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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皆大歡喜

  古雲淡淡的掃了白玉騏一眼道:「現在天殘道人已滅了。」白玉騏冷冷的笑道:「不錯,賢昆仲救了在下一命。」
  古月道:「那也未必就是救了你,因為,你們並未決出勝負來。」
  白玉騏淡然笑道:「在下有自知之明。」
  古雲笑道:「就算我兄弟二人真救了合下,只怕與事前那約定,也沒有什麼關連,你說對嗎?」
  白玉騏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陣,沉聲的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施的恩惠,只是對我白玉騏私人的,但那另一段公案,白某無力自主。」
  古月淒涼的大笑一聲:「哈哈……洪荒九魔,九死其二,剩餘七人,只怕早已不放在你白玉騏眼裡了,不過大丈夫恩怨分明,公私分清,我洪荒九魔,到時決不會令你失望就是了,哈哈……」笑聲震天,但卻掩不住心中的悔意。
  白玉騏掃了四週一眼,道:「賢昆仲可否帶在下去找找他們?」
  古月道:「可以!」
  白玉騏一掃身側五位姑娘,道:「什麼地方?」
  古雲道:「千毒谷,假使在那裡,我們僥倖能夠全部有命的話,當會再有一場殊死之戰。」
  白玉騏道:「谷外?」
  「不!谷內。」
  「那時,只怕在下還要做其他的事。」
  古雲道:「在千毒谷消滅之前,我們還是站在同一陣線上。」
  白玉騏奇怪的問道:「洪荒九魔可是與千毒谷有什麼不解之仇嗎?」
  古月搖頭,道:「洪荒九魔,生平未做一件有益於江湖武林的事,也許,這是迴光返照,所謂盜之將死其言也善啊!」
  白玉騏沉重的歎了口氣,道:「好吧!我們走吧!」話落轉身而去。
  突然,「金環幫主」開聲大叫道:「千毒谷,久蓄稱霸之心,暗藏荼毒武林陰謀,現在難得他們都能聯手合力。我們身為武林一份子,豈能坐視,老夫決率幫下弟子前往。」
  白玉騏這時已同五女及司徒雲霄、葛玉珍,及「日月老人」,古氏兄弟等離去了。
  太極真人也道:「我太極派也贊同。」
  群雄大都是些血性漢子,白玉騏過去惡毒的名聲,已在今日完全澄清,由恨轉敬也是人之常情。
  當下上呼百應,幾乎來人中有十之八九,願意同去。
  太極真人這:「好吧!各位既然如此熱心公益,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動身罷。」話落當先率眾而行,接著,此起彼落,個個相隨而去,不去的人,也都下了掛月峰,一座高聳人云的山峰,已恢復了其原來的寂靜,所不同的,峰上多了一具屍體,那是天殘道人。
  口口口口口口
  群山環繞,翠樹茂盛,雲與霧,在山腰難分,水與黃沙,在山腳難辨,撲朔迷離,這裡,就是令人聞名膽寒的千毒谷外貌。
  谷口不狹,但卻被黃水佔去了一半,剩下僅有五丈之寬,兩側高巖壁立,石縫間,隱約可見蛇蜴爬行其上。
  這時谷口已聚集了許多武林人物,不用說,這些人大多是少林寺後掛月峰上的群雄,但也有幾人例外,他們是洪荒九魔中人。
  「玉女」一見「天魔懦俠」,不由自主的叫道:「師父……」
  「天魔儒俠」笑了笑道:「你也來了。」接著對司徒雲霄夫婦道:「老夫已盡所能,不知賢伉儷滿意否?」
  「一艷」葛玉珍感激的道:「鳳兒能有今日,完全是吾兄所賜,大恩不敢言報,但在小女子有生之年,願隨時隨地聽從兄長的差遺。」
  「天魔儒俠」掃了其他六人一眼,又看了看白玉騏,淡然一笑道:「千毒谷一進,只怕洪荒九魔就要從此長辭人世了。」
  司徒雲霄聞言一驚道:「難道千毒谷這麼可怕?」
  「天魔儒俠」搖頭笑道:「並不可怕,老夫相信今日我們有必勝的把握,但任何人都可以生還,唯獨我洪荒九魔難逃此劫。」
  「一艷」心中一動,脫口道:「你是說騏兒會這麼做?」
  「天魔儒俠」點頭道:「這也是他的任務之一。」
  司徒雲霄不由自主的搖頭道:「我相信他不會這麼做。」
  「天魔儒俠」喟然一歎道:「他也身不由己。」
  「你是說他身後有人操縱?」
  「不!應歸根於早年的一段公案。」話落一頓,突然道:「白玉騏已開始前進了,我們走吧,」
  「玉女」司徒風等人,早已聽得人神,此時一聽白玉騏已前進,不由精神為之一振,美目齊掃,果見白玉騏已在前面二十丈以外了,他身後跟著許多人,但也有不少人,遲疑不敢前進。
  羅綺萍嬌呼一聲,道:「我們快追。」話落末等回答,便縱身追了上去。
  其他四女,心中也都大急,「玉女」對「天魔儒俠」嬌聲道:「師傅,鳳兒先走一步了。」話落人已縱出,追隨其他四女而去。
  「天魔儒俠」暗自搖了搖頭,由幾個少女的行動,他覺得以自己這等年齡,似乎更不應該爭一時聲譽,而毀去她們美麗的遠景。
  當下,他沉重的笑了笑道:「我們走吧!以我們的身份,似乎不應該落於群雄之後。」
  話落當先飛身而出,向前追去。
  洪荒九魔平時意氣之爭,雖然經常發生,表面上,誰也不服誰,形如散沙一盤,實際上,他們心中都有了默契,暗中把「天魔儒俠」看成了老大,「天魔儒俠」一走,他們也緊跟著追了上去,剎那問,超越了群雄,與白玉騏並肩而行。
  群雄那些遲疑不敢前進的,這時一見洪荒九魔有七個都到了,登時又有許多鼓足勇氣跟了上去。
  谷口距他們原先立足之地,本不很遠,眾人這一陣急奔,那要多久,便已進人谷口,但根奇怪,始終未見敵蹤。
  巖縫中的蛇蜴二見人跡,更駭得到處鑽逃,連一點攻擊的勇氣都沒有,確實出人意料之外。
  沒有多久,眾人已進人谷道里許,但卻仍不見出口,兩邊山勢,仍然是那麼高拔險峻。
  就在眾人正奔走之際,驀聽,谷中傳來兩聲尖銳無比的嘯聲,群雄個個不由得為之精神一緊,凝神戒備。
  嘯聲才落不久,兩側巖壁石縫之中,突然湧出無數蛇竭一類的毒物,那些毒蛇,各種顏色都有,粗細長短不一,細的細如竹筷,粗的粗如碗口,那些褐色的蠍子,則大小相差無幾,總有鸚蛋大小。
  但見萬頭鑽動,剎時間蓋遍兩側石壁,陣陣腥臭,中人欲嘔。
  「天魔儒俠」見狀心頭暗驚,急忙道:「各位注意,在蛇群未發動攻勢之先,我們先沖一段。」話落當先向前衝去,速度快得驚人。
  五位姑娘,心驚膽寒,一個個緊靠著白玉騏,好像他能充分保護她們似的。
  群雄此時已有些混亂,平時,各人都有一身武功,對付幾條蛇也許並不放在眼裡,但此時,一者毒蛇毒蠍太多,再則,身處進退艱難的狹道之中,難怪他們會因緊張而混亂。
  「玉杖神丐」桑無忌向兩側掃了一眼,但凡乞丐,對蛇性大都不陌生,是以,他掃眼之間,心中已有了計較。
  就在這時,谷口又傳來兩聲怪嘯,兩壁上游動的蛇蠍,突然如瘋狂似的向群雄攻來,飛撲縱躍,使人不知從何妨起。
  群雄雖然個個群出自衛,甚至以兵器自防,但由於人擠施展不開,蛇、蠍一攻,不大工夫,便在連聲慘號中倒下了十幾個。
  這一來,形勢更亂,人人自危,甚至,群雄中,還有人是傷在自己人的兵器下。
  「玉杖神丐」桑無忌,見狀突然高聲叫道:「各位注意,現在輪班守衛,兩側的人,運掌向石壁上撲擊,其他的人在中間休息,不可再亂章法,自相殘踏,兵器全收起來。」
  群雄正在混亂之際,為了生命,誰也顧不得誰在指揮他們,當下靠邊的人,一線擺開,運掌向石壁上撲擊。
  這一著,果然生效,群雄運掌擊出,形成一道如刃的鋼牆,低處的蛇蠍,全被擊成肉餅,偶爾仍有人倒地,但較之剛才,卻是少之又少了。
  邊打邊進,一批一批的輪換著,眾人果然安定了許多!
  又走了里許,這時,在前面五十丈處,已是出口了,群雄個個汗流夾背,精神睏倦,為了爭取生命,誰也不敢偷懶,運內功,出罡掌,誰也不敢藏私,是以,距離雖然不長,但已足夠他們勞累了。
  「天魔儒俠」大聲道:「各位稍忍耐點,前面不到五十丈,便是出口了。」
  群雄聞言,個個精神大振,吆喝聲中,剎那之間,便衝出了谷口。
  只見,前面是一處方有里許的綠草地,一里之外,是一道天然石屏,屏內景物,則不得而知了。
  群雄個個深喘了口氣,席地躺坐下來,唇乾舌燥,睏倦已極。
  古雲掃了「玉杖神丐」一眼,笑道:「桑兄好主意,不然,現在大家只怕還在裡面掙命呢!」
  「玉杖神丐」柔無忌冷冷一笑道:「老要飯的是玩蛇的,大概還不至於連這點腦筋都轉不動。」話落,也不管古雲反應,逕自向白玉騏走去,道:「白玉騏,你好。」
  白玉騏一怔,冷冷的道:「桑大俠可是又來勸由某與中原同道合作?」
  「玉杖神丐」鄭重的道:「難道你拒絕嗎?」
  「桑大俠猜對了。」
  「玉杖神丐」心頭一動道:「中原群雄都來了,不知是為了那一個?」
  白玉騏緩緩仰起臉來,冷冷的道:「各為自己未來著想。」
  「玉杖神丐」桑無忌突然若有感觸的歎息一聲道:「唉!白玉騏,你的行為令人生敬,但為什麼你要對世人如此仇視呢?要知道,人生於社會中……」
  白玉騏冷冷的截住這:「桑大俠,在下是塊頑石,你不必多費心思了。」
  就在這時,五位姑娘突然跑過來,對白玉騏道:「騏哥,你要不要喝水?」
  白玉騏聞言一驚,脫口道:「水?水從那裡來的?你們都喝了?」聲落人已從地上跳了起來,狀至焦急。
  「玉女」司徒鳳一怔道:「有什麼不對嗎?」
  白玉騏大急道:「千毒谷中,無物不毒,你們怎麼可以喝呢,」
  熊玉燕笑道:「那水是從一處石縫裡流出來的泉水,山高百丈,難道他們會從上面鑿個洞讓水流下來不成?」
  群雄聞言,都覺有理,紛紛向五位姑娘來的方向奔去,搶水解渴。
  白玉騏木斂的力在那兒,「玉杖神丐」控制住他門下的人,不使前往。
  就在此時,石屏後,突然轉出一個身扛藥鋤的老者來,白玉騏一見此人,心中不由一沉,冷冷的注視著他。
  沒多久,藥王已到白玉騏身前五丈處,冷冷的道:「白玉騏,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相逢吧?」
  白玉騏冷冷的道:「現在我卻想到了你過去說的詰,要不擇手段。」
  「藥王」陰沉的道:「後悔當時沒有殺我是嗎?」
  白玉騏冷淡的笑道:「我沒有喝那水,倒是她們喝了。」話落一指五位姑娘。
  「藥王」一怔,突然笑道:「她們喝了也是一樣,那水確實有毒。」
  群雄聞言大驚,各個怒形於色,但卻覺得四肢無力。
  「藥王」冷冷掃了四週一眼,突然從身上掏出一枚銀針,笑道:「白玉騏,你要我救他們嗎?」
  白玉騏冷冷的道:「我考慮過了。」
  「考慮什麼?」
  白玉騏笑道:「立刻死,是嗎?」
  「藥王」搖搖頭,道:「不,有五個時辰給你。」
  白玉騏伸手道:「那麼拿來吧!」
  藥王看了群雄一眼道:「白玉騏,我沒有解藥,除非馬上配給你。」
  白玉騏大笑道:「不必了,在下不領這人情。」
  「藥王」臉色突然一陣羞慚,已快拿出來的手,重又放了進去,掏出一顆紅色的藥丸遞給白玉騏,道:「白玉馭,老夫晚年喪子。恨,已勾清了。」
  「玉女」等五位姑娘心中大急,欲想阻止,白玉騏已把那藥服了下去,五女不由放聲大哭起來。
  「藥王」重重的歎息一聲,自懷中取出銀針,對正在哭泣的五位姑娘道:「五位姑娘不要哭了,有一天,你們會瞭解老夫並非那種不知世故之人的,來吧,我替你們醫好毒傷吧!」
  「玉女」司徒鳳哭罵道:「我們死了也不要你這老賊給我們醫。」
  她這一哭一罵,真情流露無遺,那些中毒的群眾,一個個心胸突然開朗起來,似在這短暫的一剎那中,都看破了生死之數,只聽其中有人大罵道:「生死由命,我們上,殺了這老賊。」
  白玉騏連忙阻止,高聲道:「各位有兒有女,不比白某家破人亡,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如為了一時意氣用事,撇下寡妻幼子,高堂老母,有那一個來替各位照料?」
  群雄鼓噪之情,登時大消,個個相覷起來。
  古雲沉聲一歎,道:「白玉騏,你不該說這種話。」
  白玉騏一怔,道:「為什麼?」
  古雲道:「你自出道以來,便偽裝得那麼凶狠,蓋住你善良的本性,報親仇,雪師恨,使整個武林同道,把你看成了殺人魔王,沒有一點人性,你今天這麼一做,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白玉騏冷淡的一笑道:「有所謂,盜之將死,其言也善,也許,在下是臨死之前的善言。」
  古雲搖頭道:「白玉騏,在場的沒有一個不是長年在江湖上打滾的人,個個眼睛都雪亮,你先前慨然服毒,救群雄,難道那時就將死了嗎?」
  此人言辭犀利,使人難以應辯,白玉騏俊臉一紅,冷冷的岔開話題,道:「我們之間,也許還來得及一戰,現在言之尚過早。」
  古雲笑道:「但願能有這等機會。」
  群雄中,這時突然有人大叫道:「喂,老兒,你來治毒吧,我們要把這千毒谷踏成平地。」
  「對!快點!」
  「藥王」淡漠的一笑道:「各位並未中毒,那泉水確實是從地裡流出來的,只是各位腦海中先人之見作祟,以為千毒谷中,無物不毒,是以心理上先中了毒之故。」
  群雄聞言,心念一去,果然身上沒有一點異樣,登時怒吼聲中,把藥王困於中閒,有人道:「拿出解藥來。」
  「快,不然將你碎屍於此。」
  白玉騏看了眾人一眼,笑道:「他先前已說過,那藥需要親配,在下已等不及了,白某與他有殺子之恨,也許,這報應是合理的。」
  曉霞泣聲道:「那是他兒子自己不對,假使那時你不殺他,我們豈不都栽在他手中了?」
  白玉騏大笑道:「天地之間,合理與不合理的事,往往極難斷定,我們走吧,不要為難他了。」話落當先向谷中走去。
  「藥王」視眾人如無睹,只高聲道:「青草可以落足,白石不可接近,矮叢可以接近,巨樹卻需小心。」
  白玉騏高聲道:「在下謝了。」
  五位姑娘與司徒雲霄夫婦,此時也已飛身追了上去,群雄,這時對白玉騏已產生了敬愛之心,見他一去,也紛紛追上,剎時間,走得只剩下了洪荒七魔。
  「日月老人」搖頭歎息道:「莫兄,老夫沒想到。」
  「藥王」蒼涼的笑道:「是的,你也沒想到我會把毒藥改成健身之丹。」
  古月奇這:「什麼!你給他服的不是毒藥?」
  「藥王」搖頭笑道:「善惡原在一念之間,當日老夫眼見愛子死於白玉騏手中,心中雖知犬子不是,但卻無法彌補心中的恨意。」
  「天魔儒俠」道:「為什麼今天……」
  「由他慨然的犧牲精神,我發覺了自己的可恥,人,誰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但,到了該放棄的時候,有幾個能如此從容呢?」
  日月老人道:「但你沒有告訴他。」
  「也許我們還有機會再相見。」
  古雲道:「為什麼?」
  「藥王」道:「千毒谷,你們不難消滅它,因為,自開始以來,從來沒有這麼多人來過,也沒有一個有現在各位的功力,千毒叟武功大概與羅兄相差無幾。」
  日月老人慨然道:「那只要白玉騏一個人就夠了。」
  「藥王」搖頭道:「假使他不知走法,必然中毒無疑,千毒谷之所以自開始以來,進來的便沒有生離的,其主要原因,乃是因為他們把毒物,完全埋在一目瞭然的地方,使人不相信那裡會藏有毒物,現在,白玉騏雖然已知行走之法,但當他殺死千毒叟之前,只怕也防不住他的毒物。」
  古月道:「這就是你說有再見機會的理由嗎?」
  「藥王」道:「天底下沒有老夫不能化解的毒,現在裡面大概已經交上手了。」
  日月老人道:「那你到翠梅谷中去等他們吧!」
  「藥王」笑道:「你們去吧!老夫生平沒瞧得起過年輕人,想不到在就木之年,竟為一個年輕人所折服,這也許是天遣。」話落轉身向各外走去。
  「天魔儒俠」大笑一聲道:「洪荒九魔,已有多年沒有聯手過了,想不到今天為了一個少年人,我們天南地北的幾人,重又生聚,但是,我們幫那少年人,平卻此谷之後,他卻不能放過我們,天下竟有這等怪事,哈哈……」
  古雲沉重一歎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走吧!」話落當先而去。
  其他六人也相繼向各中撲去。
  七人身影才問過石屏,谷中突然飄下一個黑衣蒙面老者,他那輕靈的身法,使人覺得他好似輕如羽毛,沒有一點重量。
  他默默的注視七人消失的方向,喃喃的道:「多少年來,我蓄意要找你們,卻沒想到,在我找到你們之後,卻會原諒你們,白玉騏啊!白玉騏,當初我留武功於石室之內,為什麼那學會之人,偏偏會是你呢?」自語罷,也飛身向石屏奔去。
  但見,他起落之間,猶如飛鳥過空,僅只幾個起落,便已蹬上了石屏,舉目向屏內一看,不由為之倒抽一口涼氣,心說:「好快!好淒慘的場面啊!」
  只見,此谷面積,的有百丈方圓,青碧的草地上,屍首縱橫,血流如雨似的沼澤,腥紅斑斑,觸目心驚。
  崖下幾處樓宇,此時已開始燒起,顯然是群雄放的火。
  草地上,有些人在給部份傷者扎傷處,這些人,顯然是他們同道來的。
  「服人服心為上,白玉騏小小年紀,想不到竟會使群雄為他而賣命,一鼓作氣,平了這座江湖上的黑暗地獄。」
  轉眼再向谷內望去,只見,群雄這時已圍成一個大圈了,圈子岸然站在滿身血跡的白玉騏,他的對面,卻站著一個青袍白鬚,瘦骨峽峋,狀如鬼魅般的老者,地上,橫著兩具斷肢殘臂的屍首。
  黑布蒙面老者,一閃躍人谷中,混跡於群雄之內。
  青袍老者雙目恨毒閃爍的盯著白玉騏,道:「你就是白玉騏嗎?」
  白玉騏冷森森的道:「蛇、蠍二毒就是你的師侄嗎?」
  青袍老者狠聲道:「不錯,他們與你何仇何恨?」
  白玉騏冷笑道:「你比誰都清楚,何必問我?」
  青袍老者向四周掃了一眼,心中暗驚,脫口否認道:「老夫知道,何用問你?」
  白玉騏厲笑一聲道:「當日武當山下,下百日之毒不就是你唆使的嗎?那時白某與你何仇何恨?哈哈,千毒叟,生死原不足懼,你不覺得太過畏懼了嗎?」
  「千毒叟」老臉一紅,陰笑道:「老夫何嘗怕死,就是你不說,老夫也不放過你殺師侄之仇。」話落一頓,轉對「洪荒七魔」道:「七位最好也同上。」
  古月冷笑道:「你配嗎?」
  「千毒叟」大笑道:「老夫如果不配,你們又何至於全來,哈哈……今日千毒谷瓦解得光榮,哈哈……光榮。」
  日月老人冷聲道:「只可惜這份光榮,已無人替你向武林炫耀了。」
  「千毒叟」暗自提氣雙掌之上,陰聲獰笑道:「老夫自己也會炫耀。」
  「天魔儒俠」笑道:「你還沒有看清你對手是誰?」
  「千毒叟」冷笑道:「大概他還比不上你。」
  「天魔儒俠」並不生氣,當即鄭重的道:「不,他武功遠在老夫之上。」
  「千毒叟」猛吸一口真氣,面不改色的道:「老夫真難相信,這話是出自你的口中。」
  話聲才落,突然飛身向白玉騏拍去,掌出才喝道:「接招!」一招「力劈山嶽」已然拍到。
  多日來的經驗,已使白玉騏養成了臨敵戒備的習慣,當下,「千毒叟」掌才拍出,白玉騏已然飛掌相迎,冷喝道:「來得好。」一招「拒客千里」已拍出去。
  距離近,掌勢又快,但見狂風一起!兩人四掌已然接實,只聽……
  轟的一聲大響,旋氣流直上七丈,沙飛石走.威力駭人。
  「千毒叟」連退出七八步,幾乎跌坐地上,胸口氣血翻湧,雙臂酸麻無力的垂了下去,額角登時滲出冷汗。
  古月輕輕一掌,把飛沙擊散,冷笑道:「老兒,你看清楚些。」
  「千毒叟」本能的抬眼望去,目光到處,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敢情,白玉騏仍立於原地。
  勝負之數,一目瞭然,「千毒叟」暗中把袖子一抖,掌中已多了三枚細如牛毛的銀針,鎮定的冷笑道:「老夫不看也知道。」
  古月大笑道:「那你的光榮怎麼宣揚呢?」
  千毒叟暗中吸一口真氣,冷聲笑道:「老夫不抵抗,你們怎麼下手?」
  群雄誰也沒想到以「千毒叟」的身份,會說得出這種無賴的話來,一時之間,不由全都怔住了。
  白玉騏冷森森的笑道:「老兒,你瞎了狗眼,看錯人了,白某並不要什麼榮譽,你(此處缺一頁)
  聲,道:「找死!」聲落腳下猛一加勁,只聽「千毒叟」一聲厲吼,七孔流血而亡。
  白玉騏一腳踩死「千毒叟」,只覺右臂全麻,當下面色一凜,厲聲道:「洪荒九魔,現在輪到我們最後的一戰了。」
  「天魔儒俠」沉重的歎了口氣道:「白玉騏,我們知道你為什麼一直要找我們九人,但是……」
  白玉騏大笑道:「你們明白最好,白某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決無妥協之理。」
  古雲道:「我相信你沒見過他。」
  「天魔儒俠」點頭道:「你右臂已不能運轉,我們七人聯手,勝之不武,以老夫看,這樣好了,今天當著天下群雄,我們……」話未說完,臉色已變了數次,似有一件非常大的事情,無法下決定。
  白玉騏急道:「各位怎樣?」
  古月沉重的道:「各斷一臂,以謝當日之過。」
  此言一出,白玉騏心中大覺為難,一雙星目,充滿惋惜,榜徨的看著七人,不知如何開聲。
  日月老人道:「老夫贊成。」
  接著,其他五人也相繼贊成。
  這種決定,大出群雄意料之外,因為,他們誰也不會相信,往年縱橫武林的洪荒九魔,會對一個身受毒傷的少年低頭。
  白玉騏望了七人一眼,突然大聲道:「不行,我們還是在武功上決勝負,分上下,你們趕快準備了。」
  日月老人看了看淚流滿面的五位姑娘一眼,歎息道:「白玉騏,你該替她們想想。」
  白玉騏回頭看了五女一眼,心頭一陣劇痛,突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玉女」顫聲道:「騏哥哥!」
  白玉騏看著五人,淒涼一笑,道:「你們恨我吧!」
  五女搖頭道:「不能同生,也願同死,此心決不移,你辦你要做的事吧!」話落,五女緩緩退了下去。
  這時,白玉騏半邊身子已全麻木了,他抬起隱有淚光的星目,注定七人道:「白某已支持不了多久了,七位莫非要等白玉騏毒發身亡嗎?」
  日月老人暗自把牙一咬,道:「好吧,生死原不足懼,何況我們已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話落舉步走了出去。
  其他六人也道:「此言有理。」相繼而出。
  白玉麒一一聲,道:「白某有僭了。」話落身子一動。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響亮的聲音道:「娃兒,你不要命了。」話聲中,黑影一閃,白玉騏已然倒在地上,原地站著一個黑巾蒙面的老者。
  群雄眾目睽睽,但誰也沒有看清此人來路與身法。
  「洪荒七魔」一見此人,面色登時大變,「天魔儒俠」笑道:「我們又相逢了。」
  黑巾蒙面人猛然拉下面巾,群雄見狀大驚,原來,八道疤痕,已蓋遍了此人全臉,奇醜怕人。
  蒙面老者,道:「但九位現在只剩下七位了。」
  古雲笑道:「我們早猜到你沒有死,但卻沒想到你會現身。」
  疤面老者笑道:「『月光魔』狠不下心腸。」
  「月光魔」一報出名號,群雄又是一驚。
  「天魔懦俠」大笑道:「你我都已上了年紀,生死已不足留戀畏懼,但是,閣下也未免太看輕我們了。」
  疤面老者笑道:「不錯,江湖上的爭名奪利,已成了過眼煙雲,老夫如果輕視七位,也不會現身了。」
  洪荒七魔面色突然一鬆,古月道:「你我原是不解之仇。」
  疤面老者笑道:「仇卻解於他身上。」話落一指白玉騏。
  「天魔儒俠」突然運掌自削小指道:「當年仇種於血,今日亦應解於血上。」
  其他六人相顧一笑,各斷一指。
  疤面老者俯身拾起七根手指,大笑道:「血種因,血解果,一切都過去了。」話落轉身對五位姑娘,道:「快帶著他走吧,晚了只怕無人能救了。」接著,對司徒雲霄夫婦道:
  「翠梅谷,也需要有個長輩在,我相信你會把事情處理得令人心服,不會委屈了一個孤苦的少女。」
  一艷點頭道:「那麼是六個了?」
  日月老人大笑一聲道:「好了,老夫總算放下一樁心事了。」
  天外三魔也望了曉霞、清風一眼,道:「你我師徒,在狐疑之中相處,現在我們要說一句真心話了。」話落一頓,道:「我們誰也沒有想到,你倆會與白玉騏締結良好姻緣。」
  「天魔儒俠」也對「玉女」道:「鳳兒,為師去了,將來,你兩個師兄會去看你的。」
  話落扭頭對疤面老者道:「我們該老死一處了。」
  疤面老者大笑道:「荒山埋骨,能有良伴,此生已足,走吧!」話落飛身而去,接著七人也相隨而去,如輕煙淡縷般消失於石屏之後。
  谷中傳來幾聲哀怨的嬌呼,令人斷腸。
  一艷滿足的笑了笑道:「你們把玉騏抬起來,我們得快走了。」
  群雄相繼而行,他們都覺得有些空虛……
  谷口出現了「藥王」,只有他最清楚「千毒叟」為人,因為,「千毒叟」曾信任過他。
  日落月出,大地仍在依舊循環著,而人間恩怨,誰能擔保,不是永遠無止無休的循環看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