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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佛功魔影懲雙雄

  不需要雲天岳吩咐,每個人卻知道現在是索仇雪恨的前一刻而不是說話的時候,是以,雖有四五十個人同行,卻沒有絲毫聲息。
  「邪劍」一直跟在雲天岳左右,不知是怕他中途潛逃了,還是覺得這些人中只有他才配與自己同行。
  到達崖邊,雲天岳揚手阻住身後眾人,先向下探視下一陣,然後,倏然抽出袖中玉扇準備動身。
  一把抓住雲天岳的右臂,「邪劍」笑道:「現在動手嗎?」
  沒有擺脫被抓住的手臂,雲天岳冷淡的一笑,道:「對誰?」
  「邪劍」笑容一收,道:「不是對老夫!」
  雲天岳笑意也緊跟著一斂,冷冷的道:「這個與尊駕好像沒有關係吧?」
  嚴肅的老臉上又映現了笑意,「邪劍」道:「咱們未動手之前是友,動手之時是敵,這話你該信得過吧?」
  「天香公主」以迷惑驚異的目光來回不停的在雲天岳與「邪劍」的臉上掃視著,雖然,她沒有完全聽懂「邪劍」易見心話中的全部含意,但是,由兩人前時臉上凝重的神色,她能體會出兩人絕非真正的朋友。
  看看抓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粗大的手臂,雲天岳冷漠的俊臉上浮出一絲笑意,道:「雲某完全相信。」
  鬆開那隻手,「邪劍」易見心真誠而歡悅的笑了一陣,道:「娃兒,你可真對老夫的胃口。」
  話落揚手止住雲天岳開口,正色道:「娃兒,別笑,現在可不是抬槓的時候,客氣點說著,老夫給你的建議加何?」
  雲天岳淡然一笑道:「雲某聽著呢。」
  「邪劍」易見心嚴肅的道:「兵家相爭,不取死地。」
  雲天岳笑道:「兵貴奇,貴速,雲某就要用這兩個字。」
  一時間沒有想通雲天岳的話意,「邪劍」怔忡了半天,才道:「娃兒,現在不是猜謎的時候吧?」
  雲天岳淡淡的道:「五嶽幫拿得出手的人物都放在此崖的上面,因為,他們料定雲某必然來硬的,另一方面,他們也必有與閣下相同的想法,兵家不取低地。」
  「邪劍」恍然大悟似的道:「你這個奇字,現在老夫明白了,但是,取了低地你又如何處理呢?」
  雲天岳眸子中精光一閃,道:「雲某還有一個速字沒用上呢,取谷底時,他們會聽到聲響,但是,他們不會料到在聲響之中,雲某會到達他們身後。」
  心頭先是一震,突然又忍不住笑出聲來,「邪劍」向雲天岳身後那批手下一指,道:「在他們身上也能用上那個速字嗎?」話中自然流露出輕視的成份。
  雲天岳冷然一笑,道:「尊駕的武功的確遠在他們之上。」
  「邪劍」笑道:「別冒火,別忘了咱們現在是知己之交,老夫想的可不是全沒道理。」
  雲天岳冷聲道:「雲某如果說早已想到這一層下,尊駕一定覺得十分驚奇吧?」
  「邪劍」笑道:「假使你肯的話,說出那解決之法,老夫也許會覺得更驚奇。」
  冷然一笑,雲天岳道:「雲某進谷底的途中不準備將攔阻之人全消滅掉,要留一部份活的,可要雲某再說下去?」
  搖搖頭,阻住雲天岳的話,「邪劍」笑道:「老夫此時雖然仍未想通,-卻相信你確實有解決之法了,在到達谷底之前,老夫一定要想出來。」
  這段時間,玉佛幫中的四五十個弟子已以雲天岳為中心沿崖邊排成一橫列,個個刀劍出鞘,殺氣滿面,人雖不多,氣勢卻十分威猛。
  看看身側的「邪劍」易見心,雲天岳道:「現在該可以動身了吧?」
  「邪劍」似乎未想出雲天岳那個「速」字的用法而全神貫注的在想著,聞言一楞,道:「當然,當然。」
  星目中冷芒一閃,雲天岳突然沉渾短捷的喝道:「下去!」隨著話聲,右手向下一揮。
  眾人本都側臉注視著他,一見雲天岳的手勢,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內,飛身湧向崖下,勢如怒潮奔馬,大有氣吞河岳之威。
  眾人一動,雲天岳也冷叱一聲,飛身馳向崖下,他左右兩側的「邪劍」與「天香公主」卻沒有跟著下去。
  「邪劍」大部份精神雖然都貫注在心中想的問題上,但周圍的景像動靜卻沒有完全忽視,雲天岳一動身,他立時驚覺,自語道:「下到谷底之前,我一定要想出來。」自語罷,也跟著飛身射向崖下。
  可能,他沒有看到身側仍未動身的「天香公主」,也可能他已看到了,但是,沒考慮到她一直未動身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邪劍」的影子快如鬼魅般的一閃而逝,這迅捷的身法在一直注視著他的「天香公主」凝重的粉臉上劃出一道驚訝與憂懼的條紋。
  銀牙暗自一咬,「天香公主」似乎已下定了什麼決心,嬌軀一措,緊躡著「邪劍」身後撲向崖下。
  第一聲慘號才起,第二聲,第三聲………一聲接一聲的跟著響遍了全谷。
  這,似乎象徵著兩股方向完全不同的水流第一次接上了,只須等到其中一股完全被另一股吞沒才會靜下來,平靜的夜輿表面上一直平靜著的武林一樣,由此時起,靜,被劃破了。
  洞頂的高崖上開始有人出現了,不止一個,一排排,一片片,如潮水滿過海邊的石巖開始向下流動。
  飛落不到十丈的距離,「邪劍」找到了第一個可供立身的凸出石崖,那上面此時雖然有五個握刀仗劍嚴陣以待的黑衣漢子,他卻視如無睹般的飛身落了下來。
  可能那速度太過於迅捷,五個黑衣漢子驚得同時把身子向後一仰,等站直了身子,五件利器已同時指向這個不速之客。
  向周圍看了一眼,「邪劍」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想見閻王,你們自己手中有現成的傢伙,只管盯著老夫看怎的。」
  這幾個人他都看遍了,-他仍然沒留心三丈外的另一塊凸石上的「天香公主」為什麼不言不動的站在那裡?
  五人中,一個白面漢子厲聲喝道:「朋友………」
  精目一瞪,「邪劍」冷冷道:「住了吧,誰與你是朋友?」
  白面漢子陰笑一聲,道:「嘿嘿,這麼說,老傢伙你是衝著爺們來的了?」
  有點不耐了,「邪劍」冷冷的道:「要動手就快點,老夫沒空跟你扯蛋。」
  白面漢子冷笑一聲,道:「本座手中不殺無名之輩,老傢伙,報上你的名來。」
  「邪劍」眸子中喜色一閃,耐著性子道:「怎麼?在五嶽幫裡你可是還有點名氣。」
  白面漢子得意的冷哼一聲,道:「本座人稱『白狼』常天祐,朋友,你該報個名上來了。」
  上下打量了白面漢子一眼,疑惑的道:「這名號都不怎麼入耳,小輩,你可是想瞞騙老夫?」
  「白狼」趁著說話的時間,搜遍枯腸也想不起江湖上有這麼一號人物,懼怕之心登時全消,陰惻惻的笑了一陣,道:「老匹夫,你少賣狂,識相的,快把你那狗招牌給大爺亮出來,否則,哼哼。」
  眸子中殺機一閃,「邪劍」冷冷的道:「你罵完了沒有?」
  「白狼」厲聲道:「罵是你抬舉你,爺們還要宰你呢。」
  「邪劍」笑道:「你可準備好了?」
  手中三尺青鋒倏然向前一伸,直扎向「邪劍」胸口,動作倒也相當迅速。
  「拍!拍」兩聲脆響,挾著一聲痛呼。
  雖然,沒看清楚那一劍有沒有扎到被圍的老傢伙,但由那聲痛哼,其他四人就知道老大吃了虧了,四柄劍同時向前一戮,來了個迅雷不及掩耳的悶攻。
  一聲慘號劃破了夜空。
  刺是刺中的,但擺在眼前的景象,卻令四個黑衣漢子目瞪口呆,連劍都拔不出來了。
  看看痛得全身亂抖的「白狼」,「邪劍」老臉突然一沉,陰森森的道:「小輩,你們幫中像樣的東西龜縮在那裡,說!」
  冷喝聲驚醒了呆住了的四個,駭然抽出長劍,仍然毫不費力的又指住了「邪劍」。
  冷冷的笑了一聲,「邪劍」冷聲道:「就憑你們這幾個不長眼的狗雜碎也配在我『邪劍』面前張牙舞爪嗎?」
  「邪劍」兩字才一入耳,四個黑衣漢子不由自主的齊聲駭叫道:「什麼,你……你是……」
  「滾下去!」
  四條黑影在邪劍大袖揮拂中拉著長長的號叫聲飛下石崖。
  轉向被駭得忘記了疼痛的「白狼」常天祐,「邪劍」陰沉的道:「你是說不說?」
  頭不得雙臂雙腿上的疼痛,「白狼」駭懼的向後挪動了一下身子,嘶聲道:「假使,你……你老人家不……不殺我。」
  「邪劍」冷聲喝道:「你在提條件?」
  「白狼」慌聲叫道:「晚蜚斗……斗膽也……也不敢,但是,留著晚輩這條狗命對前輩你們有百利而無一害。」
  「邪劍」冷笑道:「你可是能助老夫,嘿嘿,脫出龍潭虎穴?」話聲更加震怒。
  「白狼」忙道:「前輩雖然用不到晚輩,但是玉佛幫中的人的武功卻沒有一個能與你相比啊。」
  心頭一動,「邪劍」易見心冷聲道:「你說說看!」
  「白狼」忙道:「是是是,晚輩說,谷中實在沒有堪與玉佛幫主雲天岳抗衡之人,這只是一個誘敵深入主計,是墨儒想出來的一網打盡玉佛幫的計策,只要谷中殺聲一起,他們就向下包圍,谷中殺聲一止,他們就攻下來,把玉佛幫的人全數閒死於谷中,一個也跑不了,是以,留下晚輩……」
  心中立時恍然大悟,「邪劍」易見心感慨的叫道:「料敵計猶如目見耳聞,老夫後覺三十里,奇才,奇才,慚愧啊,慚愧,在智力上,老夫實不如你這娃娃啊?」
  就在這時,「邪劍」易見心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嬌脆的聲音叫道:「邪劍易見心。」
  由於心緒激動,「邪劍」聞言本能的倏然轉過身去,轉身之間,似覺有一個淡淡的綠影從頭頂上飛過。
  心頭一動,霍然又轉回來,一柄帶血的利劍,正指在他咽喉上。
  目光由劍身緩緩前移,終於,那日光落在一張美如天仙般的嬌艷玉容上。
  怔怔的凝視了良久,「邪劍」易見心豪邁的笑了笑,道:「女娃娃,你一直盯著我的最後目的就是這個?」
  冷冷的點了點頭,「天香公主」道:「你現在才明白?」
  不否認的笑了笑,「邪劍」道:「老夫的確現在才明白,不過,老夫若是與雲娃兒一齊進到山洞中,老夫相信一定早就明白了。」
  「天香公主」粉臉一寒,冷聲道:「你以為是他叫我這麼做的?」
  豪放的大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女娃兒,你想錯了,老夫敢保證,直到現在你還不清楚老夫為什麼會與那娃兒在一起。」
  「天香公主」仍然冷冷的道:「你很相信他!」
  「邪劍」笑道:「女娃兒,你的話說得份量太輕了,事實上,老夫對他相信的程度,世間已沒有人能取而代之了。」
  「天香公主」迷惑的道:「但是,你卻想殺他了。」
  「邪劍」點點頭,道:「女娃兒,你完全猜對?」
  美目中殺機更濃,「天香公主」冷聲道:「現在仍有這個想法?」
  「邪劍」笑容一收,道:「你不怕老夫說謊?」
  「天香公主」冷笑道:「在你未瞭解我的武功底細之前,值得嗎?」
  「邪劍」笑了笑道:「女娃兒,方才老夫雖然心緒未集中而有所大意,但是,當今之世,能在老夫轉一圈的時間內制住老夫的只怕不會超過五個人,老夫用不著再瞭解什麼了。」
  粉臉上毫無得意之色,「天香公主」嚴肅的道:「我仍然不相信你會騙我。」
  「邪劍」心頭一震,道:「根據什麼?」
  「天香公主」毫不考慮的脫口道:「他讓你跟在他身邊而毫不防你,足證他對你能完全信賴。」
  「邪劍」心頭又是一動,盯著「天香公主」道:「他與你可是毫無區別?」
  粉臉一紅,「天香公主」道:「你指的是那一方面的?」
  輕笑了一聲,「邪劍」道:「事實上老夫也多此一問了,如果你們能分開的話,女娃兒,你不會冒著生命之險來除我『邪劍』。」
  話落笑容一收,道:「女娃兒,他的生死與老夫的自由有關。」
  「天香公主」芳心一震,道:「受誰的托付?」
  「邪劍」道:「不是托付,而是老夫自訂的一項規約,老夫必須戰敗一個武功與老夫不相上下的人,當然,這規約的執行人不是老夫自己。」
  「天香公主」冷笑道:「打敗不一定就得取對方性命,這可是你的由衷之言?」話落一雙美目緊盯在「邪劍」臉上。
  嘴唇才待啟動,但是,當他的目光一觸到那純潔中帶有迷茫的迷人美眸時,「邪劍」冒到嘴邊的話又不由自主的吞下去了。
  突然深沉的歎息了一聲,「邪劍」黯然一笑,道:「女娃兒,你蕙心蘭質,與那娃兒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天香公主」粉臉一紅,道:「這與我們談的話題無關。」
  「邪劍」笑了笑,道:「事實上,的確有關係,最起碼,你殺了老夫使老夫不會覺得冤枉,同時,也不擔心那娃兒活在人間娶不到一個足能傲視天下的如花美眷,說實在的,老夫之所以要殺他,主要的原因仍是那些武林中的通病,不願屈居人下,但英雄相惜之心卻使老夫不願他任何一方不如他人,假使老夫需離開人世的話。」
  「天香公主」不解的道:「我知道他的個性,他決無意叫別人屈居於他之下。」
  「邪劍」道:「老夫也知道。」
  「天香公主」不解的道:「那又為了什麼要爭呢?」
  「邪劍」笑道:「女娃兒,武林並不是他、我與你這三個人的代名詞啊?」
  明白的完全明白了,-心情卻更加沉重,「天香公主」沉重的輕歎一聲道:「你在逼著我殺你。」
  老臉上的神色並末因這句話而變更,「邪劍」易見心坦然笑道:「智計,人性與武功,就多方面而論,他活著對人間的確比老夫要有更多益處。」
  「天香公主」道:「只要你……」
  「邪劍」大笑道:「女娃兒,不要再說那話了,老夫如果活著,就不能不與他比,如果比起來,兩方面必有一方得躺下,老夫的想法方纔已對你說過了,老夫只要有三寸氣在,決不屈居人下。」
  思考了良久,「天香公主」突然道:「這麼說,我們之間是沒有什麼可談的了?」
  「邪劍」凝重的道:「的確如此。」
  猛然把心一狠,「天香公主」拚出兩個生冷的字,道:「好吧!」話落手中長劍緩緩向前遞出。
  這時,崖下的號叫聲仍在此起彼落的響著,一道急如流星的白影,正向著兩人飛馳過來,但兩人誰也沒看到。
  「劍尖」已抵住了「邪劍」的咽喉,突然,「邪劍」輕叫了一聲,道:「慢著。」
  止住玉臂的前推之勢,「天香公主」冷冷的道:「你怕死?」
  豪放的笑了一聲,「邪劍」道:「哈哈……女娃兒,你以為有此可能嗎?」
  話落臉色一整,鄭重的道:「老夫死後,你把老夫背上的劍轉送給雲天岳那娃兒,就說是老夫送給他的。」
  似乎沒有想到他此時仍然念念不忘雲天岳,「天香公主」橫心裝作出的冷酷玉靨上終於浮上了痛苦的線條,遲疑的道:「前輩,難道說你們之間就沒有第二條可走的路嗎?」
  望著「天香公主」顫抖著的玉手,「邪劍」正色道:「女娃兒,老夫生性如此,這特性給老夫得來了個『邪』字已有近五十年的時間了,老夫不想再改它。」
  「天香公主」吃力的道:「這麼說,晚輩只得………」底下的話,她沒有再說下去。
  肯定的點點頭,「邪劍」道:「假使你自信雲天岳能拾得下老夫的話,你今夜可以放過老夫,讓我與他斗一次,假使你相信他勝不了老夫的話,為了你們的未來,你沒有理由放過老夫。」
  深深的吸了口冷氣,「天香公主」暗自一狠心,道:「你們誰能勝誰,我無法預料,因此,我不敢冒這個險,易前輩,小女子今生將永遠記住你。」
  玉手顫抖得更厲害了,但是,卻在緩慢的向前推動著。
  劍尖,雖然已陷入「邪劍」頸肉中達一分有餘了,但「邪劍」的身子卻沒有往後仰。
  白影一閃,「天香公主」身後落下了雲天岳。
  第一滴血才自「邪劍」頸項上流到劍身上,「天香公主」的玉臂已被人抓住而無法再想前推動了。
  嬌靨微微一動,「天香公主」沒有回過頭來,清澈晶瑩的淚珠已那麼快的滾動於她美眸中了。
  幽幽的歎息了一聲,她輕輕的道:「天岳,你來早了一步。」
  心中很明白,雲天岳知道自己原先隱瞞著的,現在她都知道丁,他,本想解說些什麼,但卻又覺得此時說什麼都是白費。
  心中暗自歎息了一聲,雲天岳輕拍著她的香肩道:「也許我來得正是時候。」
  「邪劍」一直盯著這對金童玉女般的一對男女,既沒有趁機閃避也沒有向後挪動。
  很突然的,他大笑了一聲,道:「娃兒,你來得的確不是時候。」
  微微一怔,繼而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岳道:「雲某相信這是你由衷之言,但是,雲某卻不想使你死難瞑目。」
  「邪劍」笑道:「你怕賺個恩將仇報之名,娃兒,別傻了,名利具是假的,生命才是真的。」
  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尊駕既然追求了假的,但卻死在一個追求現實的人手中,值得嗎?」
  「邪劍」笑道:「橋歸橋,路歸路,娃兒,各人有各人自己的見解與想法啊!」
  豪放的長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哈哈……道不同不相為謀,尊駕當時選擇雲某為對手,莫非是看走了眼了?」
  精眸翻了半天,「邪劍」始終找不出一句能反駁的話來,冷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雲某時間有限,咱們得起程了。」
  看看含淚的「天香公主」,再看看玉樹臨風般岸默而立的雲天岳,「邪劍」向後退了一步,嘻笑之色一收道:「自咱們相遇到現在,除了武功之外,老夫處處受制於你,娃兒,你使老夫心儀。」話落身子一幌,沒入夜幕中了。
  心中暗自輕歎了一聲,雲天岳忖道:「但這些卻要不了一個人的命,在最後那一搏中,唉,雲某何以會欠下你的。」
  把「天香公主」玉手中的劍拿下來丟在地上,雲天岳雙手扶著「天香公主」的香肩,溫柔的把她的嬌軀轉向自己。
  看到她嬌靨上掛著的淚珠,雲天岳似乎有點驚訝,又像早已在他預料中了,故示輕鬆的,他笑了笑,道:「你哭了?」抬起右手就要去拭抹她的臉上的淚珠。
  粉臉一側,「天香公主」躲開了雲天岳的手,嬌軀向前一傾,玉臂一張,緊緊的摟住了雲天岳,恐懼的自語道:「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沒有你,這冷漠的世間,只有你最瞭解我,也只有你能給我愛與憐,我怕,我………」
  聲音很低,很低,但卻令人聞之蕩心回暢。
  痛苦的線條在雲天岳平靜冷漠的俊臉上一條接一條的刻劃出來,他,何嘗願意失去她,他,何嘗不知道她那低微的聲音是在多麼痛苦的深淵中發出來的,然而,他能與她一樣的彼此以淚眼相對嗎?
  強拋開心中凌亂的思緒,雲天岳強擠出一絲笑意,道:「凡事我們得往好的地方想是嗎?」
  從雲天岳懷中仰起了帶淚的嬌靨,「天香公主」凝視著雲天岳那清平靜得使人看不出絲毫異樣的俊瞼,道:「往好的地方努力去做不是比想更實際嗎?」
  雲天岳輕撫著她的秀髮道:「那你還憂愁些什麼?」
  粉臉上的憂色依然沒有掃除,「天香公主」仍然盯緊雲天岳的俊臉道:「我怕你不會那麼做,你,你會那麼做嗎?」
  雲天岳心頭震動了一下,他突然覺得有點怕那雙含淚的清澈美眸,緩慢的,他把臉對著她的粉臉湊了過去。
  她沒有閃避,隨著他漸移漸近的俊瞼,她長長的睫毛慢慢的垂了下去,當四片灼熱的紅唇印在一起時,滾動於她美眸中的兩顆淚珠終於被擠出了眼球。
  憂鬱與不安,在這一剎那間似乎已完全拋入了九霄雲外,她,奉獻出了少女的初吻,也奉獻出一顆完整的純潔心。
  過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兩人重又被慘號聲拉回了現實,各自依戀的將四片紅唇拉開。
  愛憐的用衣袖擦去她臉上的淚痕,雲天岳輕輕的道:「我們該下去了。」
  粉臉紅霞一閃,「天香公主」輕輕的道:「現在就走?」
  雲天岳輕柔的拍拍她的香肩道:「我們得爭取時間。」
  輕「嗯」了一聲,似問又似自語,「天香公主」低聲道:「什麼時候我們才會有自己的時間而不需要再趕呢?」話落依依的離開雲天岳的懷抱。
  實在回答不出這個問題,雲天岳含糊的笑了笑,道:「總會有那麼一天的,難道你等不……」
  好像知道再說下去會說出些什麼來,「天香公主」粉頰一紅,嬌嗔的道:「你敢說,不理你了。」話落嬌軀一閃,飛落谷中。
  暫時,她驅散了心中全部的憂慮,幻想中的幸福使她忽略了就快擺在眼前的事實了。
  目注著那個婀娜纖巧的背影,雲天岳悵惘若有所失的沉歎了一聲,自語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無恨月常圓,這兩句話對你我二人,也許都很恰當,唉,也罷。」話落飛身落向谷中。
  號叫之聲,仍在此起彼落的響著,在寂靜的夜裡聽來,好像谷中的戰爭仍在激烈的進行著。
  雲天岳一落足谷地,便向中央馳去,幫中弟子已有三十個集中在那裡了。
  這時,「風雷神」剛好也提著一雙沾滿了血腥的大錘奔了過來,一見雲天岳,就忍不住似的脫口叫道:「真他娘的掃興掃到底了,谷中這些王八龜孫子,竟他娘的連一個能看的也沒有。」
  星目一冷,雲天岳道:「你少說兩句行不行,其他的人呢?」
  別看「風雷神」力大無窮,天地不怕,對這個小幫主,他可打心底深處畏懼三分,聞言忙道:「他們都散在四周。」
  輕「嗯」了一聲,雲天岳沉聲道:「你帶幾個人去分批通知他們,叫他們向東面集中,五嶽幫那些沒死的全抬到中央來。」
  「邪劍」易見心回頭向東望了一眼,只見東面約十丈處是一處聳立如劃的絕壁,少說也有兩百丈高,忍不住脫口道:「五嶽幫作夢也想不到你會由那兒上去,因此上面不設防乃是意料中的事,只是,老夫仍是那句老話,他們可不是個個都是你雲天岳。」
  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岳道:「事實上只要有在下一個就夠了。」
  「邪劍」不解的道:「把這些人留給他們處理?」
  冷漠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說來尊駕也許不會相信,雲某連幫中受了傷的弟子也不留在谷中。」
  「邪劍」一怔,道:「也許娃兒你真有那種使人想不通的鬼門道,只是,那些聲響不知留給誰來製造。」
  這時,大部份幫中的弟子都已集中到中央來了,雲天岳大致上算了一下,除了十二個受了輕傷的弟子外,尚短少六個,俊臉微微一變,道:「熊飛,可是還有沒到的?」
  「風雷神」熊飛心直口快,聞言脫口道:「有氣的全來了。」
  平靜的俊臉上突然浮現了一片落漠,潔白如銀的牙齒緊緊的咬著下唇,星目中閃爍著的炯炯凶芒,似要燃燒遍整個的荒山曠野。
  雲天岳呆呆的立了良久,突然冷森無比的道:「熊飛,不要讓那聲音斷了,這是他們該得的,也是,我們該!收!的!」
  後面三個字說得格外陰森冷酷,使人聞聲心寒。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雲天岳身上,他們,包括「邪劍」在內,都不覺得那幾句話殘酷,只覺得那冷森的語氣在催動著血管內的血狂流著。
  沒有理會那些目光,雲天岳從地上拾了一把五嶽幫拋棄的刀劍,直向東崖走去。
  由雲天岳的行動,「邪劍」突然大悟,他仰臉望著夜空,自語似的道:「的確只要有你雲天岳一個就夠了,崖壁雖陡,可架棧道,以他的武功而論,要把幾柄刀插入石壁中的確用不了多少時間。」
  「天香公主」此時突然開口道:「你可是又輸了一次?」
  微微一怔,「邪劍」突然大笑道:「對,女掛兒,你又說對了,老夫又輸了一次。」
  話落突然向眾人道:「你們到那邊去吧,這裡的一切由老夫負責了。」
  「風雷神」聞言住手,冷聲道:「你是誰,也想代表俺幫主發號施令。」
  「邪劍」冷聲道:「怎麼?你這楞小子可是不服?」
  一提手中雙錘,「風雷神」環眼一瞪道:「俺不服,你又待怎的?」
  「天香公主」沉聲喝道:「熊飛,不要多說了,你領著他們過去吧!」
  「天香公主」雖然不是幫主,但她與雲天岳之間的關係,熊飛雖然渾直,卻也知道些許,聞言不敢再鬧,瞪了「邪劍」一眼,回頭向幫中弟子喝道:「該扶的扶著,該抬的抬著,走啦,真是他娘的晦氣到家了。」話落率領眾人向東邊走去。
  「天香公主」仍然站在原處,好像並沒有要離開的動向。
  「邪劍」以錯骨分筋的手法,在地上十幾個五嶽幫的弟子身上一拂,號叫之聲立時響遍了全谷,情況比之方才更加慘烈。
  對那些痛苦的表情,「邪劍」視如無睹,嘿嘿一笑,道:「人生難得有幾次機會可以放開喉嚨大叫一陣,老夫對各位之恩,以後要是不死可別忘了啊!」
  話落一扭頭,發現「天香公主」沒有離開,不由一怔道:「你可是不放心老夫一人留下?」
  「天香公主」冷冷的道:「他會再回來。」
  「邪劍」笑道:「你指的大概是雲天岳吧?你可是怕我們在這裡打起來?」
  「天香公主」不否認的直言道:「也可以那麼說。」
  「邪劍」一笑道:「這麼一說,老夫可就不好再趕你走了。」話落就地坐了下來,好像在欣賞那些扭曲了的臉孔上的表情。
  足足有兩柱香的時間,雲天岳才趕了回來,「天香公主」急步迎上道:「他們可都上去了?」
  雲天岳點點頭,道:「都上去了,你也上去吧。」
  「天香公主」道:「你呢?」
  雲天岳平靜的道:「我在谷中再等一下。」
  「天香公主」回頭望了已站起身來的「邪劍」一眼,道:「為什麼?」
  沒等雲天岳開口,「邪劍」易見心道:「娃兒,你大概想來個裡應外合吧?」
  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尊駕猜對了。」
  「天香公主」芳心稍放,但仍不願雲天岳與「邪劍」在一起,脫口道:「你去指揮他們,我留在這裡。」
  「邪劍」搶口道:「萬一老夫與他一塊上去,那你豈不是又無法在我們身邊了?」
  的確沒想到這一點,「天香公主」聞言不由怔住了。
  「邪劍」笑了笑,轉向雲天岳道:「雲娃兒,依你看,老夫的武功如何?」
  雲天岳一時間猜不出他話中含意,正色道:「你我真章未見,雲某難下斷語。」
  「邪劍」道:「依你估計呢?」
  雲天岳道:「鹿死誰手,難以估計。」
  「邪劍」大笑一陣,道:「哈哈……這麼說,老夫若是留下,大致上不至於辱命吧?」
  雲天岳與「天香公主」都沒有想到他會出這個主意,聞言同時一怔。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雲天岳朗笑一聲,道:「助敵樹敵,尊駕以為值得嗎?」
  「邪劍」笑道:「老夫不怕樹敵,但卻不助敵。」
  雲天岳笑道:「難道你我會是朋友?」
  「邪劍」臉色一整,道:「娃兒,難道說朋友只限於生聚而沒有神交心儀之可能嗎?」
  好像突然明白了他的用心,雲天岳朗朗的笑了一陣,道:「你相信有,雲某似乎不該相信其無。」
  話落臉色一凝,道:「你不怕雲某施借刀之計?」
  「邪劍」大笑道:「哈哈……就是真個你有此一著,老夫也以為值得啊,哈哈……」笑聲仍是那麼豪邁。
  雲天岳冷聲道:「其價值可是在於證明你也有看錯人的時候?」
  「邪劍」聞言一呆,又大笑道:「娃兒,對極了,老夫心中所想的,你全說對了,千金難買知心人,哈哈……現在老夫覺得更值得?」
  掃了身側的「天香公主」一眼,雲天岳堅定的道:「我們走吧!」
  話落沒有對「邪劍」再說什麼,雙雙向東崖飛馳而去。
  仰臉看看格外黑暗的天色,「邪劍」自語道:「黎明快到了,你們再叫一段時間老夫就叫你們休息了。」話落重又坐了下來。
  雲天岳與「天香公主」飛馳到東邊崖壁下,「天香公主」忍不住開口道:「你看他真會助我們嗎?」
  點點頭,雲天岳肯定的道:「他不會騙我們的。」
  話落拉起「天香公主」的玉手,低聲道:「我們上去吧!」
  話落猛一用勁,飛身直向崖上射去,藉著崖壁上所插著的刀劍換氣,兩人很快的飛上了崖頂。
  一路上,「天香公主」沒有再問什麼,她,似乎體會出雲天岳心頭仍有一股無法向她說明的無形壓力,於是,她開朗的心中又蒙上一層無法抹去的憂鬱。
  兩人才登上崖頂,突聽一個沉如洪鐘般的聲音笑道:「兩位才到啊?」
  在前時來回輸送幫中弟子時,雲天岳曾往返崖頂數次,並未發現有人蹤,突然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雲天岳突覺心頭一沉,一個可怕的意念不由自主的浮上腦海。
  俊臉微微變了一變,但立時又恢復原有的冷漠與平靜,星目向四周掃了一眼,但見周圍人影幌動,足有數百人,以左右崖邊為起點,圍成一個半圓。
  正對著兩人,是一個淡金臉,臥蠶眉,蓄有五柳長髯的七旬上下的老者,老者左邊是個五旬上下,劍眉虎目的白面漢子,右邊是個四旬上下,濃眉環眼,虯髯于思的黑臉漢子。
  向三人打量了一眼,雲天岳冷漠的道:「有勞各位久候了。」
  淡金臉的老者一怔,笑道:「雲幫主你猜老夫等來此何干?」
  雲天岳冷笑一聲,才待開口,突聽「天香公主」搶口笑道:「巨雕展翼行千里,你們可來得真快啊!」
  雲天岳聞言一怔,立時明白了過來,俊臉一紅,笑道:「在下唐突了。」
  淡金臉老者朗笑一聲,道:「好說,好說,老夫適才也有不是之處,雲幫主休要見怪。」
  話落大步走了過來,豪邁的笑道:「老夫家破人亡,大恥未雪,不願言姓,雲幫主只稱老夫萬靈雕就是?」
  雲天岳急上兩步,兩人四隻手緊緊的抓在一起,良久良久才鬆開。
  轉過身去,「萬靈雕」朝書生模樣的人一招手,道:「天星,你們過來。」
  接過轉對雲天岳道:「這兩個是老夫手下最得力的兩個弟兄。」
  話落朝書生模樣的人道:「這位就是威名震江湖的雲天岳,雲幫主。」
  白面書生朝雲天岳淡淡的抱抱拳,道:「久仰,久仰,在下應天星,江湖同道送了在下一個綽號,『三劍奪命』。」話落淡淡一笑,言辭間甚是倨傲。
  「萬靈雕」見狀並不喝叱,形如未見未聞,接著又轉向黑臉漢子道:「天松,過來,我給你引見引見!」
  黑臉漢子虎應一聲道:「俺知道他就是什麼雲天岳了……」
  話落大步走了上來,展開大手,一把抓住雲天岳的手道:「俺叫『萬里雲煙』石天松。」
  話落雙手緊抓住雲天岳的手,一雙銅鈴眼,緊盯著雲天岳。
  由對方手上的勁道,雲天岳知道他存心要較量一下,淡淡的笑了笑,道:「雲某久仰了。」俊臉上毫無異樣之色。
  「萬里雲煙」石天松見狀哼了一聲,全身功力突然全部貫注在右手上,雲天岳卻依然含笑而立,似無感覺。
  似乎沒想到「萬靈雕」度量會如此之低,「天香公主」芳心暗怒,冷笑一聲,道:「天岳,你這麼做不覺得太冷落了朋友嗎?」
  雲天岳心中亦暗自不悅,聞言冷漠的一笑,道:「石兄好深厚的內力呀。」話落左臂神功一注,緩緩向上抬了起來。
  「萬里雲煙」只覺五抓一鬆,好像雲天岳的左手突的肥胖了許多,自己五指竟被漲開了,不過,此時他已無暇顧慮這些了,因為,他必需要阻住雲天岳的手抬起來。
  他,用盡了全身力氣,卻絲毫無法改變那隻手緩慢向上移動的速度,一張黑臉已漲成了豬肝色。
  俊臉上依舊掛著那麼一抹冷漠的笑意,已漸漸抬到了胸口,雲天岳輕笑一聲,道:「石兄何不低頭看看?」
  瞪大的銅鈴眼在雲天岳臉上掃視了一陣,緩緩挪到手上,目光到處,立時駭得心頭一跳,敵情,自己雙手離雲天岳的手足有一寸多遠。
  咬牙切齒的嘿了一聲,手背上青筋因用力過度全跳了起來,但卻一分一毫也沒減少。
  突然鬆開手,「萬里雲煙」大叫道:「妖術,妖術。」
  「萬靈雕」聞言笑道:「要怎麼樣才不算妖術?」
  「萬里雲煙」石天鬆脫口道:「有本事,你與我比比腳下的工夫。」
  「萬靈雕」對雲天岳道:「雲幫主,老夫這個兄弟一向不知天高地厚,這不情之求只怕雲幫主不會答應呢?」
  雲天岳心中本已動了怒氣,不想再與他們聯手,「萬靈雕」話這麼一說,雲天岳卻又無法拒絕。
  冷漠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天黑夜寒,雲某若開聲拒絕,豈不有傷故人厚愛之情,石兄請,雲某接著就是了。」
  「萬里雲煙」聞言大喜,朝百丈外的一處高峰一指道:「就以那座山峰為目標,你我到了那裡再回來。」
  看也沒看一眼,雲天岳道:「尊駕請。」
  「萬里雲煙」生性魯直,聞言沉聲道:「你發令吧!」
  冷漠的笑了笑,雲天岳突然沉喝道:「走!」
  「走」字才一脫口,但見眼前一花,「萬里雲煙」已不知去向,這速度,實在快得駭人聽聞。
  雲天岳沒想到此人輕功如此駭人,心頭一震,那敢大意腳下一加勁,人也一閃而逝。
  「三劍奪命」應天星嘴角浮上一抹得意的笑意,轉對「萬靈雕」道:「大哥,你猜這次誰勝?」
  「萬靈雕」笑道:「雲天岳。」
  應天星臉上笑容一收,道:「憑什麼?」
  「萬靈雕」笑道:「他走得晚。」
  應天星道:「你不覺得是他低估了三弟而大意了嗎?」
  「萬靈雕」正色道:「練武的人從不用大意二字。」
  就在這時,場中人影一閃,落下了雲天岳。
  雲天岳落地不久,突聽劃空傳來一聲大笑,道:「哈哈……雲天岳,這次!……」
  話聲未落,場中落下了石天松,他底下的話,卻被呈現在眼前的事實打住了。
  怔怔的盯視著雲天岳,他癡癡的道:「你不是一直像影子一樣的跟在俺後面嗎?怎麼,怎麼你又先到了。」
  「天香公主」歡悅的嬌笑道:「魔影啊!」
  直勾勾的盯著雲天岳,「萬里雲煙」茫然的道:「魔影,魔影,俺輸了。」
  「萬靈雕」淡金臉上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欣慰笑意,轉向應天星道:「天星,你怎麼說?」
  白臉一紅,應天星翻腕拔下背上那柄古色斑斕的長劍朝雲天岳一抱劍,道:「雲幫主,小弟不知自量,班門弄斧,斗膽在雲幫主手下討教幾招?」
  「萬靈雕」依然沒有阻止。
  俊臉上浮上一抹掩蓋不住的怒意,雲天岳冷冷的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話落大步走向應天星,道:「雲某願領教尊駕的奪命三劍。」
  看看身前三尺左右的雲天岳,應天星道:「雲幫主請亮兵器。」
  冷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雲某無意傷害尊駕。」言下顯然含有輕視之意。
  白臉上的肌肉激動的跳動著,「奪命三劍」應天星冷笑一聲道:「這番盛情小弟心領了,雲幫主,刀劍無眼,小弟以為……」
  冷冷的截住他的話,雲天岳道:「尊駕若強逼著雲某再解釋下去,那可就不大好聽了。」
  「奪命三劍」應天星聞言大怒,長笑一聲道:「哈哈……雲幫主,你說得夠爽快了,應某若再婆婆媽媽的就不像漢子了。」
  話落白臉突然一沉,冷喝道:「接著。」
  長劍一挽,如霜寒光耀眼生輝,三朵斗大的劍花,驚雷迅電般的掠向雲天岳三路。
  劍招快是快得驚人,但卻看不出什麼驚人的變化。
  雲天岳身子向左一側,才想轉身,突見每朵劍花中又演變出三朵,正將自己閃避之路封住,心頭一震,左傾之身子向右一幌,緊跟著一旋,以快得令人眼花的速度由左邊閃出。
  開頭,應天星以為雲天岳要向右邊退出,但卻沒料到他會以退為進,仍由左邊脫出劍幕。
  心頭微微一凜,手腕向回一帶,接著向外一送,冷喝道:「這是第二招。」
  劍招一出,人由定勢轉成動勢,繞著雲天岳急轉一周,六朵劍花就在他轉動之際倏然攻出,劍圈範圍極小,使人不易閃避。
  知道他這六劍中仍藏有殺機,雲天岳不敢大意,觀准空隙,身子一動,突見六朵劍花合成了十八朵,如驚濤駭浪般的湧向中央。
  中心範圍本就不大,劍招推疊猶如潑水,絲毫空隙都沒有,使人不知由何躲起。
  劍眉倏然一豎,雲天岳把心一橫,輕喝聲中,「一鶴沖天」向陣心中直冒上去。
  「奪命三劍」冷哼一聲,手腕一振,暴喝道:「三劍奪命!」
  劍尖由下而上,九劍先出,跟著幻出二十七朵劍花,猶如地氈,平整的鋪滿了雲天岳足下五丈方圓之內。
  驚懼的嬌呼了一聲,「天香公主」人都駭呆了,「萬靈雕」則雙臂上聚滿了功力,以備必要時助雲天岳脫出險境。
  人在空中不能借力,周圍的人都認定雲天岳是敗定了。
  衝上去的身子開始下降,十幾丈的距離眨眼即盡,地上揮舞的劍勢卻絲毫不減。
  就在雲天岳距劍幕不足五丈高,「萬靈雕」抬臂欲待出掌之際,突聽雲天岳長嘯一聲,身子就空一側,突然幻出數不清的人影,直向劍幕降落下來。
  那速度實在太快,快得使人分不出那個是實那個是虛,而不知如何選擇。
  心中暗自冷笑一聲,應天星忖道:「每個影子我都不放過,我就不信你能飛上天去。」
  思忖間,人已向那片人影攻了上去,指顧問,連紮了二十七劍,但都劍劍落空。
  心頭暗自一駭,才待再攻,突見漫天人影全消,不由一呆。
  就在這時,突聽身後一個冷漠的聲音道:「奪命三劍,的確名不虛傳。」
  緩幔的轉過身來,「奪命三劍」臉上凌人的傲氣全消,他怔怔的望著雲天岳道:「雲幫主,這是魔影?」
  他臉上的愧色,倒使雲天岳覺得有點過意不去,淡淡一笑,道:「不錯,雲某逃得僥倖。」
  突然拋下手中長劍,應天星一揖到底,恭敬的道:「應某今日才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以流螢之微光,亦想與當亮之皓月爭輝,以微末之技藝,竟想目空當今之武林,適才斗膽冒犯之處,應天星不敢求恕,唯日後雲幫主如有用得著應某之處,雖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雲天岳急忙抱拳還禮道:「應大俠言重了,雲某年輕識淺,方才冒犯之處,應大俠若不見怪,於心已足,應大俠之言,實令在下汗顏。」
  一直呆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萬里雲煙」石天松,見狀心頭一動,三腳並作兩步的走了過來,一拍應天星的肩膀道:「老二,你可是真服了?」
  應天星坦然一笑,道:「沒有什麼不服的理由啊!」
  「萬里雲煙」石天松聞言哭喪著黑臉道:「還是你乖巧啊,像俺這心笨口拙的人,呆立了半天就不知道該怎麼樣才好,老大下不了台半天,真……真是,唉!他娘的笨到家了。」
  笑了笑,應天星道:「現在也還來得及啊。」
  看看雲天岳,「萬里雲煙」石天松訕訕的邁上兩步,一抱拳,唱了個大喏,道:「雲幫主,俺是從裡面的心肝五臟到外面三萬六千根毫毛都徹徹底底的服你服到家了。」
  雲天岳聞言真想笑,-見到他那種至誠的表情,卻又不好意思笑出來,當下忙抱拳還禮道:「石大俠休如此說,雲天岳擔當不起。」
  「萬里雲煙」石天松聞言瞪大了眼,道:「俺說的是真話啊!你……你怎麼不當呢?」
  這時,只聽「萬靈雕」大笑一聲道:「好了,好了,老三,你別老羅嗉了,我們還得計劃正經事啊。」
  「萬里雲煙」正色道:「俺說的也是正經的啊!」
  「萬靈雕」笑道:「我沒說你說的不是正經的啊!」
  話落轉向雲天岳,臉上神色一整,肅容道:「雲幫主,時間有限,長話短說,這些人,老夫要交還給你了。」
  雲天岳聞言一怔,道:「還給我?」
  「萬靈雕」正容道:「雁堡十八堡,原本就是玉佛幫的一個支部,因令尊當年與雁堡堡主有岳婿之親,不便指揮才將雁堡白玉佛幫分出,現在,當然應歸你指揮了。」
  雲天岳正色道:「這個,雲某實難從命。」
  「萬靈雕」長笑一聲,道:「哈哈……幫主,你可能至今仍在懷疑老夫縱容兩個兄弟與你較
  量是心中怕你搶了領導之權吧?」
  雲天岳俊臉一紅,不知如何回答。
  「萬靈雕」豪放的笑道:「統領全幫之眾,歸功智計均需有過人之處,玉佛幫雖非初立,-
  卻一度中斷,幫主年輕,武功智計則難免有令幫下弟子懷疑之處,老夫之所以不阻止今日之賭鬥
  ,乃是欲使眾人知道你統領他們並沒有什麼不當之處。」
  話落望了應,石二人一眼,道:「應天星與石天松與老夫有兄弟之情而無手下之份,其去留
  老夫不能限制,但卻又不忍幫中失此幹才,是以,老夫斗膽暗自決定,欲使他倆折服於幫主手中
  ,而留住此棟樑之才。」
  應天星怔怔的盯著「萬靈雕」道:「大哥,你只要一句話,我兄弟幾時說過半個不字?」
  「萬靈雕」笑道:「今後行事不是衝著我,而是衝著幫主,一朝不容二主,老夫希望新立的
  玉佛幫,其團結一致之心,能更勝於當年。」
  應天星突然明白了,雲天岳也全明白了,-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時,人叢中擠出了「神狐」賀延齡,他急上兩步,高聲道:「今夜,玉佛幫又要重整旗鼓
  了,參見幫主。」話落當先跪了下來。
  一聲引路,引起了普遍的共鳴,除了雲天岳與「天香公主」依舊站著之外,眾人全都跪了下
  來。
  東方,已露出一絲曙光。
  灰暗朦朧的曙光,才把黑暗中靜伏的峰嶺照出一個模糊的輪廓,號叫了半夜的慘吼聲已由疏
  落歸於靜寂,第一個接觸像是結束了,-卻只是第一個。
  玉佛幫眾原先棲息藏身的石洞外的廣闊石崖上,此時正聚集著不下三百人,他們的目光,卻
  不約而同的向昏暗的谷底搜尋著。
  在這些人的前面,並排散立著五個領導模樣的人物,一個白袍黑臉,一個背插雙戟,其他三
  個,則以黑巾蒙住臉,看不出是什麼樣的人物。
  黑臉老者向谷底打量了一眼,道:「咱們是等他們上來呢?還是下去?」
  背插雙戟的老者才想開口,突聽一個灰眉蒙面人輕蔑的笑道:「小小一個不成氣候的玉佛幫
  ,連本幫谷中那些未成氣候的東西都戰上個大半夜,他們那有勇氣上來。」
  背插雙戟的老者不以為然的道:「雲天岳功力不弱,以本座之見,我們還是等他們上來比較
  好些?」
  灰眉蒙面人聞言突然轉向他,道:「陶堂主,你可是吃過那雲天岳的虧了?」
  敢情此人是「雙戟遮天」陶子爵。
  「雙戟遮天」陶子爵老臉一紅,沉整道:「本座雖然未曾與雲天岳交過手,-卻曾親眼見過他隻身挫敗了四奇僧。」
  似乎沒想到「雙戟遮天」敢頂撞他,灰眉蒙面人精目中冷芒一閃,冷冷的道:「老夫武功雖非四奇僧之敵,但是,老夫卻知道武學一道無取巧之可能,陶堂主,你知道雲天岳幾歲嗎?」
  「雙戟遮天」對這些在幫中具有特殊身份的蒙面人物,心中雖然也畏懼三分,但當著自己這麼多手下,卻也不肯過份示弱,接口道:「不過二十歲。」
  灰眉人冷聲道:「那你相信他真具有能敵過四奇僧的功力嗎?」
  「雙戟遮天」老臉一變,道:「七路巡察既不相信陶某之言,這不是多此一問嗎?」
  「七路巡察」冷然一笑,道:「老夫不信你,你可知道代表著誰不信你嗎?」
  老臉突然一變,「雙戟遮天」想到幫中弟子過去那些神秘失蹤的事情不由打心底深處冒出一股寒意,態度一變,恭身道:「本座誓死忠於五嶽。」
  「七路巡察」冷笑一聲,道:「但願陶堂主能口心一致。」
  這時,天色已然大亮,兔死狐悲,黑臉老者不忍心眼看著陶子爵受人奚落,當下向谷中掃了一眼,脫口驚叫道:「咦,他們都跑到哪裡去了?」
  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全都由爭論的兩人身上轉向深有五十丈的谷底,目光到處,只見遍地屍體,鮮血處處,躺於血泊中的,大部份都是身著黑衣的。
  眾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集中向谷中央那個背對著他們而坐的唯一沒躺下的人。
  黑臉老者向身後三個蒙面人望了一眼,道:「我們是否要下去?」
  灰眉蒙面人身側一個淡眉蒙面人冷聲道:「網中魚,釜中鱉,反正跑不了的,先問問他看看才說。」
  黑臉老者應了聲「是」,然後轉臉朝谷中沉聲問道:「喂,谷中那坐著的,你可是玉佛幫中的人?」
  谷中坐著的人,動也沒動,也沒答話。
  黑臉老者臉色一沉,冷聲喝道:「那小輩,你可是斷了氣了?」
  這次,那人可開腔了,冷哼了一聲,道:「你祖宗我此時血氣正旺,你這有眼無珠的狗雜碎怎麼一大早就咒我呢?」
  黑臉老者沒想到問了半天竟換來了這麼一句,幾乎氣炸了肺,暴聲道:「相好的,好漢斗手不鬥口,你何不放漂亮些。」
  那人仍然沒轉過身來,冷笑道:「要鬥,你下來不是更漂亮嗎?」
  黑臉老者一向目高於頂,聞言冷笑一陣,道:「老夫就下來會會你。」話落就要動身。
  「雙戟遮天」一把拉住他,道:「墨儒,慢著,假使兄弟沒聽錯聲音的話,此人是『邪劍』易見心。」
  抬起的腳步立時放了下來,倏然扭過頭來,黑臉老者——「墨儒」盯著陶子爵道:「邪——劍?你見過他?」
  三個蒙面人心頭也是為之狂震,三人六隻眼睛全都不約而同的盯在「雙戟遮天」陶子爵臉上。
  「雙戟遮天」陶子爵沉聲道:「兄弟奉命追捕雲天岳時曾遇到過他。」
  仍有點不大敢相信,「墨儒」脫口道:「真是他嗎?」
  「雙戟遮天」陶子爵道:「兄弟曾與他動過手,可能是兄弟武功太差,在他手中,兄弟沒走出三招。」
  「七路巡察」這次沒再吭氣,「墨儒」開口道:「他怎麼會與玉佛幫走到一起去呢?等我問問看是不是他再做道理。」
  話落沉聲道:「谷中坐的可是易見心,易大俠嗎?」
  那人冷笑一聲,道:「別那麼麻麻煩煩的叫一大堆了,直接叫老夫『邪劍』不是更簡單明瞭嗎?」
  那人一承認是「邪劍」,「墨儒」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七路巡察」此時開聲道:「江湖傳言,『邪劍』不與任何人同行,閣下既是『邪劍』,怎會到這裡來呢?」
  「邪劍」冷聲道:「這裡是你家的財產?」
  「七路巡察」大笑一聲道:「這裡若是老夫的財產,則老夫非常歡迎你『邪劍』光臨,只可惜!」
  「邪劍」接口道:「少咬文嚼字,老夫就知道這裡不是你的。」
  「七路巡察」笑道:「明眼人,不跟著人家淌渾水,易大俠可知老夫等此來的目的?」
  「邪劍」冷聲,道:「你想說什麼直接說出來不是更乾脆些嗎?」
  「七路巡察」大笑一聲,道:「哈哈……好,老夫此來的目的是要消滅玉佛幫的遺孽,易大俠,他們可在谷中嗎?」
  「邪劍」冷冷的道:「你們不會自己下來看嗎?」
  「七路巡察」道:「易大俠與此事無關嗎?」
  邪劍模稜兩可的道:「有關怎樣?無關又怎樣?」
  「老夫好決定待客之道啊!」
  緩緩站起身來,「邪劍」倏然轉過身來,大笑道:「哈哈……老夫一向沒善待過江湖同道,因此,也不敢期望江湖同道善待老夫,哈哈……」
  崖上五個人聞言同時一怔,「墨儒」輕聲道:「這老邪物來意不善,我們如果下去,得特別小心著他。」
  「雙戟遮天」道:「我們得設法先知道玉佛幫的人是否也在谷中,假使他們巳溜了,咱們犯不著下去招惹他。」
  「墨儒」蠻有把握的道:「此谷的唯一進出口,我們已派人把住,還有其他四位巡察在那裡督導著,除了那裡之外,以玉佛幫中那些人的武功而論,便只有這裡可以上得來,這裡我們一直守了一夜,他們不可能溜掉,我想他們一定是藏在我們腳下的石巖底下,是以我們看不到。」
  其他三個蒙面人聞言同時點頭,道:「此言有理。」
  「雙戟遮天」心中雖然不以為然,但卻孤掌難鳴,當下問道:「看來我們是非得下去了?」
  「墨儒」道:「只此一途可走,不過,下去之前,得先想好收拾『邪劍』易見心的法子。」
  淡眉蒙面人此時開口道:「我三人合力足可收拾下那老傢伙了,除了他之外,玉佛幫目下還有些什麼辣手的人物?」
  「墨儒」想了想道:「雲天岳與天香公主是他們的主力,風雷神雖然兇猛,但卻有勇無謀,不足為患。」
  淡眉老者道:「以你二人之力,能不能拾得下雲天岳。」
  「墨儒」心頭一震,暗道:「再加上兩個也許差不多。」
  心裡雖然這麼想,嘴裡可不敢這麼說,眸子一轉,道:「本座未與雲天岳接觸過,他的武功底細不能完全瞭解。」
  淡眉蒙面人又轉向「雙戟遮天」道:「你以為呢?」
  「雙戟遮天」忙道:「本座想法與墨儒相同。」
  略微沉思一陣,淡眉蒙面人,道:「那邊還有四個巡察,到時候你倆不行時,他們自然會前去協助,就這麼辦了。」
  除此之外,的確也沒有別途可走,是以,其他的人誰也沒有異議。
  淡眉蒙面人突然對「墨儒」道:「發號箭,叫谷口的人先攻進來。」
  「墨儒」點點頭,右臂向上一舉,沉喝道:「發號箭。」
  三枝號箭夾著呼嘯之聲,直向谷口射了過去,號箭發出沒多久,谷口突然湧出五六十個黑衣人,為首的是四個蒙面老者。
  谷口的人一出現,崖上「墨儒」雙臂高高舉起,沉聲大喝道:「衝下去。」
  於是,數百幫眾猶如潮水般的自崖上衝了下去。
  就在眾人衝下去的同時,他們身後的高崖上出現了近百玉佛幫的幫眾,為首之人是雲天岳與「天香公主」。
  兩批人先後衝入谷中,-卻先後都呆住了,敵情除了遍地屍體與中央負手而立的「邪劍」之外,谷中沒留下一個活人!
  這突然其來的景象把這兩批的人全弄得滿頭霧水,呆住了。
  看看那些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邪劍」打心底深處樂開了,狂笑一陣,道:「哈哈……佩服,佩服,這一著的確太高明了,啊哈哈……」
  笑聲把眾人震回到現實的境況來,「墨儒」惱羞成怒的大喝道:「住口!」
  止住笑聲,「邪劍」指指自己的鼻尖道:「你叫我?」
  墨儒心頭一動,道:「除了你還有誰?」
  「邪劍」怔仲的點了好幾次頭,道:「嗯,嗯,除了我還有誰?是啊,哈哈……」
  「墨儒」心頭唯一的一點希望又消失了,厲聲冷喝道:「邪劍,如果你想到你目下的處境,老夫相信你一定笑不出來!」
  「我?」「邪劍」指著自己的鼻子,怪模怪樣的道:「你,哈哈……你錯了,如果你知道這件事有多麼好笑,就是刀架你脖子上,你也不能不笑啊,哈哈……」
  「墨儒」冷喝道:「少裝瘋賣傻,『邪劍』,你可放明白點。」
  「邪劍」仍然大笑,道:「渾東西,你越正經,老夫越忍不住要笑,哈哈……向那邊看看。」話落向東壁陡壁一指。
  順著「邪劍」指的地方望過去,「墨儒」細看了良久,才看到那些插在石壁中的刀劍柄,一顆心好像突然掉進了,無底深淵,直往下沉。
  「邪劍」笑道:「這些工具是你們供給那娃兒的啊。」
  「墨儒」茫然的道:「逃走了?」
  「邪劍」大笑道:「哈哈……逃走了?狗雜碎,你相信他花了那大的心血想出來的妙著,目的只是為了逃走嗎?」
  「墨儒」已漸漸鎮定了下來,冷笑一聲,道:「老夫就不相信他們敢與本幫抗衡。」
  「邪劍」冷笑了一聲道:「黑小子,你可是想套老夫,把他們的去處說出來?你的那點智計與那娃兒相比,可真有天壤之別呢?」
  不理會「邪劍」的諷刺,「墨儒」冷笑一聲道:「你不是說雲天岳不會逃嗎?」
  「邪劍」道:「是啊!」
  「雙戟遮天」忍不住接口道:「既然不逃,就該出來才對啊。」
  「邪劍」打量了「雙戟遮天」一陣,道:「狗東西,你居然敢再來,這可真叫自闖地獄!」
  話落一頓,道:「你們真要見他嗎?」
  「墨儒」冷聲道:「你以為老夫跟你說笑?」
  「邪劍」臉色一沉,道:「笑話,你配嗎?」
  話落老臉突然一沉,冷冷的盯著他道:「未見他之前,你們說他逃,就算是逃,他也真的逃成功了,見了他,你們會想逃,但只怕無法如願。」
  話落向「墨儒」等人來時的崖上一指,道:「你們狗眼不瞎,自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