲玉龍」文天風雖然不願意走,但後來聽到師傅說要約見梅瑤麟,心中突然又高興了起來,欣然同往。
  「海天一乞」先聲奪人,群雄聞聲,心中早已有些害怕了,此時見他們一走,誰也不敢停留相繼離坪而去,這時,坪上就只剩下清秀書生與梅瑤麟、「瑤台牧女」及白袍老人了。
  白袍老人心頭一動,暗忖道:「老夫沒猜錯,果然是你。」
  書生笑道:「小生只是為了想說一句話,所以才冒死留在這裡。」
  白袍老者冷笑一聲道;「不知什麼話,值得你連生命也不顧了?」
  書生緩步走上來,沉聲道:「小生天生稟賦不夠,難練上乘武功,但卻生性好動,喜歡湊熱鬧,所以,武林中無論什麼大場面,幾乎全都有小生在場,但是走遍天下,卻未見過一個真正的英雄人物,而今……」
  白袍老者接道:「今天你見到了是嗎?」
  書生眸子深處,掠過一絲陰毒光芒,笑道:「是的,今天小生見到了,這位兄台從容不迫視死如歸,放眼當今武林,小生還是第一次看到。」神色之間,甚是鄭重,似非虛言。
  梅瑤麟冷冷的掃了書生一眼,道:「在下並不認識尊駕,這些讚美之言,尊駕不覺得太輕易相贈了嗎?」
  書生長笑一聲道:「哈哈……你我都是武林中人,相何必曾相識,是嗎?」
  白袍老者突然意味深長的大笑道:「哈哈……唯有英雄才能識英雄,你要告訴老夫的難道就是這麼幾句話嗎?」一雙精眸霍然凝視在書生臉上。
  書生毫無懼色的坦然一笑道:「還不止此,前輩九環劍乃屬今日江湖二奇之一,但是前輩空有一身武功,卻無傳人,百年之後身歸黃泉,豈不埋沒了武林一種絕技。」
  老者冷笑一聲道:「莫非你要老夫傳你?」
  書生道:「小生早已說過,天生稟賦不夠,乃是想請前輩傳功於此人。」
  白袍老者心念電轉,忖道:「大奸大惡之人,其言辭行動果然與常人不哼,你以為老夫不認識你是誰嗎?」
  轉念間,冷冷的道:「伸過手來我看看。」
  書生坦然一笑,伸出右掌來,左掌卻暗中把功力凝於掌心,以備萬一。
  白袍老者抓起他的門脈,突覺那氣血流動,時停時續,似乎隨時都可截住,心中不由暗驚,右掌凝聚的功力緩緩散掉,心中暗忖道:「此人功力果然已達不可思議之境了。」
  忖罷緩緩鬆開左手,道:「哈哈……你白費心機了。」
  書生聞言心頭一驚,以為行藏已看破,暗中把功力凝於雙掌,道:「小生費過什麼心機呢?」
  白袍老人陰森森的一笑道:「老夫生平不傳門人,你這話不是白費心機是什麼?」語氣堅決無比。
  書生暗中把功力散掉,故意裝做惋惜似的道:「小生以為前輩敢好多考慮一下。」
  白袍老人臉上突然殺機一閃道:「憑你也想改變老夫的志向嗎?」
  心念轉動只不過是瞬間的事,當下忙陪笑道:「不敢,小生只是一個建議而已,前輩既有自己的高見,小生豈敢相強,不過,此人傷得甚重,前輩可否醫治一下?」
  「瑤台牧女」粉臉上透出感激之色,梅瑤麟卻冷冷的笑道:「閣下居心,的確令人難測。」
  白袍老人此時卻神色一緩,探手入懷,掏出一粒龍眼大小的藥丸拋給「瑤台牧女」,道:「好吧,小子,算你運氣,老夫不願未死之前,中原有人如此張狂,你最好從此消聲匿跡,否則,嘿嘿。」
  書生心頭一動,心中暗喜道:「想不到我又多了一個幫手。」
  忖罷忙道:「小生多謝前輩教人之德,告辭了。」話落一縱,消失於夜幕中了。
  梅瑤麟冷冷的對「瑤台牧女」道:「還給他。」
  「瑤台牧女」黛眉一皺,不安的叫道:「瑤麟,你……」
  白袍老人冷笑道:「老夫要救之人,無人敢拒絕,小子,你要是自己無力服,那就拿來讓老夫替你裝進去好了。」言語霸道無比。
  梅瑤麟劍眉猛然一豎,伸手拿過藥丸,剝去封膽,也不管它是什麼味道,塞進口中吞下,說道:「梅瑤麟希望有那麼一天,也讓你服下梅某的一顆。」
  白袍老者心頭一震,忖道:「果然倔強得可以。」
  轉念,道:「哈哈……小子,只怕你永遠沒有那一天了。」
  聲落,提身向左一跳,尋著「漠海雙龍」消失的方向追去。但見白影一閃,已消失於夜幕中了。
  「瑤台牧女」溫柔的輕聲道:「瑤麟,快運功試試。」
  梅瑤麟歎息一聲,沒有再多話,閉目調息起來。
  「瑤台牧女」仍然那麼溫柔地抱著他,由那聲歎息中,她體會得出,這外表淡漠的人兒又多了一重心事。
  斗轉星移,月落日浮,大自然似乎永遠也不會忘了它們接時運轉的任務,夜,已消失了。
  梅瑤麟緩緩睜開了星目,他俊臉又恢復了先前的紅潤,「瑤台牧女」關心的道:「你覺得好點了嗎?」
  梅瑤麟這才發覺自己仍在她懷抱之中,玉臉不由一紅,脫口道:「全好了,你一夜沒睡?」
  「我睡不著,啊,對了,你看,你背上釘著的是枚什麼東西?」話落伸出玉手,只見她手心上托著一枚細如人發,但卻是中空的三分長的小針。
  梅瑤麟俊臉上神色一變,冷笑道:「你總算沒整死我。」
  「誰?瑤麟,你說誰?」
  梅瑤麟拉著「瑤台牧女」的小手,一躍而起,道:「萬象公子,一直雜在人群之中,方纔那枚針就是他的獨門暗器,名叫斷魂刺,針心中空蘊毒,見血毒散,誰也不知道他用的是毒器。」
  「瑤台牧女」粉臉上驚色一現道:「幸虧那九環劍藥能怯毒,也幸虧那位不知名的公子相助哩。」
  梅瑤麟俊臉上寒氣一閃:「妹,別忘了,那最出力助你之人,他很可能就是蓄意要殺你的人。」
  「瑤台牧女」不以為然的道:「你總是那麼不相信人。」
  梅瑤麟看了地上屍首一眼,突然在「瑤台牧女」粉頰上親了一口,道:「將來你會明白了。」話落拉起她的小手,急奔而去。
  空中只留下一聲令人蕩氣迴腸的嬌羞細語道:「你壞死了。」
  青山在朝輝中映露,輕霧在山風中飄蕩,清晨的景色雖然迷人,但除了那些忙碌早起農夫之外,有幾個人能品嚐到呢?
  梅瑤麟望望身側的「瑤台牧女」,低聲道:「你敢去摩天嶺嗎?」
  「瑤台牧女」甜蜜的笑道:「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哪裡也敢去。」
  「瑤台牧女」話聲才落,突聽坡頂上一聲沉喝道:「梅少俠可否上來一談?」
  梅瑤麟抬頭見那說話之人,竟是「漠野金龍」周應龍,不由一怔,道:「尊駕有何指教?」
  「漠野金龍」神色凝重的道:「家師與師弟並不在此,小弟是奉令在此等候梅兄的。」
  「瑤台牧女」黛眉一皺,道:「等他做什麼?」
  「漠野金龍」道:「兩位恩師說有要事與梅瑤麟與郡主相商。」
  「瑤台牧女」懷疑的道:「此話當真?」
  梅瑤麟淡然道:「他們在那裡,我們去吧。」
  「瑤台牧女」急道:「瑤麟,才出虎穴,難道……」
  梅瑤麟笑道:「那裡並非龍潭,走吧。」
  「漠野金龍』道:「家師他們在雲海崖上。」
  梅瑤麟心中一動,暗忖道:「好個天險所在。」
  轉念間笑道:「想是事體重大,怕人知道,那裡斷崖高峰,易守難攻,確實是個好地方。」
  「瀵野金龍」功力與梅瑤麟相差了很多,但是,由他帶路,梅瑤麟卻又不能先走,等他們登上峰頂,已是旭日登山了。
  此峰高不超過兩百丈,自然難達雲表,但這「雲海峰」之名,卻是無中生有,原來,近水地帶多霧,霧氣瀰漫地面,在高處看來則似雲海一片,是以此峰有雲海峰之名。
  三人才上峰頂,只見「漠海雙傑」已起身迎了上來,黑臉老者抱拳為禮道:「老夫稱『旋風掌』余常勝,這是老夫拜兄『凌風雕」岳子華,我二人在此等候公子多時了。」言辭之間甚是恭敬。
  梅瑤麟心中一陣疑惑,忙抱拳還禮道:「不敢當,在下梅瑤麟,不知兩位召在下來此,有何見教?」
  「凌風雕」岳子華笑道:「公子貴恙想是那九環劍醫好的吧?請這邊坐,此處不是談話之地呢。」
  話後轉對「瑤台牧女」道:「郡主勞累了。」
  四人在一塊圓石周圍坐下,只見石上擺著兩人烤好的山雞,一個紅酒葫蘆,及四雙才挖好的石酒杯,但卻不見文天風。
  余常勝一指石上東西,道:「梅公子與郡主一夜勞頓,想來肚子也該餓了,山野中沒有什麼東西奉告,就以這點野味,聊表我二人寸心吧。」
  話落,把葫蘆中的酒,把各人面前石杯斟酒,然後端杯一飲而盡,道:「梅公子請盡此一杯,老夫有重事相托。」
  梅瑤麟哂然一笑,端杯欲飲,突聽「瑤台牧女」開聲道:「不知何事?」說話間,輕輕碰了梅瑤麟一下。
  梅瑤麟會意一笑,但卻仍把那一杯酒飲了下去,只覺酒味酣甜,並沒有什麼異樣感覺。
  岳子華端杯朝「瑤台牧女」一照,一飲而盡,「瑤台牧女」見心上人都喝了,自己也不再猶豫,舉杯一飲而盡。
  岳子華沉聲一歎,道:「唉,公子並非歸鳳國中的人,不知為什麼一定要救皇后與公主?」
  梅瑤麟心頭一震,忙道:「就是這件事嗎?」語鋒甚是冷澀。
  余常勝忙道:「梅公子不要誤會,我倆想傾吐心中所思,所以不得不想知道此舉的動機。」
  梅瑤麟淡然道:「在下現在能告訴各位的,只是在下是出於不得已的。」
  岳子華道:「我們相信公子就是了。」話落,動手去劈雞腿。
  梅瑤麟與「瑤台牧女」也確實有些餓了,當下也各拿下一條,邊吃邊談起來。
  梅瑤麟問道:「兩位欲商量的不知是何事?」
  余常勝沉重的歎息一聲,慚愧的道:「我倆身為歸鳳國子民,不但不能替國主分擾,反而為大勢所迫,不得不來守洞中被封的皇后公主,使我主公美夢永難得圓,想來心中真有無比的慚愧,但是我自知功力有限,決非中原武林同道之敵,所以心中雖歎,卻也徒負奈何。自從今夜得會公子,我倆心中便產生了同一個念頭……」
  「瑤台牧女」接口道:「什麼念頭?」
  岳子華沉聲道:「我們想偷偷放開摩天巔歸鳳國守護的一面,讓公子進去,只要皇后公主一救出來,我們就可以全力以赴,保護公主。」
  此時,梅瑤麟俊臉突然一變,陰冷的道:「兩位言出由衷嗎?」
  「漠海雙傑」臉色同時一變,「旋風掌」道:「梅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梅瑤麟冷笑一聲道:「在下確有救貴國皇后與公主之意,此事武林皆知,在下也不用隱瞞,只是我擔心有人出賣那一對苦難的母女。」
  「漠海雙傑」聞言同時大怒,霍然起身,冷冷一笑道:「姓梅的,天地之間,你相信哪一個呢?」憤恨之情,溢於言表。
  梅瑤麟俊臉再度一變,歎息一聲道:「兩位請坐,假使梅某直言兩位不見怪的話,我們已被人出賣了。」
  「漠海雙傑」與「瑤台牧女」聞言同時大驚,脫口道:「何以見得?」
  梅瑤麟突然答非所問的道:「這酒不知是哪一位的?」
  「旋風掌」臉色一變,冷然一笑道:「酒葫蘆是老夫的。」
  「在下問的是酒。」
  「旋風掌」余常勝冷笑道:「酒是我徒兒文天風去買來的。」
  「瑤台牧女」已經會意,粉臉登時變得緊張無比,梅瑤麟沉重的歎了口氣道:「在揚子江畔在下不該因一念之慈,而放他一命。」
  「凌雲雕」岳子華聞言冷聲道:「梅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梅瑤麟星目寒光一閃,冷冷的道:「兩位何不運功試試?」
  「漠海雙傑」聞言心中-動,一齊運功,哪知卻提不起真氣來,不由臉色同時慘變齊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旋風掌」余常勝大喝一聲道:「風兒,過來。」
  只聽石傳來一聲冷笑,道:「師傅喚我有何吩咐。」
  話落石後緩步走出臉色陰沉的「凌雲玉龍』文天風,也掃了梅瑤麟一眼,陰聲笑道:「是的,當初你確實不該放我,因為在下決不會放過你的。」
  由這句話中,「漠海雙傑」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旋風掌」余常勝霍然站起來,大聲道:「孽障,還不快拿解藥來。」
  文天風毫無懼色的坦然失笑道:「解藥倒是有,不過,只有一粒,是給郡主的。」話落果然從懷中拿出一粒綠色的藥丸來。
  「旋風掌」余常勝怒極叱道:「你,你想造反?」
  「凌雲玉龍」冷笑一聲道:「你不用發狠,現在你已與普通人一樣,說得好聽一點嘛,我文天風或可看在師徒份上,放你倆一條活命,要不然,哼。」
  這句話,直把「漠海雙傑」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梅瑤麟冷漠的一笑道:「叛國欺師,文天風,你的人格原來如此低賤,在下佩服那萬象公子的眼力。」
  「凌風雕」岳子華突然叫道:「龍兒,應龍,你出來。」
  「凌雲玉龍」文天風冷冷一笑道:「我師兄早就睡著了。」
  話落逕自舉步走到「瑤台牧女」身側,把藥丸送到她面前,誠懇的道:「郡主,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始終沒有忘記你,這是「麻衣藥王」葛長虹的獨門解藥。」
  「瑤台牧女」伸手接過,突然揮手把藥丸拋下斷崖,冷聲道:「謝謝你了,文公子從今以後,你我同國之情已絕,你是歸鳳國的叛徒,本郡主今天如能不死,他日相逢,就是你的死期。」
  「凌雲玉龍」文天風滿以為生死關頭上,「瑤台牧女」必會回轉意,那知事情竟然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希望一滅,立時由愛轉恨,星目中血絲密佈,陰毒無比的道:「你,你雖然不愛我,但是我卻愛你,在你臨死之前,我要看看你豐滿的肉體,然後,嘿嘿……」一聲冷笑過處,舉步向「瑤台牧女」與
  梅瑤麟*去。
  梅瑤麟試著提了好幾次氣,但卻始終提不起來,心中不由暗歎一聲,緊接著「瑤台牧女」顫抖著嬌軀向後退去。
  「凌雲玉龍」文天風瘋狂般的大笑道:「哈哈……姓梅的,一時三刻之內,毒尚不至於發作,我想叫你看看我倆雲雨之情,哈哈……」
  兩人向後急速的退著,「瑤台牧女」一個軟弱的嬌軀更緊緊的偎進了梅瑤麟懷中,好像生怕別人把她拉走一般。
  這時,斷崖已距他倆不滿五尺了,同時「凌雲玉龍」文天風也距兩人不滿五尺了,以此時的形勢推斷,就是「瑤台牧女」想保全清白的女兒身,也不可能了,因此時「凌雲玉龍」文天風的速度遠快他們十倍以上。
  就在此時,聽兩聲暴喝道:「孽障,你找死。」「漠海雙傑」笨重遲鈍的身體己向」凌雲玉龍」文天風撲到。
  也許「漠海雙傑」平日的威嚴在「凌雲玉龍」心中已生了根,此時,他雖然明知他武功已失,但聞聲卻仍不自由的橫身向左側躍出一丈多遠,回手一掌,向兩人掃去,只聽「轟然」一聲,「漠誨雙傑」竟被打出一丈多遠,跌倒在地,老半天爬不起來。
  「凌雲玉龍」冷哼一聲道:「不知死活。」
  突然,他心中一動,一轉頭,只見梅瑤麟與「瑤台牧女」此時已退到崖邊了,不由大驚,喝道:「哪裡走。」一式「蒼鷹搏兔」已向兩人撲去。
  梅瑤麟黯然一歎道:「罷了。」雙足一頓,就在「凌雲玉龍」撲到之際,他與「瑤台牧女」已向崖下落去了。
  「凌雲五龍」文天風悵然立於崖頂,沉思良久,突然狠聲道:「哼,你死了我也不放你清白的。」聲落斷然回身,預備下崖,轉頭只見「漠海雙傑」剛從地上爬起來,正朝自己走來。
  一見兩人,他心中頓時大怒,冷喝道:「不是你們這兩個老狗,小爺早達到目的了。哼。」
  「旋風掌」恨極狂笑道:「哈哈……好好,老夫雖然瞎了眼,傳了你這個賊子,但托天之福,那賊心未能得逞,保全了郡主清自之身,賊子,老夫死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放過你的。」
  「凌雲玉龍」此時已近瘋狂之境,聞言狂笑一聲,道:「小爺生平就不怕鬼,有種死了你們來找我,哈哈……」聲落突然飛身一掌,凌空向「漠海雙傑」拍去。
  可憐兩人此時手無縛雞之力,雙雙慘哼一聲,天靈碎裂而死去。
  就在此時,石後轉出了「麻衣藥王」葛長虹,只聽他得意的笑道:「幹得好,他日成功這時,你是功臣之一,公子決不會薄對你的,走吧,我們下去看看他們是否真的死了。」話落,拉著「凌雲玉龍」向崖下走去。
  再說梅瑤麟與「瑤白牧女」兩人一跳下斷崖,就知死多生少,一時之間,只覺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到。
  只聽兩耳風聲越來越急,上湧的氣流令人窒息,百多丈的距離,哪會有多久,突然崖壁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道:「老婆子,東西來了。」
  聲落兩人只覺下衝之勢一緩,緊緊相擁的身子已被人硬生生的拉了開來,「瑤台牧女」心中大急,嬌呼道:「我要麟哥。」
  這時,身子已經落地,只聽一個沙啞的聲音道:「你急什麼,難道我老婆子還會要他不成?」
  另一個聲音接道:「你就是真要他,我也不答應。」
  「老不死的,你少討便宜。」
  梅瑤麟一抬眼,不由一怔,道:「什麼?是你?」
  原來托著他的竟然是「九環劍」,同時「瑤台牧女」也已看清那抱她之人,竟是個雞皮鶴髮的老太婆。
  「九環劍」笑道:「怎麼?你莫非想送我一顆藥丸?」
  梅瑤麟俊臉一紅,掙扎了一下,想翻落地上,但卻一點作用也沒有,「九環劍」吃吃笑道:「怎麼?力不從心嗎?」
  梅瑤鱗俊臉更紅,冷冷的道:「尊駕此時折辱我梅瑤麟,不嫌太丟人了嗎?」
  「九環劍」臉上嬉笑之色一閃而逝,冷笑道:「梅瑤麟,以你一身的功力,確實足以傲視武林。但是,你可曾平心靜氣的想過,一日夜來,敗你之人可曾有哪個武功高過於你的?」
  老太婆此時突然聞聲道:「老不死的,你看看要屍首的大概下來了,你我快動手吧,否則誤事,老娘可要你負責。」
  「九環劍」心頭一動,道:「你嫌我多管閒事,這下卻又怕誤事,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鬼心眼?」
  想可這麼想,嘴上可以不敢說出,聞言忙道:「有理,快。」話落伸手點了梅瑤麟的睡穴。
  不大工夫,洞內飛出兩個相擁的人來,衣著與梅瑤麟、「瑤台牧女」一般無二,只是僵如死,一動不動。
  兩人頭下腳上,碰的一聲撞在地上石上,登時跌得膠漿迸流,面目全非,就在這時,東邊石後走出「麻衣藥王」與「凌雲玉龍」,他倆察看了一陣,「麻衣藥王」葛長虹惋惜的道:「我們來晚了一步,龍劍不知被誰拿去了。」
  「凌雲玉龍」文天風一聲不響,抱起「瑤台牧女」的屍體,逕自離去。
  石洞中,此時「九環劍」與那老太婆,正自一邊一個替梅瑤麟與「瑤合牧女」穿衣服,只聽「九環劍」道:「喂,婆娘,你可是想收個徒兒?」
  老太婆道:「難道你不想?」
  「九環劍」無可奈何的苦笑-聲,道:「此人功力幾乎比我還高,我怎麼收他呢?何況,他的傲性極高,我可沒有那份能耐。」
  這時,他們已替兩人穿好衣服,接著,又替兩人口中放進解藥,老太婆不信的道:「老不死的,你別騙人了。」
  「九環劍」正色道:「騙人,嘿,你只從萬象書生處心積虛想除他這一點,難道還看不出來麼?試想,當今江湖上,連我們號稱二奇的人,他都不放在眼裡,此子能耐可想而知。」
  老太婆迷茫的道:「那你找他做什麼?」
  「九環劍」拉下背上長劍,道:「你可知道我劍上的九個古環,並非此劍原有之物。」
  老太婆立時明白過來,脫口道:「那麼他身佩的,是那柄龍劍了?」
  「九環劍」拉出梅瑤麟身佩的長劍,只見那護手之上,果然有九個圓孔,「九環劍」把自己劍上「九環」解下,一一扣上,竟然一點不差。
  老太婆看了一陣,突然若有所思的道:「物歸原主也好,不過,不管你收不收他,此女我可要定了。」話落伸手解了「瑤台牧女」的穴道。
  「九環劍」伸手解開梅瑤麟的穴道,梅瑤麟翻身坐起,一見懷中「瑤台牧女」,不由一怔,道:「你們替她換了衣服了。」話落低頭一看,只見自己也換了,不由迷茫的抬眼注定「九環劍」出神。
  「九環劍」會意的一笑,然後正色道:「萬象如知道你梅瑤麟一日不死,則江湖上找你之人也一日不絕。」
  梅瑤麟冷然道:「在下並不怕他們。」
  「九環劍」正色沉聲道:「更可怕的是你一日不死,將促使萬象公子把公主娶過來。」
  梅瑤麟道:「娶她?」
  「九環劍」沉聲道:「萬象公子之所以等待這麼久,乃是因為他另有所圖,如果他知道武林已有人能與之抗衡,他豈肯甘冒失去美人的危險?」
  「瑤台牧女「芳心一動,道:「美人?」
  老太婆接口笑道:「誰也沒有見過她,不過,江湖傳言是如此。」
  梅瑤麟沉思一陣,突然起身長揖,道:「所以前輩替在下安排了下金蟬脫殼之計,是嗎?」
  「九環劍」凝神著他激動的俊臉,突然,他發現他眸子深處隱藏著一種深沉的擾抑,他沉重的道:「你可以不要去。」
  梅瑤麟搖搖頭,道:「我必須去,一個為人子的人,應該捨身解脫父母的危難。」
  「她並非你母。」
  「九環劍」苦笑道:「你是不是誠心要救她們?」
  梅瑤麟正色道:「是出自內心的,因為雙親敬她。」
  話落拾起龍劍,突然,他發現那九雙古環,俊臉不由一動,抬眼注定「九環劍」道:「這是你的。」
  「它們原是該在龍劍上的。」
  梅瑤麟把劍插入鞘中,道:「在下此刻必須用此劍,但是,如果它不離開我手中的話,我相信有一天龍劍會歸到前輩手中。」
  「九環劍」精目中忽然掠過一絲奇光,沉聲道:「江湖傳言,梅瑤麟不輕易許諾於人,是以老夫不希望聽到你說這句話。」
  梅瑤麟笑了笑,道:「但我已說出來了。」話落抬眼望了老太婆一眼,抱拳為禮道:「假使在下猜得不錯,前輩該是『血凰夫人』了。」
  「難得你能認得老身,這樣也好,老身正有一件大事要與你同這位姑娘商量呢?」
  老太婆雖然生性豪放,此時卻也有些難以啟齒,因為如果「瑤台牧女」不答應,她臉上實在掛不住,「九環劍」見狀打個哈哈,道:「她想把她那兩下三腳貓的把式,傳給這位姑娘。」
  梅瑤麟忙笑道:「在下相信她一定很高興。」
  話落輕輕一推「瑤台牧女」道:「妹妹,這位前輩就是中原盛名久著的二奇之一,還不快見過。」
  「瑤台牧女」粉臉上並無喜色,幽幽的道:「那你陪不陪我呢?」
  梅瑤麟為難的道:「我需要馬上趕到摩天嶺,反正你學好武功時總有一天我們會相會的,何必計較這些呢?」
  「瑤台牧女」斷然搖頭道;「那我不學了。」
  老太婆見狀心中大急,不加思索的脫口道:「這樣好,我也陪你上摩天嶺怎樣?一路上,我們邊走邊教,該可以了吧?」
  「瑤台牧女」這才喜形於色的倒身下拜,行了拜師之禮,道:「小女子雲鳳玲拜見恩師。」
  老太婆喜得裂嘴笑道:「乖孩子,快起來,快起來。」
  梅瑤麟至此才知道「瑤台牧女」的名字,他放心似的看了二奇一眼,道:「梅瑤麟告辭了。」
  「瑤台牧女」聞言驚道:「麟哥,你不與我們一起?」
  「九環劍」鄭重的道:「萬象公子,陰險無倫,此計能否瞞過他,尚難預料,如果你們再走在一處,老夫相信,無論你們如何喬裝也決難瞞得過他的耳目。所以,分道而行,乃是勢在必行的事。」
  梅瑤麟也道:「事實確是如此,反正不出幾天,我們就可相會於摩天巔了。」
  「瑤台牧女」雲鳳玲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了,決無再挽回之理,芳心雖然萬分難捨,卻又不能不忍耐一時,當下流淚道:「你如果先到那裡,一定要等我們啊,路上凡事忍耐點,不必與他們計較,唉,你一個人走,我……我實在有些難放心。」
  梅瑤麟黯然一笑,突然抬頭斷然道:「玲妹,我走了,你的話我記住就是,珍重。」
  梅瑤麟落下洞口,看了那穿著自己衣服的屍體一眼,心中暗自冷笑一聲,認準方向,向前急奔而去。
  這一天,梅瑤麟轉過幾條街,突然發現身後跟著兩個行動怪異的老者,他心中暗自冷哼一聲,忖道:「你們已跟隨了小爺七天了,別以為姓梅的真的怕了你們,此處山野行人稀少,兩位就葬身異鄉吧。」心念轉動間,然轉身走入一條巷中,雙足急縱,躍上屋頂,飛身向關外飛去。
  兩個怪異老者一轉進巷已不見梅瑤麟,心中大急,忙登上屋頂,四週一望,見梅瑤麟正向關外奔去,彼此招呼一聲,飛身追了下去。
  梅瑤麟躍下城牆,回頭見兩個老者尚未追來,急忙腳下一加勁,飛入林中隱於一株大樹後。
  不大工夫,兩個怪異老者已來到林前,他們彼此互看了一眼,左面一人道:「我看那小子準是公子懷疑未死的梅瑤麟。」
  右側那人搖頭道:「我看不可能,聽說梅瑤麟從來沒躲避過敵人!」
  左側那人冷笑一聲,道:「要不然他為什麼一路上不停的在摩天巔方向奔走呢?」
  右側老者不安的道:「不知怎麼搞的,我此時突然心神覺得非常不寧,我看我們還是少管閒事,快到摩天巔去辦正經事要緊。」
  另一人笑道:「你大概是被梅瑤麟駭破膽了,我們如果就此一走,豈不是白費勁了嗎?」
  「反正是順路,我們犯不著多管這閒事,走吧。」話落一拉同伴就要動身。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冷森森的聲音:「不知兩位要辦什麼大事?」
  兩個老者聞身猛然回身,動作完全是練武人的一種自然反應,兩人是並肩而行,回身也自然是同時,四道目光也同時觸到了一個目標。
  只見在兩人身前約三丈外的林邊,此時正站著一個錦衣少年,他俊美絕倫,目光中還帶著令人窒息的殺機。
  西北風,仍然刺膚扎骨的吹著,但此刻兩個老者把這些全忘了-
  陣沉默,少年突然跨上兩步,輕笑一聲道:「以兩位之見,在下是嗎?」
  兩個老者本能的相互對看了一眼,右側一人故示鎮定的冷笑一聲,道:「此人是老夫拜弟『擒龍手』宋子豪……」
  錦衣少年未等「震天掌」何布青把話說完,已搶先朗聲笑道:「哈哈……原來是兩位鼎鼎大名的江湖前輩,在下勞兩位伴行一路,不下千里,真是何幸如之,何幸如之,哈哈……」
  輕蔑而狂妄的長笑聲一落,俊臉突然一整,道:「不過,在下問的是在下可是兩位要追蹤的人?」
  「擒龍手」宋子豪為人陰沉多智,聞言心中閃電忖道:「他果然是公子懷疑未死的梅瑤麟,武當四老尚非此人之敵,我倆武功尚差他們半籌,如今雙處此曠野之中,萬一打起來,勢必只有死路一條,我不如……」
  「擒龍手」宋子豪思忖未完,「震天掌」何布青已開口道:「如照外貌,閣下確實……」
  瀟湘子掃瞄一兆OCR豆豆書庫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