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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在童天罡竄向林中的同時,兩條人影急如閃電般的從船艙內射落岸上,竟然是「連心三岳」中雲燕春、雲燕暉二人。
  雲氏兄弟二人在童天罡跌倒的地方看到一灘血漬,兄弟二人臉上同時流露得意又興奮的神色。
  老大雲燕春向童天罡退隱的疏林望了一眼.道:「老二,童天罡這小子,這次傷得不輕,咱們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雲燕暉心中顯然也有相同的想法,猛一點頭,道:「對,咱們快追。」
  話落轉身就要向疏林的方向奔。
  雲燕春忙道:「慢著,咱們不能這樣跟在後面追。」
  雲燕暉迷惑的道:「為什麼?」
  「難道說你還怕打不過他?」
  雲燕春道:「誰說我怕他了?我擔心的是這小子鬼計多端,萬一他縮在什麼地方,等咱們倆個過去之後再溜到船上去,那咱們豈不是偷雞不成,蝕了米了?」
  雲燕暉點頭道:「大哥,還是你考慮的周到,這樣好了,你留在這裡看船,我去追。」
  雲燕春道:「我去,你留下來。」
  雲燕暉看準了這是個揚名立萬的大好時機,只當沒聽見,轉身逕自奔向疏林。
  一面道:「大哥,姓童的跑不遠,我很快就回來了。」
  聲落人已奔到林邊了。
  雲燕春無可奈何的搖頭。沉聲叮嚀道:「找到之後,不管他有沒有受傷,立即發聲招呼我,不要大意逞強。」
  雲燕暉應了聲「知道了」,人已急燥的飛身投入林中去了。
  疏林十分狹窄。
  由此秋深葉落草枯之際,林又不夠密,入林登高眺望,四周景扔歷歷在目,除非躲在樹幹後面,否則根本沒有藏身之處。
  童天罡顯然也看出林中不能藏身。
  因此,雲燕暉入林登上高枝一望,就看到前面三四十之外有條人影在樹幹之間穿梭奔行-
  陣興奮襲上心頭,雲燕暉幾乎想都沒想,提足真力,全力向前追趕出去。
  童天罡的速度不夠快,路邊疏林也不長。
  當童天罡奔到疏林盡頭的時候,雲燕暉已急如鷹隼般的-瀉而下,擋在他前面七尺之外了。
  猛然煞住腳步,童天罡抬頭望著雲燕暉,神色冷漠得出奇。
  以譏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童天罡。
  雲燕暉陰沉的笑著道:「童令主,這片林子實在太短了。」
  童天罡淡漠的道:「也不算短,童某在裡面已經走了七八十丈遠近了。」
  雲燕暉道:「我是說它沒長得在你奔出林子之前先找到個可以龜縮的地主。」
  童天罡冷漠的道:「如果童某真個藏起來,尊駕怎麼找得到呢?」
  雲燕暉冷森森的問道:「這麼說,童令主是存心讓雲某找到的羅?」
  童天罡淡淡的點點頭道:「是的。」
  雲燕暉道:「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找你嗎?」
  童天罡道:「知道。」
  雲燕暉「嗯」了地聲道:「你是說你料定躲不過?所以打定了長痛不如短痛的主意,希望早做個了斷了?」
  看看雲燕暉,童天罡道;「尊駕想得太周全了。」
  雲燕暉得意地道:「願意聽聽我全部的計劃嗎?」
  童天罡冷淡的道:「人在得意的時候,總是很少為別人設想,也很少理會別人的感受。」
  雲燕暉確實很得意。
  聞言大笑道:「哈哈……童令主,你說得一點也不錯,你想想看,我怎麼能不得意呢?你是童令主啊,你是訂手擊敗『無刃劍』,『萬幻槍』的童令主啊,殺了你,我雲老二豈不是一夜之間就揚名天下了嗎?你說我能不得意嗎?」
  話落一頓。
  不等童天罡開口,又搶著道:「不過,有件事在未動手之前,我得先請你多包涵點,因為你的名氣太大,因此。我不能一下子殺了你,這樣會引起江湖同道的懷疑。」
  童天罡只冷漠的看著他,沒有接腔。
  雲燕暉實在太高興了。
  忘形的繼續道:「我得先卸下你的左臂,右腿,然後在你右胸上扎一刀,最後才把你項上人頭砍下來,這樣人家就知道我成名不易了。」
  童天罡仍然沒有開口。
  殘酷的盯著童天罡,雲燕渾偏著腦袋道:「童令主,你同意嗎?」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有選擇的餘地嗎?」
  雲燕暉冷冷的道:「沒有,童令主。」
  童天罡道;「那尊駕還等什麼?」
  仍然偏著臉斜瞄著童天罡。
  雲燕暉道:「童令主,我想看看你焦急緊張的樣子,因為,江湖上傳說沒有人看見過你在臨死亡時緊張的樣子。」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駕不但做法殘酷,想法也惡毒。」
  雲燕暉不在意的道:「童令主,這是你對我雲老二的讚美?」
  童天罡搖搖頭,道:「童某是替尊駕惋惜。」
  雲燕暉一怔。
  接著大笑道:「童令主,說服一個要殺你的人,確實也是自救的方法之一,問題是你說服不了我。」
  重天罡冷冷的道:「有很多人都是給臉不要臉的尊駕就是這類的人之一。」
  雲燕暉陰狠的道:「我的確不想要你的臉,因為,我要的是你項上的人頭,童天罡,雲老二說的話一向算數,因此,我要看看你緊張的樣子。」
  話落慢條斯理的抽出身邊佩劍,然後倏然出手,一劍點向童天罡左臂,出手奇快如電,入目可知,他仍是全力施為。
  左眉微微向後一仰,童天罡沒有還擊,也沒有招架。
  雲燕暉的目標似乎也不在左臂,童天罡左肩才剛一動,他手中劍已順勢而下,斜切向童天罡左大腿,勢如驚電奔虹,力道沉猛迅捷,顯然是勢在必得。
  正因為雲燕暉勢在必得。
  所以當他斜揮而下的劍突然被一股沉如山嶽的力道反彈開的時候,情不自禁的驚呼一聲,向後退了七八尺遠。
  猛然把目光集中在童天罡臉上,但只一接觸,雲燕暉又不能自主的匆匆避開了目光。
  童天罡的目光並無惡毒異芒,只是那麼冷,那麼沉,那麼穩。
  流露的是一種無法抗拒的主宰力量,就像判官從生死簿上勾消人名一樣,不必說什麼就能令人魂飛魄散一般。
  向後退了一大步,雲燕暉脫口道:「童天罡,你……」
  童天罡冷冽的道:「童某使尊駕失望了?」
  雲燕暉脫口道:「你……你受了內傷了。」
  童天罡抹起左袖,小臂上赫然有一處劍傷,血漬未乾:「尊駕指的是岸上的血?」
  雲燕暉信心有些動搖了:「你沒有理由這麼做。」
  童天罡道:「童某如不這麼做,尊駕敢來追嗎?」
  雲燕暉道:「你根本不知道艙內有人躲著。」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是不知道,是船家告訴童某的。」
  雲燕暉道:「胡說,你跟他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到了。」
  童天罡冷笑道:「雲老二,你們原先的計劃本來很高明,尤其叫船家告訴童某圓覺過江的一招,但是,二位性子太急了,二位不該安排叫船家催促童某進艙這一著,因為,那時候船還沒到江心。」
  雲燕暉道:「就算你知道艙內有埋伏,你也不可能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攻擊。」
  童天罡冷漠的道:「那得怪二位位置沒拿捏準,二位的內功也還不夠渾厚,因此,童某只提輕了身子,雙掌略一迎擊就上了岸了。」
  幾近用吼的,雲燕暉道:「我不相信。」
  用深沉的目光望著雲燕暉,童天罡道:「童某沒有叫尊駕非得相信不可。」
  話落開始向雲燕暉走過去。
  腳步很慢,但每一步都好像踩在雲燕暉心上,沉重得使他不勝負荷,他鼻尖額角上開始沁出冷汗。
  童天罡每向前逼進一步,雲燕暉一定向後退一步,心中雖然明知道解決不了問題,但是,能先保持著這段距離總可以或多或少的減少些心中的威脅與壓力。
  一面向後退一面不停的轉動著眸子。
  雲燕暉在找脫身的空隙及退路。此刻對他最具誘惑力的就是童天罡身後的那片疏林。
  對雲燕暉的企圖童天罡內心中很瞭解,一面向前進一面冷峻的道:「尊駕在找退路?」
  雲燕暉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那雙眼睛仍在不停的轉著。
  他在找童天罡防守最弱的地方,但在童天罡身上,他看不出有那個方位他有防守。
  正因為找不到童天罡有戒備的傾向,所以雲燕暉才覺得特別焦慮。
  因為,童天罡的從容所表示的是他已有了萬全之策。
  童天罡的腳步開始加快,雲燕暉臉上的汗則越來越多了。
  情急之下,雲燕暉突然霹靈般的大吼道:「站住!」
  如此近的距離,雲燕暉用不著提足丹田之氣來發出這聲大吼。
  童天罡微微一怔,然後會意似的冷笑道;「這聲吼叫足可傳到江邊,只是,聲音太短暫了,令兄可能注意不到。」
  十多丈外,童天罡身後的疏林邊突然啊起雲燕春的聲音道:「我不但聽到了,而且也來了。」
  聲落一陣衣袂破風聲,雲燕春已落身到童天罡身後八尺左右處,與雲燕暉形成了前後呼應之勢。
  一臉大喜過望之色,雲燕暉興奮的道;「大哥,你來得正是時候,姓童的小子原來在使詐,我們差點上了他的當,被他個個擊破了。」
  一聽童天罡沒受內傷,雲燕春的心情立時又沉重起來。
  沉聲道:「老二,我是怎麼叮嚀你的,要不是我覺得情況有異找過來,今天……你也太大意了。」
  雲燕暉心有私念,沒敢辯駁。
  在古松坡雲燕春曾與兩個兄弟會過童天罡而沒有佔到任何便宜,今夜他們只有兩個人,因此,他沒有取勝的信心。
  「老二,今夜的事情到此為止,咱們還有急事待辦,今夜先饒他一命吧,走!」
  雲燕暉心中也自有數,忙道:「好,那咱們先辦正事去。」
  童天罡突然插嘴道:「二位要辦所渭的正事,不就是來收拾我童某嗎?這麼一走,不是等於放著正事不辦了嗎?」
  雲燕春沒理會童天罡,沉聲道:「老二,咱們走!」
  童天罡接口道:「走?二位走得了嗎?」
  雲燕春遙望了雲燕暉一眼,雲燕暉也正在望著他,他倆迅速的交換了個眼色。
  雲燕春冷笑道:「你想留咱們兄弟嗎?」
  童天罡冷冷的道:「想留二位的是這片荒地。」
  無疑的。童天罡已經明白的表示下殺他們兄弟二人的決心。
  重重的哼了一聲,雲燕春道:「我偏不信這個邪,老二,走!」
  「走」字是個暗號,雲氏兄弟同時撲向童天罡,一前一後,猶如兩道閃電,這是他們全力的一擊。
  這一擊原是童天罡料中的,只是他沒想到他們會用個走字做暗號而已。
  雲氏兄弟的攻擊雖然凌厲而迅速,但童天罡如果想閃避仍有充裕的時間。
  而雲氏兄弟所期待的也正是要童天罡閃避。只要童天罡一閃,他們就有充裕的時間可以竄進林中。
  童天罡也明白雲氏兄弟的意圖。
  他不能放棄破「連心三岳」的機會,因此,在「天煞令」揮揚的同時。童天罡同時抽出了「地煞令」。
  當三人會聚的剎那。
  就像炸碎了紅色染缸般的突然爆灑起一天紅雨,童天罡從漫天的紅雨中衝了出來。
  雲氏兄弟交疊著仆跌成一堆,只抽搐了幾下便斷了氣,致命傷那在咽喉上。
  童天罡左肩頭及右後背上各有一處劍傷,傷勢不重,但前後都被染紅了一大片。還劍入鞘。
  童天罡淡漠的掃了地上兩具屍體一眼,轉身向江邊走了兩步,突然又轉回來,挾起雲氏兄弟的屍體直奔江邊而來。
  靠在浮橋上的父子二人,顯然還在等著雲氏兄弟。
  當童天罡帶著雲氏兄弟的屍體突然出現在船面上時,船家父子二人全呆住了。
  得了好半天,老者雙膝一軟,突然跪在童天罡面前。
  連聲哀告道:「大俠饒命,小老兒父子二人並非為非作歹的人,實在是被逼無奈。」
  壯漢一見老者跪下,連忙也跪下來,連聲道:「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把雲氏兄弟的屍體拋在船面上,重天罡冷冷的道:「願意渡童某過江嗎?」
  老者忙道:「小老兒這……這就開船。」
  童天罡沉聲道:「到了對岸,童某還照樣付二位五兩銀子。」
  老者忙道:「大俠不殺我們父子,已是天高地厚之恩了,小老兒怎敢再存貪念要您的銀子。」
  話落起身,對身邊的壯漢道:「快去解纜,咱們這就送大俠過江。」
  壯漢應了聲是,起身跨過雲氏兄弟的屍體,奔向浮橋解纜繩去了。
  童天罡沒有留心到那壯漢的腳步。
  否則,他一定會對他腳步穩健得不合常理,一個腿被嚇軟了的平常百姓,不應該恢復得如此快。
  船終於開動了。
  老者的緊張情緒也平復了很多,看看船面上雲氏兄弟的屍體,然後望向童天罡憂慮的道:「大俠,這兩具屍體?」
  童天罡淡淡的道:「到了對岸,我會把他們帶走。」
  活落轉身走向船頭,選了塊比較乾淨的地方,背靠船舷坐下來。
  老者跟在後面。
  直等童天罡坐好之後,才擔心的道:「據小老兒所知,他們兩個好像還有個弟兄在對岸等著,小老兒是怕他遷怒到小老兒父子身上,往後咱們來往接渡客人這碗飯就吃不成了。」
  童天罡眸子一亮,道:「他們的兄弟在什麼地方等他倆,你知道嗎?」
  老者搖搖頭道:「小老兒沒留意他們說好會面的地方。」
  童天罡輕「晤」一聲.道:「他會來找我的,就算他不來找我,我也會設法找到他,你不用擔心。」
  老者憂心忡忡的道:「還請大俠慈悲,救我們父子一命,像我們這種擺渡維生的船戶,實在惹不起江湖上的豪客。」
  童天罡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似乎已不打算再多說話,但目光卻一直在注意著站在四尺外的老者的舉動,顯然,他對這父子二人仍有著戒心。
  似乎能看得出童天罡的心思,老者一直沒往前靠,向後退了兩步,背依在船舷上,道:「大俠,你受傷了?」
  童天罡看看他,淡淡的道:「輕傷。」
  老者見童天罡不太愛說話,沉默了一陣。
  忍不住又開口道:「雷波有個很好的治外傷郎中,他的刀傷藥神驗無比,一敷就好,這附近的人受了外傷,全部找他冶。」
  童天罡沒有接腔。
  老者似乎存心要讓童天罡注意他。
  接著又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大俠上岸之後也許可以帶著這兩具屍體去找他,我記得這兩個人生前好緣提起過那郎中的名字。」
  這話果然引起了童天罡的注意:「那郎中叫什麼名字?」老者忙道:「我們這裡的人都叫他金面師傅,因為,他那張臉看起來就像敷了層金粉,好像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童天罡沉思片刻,道:「有沒有到過江湖上的人稱呼他什麼?」
  老者想了一陣,道:「他們叫他金面……金面,對了,他們都叫他『金面尊者』,沒錯『金面尊者』。」
  童天罡心頭一凜,眼睛也跟著放出異樣光芒。
  因為「金面尊者」杜心明在江湖上的知名度很高,他住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他在這裡住了多久了?」
  老者道:「少說也有六年了,不過,這六年中,倒有五年的時間沒住在此地。」
  童天罡一怔,迷惑的道:「這話怎麼說,你不是說此地的人有外傷都找他治嗎?怎麼又說他有五年沒住在此地呢?」
  老者道:「治傷的地方是他開的,名聲也是他創出來的,而且,他的家人也都住在此地,因此,習慣上,大家仍然叫他家為金師傅。」
  童天罡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他離開此地到那裡去了,可有人知道?」
  老者搖搖頭。
  童天罡又道:「他這些日子可在家嗎?」
  老者想了想道:「他剛搬來的時候很少離開此地,半年後就突然離開了,這些日子我沒進雷波鎮裡,不過,聽來往過江的本地人說金師傅回來三四天了。」
  童天罡很自然的把事情與「寒江門」連貫了起來。
  在江萬里統轄的地盤內,住若像「金面尊者」杜心明這種風雲人物,江萬里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如果他知道了,那杜心明便只有兩條路可走了。
  一是離開川康,一是靠向江萬里,杜心明沒走,那他走的顯然是第二條路了。
  童天罡在沉思,船卻急速的向江心滑行著,此時已經離岸有多丈遠了。
  老者觀了許久,才道:「大俠,您如果要找金師傅,小老兒可以送您去,因為少老兒去過他那裡。」
  童天罡收懾心神後,淡淡的道:「到時候再說吧!」
  老者點點頭道:「如果大俠決定要去找他的話靠岸時就告訴小老兒一聲,現在,我得去替換小犬搖櫓了。」
  童天罡目光轉向江面掃了一眼,淡淡的道:「老丈請便。」
  老者剛站起身來,突然嗅到-股極淡的硫、硝煙昧。
  他是個大行家,煙昧雖淡也瞞不過他,臉色一變。
  在此同時。他聽到船尾響起一聲極其輕微的落水聲,那是水中工夫極高明的人的入水聲音。
  想都沒想,老者豁然轉身,騰身躍出船外。
  事情發生得雖然極大突然,但-直存著戒心的童天罡卻已察覺事情有變,跟著站起身來。
  童天罡剛站起身來,一聲崩雷般的大響聲中,火光一閃,整條船巳被炸成了碎片。
  當老者從水底冒上水面的時候,那條船已經變成-些仍在冒煙的碎板子了。
  他兩眼中閃爍著驚怒的灼烈冷芒,雙眸中血絲密佈。
  他並不心痛這條木船,他無法容忍的是自己一片赤誠,冒生命之險相助江萬里,換到的竟是殺身之禍。
  老者水上工夫精湛。
  他抬高了身子四處瞭望,想找到那個暗中下手的壯漢,但除了看到兩三丈外沉浮不定的童天罡外,並發有看到那壯漢的蹤影。
  童天罡顯然傷勢不輕。因為他已失去強力的掙扎能力,只浮沉不定的隨著緩流的江水往下游漂。
  又四處尋望一遍,老者終於放棄找那壯漢的念頭。游向已漂出七丈多遠的童天罡。
  當童天罡睜開眼睛時.首先映入他眼中的是地上的那灘帶有食物的水。
  他知道那是他吐出來的,當他坐起來的時候,他看到在他右側丈許處的老者。
  他背對著晨旭坐在草地上,手中正在把玩著他的「天地雙令」。
  江水洗出了他的本來面目,目光也不似在船上時那麼渾濁,目光表現一個人的精、氣、神,他已變了一個人。
  清的瞼上泛著紅光,目光冷如寒電,眨動之間,透射著狡頡之色。
  童天罡站起來,向後退了兩步,望著老者沒有開口。
  仰瞼望著童天罡,老者道:「船炸開之前,你從船頭向下走了三尺,對嗎?」
  童天罡淡漠的道:「童某是向下走過,因為童某想追你,但卻不知道走了幾尺。」
  老者點點頭,道:「那裡有塊鐵板,你落水的時候,是被爆炸的震盪嗆昏的,否則,就算你不死,少說也得躺上個一年半戴的。」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駕對船上的情況很清楚?」
  老者道:「船上的爆炸物是老夫親手安放的。」
  童天罡眸子一亮,道:「尊駕大概就是江湖上頗有盛名的『水火神』雷開天吧?」
  老者點點頭道:「不錯,老夫正是『水火神』雷開天。」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尊駕既然要殺童某,為何又要救我?」
  原本冷靜的臉上又浮上了怒色,「水火神」雷開天道:「老夫沒弄清楚想連老夫一併沉屍江中的人到底是不是江萬里,因此,老夫不能替他先辦這件事。」
  童天罡道:「如果只是那個所謂的『令郎』想搶功呢?」
  「水火坤」雷開天道:「那老夫仍然會替江萬里出力。」
  童天罡笑笑,道:「如果換了尊駕是童某,尊駕此刻做何找算?」
  「水火神」雷開天毫不考慮的道:「先下手為強。」
  童天罡笑道:「尊駕既然已經想到這一點了,想必已經有了萬全準備了?」
  「水火神」雷開天揚揚手中的「天地雙令」道:「這是老夫的準備之一。」
  童天罡淡淡的道:「聽說尊駕也是劍中高手?」
  「水火神」雷開天傲然一笑道:「『高手』二字老夫不敢當,不過,老夫剛才掂過這對神兵,的確很趁手。」
  童天罡道:「很多人都希望得到童某這對劍,尊駕是唯一例外的一個。」
  「水火神」雷開天一怔,道:「你怎麼知道老夫沒這個想法?」
  童天罡道:「因為童某至今還活著。」
  「水火神」雷開天道:「如果老夫用你的劍殺了你,然後再得劍,下是更光彩嗎?」
  童天罡一怔,接不上話來。
  「水火神」雷開天得意的笑道:「有沒有這種可能?」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童某忘記尊駕是個江湖名人了。」
  「水火神」雷開天自負的道:「童天罡,如果雲氏兄弟分開對付,我要殺他們還用不了你那麼多時間。那時候,你手中有這對劍,現在,情況更不相同了。」
  顯然他並不知道雲氏兄弟死時的情形。
  童天罡道:「如果換了『無刃劍』、『萬幻槍』呢?」
  「水火神」雷開天傲然一笑,道:「老夫沒見過這兩個人,不過,江湖上很多人的名聲都是以訛傳訛而傳響的。」
  童天罡冷笑道:「尊駕是個很自負的人。」
  「水火神」雷開天受無愧色的道:「那是因為老夫有這份足以自負的實力。」
  童天罡沒有再加以駁訴,話題一轉,道:「尊駕的第二個準備是什麼?」
  「水火神」雷開天冷然道:「老夫閒不著第二個準備。」
  童天罡冷冷一笑道:「狡兔三窟。尊駕再自負,也必然有個退路,此地離江邊很近,尊駕有『水火神』之號,火器獨專,水中工夫也馳名天下,想必尊駕的第二條路就是水遁吧?」
  「水火神」雷開天先是一怔,突然揚聲大笑道:「哈哈……,年輕人,你的心思轉得可真快,就算是這樣,你有什麼對付之策呢?」
  童天罡笑笑,從身邊的枯樹上折了根三尺多長,燭身粗細的枯枝,走向「水火神」雷開天道:「此地距江邊只有十來丈遠,尊駕只怕到不了江邊。」
  看看童天罡手中的那段枯枝,「水火神」雷開天嘖嘖連聲,道:「年輕人,你很會嚇人。」
  童天罡停步在「水火神」雷開天面前四尺左右處,冷漠的道:「雷開天,這是生死關頭,尊駕最好別那麼大意。」
  上下打量了童天罡一陣.「水火神」雷開天仍以那種輕率的目光看著童天罡道:「年輕人,你的表情雖然沉著,篤定,但是,僅憑這兩樣就想唬住老夫是不夠的。」
  神色仍是那麼沉著,篤定,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警告過尊駕了。」
  「水火神」是個遇事小心而慎重的人,他先抽出「天地雙令」,然後才故作輕鬆的道:「老夫這不是在等著你了嗎?」
  猛然向前欺進一步,童天罡出手了。
  「水火神」雷開天雖然不相信童天罡劍上造詣能達無物不可為劍的境界,心中卻也不敢過份大意。
  「天煞令」抖起一片劍芒,逞捲向童天罡手中那段枯枝,顯然是想削掉重天罡手中的枯枝來羞辱他一番。
  童天罡手中的那段樹枝,一出手,就像突然有了靈性,也有了煞氣,「水火神」雷開天一向自認為風雨不透的劍網,此刻竟然封不住那麼粗的一段枯枝。
  「水火神」雷開天也是劍中老手,一見情況不對,左手中的「地煞令」急忙揮出接應,救援速度相當迅速。
  就在「水火神」右手的「天煞令」在左手「地煞令」支援下準備換招的時候,枯枝點在他右腕上。
  那是個轉不進來的角度,因此「水火神」才放心的想變招。
  「天煞令」幾乎才剛一著地便已落入童天罡手中了。
  藉著向後飄開的距離,「水火神」雷開天轉身全力向江邊撲去,第二躍才著地,童天罡已擋在他前面五尺左右處了。
  「水火神」在不能不停的情況下收住腳步。
  仍以原先那種篤定的目光注視著「水火神」雷開天,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曾經警告過尊駕,記得嗎?」
  「水火神」雷開天先是因為驚駭而臉色驟變。
  隨後又輕鬆的大笑道:「哈哈……『天地雙令』的主人的確名不虛傳,老夫今天總算開了眼界了。」
  話落趁童天罡滿面迷茫,沒來得及開口之前,又搶著道:「老弟,老夫如果不擺出這個架勢來,你大概也興地對老夫施展真才實學吧?」
  對於「水火神」雷開天態度上的大轉變,童天罡心中雖然有些懷疑,但是「水火神」雷開天並沒有殺他之心,倒也是事實,因為,他曾經從江裡把他救上來。
  淡淡的掃了「水火神」雷開天一眼,童天罡道:「好說!」
  看得出來童天罡並沒有完全相信他,「水火神」雷開天把手中「地煞令」裝入鞘中,調轉劍柄遞向童天罡道:「物歸原主。」
  話落走向童天罡,童天罡也邁步迎了上去。
  當童天罡的手剛接觸到「地煞令」劍柄的剎那間,「水火神」雷開天蓄滿真力的右掌暗中突然拍向童天罡小腹。
  陡然一個大觔斗,童天罡雷光石火般的從雷開天頭頂上翻了過去。
  這一次的震駭比頭一次更大。
  「水火神」雷開天整個人都呆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童天罡在拿到「地煞令」之後,對他的疑心仍未能消除。
  聲音起在雷開天身後五六尺處,童天罡冷漠的緩聲道:「雷開天,尊駕又試了童某一次對嗎?」
  聲音中聽不出怒意,但卻潛藏著令人毛骨驚然的寒冽煞氣。
  轉過身來,「水火神」雷開天平靜的道:「童天罡,老夫認了,老夫有生之年,這是栽得最慘,最澈底的一次,因此,老夫想知道我到底錯在那裡,使你事先有所準備?」
  童天罡道:「自負,自負的人不會這麼容易放手。」
  「水火神」雷開天一怔道:「老夫方纔的那番解釋……?」
  童天罡冷漠的道;「不錯,童某不相信。」
  「水火神」雷開天以詫異的目光盯著童天罡道:「你對任何人都不相信?」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駕曾經把童某從江中救起來,童某應該不會懷疑尊駕。」
  「水火神」雷開天道:「這麼說,是老夫的話有破綻了?」
  童無罡點頭道:「不錯,因為在這次的變故中,尊駕也是被害者之一,以尊駕與江萬里之間的交情而言,按說在尊駕未能查明想連你一起收拾的主凶是不是江萬里之前,尊駕只怕沒有那種閒情來試童某的武功。
  因為,尊駕不是那類能把恩仇不放在心上的人。」
  驚異的目光望著童天罡。
  「水火神」雷開天道:「童天罡,你的分析是很合理,但以你這種年紀能有此分析能力就未免太玄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並非童某有此分析力,而是童某有過同樣的經歷。」
  無奈的搖搖頭,「水火神」雷開天苦笑道:「這麼說這是天意了?」
  童天罡道:「也許是吧。」
  深深的吸了口氣,「水火神」雷開天道:「也罷,老夫認命了,童天罡,你下手吧!」
  童天罡淡淡的道:「童某不打算殺你。」
  雷開天-怔道:「為什麼?因為老夫不抵抗?」
  童天罡道:「因為尊駕救過童某。」
  「水火神」雷開天思忖了一下,道:「就這麼簡單?」
  童天罡淡淡的道:「事情原本就不複雜,尊駕曾經想把童某炸沉江中,但尊駕卻曾在江中救起童某,童某自份必死而未死,此刻,尊駕也是自份必死。因此,童某也不殺你。」
  嘴上原先雖然說得硬朗,但死必定不是件容易泰然處之的事。
  因此,「水火神」雷開天一聽童天罡說出不殺他的話心中立時開朗起來,說話聲音也響了:「如果老夫查明謀我的不是江萬里……」
  童天罡道:「尊駕仍會為他出力來對付童某?」
  目光在童天罡臉上注視了很久,「水火神」雷開天才點頭道:「不錯,而且盡全力。」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尊駕是很盡全力,因為,今天這種場面不可能再發生第二次。」
  「水火神」雷開天道:「童天罡,日後也許有一天你會對今天放i過老夫的事後悔。」
  童天罡道:「每一件事都可能引起日後的追悔,但人卻不能因為怕後悔而不做任何事。」
  「水火神」雷開天一怔,道:「有道理。」
  話落又道:「老夫可以走了嗎?」
  童天罡道:「請便。」
  「水火神」雷開天轉身向上游渡口走去,走了丈許,又站住腳道:「『火鳳凰』一行已經在夜裡渡江到雷波去了。」
  童天罡一怔,道:「什麼時候?」
  「水火神」雷開天道;「在你引走雲老二沒多久的時候。」
  童天罡沒有開口。
  「水火神」雷開天道;「你不相信?」
  童天罡仍然沒有開口。
  「水火神」雷開天道:「接他們的是『金面尊者』杜心明指派的船。」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童某記得當時過江只有尊駕那條船。「』
  雷開天道;「你來的時候,老夫的船不在江邊。」
  童天罡道:「她們為什麼沒找尊駕?」
  雷開天道:「老夫的目標是你,因此,她們來的時候。老夫不得不先離開岸邊,因為雲老大認得她們。」
  童天罡道:「江萬里想必是有未卜先知之能,否則,他怎麼會知道合王先達,圓覺和尚與明積德二人之力竟未能消滅『火鳳凰』等人而預先再設此伏兵,接她們過江?」
  「水火神」雷開天道:「『金面尊者』的那條船本來是預備來接應老夫的。
  因為,原先炸船的計劃是預備在江心行動。得有船接應我們上岸。」
  這種預備是合理的。
  正因為合理,童天罡心裡才有了不安,道:「『金面尊者』杜心明是不是真的到了雷波了?」
  「水火神」雷開天道:「是,不過,江萬里一直覺得他不可靠。」
  曹天罡沒理會「水火神」雷開天後面的話,接著問道:「『金面尊者』杜心明知不知道計劃已經改變?」
  「水火神」雷開天心頭一動,道:「他不在船上,應該不知道才對,童天罡,你的念頭動得可真快,不錯,如果沒有萬全的準備,杜心明是不敢輕捋虎鬚的。」
  童天罡道:「尊駕為什麼要告訴曹某這些事情?」
  「水火神」雷開天揚聲大笑道:「也許這是老夫的另一條誘敵之計,哈哈……」
  笑聲中騰身急馳而去。
  萬福樓是雷波鎮集上最大的一家客棧。
  平日打從雷波渡江往雲南去的客商幾乎全都在這裡歇腳。
  店主姓霍,因為萬福樓給他賺了不少銀子,在地方上也算是有財勢的人。
  因為人品不好,平日裡時常仗勢欺人,因此,地方上的人當面叫他霍百萬,背地裡都叫他「禍一方」。
  「禍一方」人品雖然不好,生意卻很會做。
  因此,到過客棧的人,沒有人說不好的。
  在他店裡,也從來沒發生過紛爭事故。
  因為,地方上的混混都知道「禍一方」不僅有財有勢,而且手底下也確實有兩下子。
  因此,這些混混們在惹不起他的情況下,只好來巴結他了。「禍一方」為害一方也就因而更烈了。
  池童天罡一腳踏進萬福樓的時候,立刻就有兩個堂倌迎上來。
  其中一個堆著笑臉道:「公子爺,辛苦,您住店還是打尖?」童天罡朝寬敞的廳堂內掃了一眼。由於還沒到用晚餐的時間,廳內客人並不多。
  「貴店店東在嗎?」
  兩個堂倌同時一怔,其中一個詫異的道:「公子爺,您是來找咱們老爺子的?」
  童天罡淡淡的道:「專程來的。」
  猜不透童天罡是什麼路數,兩上堂倌不敢多問,其中一個道:「公子爺,請您找咱們櫃上的白管事談好嗎?」
  話落帶著童天罡走到櫃前,交給白管事。
  白管事年四十五六,黃瞼堂。小眼薄唇,僅管他堆著滿臉笑容,仍使人覺得他不像善類。
  「這位公子貴姓,找咱們東家……?」
  童天罡淡淡的道:「過路的,有點事情想談教霍店主。」
  白管事道:「可以告訴小的嗎?」
  童天罡道:「尊駕做不了主。」
  白管事收斂了笑容道:「三五十兩銀子,小的還做得了主!。」
  童天罡冷冷的道:「白管事,如果我要的是令店東項上人頭,尊駕也做得了主嗎?」
  廳堂內的客人立時有了騷動。
  白管事瞼色一變,忙肅容道:「公子爺,小號是供來往商旅歇腳的客棧,公子爺千萬別開這種玩笑,以免嚇著客人。
  再說,敝東家對江湖上的豪俠一向敬重有加,江湖上的明友也很照顧小號,所以,在小號開張至今,從來沒有發生過事故。」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駕最好把令東家請出來,這些廢話解決不了問題。」
  白管事臉色一變,道:「年輕人,小號雖然是營商謀利,和氣為貴,可以不能任憑欺凌。
  敝東家在雷波也算是有頭有瞼的人,年輕人,你最好先打聽清楚了。」
  這時候,有一桌歪頭斜眼的漢子,放下杯筷圍了上來,為數有七八個之多。
  童天罡視如未見,冷冷的道:「令東家的確很有頭瞼,他叫『禍-方』。」
  白管事臉色一沉,道:「年輕人,你是存心上門欺人吧?」
  童天罡冰冷的道:「白管事,你到底要不要叫姓霍的出來?」
  白管事小眼-眨,圍在四周的七八個漢子,一聲喊,拳飛腳踢,一湧搗向童天罡,狀如一張人網,把童天罡整個人都罩了起來。
  沒聽到拳腳落實的聲音,七八個惡形惡狀的漢子突然靜了下來。
  然後一個個雙手抱著肚子,鐵青著滿臉冷汗的瞼,張大了嘴,-步一步的直往後退,連聲音都哼哈不出來。
  童天罡仍然斜倚在櫃檯上。
  一急之下,白管事叉開五指,閃電抓向童天罡咽喉。
  一把扣住白管事腕脈,恰在此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道:「慢著。」
  「禍一方」從裡面急步走了出來。
  一身黑緞長袍,濃眉大眼,一臉橫肉,滿面紅光,年紀雖有六旬以上,腳步卻穩健異常。
  童天罡目注「禍一方」道:「尊駕就是『禍一方』?」
  「禍一方」變色道:「老夫霍方,年輕人,老夫不認識你,你指名道姓的找老夫有何貴幹?」
  童天罡冰冷的道:「尊駕不是也不認得『火鳳凰』嗎?」
  心頭一凜,但未形之於色,「禍一方」道:「不錯,老夫是不認得什麼『火鳳凰』。」
  童天罡道:「她們卻是從貴店中被劫走的。」
  「禍一方」作色道:「年輕人,老夫開的是客棧,客棧以商客安全為上,無憑無據,你可不能信口開河,破壞老夫的買賣。」
  童天罡冷冽的道:「『禍-方』,你原來也是個江湖上的人,江湖上的規矩你應該知道。」
  「禍一方」冷冷的道:「知道什麼規矩?」
  童天罡抓住白管事的左手一鬆,倏然向前一送,白管事悶哼一聲,整個人如爛泥般的堆在櫃檯裡了。
  「禍一方」瞼色大變,大吼道:「你……你敢殺人?」
  雙眸中泛動著寒人心肺的冷芒。
  童天罡道:「『禍一方』,童某時間不多,你知道怎麼答話最省時省力。」
  那七八個才透過一口氣來的漢子,一見殺了白管事,嚇得全跪了下來。
  平日攀附著「金面尊者」杜心明,「禍一方」霍方不但在地方上橫行霸道,無人敢輕攫其鋒,即使是來往雷波的江湖人也都不敢易犯他。
  因為,即使他們得罪得起「金面尊者」杜心明,也得罪不起「寒江門」。
  日子久了,「禍一方」霍方漸漸的連自己有多少份量也忘記了,童天罡的做法他當然忍不下去。
  臉色猛然一沉,欺身出拳,一招「黑虎偷心」直搗童天罡心窩,出手沉猛迅捷,比之白管事又高明多了。
  輕易的探手扣住「禍一方」霍方的腕脈,童天罡注定一臉驚慌茫然的霍方。
  童天罡冷冷的道:「『禍一方』,尊駕雖然口口聲聲自稱是買賣人,但我看你卻不像個買賣人,不過,不管你是與不是,我仍想跟你談椿交易。」
  臉上的驚慌之色減少了很多,「禍一方」霍方冷咳一聲道:「你這種舉動像個談交易的嗎?」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駕只要有張能發聲的嘴,咱們這筆交易就可以談,其他的並不重要。」
  「禍一方」霍方冷哼一聲道:「老夫是有一張可以說話的嘴,但它的主宰是老夫而不是你。」
  童天罡冷笑道:「尊駕自信能做得了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