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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意亂情迷

  幽幽的歎息從上官琦玉的嘴中吐出,她像是已預知自己的命運一樣,長長的歎了口氣道:
  「你不要白費心機?迷情霧一發,最易使人發生錯覺,他藏在左方,你會以為他是在右方,我倆的命運將決定在今夜了!」
  白長虹一呆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上官琦玉幽幽地道:「你願不願娶我為妻?」
  白長虹一楞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種問題,我真不懂你到底是怎麼啦?」
  上官琦玉幽怨的道:「你恐怕不答應也不行了,這都是崔德禮促成的,我們縱然想設法避免,現在都不可能了!」
  在黑茫茫的煙霧中,忘情劍客白長虹隱隱約約看清上官琦玉她那頭烏黑的髮絲,一身翠綠的羅衫,那清澈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多情柔和的神色,忘情劍客白長虹心神劇烈一顫,只覺一股氣血自丹田中湧了上來。
  這種奇異的現象使他大吃一驚,急忙退回兩步,眼前一片黑暗,可是上官琦玉那種俏艷的神情,再也無法從他腦海之中抹去。
  他不知道今夜如何會有這種奇怪的現象,只覺心中那股氣血逐漸化為一股衝動的力量,恍如急快的需要發洩自己的精力,他暗中一楞,忖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這是怎麼一回事?」
  在一連串疑問之下,他全身竟不知不覺出了一身冷汗,那股不容易形容的難受,是他生平所未曾嘗過的經驗,他覺得內心深處有一種需要,一種異性的吸引……
  「唉?」
  白長虹這時腦海中空洞洞地一片,他只覺上官琦玉的每一句話都有著極大的吸引力,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
  上官琦玉臉靨上浮現出一片幽怨愛慕之情,那雙深奧如海的眸子裡閃現朦朧的醉意,兩頰之上逐漸泛現出一片嫣紅,一片醉人的桃紅色……
  她柔和的望著白長虹,輕柔的道:「長虹,你愛我麼?」
  白長虹一呆道:「我!」
  他這時被那股生理需要所沖蕩,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貪戀的望著上官琦玉,希望從她身上能發現一點留存於腦海中男女間的秘密……
  兩個人四目相對,默默地沒有說一句說。
  但在雙方的眼睛中,卻有一種瞭解、愛慕、企求、熱情……等等的情焰燃燒起來,雙方的身軀都泛起一陣輕微的顫動,一種嘗試想去揭開神秘的面紗……
  有人說,男女間的愛情像是一層白紗,白紗下面是缺點——罪惡和私慾,而白紗上面卻是聖潔、高貴與雍容,在白紗上面的一切都是完美的,但一當愛情的宿命將那層白紗輕輕揭開以後,所有隱藏的缺點都活生生的呈現出來……
  一剎那,這對青春男女在濃厚的愛情氣氛下,做著性靈的交替,彼此在內心深處下愛痕……
  纖纖的玉手輕輕撩起,搭在忘情劍客白長虹的肩上,上官琦玉醉意盎然的輕輕吹了口氣,道:「長虹,我愛……」
  一股如蘭似麝的幽香,飄進忘情劍客白長虹的鼻息之中,他長長的吸了口氣,少女的幽香給他無比的熱力,他搖搖頭道:「好香!」
  絲絲縷縷的髮梢隨著晚風飄來,白長虹心弦大顫,一股醉意湧上心頭,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的玉掌,柔軟的使他幾乎想要將她擁抱起來。
  上官琦玉輕聲道:「不要說話,讓我們享受這片刻的溫馨!」
  白長虹語無倫次的道:「你醉了!」
  上官琦玉醉瞇著雙眼,輕輕一笑道:「你又何嘗清醒!」
  在默默無聲中,兩個人都沉醉在那撩人的一剎那裡,很自然的將他們帶進了另一個境界,一絲也沒有做作,他們只覺彼此需要著,彼此相愛著……
  白長虹的手輕輕摟在她的腰上,上官琦玉星眸低垂,紅唇微張,慢慢的迎了上去,兩片紅唇噙在白長虹的嘴上,兩顆心跳躍著,互相依賴著……
  上官琦玉嗯了一聲,嚶嚀道:「你要什麼?」
  白長虹呆呆地道:「我要那個……」
  「哪個……」
  這兩個字頓時將上官琦玉難住了,她不知道那個是什麼東西,星眸啟開一半,羞紅了臉道:「那個是什麼?」
  「你……」
  上官琦玉剎那間便想到了什麼?她只覺一股難耐的欲焰在心底作祟,擺動了身軀向白長虹懷裡鑽,恨不得和他溶化在一起。
  這時,她忘了一切,忘了自己是個少女,忘了自己是個未嫁的姑娘,平日偽裝的面孔此刻都已不存在,性靈上的空虛,她希望一下子都填滿。
  濃濃的黑煙掩去了兩個人的身子,翻滾著,翻滾著,兩個人都翻滾在那沉醉的黑夜裡……
  落紅斑斑,殷紅的澆去了半片衣角……
  痛苦之中,卻有一種滿足的笑意……
  一發不可收拾,那一切都隨著黑煙而過去了……
  醉意,疲憊,滿足……
  幾種複雜的表情在兩個青年男女的臉上呈現出來,上官琦玉的髮絲亂了,羅衫也縐了,她甜蜜的睡在白長虹的懷裡。
  但是,素以冷傲自負的忘情劍客白長虹無法入睡,他恍如作了一場惡夢似的自那個溫柔的夢境中清醒過來。
  他痛苦的吼道:「我怎麼這樣糊塗?」
  上官琦玉被那悲憤的吼聲驚醒,當她看清眼前的一切時,她已很清楚的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也知道自己在昨夜將整個身子都交付給他了……
  他——那個可愛的人。
  她沒有一絲後悔,只覺一個女人能將自己所擁有的托付給自己所愛的人,是一件神聖而正常的事情。
  她幽幽地道:「你怎麼了!」
  白長虹有點不敢見她,低頭歎道:「我們都錯了!」
  上官琦玉眸中淚影一湧,幽怨的道:「這不能怪你,也不能怪我,長虹,你知道崔德禮最後留的那一手是什麼?那是一種無味的催情劑,一個人只要吸進一點,便沒有辦法克制自己,當我發現之時,已經來不及預防了,長虹,你若討厭我,我不會使你為難……我會離開你!」
  「不!」
  白長虹搖搖頭道:「我不是在怪你,而是在恨我自己,琦玉,我為什麼沒有勇氣承認愛你?」
  「長虹!」
  上官琦玉感動的流下了淚水,道:「我會愛你一輩子……」
  「鏘!」
  一聲龍吟之聲,隨著白長虹手腕抖出一片劍光,他凜然握著長劍,望著天空發白的雲絮……
  上官琦玉驚詫道:「長虹,你……」
  白長虹長長歎了口氣,道:「我要以蒼穹為誓,不親手殺死崔德禮誓不罷休,琦玉,我要闖進劍堡,將這個老狐狸的尾巴揪出來。」
  上官琦玉大驚道:「你要去劍堡送死!」
  白長虹搖搖頭道:「不!我要去劍堡索命,崔德禮欠我們白家的債太多了,他殺了我父親霸佔了我母親,現在又害你……」
  他難過的道:「他這人如果再留在世上,不知又要害死多少人?」
  上官琦玉嗯了一聲道:「好,要去我們都去!」
  她莊重的道:「但你必須要聽我的,否則我們大家都會栽在劍堡裡,長虹,請你聽我這一次……」
  白長虹頷首笑道:「你是我妻子,我當然會接受你的意見。」
  黎明初起,兩個青年便披著大霧踏上了征途,陽焰逐漸從雲層上吐出來,大地抹上一層金黃色的影子……
  劍堡。
  在一片冷森下靜靜的橫臥在地上,護城河、瞭望塔、長索橋,都沒有變,還是往昔那個老樣子。
  表面上看來一切都如往昔,可是自從崔德禮回堡之後,劍堡確實有了很大的變化,那種變化關係著劍堡中許多人的生命。
  在崔德禮回堡的第五天,他匆匆忙忙的佈署好一切,一個人坐在大廳裡,來回踱著步子像是正在決定著一件大事似的。
  良久,在他那雙陰冷的眸子裡,突然閃出一絲殺意,他抬頭望了望大廳中的那瓶插花上,忖道:「一個人要是顧忌太多,或者下不了狠手,一輩子都會傍徨在失意中而不得志,為了未來我不能再猶豫了。」
  他輕輕拍了一下手掌,道:「來人!」
  公孫雄緩緩地走了進來,恭身道:「堡主,有什事?」
  崔德禮冷冷地道:「請華百陀出來見我!」
  「是!」
  沒有多少時間,公孫雄陪著那個陰沉的華百陀走出來,崔德禮揮揮手,公孫雄恭身退了出去。
  華百陀嘿嘿笑道:「堡主,你回來怎麼不早通知老夫一聲,老夫在貴堡整整等了將近半個月了。嘿,堡主,黑龍教在江湖上很得意吧,這次與紅花會的事怎麼樣了?」
  崔德禮沒有表情的道:「黑龍教和紅花會的事已經了結了!」
  華百陀一呆道:「了結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以堡主領袖之能,難道還會和紅花會……
  嘿嘿,堡主,莫非這次黑龍教出師不利,栽在紅花會手裡?」
  崔德禮搖搖頭道:「那倒不是,我們雙方在很和氣的情形下解決了這件事情,嘿嘿,談判的結果是雙方同意從此都不再出現江湖。」
  「有這種事……」
  華百陀顯然有點出乎意料,不覺有些心跳,他這次遠來劍堡,暗中要查看劍堡中的實力,表面上並未投順劍堡,驟聞黑龍教和紅花會之事已了,頓時覺得與自己的計劃有著相當的距離,臨時不得不改變主意。
  他嘿嘿冷笑道:「堡主,你難道放棄爭霸武林的大計劃?」
  「唉!」
  崔德禮突然長長的歎了口氣,道:「老夫已不敢做那個夢了!」
  華百陀心中念頭急轉道:「為什麼?」
  崔德禮面上殺機一湧,道:「因為有一個人的慾望比老夫還大,他覬覦武林霸主之地位已經很久了,本堡主如果要爭得霸主,最後還是要和他重新較量,本堡主不願和他為敵,自動放棄……」
  他搖頭苦笑道:「況且這裡面又有許多人想出賣我,唉!真沒想到,憑我崔德禮在江湖上的力量,竟也有人敢出賣我,唉,這年頭真是人心不古,沒有可以信任的朋友了!」
  「誰?」
  華百陀心弦大顫道:「誰有這麼大的野心,居然敢和堡主一爭長短?」
  崔德禮冷嗤的道:「以你華百陀的耳目,還會不知道是誰麼?」
  華百陀確實不知道江湖上哪一個人有這麼大的野心,在他所知的人物中,除了劍堡堡主外,根本沒有一個人有這種力量,頓時連這個狡黠的老狐狸都感到糊塗了。
  他搖搖頭道:「堡主,我實在想不出來!」
  「嘿!」
  崔德禮低喝一聲,問道:「華兄,你假如遇上這樣一個對手,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本堡主想請華兄提說一點意見。」
  華百陀雙眉愁鎖道:「這個……這個……」
  他暗中一盤算,道:「沒話說,幹掉他!」
  崔德禮嗯了一聲,道:「對!你這個意見很好,老夫認為不錯!」
  「嘿嘿!」
  華百陀陰沉的冷笑道:「殺不得窮人,害不了自己,堡主,我們做事要快刀斬亂麻,愈快愈好,有什麼要老夫效勞的地方,請吩咐一聲,不要忘了,大眉山莊和劍堡是一家人。」
  崔德禮輕輕冷笑一聲,道:「本堡主還有許多事要請華兄幫忙呢?」
  華百陀頷首道:「一句話,包在我華百陀的身上。」
  崔德禮目中凶光一閃,道:「不論什麼事,華兄都願幫忙老夫麼?」
  華百陀怔了一怔道:「當然,只要老夫能力所及,還有什麼話說,嘿嘿,堡主,只要你不見外,就請吩咐下來吧!」
  崔德禮輕輕拍了一下華百陀的肩膀,道:「華兄,不要幫忙別的,只要反手讓老夫的屬下綁上就行了,其他一切老夫自然會有安排。」
  華百陀一呆道:「這是幹什麼?」
  崔德禮冷笑道:「苦肉計!」
  華百陀暗中一駭,只覺劍堡之主崔德禮今日舉動大異常規,他是個善於玩弄心計之人,哪裡會想到這一著,到底崔德禮玩的是什麼花樣,一時楞在當場。
  他楞楞地道:「苦肉計,堡主是想對誰施苦肉計,綁起老夫又有什麼用?堡主,你能不能將話說的更明白一點……」
  崔德禮冷冷地道:「本堡主為了對付那個人,只有委屈華兄一趟,要請華兄去對方那裡做一次秘密工作,你只要說老夫羞辱你,他一定會收留你,嘿……」
  華百陀楞了一會道:「這個人在哪裡?」
  崔德禮嘿嘿冷笑兩聲,道:「就在本堡,他自恃功力高絕,大膽的在本堡要和老夫談判,華兄,若肯幫忙,就去達成這件任務……」
  華百陀目中凶光一閃,道:「他竟敢來劍堡,嘿嘿,這小子好大的膽子,我華百陀倒要去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他話聲一頓,道:「堡主,老夫願意去會會那個人,不過……」
  崔德禮輕輕一笑,道:「關於細節問題,我會告訴你,這個人頗不易對付,你必須要裝的很像,嘿嘿,華兄,現先委屈你一會了!」
  他一擊掌,公孫雄立時拿著一根繩子走了進來,華百陀聰明一世,也沒想到報應會這麼快的來,況且崔德禮回堡後,連一點聲色都沒露出來,所以他根本沒有疑心到其他方面去。
  公孫雄恭身道:「華老先生,一切請你擔待了!」
  華百陀嘿嘿冷笑道:「這是演戲,老夫不會認真的!」
  公孫雄毫不客氣的將華百陀反手綁了起來,一切就緒之後,崔德禮拿出一個皮索套在華百陀的脖子上,用力捆將起來。
  華百陀一呆道:「你這是幹什麼?」
  崔德禮冷冷地道:「你見了那個人之後,只要說我崔德禮不把你當人,而將你用狗索拴起來,他必會收容你,答應替你報仇,那時你可和他直接向老夫問罪。」
  「啪!」
  一聲重響,崔德禮翻掌在華百陀臉上重重地摑擊了一掌,直打得華百陀耳鳴心悸,臉上立時浮現出五條深深的掌痕。
  他滿面怒氣的道:「堡主,你這是幹什麼?」
  崔德禮冷笑道:「為了使苦肉計更*真一點,只有請華兄委屈了,嘿嘿,華兄,我要給你十巴掌,三腿,讓你遍體鱗傷,再去見那個人……」
  華百陀嚇得神情大變,顫道:「誰?堡主,你先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崔德禮冷冷地道:「忘情劍客白長虹,這個人對你並不陌生吧!」
  華百陀全身顫抖道:「堡主,你是存心想要我的命!」
  當他發覺這是個圈套時,挽救已經來不及了,想不到華百陀一生玩弄手段,居然落在人家手中,玩於股掌之間,而且是心甘情願的自動上套。
  崔德禮冷冷地道:「我本來就是想要你死,只是你這個人太陰險,和你動手太不值得,只好用點手段,和你鬥鬥智……」
  華百陀憤怒地道:「原來你是騙我……」
  崔德禮哼了一聲,道:「要騙你可是件難事,本堡主今天僥倖騙成了你,華兄,忘情劍客白長虹和你是死對頭,到時候他來本堡之後,老夫將送他一份厚禮……」
  華百陀嚇得十魂丟了七魄,顫道:「你要把我送給白長虹?」
  崔德禮淡淡地道:「這有什麼值得緊張,你欠他父親一命,他向你索回舊債,這本來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嘿嘿,本堡主只是順水人情,將你送給他。」
  華百陀目中凶光一閃,道:「你不要得意,白長虹不放過我,他也不會放過你,堡主,如果你是聰明人,就把我放了,我們兩個人聯合起來,才能將他殺了。」
  崔德禮怒哼一聲道:「住嘴,你這個老狐狸,現在也知道駭怕了,嘿,在忘情劍客白長虹面前,你曾說過什麼話?」
  華百陀面上如死灰地道:「那是因為你先出賣我!」
  「放屁!」
  崔德禮提起手掌,一連揮出七、八掌,恨得一抬腿將華百陀踢得翻了出去,但他手上拉著那條皮索,立時又將華百陀扯了回來。
  「呃!」
  華百陀嘴裡發出一聲慘叫,一股血絲自嘴角流出來,瞪著銅鈴似的大眼睛,怒吼道:
  「你好狠!」
  崔德禮冷煞地道:「我要你死!」
  他一揮手,公孫雄拉著皮索朝外面用力拉,華百陀回頭大吼道:「你要把我拉到哪裡去?」
  崔德禮冷冷地道:「吊在劍堡大門上!」
  華百陀悲憤的大罵,話聲愈去愈遠,直到聽不見為止,一個老狐狸終於遇上對手,連一點狠都發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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