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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飄零天涯孺子心

  江南儒俠瞪視了葉秋白一眼,似乎對他的不能自秘行藏感到憤怒。
  但在這一瞬間,葉秋白卻失魂落魄地站在樹旁,呆若木雞。
  這突然出現的老人不正是自己的恩師——絕命殺神嗎?
  在玄機地府中,明明看見師父撒手人寰,怎麼此時此地竟然又出現了一個絕命殺神?
  老人的面孔在月光下顯得蒼白恐怖,但那雙眼睛、那微微拱起的嘴角、那尖削的下巴,一切的一切都那麼熟悉,自己與這副面孔相處了兩年之久,難道還會認錯不成?
  突然升起一個念頭,葉秋白不禁暗凜:這個老人一定是假冒恩師之名,在羅羅峰頂擊斃四十九個掌門人的冒牌貨!
  但是,另一個想法卻又困擾著他。
  為什麼他長得與絕命殺神一模一樣?如說他是絕命殺神的兄弟,為什麼殺神從未提起?
  那是絕不可能的。
  他同樣是以閃靈掌擊斃眾人,那閃靈掌法他又是從伺處得來?
  既然他有這樣高深的武功,又何必冒充絕命殺神之名?他的用意是什麼?
  這一連串無法解釋的問題,困惑著葉秋白。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那神秘老人突然說了一句:「秋兒!是你嗎?」
  葉秋白猛然一震,這聲音如此熟悉,除了自己恩師之外,誰能裝得出來?
  突然,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顫抖著喊了一聲:「師父!」
  這種突來的變故,把站在一旁的江南儒俠弄得莫名其妙。
  殺神走上一步,把葉秋白扶了起來,神情突然顯得十分複雜。
  葉秋白抬頭端祥面前的老人,不錯!他是自己的師父,他不會認錯的。
  但是,絕命殺神已經死了,難道他又起死復生了不成?
  他心頭掠過一絲疑雲,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殺神見他神色,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之事,突然微笑說道:「秋ㄦ,你懷疑為師的為何沒死,是嗎?」
  葉秋白聞言,連忙答道:「徒兒不敢懷疑,只是有些不大明白……」
  殺神淡淡一笑,說道:「世上有許多事情,不是你所能猜想得到的……」
  江南儒俠這時已經走了過來,拱手說道:「原來老前輩就是絕命殺神,在下素仰大名,今日始蒙一見,實在榮幸!」
  絕命殺神閃電般瞥了江南儒俠一眼,突然低聲問葉秋白道:「你是與他一道的嗎?」
  葉秋白閒言,頓感十分為難,躊躇半天才勉強答道:「徒兒與他萍水相逢,相處甚好,不知師父何事約他?」
  絕命殺神聞言,面色微沉,道:「這個你不必過問,為師找他自然有事!」
  說完,神態傲然向江南儒俠說道:「老夫在中原遇及閣下,好言商借閣下一物,但閣下不但不允,反而逸走無蹤,逼得老夫一路追尋,閣下這種行為說得過去嗎?」
  江南儒俠聞言,劍眉微揚,沉聲答道:「前輩相借西域二寶,在下並無答應之必要,況且前輩話語之中,聲勢逼人,令在下十分難堪,在下武功雖然不濟,但士可殺,不可辱,所以憤然遁走。
  今日相約,在下躲無可躲,只好前來聽候處置,至於西域二寶,則早已贈送他人,不勞前輩相取了。」
  絕命殺神聞言,面色微變,半晌之後,突然一陣震天大笑。
  葉秋白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二人約在此間,正是為了西域二寶。
  心想:這西域二寶到底有何珍貴之處,竟使得師父千方百計,非要弄到手不可?
  絕命殺神笑罷,突然面色一沉,道:「江南儒俠,你敢對老夫如此說話,老夫若不是念你成名不易,早就猝下毒手了!」
  「西域二寶原是金頂和尚之物,被你尋到也是不易,故才好言相借,不想你一口拒絕,令老夫難堪。今日這獨柱峰頂,就是老夫給你一個公道的地方!」
  江南儒俠聞言,突現戚容,冷笑道:「在下並不畏死,況且有言在先,今日但憑前輩處置,絕不還手,前輩要借西城二寶,卻是死也無法應命!」
  語意堅毅,葉秋白不禁微微動容,心想:這又是為了什麼?他情願死,也不願將西域二寶借給別人,但今晨卻將西域二寶贈與自己,這又是什麼道理?
  想到這裡,不禁抬頭望了江南儒俠一眼,突然發現對方也正望著自己,眼神裡似乎閃爍著許多複雜的情緒。
  葉秋白心中一動,突聞老人一聲冷笑,道:「江南儒俠真好志氣,情願一死殉寶,其實這些身外之物,人死之後還不是歸了別人嗎?又何必想不開呢?」
  江南儒俠笑道:「在下並非不捨,只因素性剛愎,不願在人壓迫之下,交出西域二寶,這種心理大概不是你所能瞭解的吧!」
  絕命殺神聞言,仰天哈哈大笑了一陣,突然走前兩步,面色一沉,道:「很好!老夫久已不曾傷人,今天就從你開始,重開殺戒,可怨不得我沒早說!」
  突然雙手微揚,一掌擊下……
  葉秋白此刻不禁心亂如麻,在師父面前,他如何能救得了江南儒俠?現在眼見師父出掌,心中一急,突然一個縱身,攔在江南儒俠面前。
  驀然一驚,急忙收掌,絕命殺神怒喝道:「秋兒!退下!」
  這兩日來,葉秋白對這不明來歷的江南儒俠突然產生一種莫名的好感,他自己也無法解釋原因。
  他聞言面色大變,跪地稟道:「師父,西域二寶現在徒兒身上,師父若要,徒兒遵命奉上就是,只是不要傷他……」
  江南儒俠突然一聲怒喝,向葉秋白斥道:「在下將西域二寶贈送給你,就是叫你妥為保存,勿使落於他人之手,你這樣一來,豈非有違在下的請托?」
  聲色俱厲,葉秋白不禁低下頭來,喝嚅答道:「前輩請勿動怒,只因情況不同,此人乃我師父,並非外人,交他一用,又有何妨「……」
  江南儒俠冷哼一聲,怒道:「你說你師父已經故世,現在又說眼前之人是你師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你存心欺騙,就是其中有詐!」
  葉秋白聞言一凜,暗想:這事果然有點可疑,以師父的為人,絕不會為了一件寶物如此作為,眼前這個老人倒真使他糊塗起來了。
  殺神這時向葉秋白一招手,道:「秋兒,你說西城二寶在你身上,可交為師的一觀!」
  說完,眼睛望定了葉秋白,嘴角突然浮起一股神秘的笑意。
  葉秋白心念一轉,在這瞬間突然作了一個冒險的決定,但聞他說:「稟報師父,西域二寶此刻不在身邊,如何是好?」
  說完這話,他心中如吊桶般忐忑不安,這是緊要關頭,對方若真是自己師父,必不致相責,若是假冒之人則必然會怒形於色,甚至暴跳如雷。
  絕命殺神聞言面色一沉,說道:「此乃為師的十分急需之物,剛才說在身上,此刻又說不在,到底是何用意?」
  說完這話,面色又突轉柔和,說道:「既然不在也就罷了,限你一月之後,將西域二寶帶到玄機地府交給我,切記切記!」
  葉秋白閒言不由一怔,看老人如此態度,他實無法斷定是真是假。
  突然心中一動,暗想:既然他命自己一月之後前去玄機地府,那時自己可往師父埋骨之處一查真偽,真偽立判。
  想到這裡,連忙應道:「徒兒遵命!」
  突然想起自己對師父如此多疑,是假的倒也罷了,如果是真的,自己豈不成了忘恩負義之徒?面上一紅,但頃刻之間便又消失了。
  絕命殺神聞言,望了葉秋白一眼,柔聲道:「我知你心中尚存懷疑,這也無妨,一月之後,你來玄機地府,為師的再把這些經歷讓你知道。此刻為師的尚須料理一些事情,不能陪你同行,望你好自為之,勿使為師的擔心。」
  葉秋白聞言大受感動,突然跪地說道:「師父,徒兒適才心存懷疑,出言蒙騙,罪該萬死,西域二寶此刻實在徒兒身上,請師父帶回,徒兒一月之後,再往謁見。」
  說完,將懷中西域二寶取出,雙手遞上。
  殺神長眉一揚,目光中突然射出一股極其複雜的光芒,他望了一眼葉秋白手中的西域二寶,喟然歎道:「放在你身上也是一樣,別忘了一月之後前來相見!」
  說完,向江南儒俠微一拱手,冷笑道:「得罪之處,尚乞原諒!」
  江南儒俠一怔之下,連忙還禮道:「前輩說那裡的話……」
  突然殺神身形微動,人已飄在十丈開外,回頭向葉秋白道:「秋兒!好好保重,為師的去也!」
  風聲颯颯,一眨眼睛,絕命殺神已自不見。
  ***
  葉秋白怔在當地,又悔又慚,待老人去遠,這才驀然驚醒。
  適才之事如夢如幻,此時葉秋白內心不禁紛亂萬分。
  師父之死,明明是自己親眼所見,而眼前這老人又該作如何解釋?
  他一舉一動、一言一笑,無不和死去的師父一模一樣。
  若說是假,實在匪夷所思;若說是真,那就更不可能了。
  葉秋白茫然若失,連江南儒俠走到眼前都不覺得。
  江南儒俠見他神情,笑道:「人都已經走遠了,還在這裡呆想什麼?」
  葉秋白張目一視,見是江南儒俠,不由苦笑一聲,道:「家師早巳故世,這神秘老人竟和家師一模—樣,你看我如何是好?」
  江南儒俠笑道:「這個……我也無法解釋、只好由你自己看著辦了,不過,你們已約好了一月之後見面,到時留心觀察,或許可以得知真偽。」
  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一事,又說道:「你那兩位同伴已經被人救走,那人走前正好遇見我,囑托我轉告你,三日之內前往冰魄峰,過時恐怕兩人有生命之憂;」
  葉秋白閒言不山大急,忙道:「那人是否有加害在下同伴之意?」
  江南儒俠搖頭道:「你那兩位同伴皆已受傷,那人臨走留言之意,仍是希望你不要耽誤時間,速往相見,好在冰魄峰離此不遠,一日便到!」
  說完,突然面露惜別之色,沉默半晌,說道:「今日之事,虧有你在場,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你我二人總算有緣,前途必能再見,此刻卻要道別了。」
  葉秋白聞言,心中十分不捨,但又無法留他,一時囁囁嚅嚅,竟說不出話來。
  江南儒俠見狀,微微一笑,道:「天涯雖廣,地角雖遙,但總有再見之一日,不必作此兒女之態也!」
  葉秋白聞言,心中一凜,黯然道:「晚輩承贈西城珍品,無以為報,方思隨侍前輩的身側,不料前輩卻欲離去,晚輩一時懊惱,失態之處,祈勿見笑!」
  說完,勉強一笑,半晌之後,面上始恢復堅毅之色。
  江南儒俠微喟一聲,轉身離去。
  他的身影在月色之下,顯得格外的孤獨。
  這一瞬間,葉秋白情感翻騰,思潮洶湧,也未攔他。
  待江南儒俠身影已快消失在山腳下,他才突然從沉思中驚醒。
  葉秋白到這時為止,才突然想起事情的奇怪。
  江南儒俠他為什麼要把西域二寶送給自己?……自己和他僅有兩面之緣。
  為什麼自己一見了他,便有一種戀戀不捨的感覺?從他身上,自己隨時都感覺得到一種熟悉的氣質,這種氣質使自己情願不顧一切跟隨他走。
  葉秋白由西域二寶,聯想到天壇玉印。
  而西域二寶與天壇玉印,卻都原屬於金頂和尚所有。
  那麼,他與自己的母親,一定同時發現金頂和尚一行人失蹤之處,並得到了這失蹤的珍寶。
  想到這裡,葉秋白突然心頭大震,幾乎失聲驚叫。
  滄浪漁隱所說自己的親生父親,是一個曾與母親暮白雪作伴、遨遊江湖的年輕劍俠,既然江南儒俠與母親同時發現金頂和尚的寶物那麼江南儒俠極可能就是那個年輕劍客。
  葉秋白這樣一想,加上自己對他的微妙感情,迅速證實了自己的想法絕非無據。
  突然抬頭一望,發現江南儒俠的身影早巳消失在山腳下。
  情急之下,葉秋白連忙施起絕頂輕功,流星趕月般追蹤而去……
  口中不斷喊著:「前輩留步!前輩留步!」
  他轉過一個山腳,突然發現面前站著一個人,正是江南儒俠。
  他大喜過望,走到江南儒俠身邊,一股孺慕之情油然升起。
  他望著面前之人,愈看愈覺得帶給自己無比親切,口中吶吶:「莫非他就是……我的親生父親……」
  葉秋白竟慌亂得不知所措,眼眶之內隱隱泛出淚水,但他強自抑住。
  江南儒俠負手而立,面上一無表情,他注視了葉秋白半晌,最後口說道:「你叫我有什麼事?」
  這一剎那間,葉秋白不由感到心房亂跳,氣息急喘,悶言囁嚅了會兒,始顫聲道:
  「前……輩……可認識家母暮白雪嗎?」
  江南儒俠聞言,突然倒退兩步,面色驚恐萬分,口中吶吶說道:什麼?你說是?「……」
  葉秋白見他神情,心中頓時明白了大半,強忍在眼眶內的淚水,突然如斷線的珠串一般滾了下來。
  他突然走上一步,雙手扯住江南儒俠衣袖,忘形的說道:「您一定認識家母,您一定是與家母作伴行走江湖的年輕劍客。」
  江南儒俠聞言,眼睛透出一股異樣的光芒,包含著無比複雜的情緒。
  他再次退後一步,擺脫了葉秋白的拉扯,神色突然變得極為冷淡。
  半晌,冷然道:「我不認識令堂大人!」
  葉秋白一聞此言,不由愣住。
  他抬起淚眼,卻接觸到對方一雙冷漠無情的眼神。
  他暗自吃驚,怎麼江南儒俠這一會兒竟似變成另外一個人?江南儒俠突然掉轉身子,不顧而去。
  葉秋白大吃一驚,連忙喊道:「前輩慢走,晚輩還有話說……」
  江南儒俠恍若未聞,身子如飛向山下奔去。
  葉秋白再次怔住,他想不到對方竟對自己的喊叫充耳不聞,他到底是何用意?
  為何不願與自己再談一會兒?為何不願承認自己就是那個年輕劍客?
  江南儒俠消失不見了,葉秋白呆立山腳,久久不曾移動。
  這件事情一如絕命殺神的重現,同樣令他無法解釋。
  他長歎一聲,感覺萬分困頓。精神上的重壓,使他肉體幾乎支持不住。
  突然他抬頭向天,對著一輪皎潔明月長嘯了一聲。
  長嘯之聲驚起一大群宿鳥,而他的雄心壯志也在這一聲長嘯之後,倏然恢復了過來。
  他有許多待做的事,必須一件件完成。
  首先,他必須趕到冰魄峰,去見穿雲劍和凌虛書生。
  於是,他施展起絕頂輕功,在茫茫月色之下,如飛向冰魄峰趕去。
  在這同時,一條碩大的人影從隱秘之處走了出來,正是江南儒俠。
  他望著葉秋白遠去的身形,突然面現一種奇異的淒切之色。
  他喃喃自語著:……秋兒……為父的無顏見你……就此永別了吧。
  月光照著他蒼白的臉,從他嘴角隱隱浮起一絲淒涼的笑容。
  他呆立了一會兒,飄然離去。
  ***
  葉秋白一陣急奔,已進入林木蒼鬱的長白山區。
  抬頭一望,但見山比天高,峰與天齊,白雪皚皚,耀眼欲花,好一派自然雄偉氣象。
  葉秋白進入冰天雪地雲深之處,四處搜尋,終不知冰魄峰到底在阿處。
  心中微感不耐,忽見面前山腰之間,走出一個樵夫模樣的老人。
  在這無人地區,突然出現一個樵夫,不由使他微生懷疑。
  無暇多想,連忙急奔上前,來到近前,忙拱手向那樵夫問道:「請問這附近可有一座冰魄峰嗎?」
  樵夫聞言、面露詫色,答道:「冰魄峰在天池對面,峭壁危巖,連老夫這樣樵戶人家,也不曾去過,你這少年去幹嘛?」
  葉秋白微笑說道:「在下前去,自然有事,請老伯告知路徑,則感激不盡了。」
  樵夫聞言,用手指著一處山峰,說道:「由此直入,便可到達。」
  葉秋白謝了樵夫,轉向冰魄峰趕去。
  不一會兒,已來到一座形如筆筒的山峰之下。
  他身形一躍,突然拔起十餘丈高,人在空中,雙手向削壁上連連拍擊,借力使力,如飛向峰上躍去。
  葉秋白才一躍上山頂,突問一聲哈哈洪笑,竟然發自山頂一處岩石之後。抬頭望時,卻見山巖後面,走出一個面色蒼白、精神瞿爍的灰衣老人來。
  灰衣老人一見葉秋白之面,突笑道:「我道是誰,果然是尊駕來了!」
  葉秋白一見這老人之面不禁暗吃一驚。
  這灰衣老人不就是自己剛才問路的樵夫嗎?怎麼這一會兒,他已先一步到了這冰魄峰上?
  以自己的輕功、眼力,竟被他無聲無息越過了,尚自不覺,可見這老人的武功實在深不可測。
  葉秋白聞言急忙開口道:「前輩好快的腳程,晚輩適才問路時,竟沒看出前輩乃是武功極高之人,實在慚愧。」
  老人聞言,呵呵笑了一陣,走上幾步,一連打量了葉秋白幾眼,這才開口說道:「葉小俠果然準時而來,老夫甚為欣慰,你那兩位同伴現已為老夫安置於冰魄洞中,妥予照應,小俠是否欲往一觀?」
  葉秋白聞言道:「前輩出手援救在下同伴,在下深為感激,不知前輩可否賜告尊號,以便稱呼?」
  老人笑道:「老夫素居此山之中,甚少外出,江湖人稱北霸天便是老夫。」
  葉秋白聞言,微吃一驚,心想:想不到這面色蒼白、貌不驚人的老人,竟是江湖上頂頂有名的武林前輩——北霸天。
  數十年前,北霸天便以寒冰掌名滿江湖,但他早就退隱山林,不問外事,所以甚少被人提起。
  葉秋白出師之時,曾聽師父絕命殺神提過此人名號,所以略知此老出名的自負,為人卻十分爽快,這時突然出手援助自己,不知是何道理?
  葉秋白微怔之後,急忙恭聲道:「原來是北霸天老前輩,恕晚輩不識尊顏,冒昧相詢,尚請勿怪!」
  北霸天呵呵一笑,突然伸手向右邊一指,道:「還是待你看過兩人傷勢,再談不遲:」
  說完,身形微閃,已飄身在一處山洞之前。
  葉秋白見他動作如此迅速,心中暗自讚美,跟著身形一動,也飄身在山洞之前。
  葉秋白張眼向內一望,洞裡一角置有兩張石床,石床上躺著兩個僵木的身子,在這大雪天,身上竟未蓋一物。
  連忙隨著北霸天走進洞裡,來到床前,低頭檢視二人。
  穿雲劍金燕子雙目緊閉,面上卻透出一片腓紅,似乎酒醉未醒之狀。嬌極,也美極了!
  再看凌虛書生時,卻見他額角上熱汗騰騰,如此酷寒天氣,竟然有這種異常現象?
  葉秋白看了兩人半晌,不見有任何傷處,眉毛微皺,正要開口相詢,不料北霸天已然說話:「他們二人是中了優魂仙姑一種極毒迷藥,這種迷藥在人身上固然不致有生命之憂,但曠時日久,卻能使人神智迷亂,胡作非為,自己卻絲毫不知。」
  老夫不忍二人毀掉一生幸福,故將二人攜來此間,用本山特產冰魄果,暫時將二人穩定住,不使藥性發散。
  你適才見他二人似乎甚熱,乃是迷藥在體內活動,無法突破冰魄果的封鎖,致有此狀。
  但冰魄果只能維持一時,若欲二人痊癒,必須另尋解藥才行!
  葉秋白聞言急叫道:「有何解藥可治此症,請前輩告知!」
  北霸天持須笑道:「這便是老夫請你來的原因,老夫知道你擔心二人,必不致失約。」
  葉秋白呆呆望著北霸天,心中焦灼,又不便相催。
  北霸天繼續說道:「要救二人,必須一種雪山特產的珍奇藥草日巴雪山冰草,該冰草色澤潔白,枝葉四下伸展,長在雪山頂峰地區,因其顏色與雪相似,故極不容易發現。」
  葉秋白聞言,不由一怔,暗忖:雪山距此迢迢萬里,即使自己腳程再快,也得月餘時間,這一來回,萬一誤了救傷時間又如何是好?想到這處,不由眉頭一皺。
  北霸天知他心意,見狀笑道:「你不必擔心路遙,老夫擔保你同伴在一月之內不致有問題,老夫另有日行千里良駒一匹,相贈小俠,來回一趟不過二十日左右,事不宜遲,小俠可就此起程。」
  說完,走到旁邊一間小屋內,牽出一匹顏色雜亂、形狀醜陋的健馬,說道:「此馬名朱免,休看它如此醜陋,實則行走起來一日千里,小俠一試便知。」
  此刻,葉秋白不禁對北霸天感激萬分,聞言躬身說道:前輩如此抬愛,使晚輩實在不知如何感謝才好,此行一定早去早回,前輩厚愛,異日必當重報。
  北霸天聞言,面色一沉,道:「老夫對你並無偏愛,不過見你兩位同伴受傷不輕,心存援救之心而已,實則取藥療傷全由你一人自己辦,老夫無功不受祿,感謝之言,再勿出口,小俠回來之後,老夫還有事情要和你料理。」
  葉秋白一聞此言,不由心中疑惑,忙開口道:「不知前輩尚有何事,請一併告知,以免晚輩心中疑惑。」
  北霸天眼中閃過一絲堅毅之色,半晌,始緩緩說道!
  「這事本想待你回來後再說,既然你追問,老夫就告訴了你吧。」
  說到這裡,面上頓現凝重之色,突然走到一塊凸起的雪堆之前一掌揮去。
  掌風過處,雪花飛揚,露出一團漆黑之物。
  北霸天面現慘笑,向葉秋白道:「少俠,請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葉秋白遵囑走上前去,低頭一望。
  這一望之下,不由俊臉變色,連連後退,眼睛望著北霸天驚慌道:「前輩……你……」
  那雪堆之中,埋著一堆粉碎的屍骨,一顆頭顱,污血滿面。
  這不正是那鐵面道人嗎?何時被人移來此處?北霸天苦笑一聲,仍然用雪掩住屍體,沉聲道:「你現在明白了吧?鐵面道人乃老夫門下弟子,這件事倩,待你取得解藥回來之後再作料理。」
  葉秋白聞言,不禁驚慌失措。
  他望了洞窟裡二人一眼,心中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
  北霸天見狀,笑道:「老夫為人一向恩怨分明,你同伴二人又是另一回事,老夫救他二人,與你毫不相干,你大可不必擔心。」
  葉秋白早巳聞知這北霸天十分剛愎,現在看他如此舉動,更加深信不疑。
  心想:天下竟有這樣怪異老人,他既如此說,料想不會加害二人。
  心中略微放鬆,道:「原來前輩乃鐵面道人之師,晚輩在黑龍谷中,失手擊斃令高足,這事由我而起,此去取藥,必定歸來,聽憑前輩處理,至於晚輩同伴二人,尚請繼續照顧,盛情厚意,永誌不忘。」
  說完,牽過了朱兔馬,回頭望了洞中之人最後一眼,毅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