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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黑紗麗人

  冬日,淡淡的斜陽投射在大地,冷瑟的寒風自谷底吹出,空氣中的一絲溫暖也將隨著寒風的吹拂而升飛到空中消失。
  椏槎的老枝,搖曳在寒風中,顯出一種淒涼而冷落的情景……
  陸劍平飛躍在乾燥而裂開的黃上道上,他的腦中一直浮蕩著「聖手屠龍」臨終時的那句話,他狠狠的握了握拳頭,自言自語的道:「見到他的時候,一定不再讓他跑了,哼!青衫飄客!等著瞧吧!」
  他的話剛隨這冬日的寒風飄散在空中時,他的身形已如脫弦的流矢,在地上劃著一點淡淡的影子而遠遠的逸去。
  「那癩和尚的幾招怪式真絕,就像他的人一樣,不過,威力倒是出乎意料的呢!」
  他由衷的佩服那瘋癲的癩和尚,雖然是嘻皮笑臉地,但傳授給他的幾個招式倒是極其精奧的武學不傳密技。
  他不知道那是哪門武功,但是在千柳莊大廳內施出時,從人們驚愕的眼神中,他可以知道它的厲害,甚至於像「單手擎天」那般的高手也僅是在一招之內,便被他扭去了頷下的鬍鬚。
  「『妙手時遷』從哪兒找來了那些什麼金銀護法和十八紅巾?哦!他必定是跑回『風雷門』的老窩去了,難怪先前在大廳上沒有看到他!」
  他又想起了剛出大廳時遇見的那一群人馬,那「妙手時遷」騎著匹醬褐色的斑馬,他的身後似乎跟著兩個紅臉的銀髮老者,還有一群騎著白馬、身披藍袍、頭紮紅巾的大漢,但當時他已不暇細問,因為,他恨不得馬上尋到「青衫飄客」,索回那本「回龍秘辛」。
  冷風,拂過他的鬢髮,揚起了他的衣袂,他疾馳在廣闊的上道上……
  在一條岔道上,他停下了腳步,猶豫的望了望地勢,從地上的許多蹄印看來,他只能判斷那是前往「千柳莊」的賀客所留下的,而「聖手屠龍」的來向,卻無從辨別,他必須立即作一個精確的判斷,否則,他也許會再度錯過一次機遇。
  他的兩道劍眉緊緊地鎖在一起,憤怒的焰火從他眼中射出,他恨聲道:「青衫飄客!我會尋到你的,我一定會——」
  他輕「呀」了一聲頓住口,因為,像是在千頭萬緒中,突然獲得了一絲線索,那是一滴血,一滴殷紅的、落在鵝卵石上的血!
  他眼中泛起一縷希望的光芒,嘴角含著一絲笑意,循著那滴血,跨前了兩步。
  一滴!兩滴……三滴……
  「啊——」他揮了揮拳抬起頭,長舒了一口氣,一股突然而來的豪氣,使得他正欲仰天長嘯——
  突地——
  幾聲喝叱,一個冷冷的,對他來說卻極其熟悉的聲音,隨著冷風飄了過來。
  「咦!是誰,聲音好熟悉呀!」
  微怔之際,他已毫不遲疑的一振衣袂,平地拔起二丈,循著聲音的方向,飛奔過去。
  越過道旁的一座土堆,他來到了一排樹林的邊緣……
  與其說是樹林,還不如用幾根長著臂膀的木樁形容來得恰當,因為,在這嚴寒的冬日,那幾株樹木的枝葉都已凋落淨盡了,只留下幾根較粗的槎椏,恍如人臂般的在凌空飛舞。
  但我要告訴你,那並不是冬日的寒風使得它在飛舞,風,並不疾,搖動它的是兩個人,兩個人的掌風……
  從樹木的隙縫裡,陸劍平很清楚的可以看見,此時,正有兩個人上下翻飛的鬥在一起,赫赫的掌風,不時向四外劃去,他們的身旁倒著許多碗口粗細的樹木。
  他再也按捺不下內心的激動,因為那穿著黑袍、面罩重紗、手使一根奇形白玉長簫的黑衣人,正是「地煞谷」裡的「獨孤子」,而她的對手卻是使他踏遍天涯、萬里追蹤的「青衫飄客」。
  此時,只聽青衫飄客暴喝一聲,手中兜起一道銀虹,當頭直向「獨孤子」手中那根白玉長簫削去,同時,左手一揚,一縷掌風直按「獨孤子」右脅——
  陸劍平只覺眼中一亮,他清晰的看到「青衫飄客」手中持著一柄光華耀眼的利劍,但入眼之際,卻似乎又與普通的寶劍不同。
  那柄劍的劍身似乎較一般寶劍為細,但卻又長出甚多,同時劍身泛起一泓耀眼的寒芒,揮動之際,尚揚起一縷尖銳的劍風。
  「哦!這大概是那『聖手屠龍』所說的什麼巨劍吧!獨孤子,他……」
  思索間,只見「獨孤子」冷哼一聲,一擰身形,那寬大的黑袍旋了起來,而她手中的玉簫,卻疾若流矢的一吞一吐,詭異絕倫,避過「青衫飄客」手中的利劍,左手長袖一拂之下,直掃「青衫飄客」腕門,右手玉簫斜走,逕點對方胸前「神封」、「幽門」、「商曲」、「靈虛」、「神藏」等重穴。
  青衫飄客身形一滯,似是想不到「獨孤子」招式如此辛辣,當下,硬生生的將身子平移兩尺,接著,他手中青鋒劃了個半圓封住門戶,左手屈指一彈,隨著龍吟般的清韻響起,他吸氣大喝一聲,反身一掠,猛地一振手中長劍——
  「錚——」地一聲,一陣急速的振動,耀起一片銀虹,寒芒萬丈,劍光千條,朵朵的劍花,直向「獨孤子」面門罩去——
  「獨孤子」鼻孔冷哼一聲,長袖一拂,倒移半步,右手玉簫一伸,簫尖微顫,帶著一聲尖銳的嘶哨,直穿「青衫飄客」劍幕——
  急忙中「青衫飄客」劍尖滴溜溜的一陣亂點,直向「獨孤子」右手腕一卷,然後,他「唰唰唰」地一連劈出三劍,斜躍五步,方始喘一口氣。
  她那雙露在青絲巾外的眼眸一揚,兩道寒芒射出,那代表了無比的憤怒。他輕舒一口氣,正待開口,卻覺面門一窒,「獨孤子」那寬大的身形,已凌空而起,恍如翔空巨鳥,夾著一股雷霆萬鈞之勢,玉簫亂點,化為一圈白虹,向他當頭罩到——
  他一抬頭,只覺光芒耀眼,敢情此時,那輪將落的夕陽,正斜照著大地,也照射著他的眼睛。
  一個念頭閃電般的流過他的腦際,事實上,情勢也不再容許他有任何的選擇。
  他飛快無比地一振手中長劍,筆直的豎在胸前,左手拈起劍訣,神情凜然的卓立不動,他可以望見「獨孤子」方一落地的身形一滯,陡地——
  他悶吼一聲,手中長劍疾揮,劍尖前指,化為千道金虹,直向「獨孤子」面門點去,劍行一半,他腕底又是一抖,倏然化為片片金光,罩住了對方渾身要穴。
  「獨孤子」眼看一招即將得手,卻覺眼前寒芒萬丈,耀眼生花,一震之下,已見眼前金星連閃,「青衫飄客」手中那柄利劍,已斜斜的指在自己鼻尖。
  她萬萬沒想到事情竟會那般出乎意料,匆忙之中,她冷哼了一聲,左手一拂掩住面門,身形已暴退出數步。
  但是,「嗤——」她只覺肩頭一涼,眼前光芒連閃,「青衫飄客」的利劍已刺破了她的袍袖,劃過左肩,挑飛她頭上的黑紗巾。
  「啊!」
  青衫飄客眼前一亮,他看到展現在眼前的竟不是自己所預料的鶴發雞皮,而是一張宜嗔宜喜、俏麗絕倫的臉龐。
  那澄清的秋水裡閃出一絲駭然的神色,秀眉輕鎖、朱唇微掩,那秀麗的面龐,閃爍出青春的光輝,一直深射入他的心底。
  他驚呼一聲,全身一震,呆呆的望著那朱紅的櫻唇,他已為那艷絕的容貌所懾而至心神恍惚,不知如何是好。
  一絲鮮艷的血液,自她肩上透了出來,她也好似怔了一下,隨即嬌喝一聲,揉身撲上,玉簫劃出一道白光,響起一聲輕嘯,朝對方喉部「天突穴」點去,直欲將對方置於死地。
  豈知她身子方一躍出,左肩一痛,深刺入骨,使得她身子顫了一下,竟然發不出勁道。
  她「啊呀」地叫了聲,肩上傷口之處,血如泉湧,迸裂開來。
  青衫飄客原先為對方艷色所驚而不知所措,這下一見對方如此,他深知手中這把寶劍鋒利無比,可能已傷及對方琵琶骨,因而笑了笑道:「對下起,前輩——」他加重了語氣,揶揄地說道:「我實在無心將你如雪的玉臂傷……」
  他一面說著,一面朝獨孤子走去,誰知他話還沒說完,背後一聲暴喝,一股沉重無比的氣勁朝他背上撞來,那股勁道使得空氣都發出怪異的呼嘯。
  他悚然一驚,駭得面色頓變,急忙間硬生生的將身軀往右邊挪開三尺,避開那股剛猛無比的掌風。
  他腳方及地,趕忙旋身回掌,右手寶劍劃出一道爍亮的光芒護住胸前,目光自劍影裡望去。
  他只見一個神采飛揚、劍眉上斜、滿臉怒色的年輕男子站在獨孤子身邊。
  這一見之下,他心中大驚,喊道:「是你!八臂金龍!」
  他眼見這屢屢與自己為難的陸劍平,此時竟能將那股如此剛強威猛的掌勁在無形中收回,這種內功上的成就,實在是自己所不能達到的。
  要知內功之道,首在練氣,神運氣轉,掌力自可發出,然而發千斤主力者,卻往往不能收回百斤,蓋練氣之道,尚未到爐火純青之地步也!
  而掌力修練者之上乘功夫,在於能發能收,借力打力,掌勢一出,必能收回,而藉氣勁運轉將之歸於丹田,但這種功力,在練掌者千百人中,實無多少人能夠臻此。
  故而青衫飄客驟見之下,不由駭然,他忖道:「不見他僅這麼一點時間,怎地功夫又高強許多?」他心中氣餒之下,望了望手中寶劍,一股豪氣又自心底升起,他想道:「他找我麻煩,我也給他一招『日輪初升』!」
  陸劍平又一次看到那張令他震憾的臉龐,他看到那搖搖欲墜的身子,是那麼的嬌柔,心中一股憐憫的感覺泛起,隨即又是一股怒意湧上腦門,他望了望那仗劍而立的青衫飄客,盛怒的哼了一聲。
  這時獨孤子痛苦的哼叫了聲,陸劍平一聽趕忙回頭,他看到她的臉上,一顆顆的汗珠湧現出來,肩頭的血液汨汨的濕透衣衫。
  他「啊」了一聲回道:「你……你怎麼……」
  獨孤子嚅動了一下嘴唇,她淒然一笑道:「他那把劍上有火毒,我現在全身發燒,傷口好像火燒似的。」
  陸劍平慌忙自懷中掏出一個玉盒,將裡面的丸藥悉地倒了出來,說道:「你,你服下吧!」他將丸藥送到她的手裡,回頭大喝一聲,飛撲而去。
  青衫飄客一直默然的站在一旁,他似是也為自己的舉動而感到抱歉,或者是貪著看那秀麗的臉龐,所以雙眼一直盯在她的面上。
  這下陸劍平一回過頭來,那兩道寒如朗星的神光,深深的穿入了他的心底,使得他一陣悚然,從沉思中醒了過來。
  他方一定神,便聽到一聲暴喝,眼前一花,無數的掌影已然朝自己臉上罩來,那剛勁的掌風,使得他四周的空氣都變為旋動的氣渦,襲人欲窒。
  他輕哼一聲,飄然滑行,右手斜舉,劍身灑出一片銀光,自對方掌影中穿進,細長的劍身有如一把扁鑽似的刺向對方「期門」、「商曲」、「矢池」三穴,快捷絕倫,陰毒之至。
  陸劍平見對方劍身顫動,竟然有一陣「嗡嗡」的怪響,他「喝」地輕哼一聲,回掌轉身,連轉兩個方位,兜回雙掌,施出一招「龍蟄深淵」,化成無數鐵掌,朝對方脅下拍去。
  青衫飄客衣袂飄飄,一式落空,隨即收劍自保,意欲變招克敵,豈知他劍未削出,便已被對方掌勢因住,劍招發不出去。
  他沒想到對方出招如此之快,急忙間,左掌向後一縮,半旋身子,渾身內力提至掌心,拍出一招「玄冰掌」。
  空氣裡寒煞之氣剎時佈滿,一股冰寒無比的寒焰朝陸劍平身上湧去。
  「嗤!」
  兩股氣勁在空中一碰,寒煞之氣所凍結的空氣,立刻被擊散開去,那股無儔掌勁使得青衫飄客悶哼一聲,身子一直退出六步之外。
  陸劍平大喝一聲,飛身騰起三丈,自空中躍身過去,絕不容對方再有緩手之機。
  他在空中連跨兩步,一交雙掌,連環劈出二十一掌,赫赫的掌風激起氣浪如潮,朝青衫飄客捲去。
  青衫飄客衣袂「飄飄」作響,「嗤」地一聲,被那勁風撕去一塊。
  他此時恍如處身在千軍萬馬之中似的,一道比一道強勁的勁道,擊向他的身上,然而他只能施出一招,擋住陸劍平自空瀉下的一股足可開山裂石的勁道。
  但見他雙足挺立地上,劍尖斜指上空,隨著對方的一掌劈下,而揮動著長劍,劍刃閃爍出刺目的光芒,劍尖顫動地跳出,每一劍都是拍向那碩大的手掌掌心。
  他這一招正是極北的「北溟派」裡的一式「八角寒星」,招式奇妙無比,功能破解千斤剛勁的力道。
  然而他本身功力所擅長的卻是輕功與掌功,這下以他最不行的劍術與對方所擅的亙古絕學「回龍掌」比較,自是大大吃虧。
  然而這時先機一失,被那無儔的氣勁所*,只能立定身子全神的應付對方的功勢,而不能絲毫移動身子來減輕頂頭而下的千鈞壓力。
  陸劍平恍如天神凌空而降,每一個喝叱下,皆揮出了沉重無比的一掌,他那發自掌心的掌勁,使得青衫飄客身子都在顫抖著。
  隨著他掌勢劈下,「噗」地一響中,青衫飄客雙足陷入地中數分,他手中的寶劍「嗡嗡」
  作響,劍尖彎曲地一顫。
  「噗!噗——」
  陸劍平一連劈出三十掌,將青衫飄客的身子硬生生的釘進地裡數寸之深。
  青衫飄客的臉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湧出,一顆顆的又滑落下來,他目光中恐怖的神色顯現得愈來清楚了,因為他從沒如此接近過死神。
  他胸中氣血翻滾不已,每個經脈都在跳動著,血管幾乎迸裂,胸中的一口鮮血已經湧到喉間。
  終於在陸劍平第三十掌下,他「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然而就在這時,陸劍平亦真氣已濁,他呼出一口濁氣,身子在空中頓了頓,長吸口氣,正待出招擊斃青衫飄客。
  就在這一剎那,青衫飄客感到壓力一鬆,他狂吼一聲,單膝跪倒地上,盡平生之力攻出一招,他的手腕微顫,好似托著千斤巨石似的,臉都漲得通紅。
  陸劍平身在空中,正待躍下之際,誰知眼前銀光閃爍,對方劍身奇妙地一劃,自劍身上施現出一輪火紅的烈日。
  那爍閃的光芒,使他整個眼睛裡都充滿了一片紅色,對方的身形立時隱在一輪旭日後,不見一絲長衫的飄動。
  他心知此刻已是夕陽西下的黃昏,絕不可能在眼前出現如此爍亮的旭陽,那火紅的光芒使他的眼睛受到刺激,不由自主的閉了起來。
  就在這一剎那,他喉部的「天突穴」悄無聲息的伸來一枝劍尖,僅距他寸餘便已及膚。
  他為眼前異象所驚,根本沒有覺察到那探到的劍尖,然而——
  「啊!快躲!」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那聲音裡充滿了焦急之意。
  他的腦中一震,再也沒有考慮什麼,狂吼一聲,上身平空挪後三寸,左掌拍地,右手五指箕張,斜斜朝上一抓。
  他這一式正是「回龍掌」中的第三招「龍爪擎天」。
  青衫飄客施出自己從劍柄上習來的一式「日輪初升」,劍上那顆「烈日」神珠,閃爍出耀眼的光芒,將對方兩眼迷住,劍式運行,一溜劍光直指對方喉間要穴。
  他去勢如電,眼見即可殺死對方,誰知在旁的獨孤子驚叫一聲,使得對方警覺躍開。
  他吸一口氣,全身前傾,仍然原式不變地朝對方喉部點去,誰知眼前一花,五溜指風一齊點住自己右腕「陽雞」、「偏歷」、「溫溜」、「大陵」、「勞宮」五穴上。
  他全身一變,手一鬆開,長劍已被對方奪去。
  陸劍平那下拍的左掌,卻在此時兜一半弧,神妙無比的拍了過來。
  「砰——」
  他的左掌剛好拍中青衫飄客右肩,只見青影一閃,他有如一隻斷線的紙鷂似的倒飛出去,「叭噠」一聲,摔在三丈之外的地上。
  陸劍平定了定神,眼睛方始恢復視覺,他望著滿身是血的青衫飄客,重重的哼了聲。
  牽動著肌肉,他覺得自己喉部很痛,伸手摸了摸,竟沾了一手的血,敢情剛才對方的劍尖已經劃穿了他的表皮。
  他不由得一陣懍然,望了一下那昏迷不醒的青衫飄客,他張開大步朝獨孤子走去。
  她,嬌柔地倚靠在一株樹旁,臉色雖然是一片蒼白,然而一股聖潔的光輝自她那綻開的笑靨裡透出,使得她看來更是高貴。
  此刻,晚霞佈滿天空,金色的雲,漸漸的淡了,落日前的一剎,大地顯得那樣和諧,歸鴉陣陣,輕煙裊裊,一絲清涼的晚風拂過她的面頰……
  陸劍平望著那微微上翹的櫻唇,他覺得自己的心竟然跳得很厲害,此刻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美麗的少女,而不是蒙上面巾的武林前輩。
  他嚅動了下嘴唇,方始進出一句話:「你……你的傷口怎樣?」
  她聞言感激地朝他笑了笑,輕聲道:「你的藥好靈,傷口已經在結痂了。」她掠了下垂任額頭的幾綹髮絲,那樣子美極了。
  陸劍平看到那如玉的手腕,映著西天的晚霞,顯得分外的動人,他微微一笑道:「這是少林派的靈藥,我也以為很靈才給你的,因為我沒用過——」又笑了笑道:「剛才他那招好厲害,竟然能夠產生一輪旭日似的紅光,照得我眼睛都難張開,幸好你叫了聲,不然……」
  他聳了聳肩,又搖了下頭撇撇嘴。
  她見到他這副樣子,心中直是好笑,但是她僅只點了點頭道:「我也是被那怪招弄得眼睛都張下開來——」她望了望他手中那把又細又長的寶劍,繼續道:「這把劍上有三招劍訣,我聽師父說過這些都是超越武林各派以上的絕招……」
  她說到這兒,頓時驚覺自己失言,因而也就住口不說,她只怪自己今日竟然如此失禮,以往十幾年來在「地煞谷」中所過的恬靜生活自他闖進後,改變了她整個的心靈,以往,她是那樣高傲、冷酷,而現在……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想到自己受師傅臨終所托,答應要好好守住那三柄寶劍,然而這個俊逸而倔強的年輕人的影子,卻深深地闖進了她那原先封閉的心靈……
  她在沉思著,他默默的望著她,心底的一絲懷念漸漸鮮明,此刻他已將她的影子銘刻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