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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爾虞我詐

  剛才金韻心出手幾招劍勢,「快劍」褚良看得明明白白,如若師伯不出手,以自己的武功,斷難討好,是以嘴上喝叫,手上卻不敢輕舉妄動。
  蘇玉蟾適時開言道:「金大俠與貴派之事,已然約定時日了斷,道長何苦又在此節外生枝。」
  凌虛道長所以遲遲不動手,並非懾於對方的武功,他是大援在後,不願使武當獨任其難,當下輕喟一聲道:「本派乃是出家人,原無在江湖生事之心,但事情逼到頭上,不得不出頭。」
  蘇玉蟾心中暗暗盤算,目前僅只武當一派在此,以自己和金韻心二人之力,勉可應付,如果天龍寺的喇嘛與百劍盟的人齊到,那就無法兼顧了。
  於是,暗用傳音對金韻心道:「師妹,你把他背上,咱們衝出去。」
  金韻心略事遲疑,轉身向金白羽行去,突然失聲驚呼道:「他走了。」
  蘇玉蟾吃了一驚,回頭一看,金白羽果已不見,不由面色一變道:「快追下去。」
  當先疾往廟後奔去。
  金韻心比她心裡更是著急,她知金白羽大傷未癒,此刻遍地仇蹤,出去碰上任何一派之人,都是麻煩事,是以也急急跟了出去。
  廟後是一段矮矮圍牆,牆腳下赫然倒了二個道士,顯然是武當派巡風之人,被人暗中點了穴道,二人循著山徑走了一程,不見任何動靜。
  蘇玉蟾停下腳步道:「他身負重傷,不可能是自己行出,說不定被人暗中劫去了。」
  金韻心焦急的道:「莫非是百劍盟主古長卿所為?」
  蘇玉蟾點頭道:「極可能是他,此人外貌忠信,一副偽善面孔,是個極其難纏的人物。」
  金韻心十分著急道:「如今咱們怎麼辦?」
  蘇王蟾回頭見武當派的人,沒有追來,隨道:「咱們找古長卿去,別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卻撿現成的,世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她說著話,腳下已把輕功施開,她們二姐妹,一個是為了完成師命,一個是關心個郎安危,奔跑之下迅快異常,頃刻之間已下了鍾山,直向河堤奔去。
  百劍盟的總壇就在河堤之後,揚子江畔,蘇王蟾二人越過河堤,已然發現百劍盟的暗椿,當下由金韻心出面,對暗椿遞話道:「煩請通報一聲,青衣修羅之妹,偕同師姐蘇玉蟾,求見莊主。」
  暗椿似早已得到吩咐,躬身道:「二位請隨小的來。」
  領著金韻心二人,直趨議事廳,只見古長卿由內迎了出來,面現詫異之色道:
  「二位此來何事?」
  金韻心氣憤憤的道:「你不用裝相,你把家兄藏到哪裡去了?」
  古長卿愕然道:「這話從何說起?」
  蘇玉蟾接口道:「我等正在古廟為金大俠療傷,不料武當派趕來尋仇,來人趁我等與武當派答話之際,暗中擄去了金大俠,我想此事古莊主不會不知。」
  古長卿沉思有頃道:「這就怪了。」
  側身一讓道:「二位且請裡面坐,容古某查問一下。」
  蘇玉蟾對金韻心使了一個眼色,跨步進入了議事廳,只見廳內靜悄悄的杳無一人。
  古長卿讓二人坐下後,高聲道:「請馮總管。」
  廳後答應了一聲,不多一會,行進了一位青衣老者,躬身道:「莊主呼喚何事?」
  古長卿道:「派去鍾山之人可有回報?」
  青衣老者看了金韻心二人一眼道:「前番得報,金大俠已落在鍾山一座古廟之中,武當派已然追蹤去了。」
  頓了頓又道:「剛才又有人回報,金大俠又為另一批人擄去……」
  古長卿接道:「可知是哪路的人?」
  青衣老者回道:「現尚未得回報。」
  古長卿哼了一聲,面色立即沉了下來。
  突地,一個青衣小童匆匆行了進來,躬身行禮道:「啟稟莊主,武當凌虛道長求見。」
  古長卿哈哈一陣冷笑道:「好啊,你們都找上古某了。」
  隨即吩咐道:「他們一共來了幾人?都請進來吧。」
  青衣小童回道:「一共是三人。」說著退了出去。
  約莫過有盞茶時刻,凌虛道長領著「追魂鏢」秦重,「快劍」褚良行了進來,一眼瞥見金韻心等在座,臉色驟變。
  古長卿離座而起,哈哈笑道:「道長不是回山去了麼,是哪天回轉金陵的?」
  凌虛道長冷冷道:「今晨趕到的。」
  古長卿笑了笑道:「為的是趕來看四大魔尊決鬥四大尊者?」
  凌虛道長頗為不悅的道:「就算是吧。」話鋒一轉又道:「風陵莊與本派俱是百劍盟之人,古兄不應幫著外人來為難本派。」
  古長卿斂去笑容道:「道長系指何事而言?」
  凌虛道長怒沖沖的道:「這還用說麼,自然是青衣修羅之事。」
  古長卿朗聲一笑道:「古某何事幫著他了?如若道長指的是今晚之事,古某倒要說幾句公道話,他決鬥乙木尊者,落個兩敗俱傷,凡屬中土的武林人,都該看顧他才對,難道貴派竟欲乘人之危?」
  凌虛道長臉上一熱,強詞道:「本派並無為難他的意思……」
  古長卿把臉一沉道:「他確實不在這裡,反正他與貴掌門人相約之期不遠,有事不妨那時了斷。」
  古長卿義正訶嚴,致令凌虛道長啞口無言,半晌作聲不得,悻悻立起身來稽首道:「莊主既這般說,貧道也不再找他了,告辭。」
  古長卿冷冷道:「恕兄弟不送了。」
  凌虛道長氣得一臉鐵青,領著「追魂鏢」秦重等,快步行出廳去。古長卿重重哼了一聲道:「簡直是豈有此理。」
  金韻心接道:「下次他要是與姑娘我遇上,決不輕饒。」
  蘇玉蟾起身道:「小女子深知莊王與金大俠乃是至交,他的事莊主決不會袖手,還望莊主多派幾個人搜查。」
  古長卿點頭道:「此事不勞姑娘,古某已經吩咐下去了。」
  蘇玉蟾隨即告辭道:「愚姐妹也得走了。」
  古長卿點頭道:「此刻正是多事之秋,古某也不留二位了。」
  二人行出百劍盟後,金韻心忍不住開言道:「看樣子果然不是古長卿。」
  蘇王蟾想了想,猛然省悟道:「我們太過糊塗了,竟然忽略了他。」
  金韻心急問道:「忽略了什麼人?」
  蘇玉蟾道:「那個時常與他接近的谷之陽。」
  金韻心恍然道:「是了,必定是他,此人來歷不明,居心叵測,今天在決鬥場中就沒看見他。」
  蘇玉蟾道:「事不宜遲,咱們分頭去找。」
  二人隨即分開,朝黑暗中疾奔而去。
  再說古長卿容得蘇玉蟾等行出後,不由仰面大笑起來,神態似是十分得意。
  青衣老者由屏風後踱了出來,不解的問道:「莊主何事如此可笑?」
  古長卿斂去笑容道:「我想起來了,擄去金白羽的,不是別個,必是那錦衣公子谷之陽,此人對他早就不懷好意。」
  青衣老者乃是總管馮滔,仍然不明白道:「就算他擄去了金白羽,對本盟並無可喜之處。」
  古長卿神秘的一笑道:「長春島,武當派俱不會放棄追查,咱們再把這消息,設法透露給天龍寺,那就有得熱鬧好瞧了。」
  他得意地在廳內踱了一匝,吩咐道:「即速將緊急令符傳出,將本莊所有之人,均撤回待命,不得有誤。」
  古長卿見他一臉惶惑之容,不由笑道:「此是千載一時之機,難道你還不明白?」
  馮滔若有所悟的轉身疾步行出。
  再說金白羽,自吐出幾口瘀血後,經脈已然暢通,再經長春保命散之藥力,內傷已然好了大半,雖然蘇玉蟾點了睡穴,並不礙藥力的發散。
  之後,金韻心為他解開穴道,並將密陀神珠置於胸口,這時他早已醒轉,忽覺有一股暖流由胸口傳入,緩緩循著經脈,周流全身,心中大是奇異,伸手一摸,原來竟是一顆珠子。
  他乃聰明絕頂之人,心裡不覺一動,暗忖:「難道這就是密陀神珠?」
  此時蘇玉蟾與金韻心正在與武當派答話,黑暗之中,自然看不見他的面色,他也樂得多調息一會。
  突然,廟後隱隱似有聲音傳來,他乃內功十分精純之人,當下暗暗將神珠往懷中一塞,翻身正待躍起,但見一條人影,電疾的射到身前,用手把他往脅下一夾,轉身疾向廟後射去。
  金白羽此時傷勢已癒,本可閃避,但為了要看看此人是何用心,故意裝作尚在昏迷之中,任由他挾著,那人把金白羽劫出後,一路疾奔,足足奔跑了十餘里,方在一處山洞之前停下。
  他脅下帶了一個人,趕下這許多路,想是有些累了,輕輕把他放下,長長喘了一口氣,低低喊道:「金兄,金兄……」
  金白羽故作傷勢沉重,哼了兩聲,緩緩把眼睛睜開,星光之下,已然認出他是谷之陽。
  谷之陽見他已然醒轉,遂又問道:「你的傷勢如何?」
  金白羽微弱的答道:「內腑已然離位,只怕得十天八天的將息。」
  谷之陽沉忖有頃,徐徐道:「據說金兄已然得了天龍寺的密陀神珠,此珠乃是療傷至寶,何不取出應用。」
  金白羽搖頭道:「難道谷兄也相信我得了?」
  谷之陽冷冷道:「金兄請別誤會,此刻危機四伏,你能早一刻復元,便多一份安全,是以兄弟才想到借助神珠之力。」
  金白羽點頭道:「谷兄說得是,可惜小弟並沒得著神珠。」
  谷之陽仰望著長空,若有所感的道:「兄弟原準備邀約金兄,合作一件事,看來是沒有辦法了。」
  金白羽道:「但不知何事。」
  谷之陽道:「此刻金兄已然無能為力,說之何益。」
  金白羽掙扎坐起道:「說說又何妨,如若果有用著小弟之處,待小弟傷勢痊癒之後也是一樣。」
  谷之陽搖頭道:「時機稍縱即逝,來不及了。」
  金白羽甚覺奇異道:「何事如此緊急。」
  谷之陽冷笑道:「兄弟傾心與金兄相交,不想金兄事事對兄弟隱瞞,你我的交情畢竟比古長卿差多了。」
  金白羽心裡一動,已然明白了幾分,當下搖搖頭,輕歎一聲道:「谷兄誤會了,小弟雖與古長卿有過一段交往,可沒有任何承諾之言,但不知谷兄指何事而言。」
  谷之陽認定他與古長卿有約,共同進行碧雲禪院之事,是以才把他劫來,意欲以甘詞引誘,套他說出碧雲禪院的內情,如軟說不行,並將用殘酷手段逼供。此刻見他一口推得乾乾淨淨,不由臉色倏變,哼了一聲道:「我就不信古長卿沒與你商談過這件震撼武林之事。」
  金白羽歎口氣道:「谷兄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谷之陽暗中蓄勁,趨前二步道:「金兄不肯說,還是我說了吧,兄弟所指的,乃是碧雲禪院之事。」
  金白羽恍然大悟,朗聲一笑道:「原來是這件事,古長卿果曾對我提過,可是我對這等事看得極淡,是以他就不再提了。」
  谷之陽急問道:「你可知他準備何時行動?」
  金白羽搖頭道:「兄弟與他不過泛泛之交,這等事情豈會與我說。」
  谷之陽冷冷道:「照此說來,金兄是一概不知了?」
  金白羽點點頭道:「確是如此。」
  谷之陽甚感失望,想了想,突然一陣冷笑道:「金兄說的都是實話?」
  金白羽大為不悅道:「你是在問口供?」
  谷之陽哼了一聲道:「就算是吧。」
  倏然一伸手,疾向金白羽的掛膀穴上點去,他是存心下手,去勢有若電閃,金白羽暗中早已戒備,谷之陽手式才動,他已一個翻滾,閃出了五尺,沉聲道:「谷兄這是幹什麼?」
  谷之陽欺他身負內傷,腳下一跨,如影隨形,跟蹤趕到,冷冷道:「金兄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只有得罪了。」
  金白羽挺身而起,徐徐道:「谷兄不要迫人太甚,兄弟雖然身負內傷,但若動起手來,正不知鹿死誰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