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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兩敗俱傷

  柔和的陽光斜斜投落在一座荒廢的破廟裡,在那堆滿塵埃的大殿中,歐陽空拿著大煙桿不停地吸著,一縷縷白色的煙霧緩緩消逝於空中。
  在他的身後緊緊坐著兩個目光陰狠的老者,兩人四目不瞬的注視在歐陽空身上,恍如他會跑走一樣。
  歐陽空大煙桿一揮,狠狠罵道:「你們兩個王八蛋羔子睜著賊眼到底打什麼主意,我大煙桿身上沒錢也沒有銀。」
  左邊那個身材瘦長、滿臉精悍的老者微微皺著眉頭,冷冷地道:「歐陽空,你最好是安靜點,上次有神勇武士齊天岳救你,這次可再不會有救兵啦!」
  歐陽空把眼一瞪,道:「媽巴子,你們天龍門也做起皇家的狗頭侍衛了,王八羔子,什麼不好幹,偏要去做這冷門生意,如果你們掌劍雙絕沒有路走,跟著我歐陽空也能混口飯吃。」
  右邊那個身形微胖、留著兩撇山羊鬚子的老者,身著青綢面的衣袍,腰間懸掛著一柄長劍,他眉頭深鎖,眼中恍如要噴出火來一樣,惡狠狠的盯著歐陽空。
  「嘿!嘿!」
  他低喝兩聲,冷冷地道:「大煙桿,說話可得好聽點,我天龍門北宗曹萬德可不是好相與的,你如果嘴裡再不乾淨,當心我打爛你的狗嘴。」
  歐陽空也不是饒人之人,他呵呵大笑道:「曹萬德這個名字不好聽,你這王八羔子為什麼不乾脆改名叫曹缺德,看你那副德行!」
  天龍門北宗大劍手曹萬德被罵得忍無可忍,他怒吼一聲,揚掌照著歐陽空身上劈過去。
  歐陽空身子一偏,便自讓過,他鬼嚷道:「小王八羔子真有種,敢打你爺爺,好,我打不過你,跑總可以吧!惹火了,我撒手一走,看你倆怎麼辦!」
  這兩個天龍門北宗的高手一聽他要跑,頓時急了,他倆急忙自地上跳了起來,各據一方守著歐陽空。
  大劍手曹萬德的師兄龍形掌魏彬變色道:「歐陽空,你要不要臉?」
  歐陽空連吸幾口煙,擺擺手道:「王八羔子,坐好,坐好,我大煙桿真要走也不會告訴你們了,喂!那麼緊張幹什麼!」
  這兩個天龍門高手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互相苦笑對視一下,又緩緩坐了下來,大劍曹萬德哭喪著臉道:「你只要不走,我們什麼事都好商量。」
  「真的!」歐陽空把眼一瞪大吼道:「媽巴子,有酒給我大煙桿先拿來,坐在這裡干泡也沒意思,讓我歐陽空先潤潤喉嚨。」
  龍形掌魏彬急忙自革囊中拿出一個酒葫蘆遞了過去,歐陽空接過連喝兩口,咧嘴哈哈大笑,他抹了抹嘴唇,眼珠一轉,又想出作弄這兩個天龍門高手的方法了。
  他把大煙桿在地上一敲,倒出那燒盡的煙渣,大煙桿在空中一晃,劃起一溜桿影,他呵呵一笑道:「喂,你們自稱來自遼東天龍門,一路上跟我吹了不少牛,說你們天龍門如何如何的厲害,現在我大煙桿心癢了,要看看你們天龍門到底有什麼絕藝,你們兩個王八羔子,各練一套功夫給我看看!」
  大劍手曹萬德怒叱道:「你簡直胡鬧!」
  歐陽空瞪眼,罵道:「王八羔子,你不聽話算啦!」
  龍形掌魏彬一見歐陽空要走,頓時急得臉上都變了顏色,他倆奉薩迦大喇嘛之命看守著歐陽空,一路上當真是受了不少氣,但為了怕歐陽空不重信諾,一溜而去,倆人只好忍了又忍,只望薩迦大喇嘛快快趕到交差了事。
  他恨得一跺腳,疾忖道:「等薩迦大國師來了之後,我非好好整他一頓。」
  他哭喪著臉,道:「曹師弟,誰叫我們找了這份差事呢,算我倆倒楣,只好聽他的。」
  說著擺開了天龍門的龍形掌架勢,一掌一掌的使了出來,大劍手曹萬德冷哼一聲,拔出腰上長劍也舞了開來。
  歐陽空見兩人真的練起功夫來了,眉頭不禁皺了一皺,他想這樣整治他倆還不過癮,倒不如整慘一點,他呵呵一笑,道:「這樣不行,你倆要打給爺爺看!」
  大劍手曹萬德和龍形掌魏彬雖然有氣都不敢發作,兩人冷冷地哼了一聲,只得動起手來,兩人功力都不弱,這一動手只打得殿中砰砰直響。
  大煙桿歐陽空望著兩人動手情形哈哈一陣大笑,他又喝又幾口酒,倒在地上呼呼睡去,竟看都不看一眼。
  曹萬德和魏彬見他沉聲睡去,連忙停歇下來,那知歐陽空存心作弄他們,猛一翻身,自言向語的罵道:「王八羔子,你倆個雜種竟敢偷懶!」
  這樣一來大劍手和龍形掌不但不敢再停下來,還故意打得聲音極響,兩人這時同一心思,希望那接應之人早些趕來,免再遭受這種惡氣。
  正在這時廟外響起一連串的蹄聲,只聽啼聲一止,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大殿上人影晃動,一個臉容削瘦的老人緩緩走了進來。
  他朝大殿中略略一掃,陡然發現歐陽空席地而睡,有兩個人在他身前打鬥,這老人微微一驚,道:「給我住手!」
  歐陽空擺了擺手道:「王八羔子,夏鞏仞,你不要管閒事!」
  毒神夏鞏仞冷冷地道:「歐陽空,我正愁找不著你,想不到你倒躲在這裡。」
  歐陽空自地上坐了起來,大聲道:「你倆不要打了,先給我把這個老傢伙趕出去!」
  大劍手曹萬德和龍形掌魏彬正有滿肚怒火沒地方發洩,驟聞歐陽空要他倆把毒神夏鞏仞趕出去,身形一分,雙雙向毒神夏鞏仞撲了過來。
  龍形掌魏彬單掌一斜,沉聲道:「閣下請退出去,這裡是二太子的地方。」
  毒神夏鞏仞冷哼一聲道:「去你的!」
  他似是非常憤怒,身形微動,撩掌向龍形掌魏彬臉上擊去,只聽「啪!」的一聲,龍形掌撫頰暴退,半邊頰上現出五條深深的血痕。
  大劍手曹萬德驟見龍形掌魏彬挨了一記耳光頓時大怒,他一領劍訣,閃電般劈了出去,沉聲喝道:「你找死!」
  這一劍是天龍門北宗「落星劍法」的「神戟射星」,劍勢一動,自冷寒的劍刃上泛射出一股冷芒,霎時罩住毒神夏鞏仞的身上。
  龍形掌魏彬自出道天龍門從未遭此大辱,只氣得他全身發抖,連嘴唇都氣紫了,他怒劈一掌大喝道:「我們拚了!」
  毒神夏鞏仞面對天龍門兩大高手也不敢存絲毫大意,他施出一個怪異身法脫出兩人的劍掌追擊,陡然自腰際解下一條柔軟的繩索來,在空中一抖,筆直而起。
  這一招可真把天龍門兩人嚇了一大跳,不覺得倒吸口涼氣,連忙閃身退出七、八步,望著那夏鞏仞抖出何物。
  夏鞏仞手腕在空中一顫,便掣出一條滿身青綠的小蛇,這蛇不僅通體泛綠,而且又細又長,恍如一條長鞭一樣,那吐出的舌信紅而細尖,昂頭注視著天龍門北宗兩大高手身上,像是待機擇噬似的。
  大劍手曹萬德全身顫抖,道:「你是毒門老幾?」
  夏鞏仞冷哼一聲道:「你倆死在眼前還有什麼好問的……」
  大劍手曹萬德知道和毒門結上恩怨永遠沒有化解的一日,他想起這一切都是歐陽空惹的禍,一股怒火便自心頭燃燒開來,不覺得恨恨瞪了歐陽空一眼。
  哪知他目光才觸及歐陽空臉上,歐陽空一晃大煙桿向他眨了眨眼睛,恍如沒事一樣,高聲嚷道:「王八羔子,有什麼好看的,憑夏鞏仞手上那條青蛇就把你們給嚇唬住了,你倆不是說天龍門如何的厲害麼?怎麼見了人家就嚇得屁股流屎,真他媽沒出息!」
  大劍手曹萬德被罵得火起,低喝一聲,揮劍朝夏鞏仞的胸前刺了過去,夏鞏仞哈哈一陣大笑,手上的青蛇陡然朝剌來的長劍上捲去。
  蛇身在空中一繞,立時將劍刃纏了幾道,那昂起的蛇頭在電光石火間,突然順著銳利的劍刃竄上向大劍手曹萬德握劍的手背上咬去。
  「呃!」大劍手曹萬德痛苦發出一聲慘呃,丟了劍閃身暴退開去,額上汗珠滾滾滴落,一條手臂腫得高高鼓起,他神色大變,望著全黑的手臂,慘然的道:「魏師兄,我受傷啦!」
  龍形掌魏彬沒想到師弟曹萬德一招還沒施出,便遭那毒蛇咬了一口,他一時驚楞住了,急忙躍了過來,伸手點了大劍手曹萬德身上三處穴道。
  他惶恐的道:「師弟不要怕,等會薩迦來了就有救啦!」
  他突然回過身來,全身勁力通通集於右掌之上,正待一掌劈出,只見夏鞏仞手上的青蛇一陣絞纏,那柄精剛鑄造的長劍忽然傳來清脆的折斷之聲,霎時片片劍刃射入地上,青蛇身子一弓纏在夏鞏仞的手臂上。
  夏鞏仞冷漠地笑道:「你師弟已經沒救了,江湖之上誰不知道我青青的厲害,在三個時辰之內,如果沒有解藥便會毒發而死。」
  「呵呵!」歐陽空大笑一聲道:「你這王八羔子又在吹牛了,我大煙桿就不信你那條小小的青蛇有這樣的厲害,來,來,我們不妨試試!」
  他深深吸了一口煙,大煙桿化作一溜桿影往蛇頭上點去,這一招發得太過於快速,桿影一閃而至。
  哪知這條小蛇倒也靈巧,它頭略略一偏身子陡然躍了起來,吐出含在嘴裡的舌他正在揮掌擊出,驟聞廟外傳來一連串沉重的腳步聲,這陣雜亂的腳步聲踩得瓦片發出破碎之聲,顯見來的下只一人。
  夏鞏仞詭譎奸詐,眼珠一動,腦海中疾忖道:「這些人是誰?會不會是大煙桿歐陽空一路的,如果是歐陽空請來的幫手,我夏鞏仞可沒便宜可佔。」
  這個意念就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他急忙避過歐陽空那快捷的一擊,連著倒退五、六步,沉聲道:「大煙桿,你請了多少幫手?」
  歐陽空一怔,罵道:「王八羔子,我歐陽空幾時請過幫手?」
  夏鞏仞心頭一鬆,知道歐陽空不是說謊之人,他向歐陽空擺了擺手,示意不要發出聲來,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那陣腳步聲愈來愈近,隱隱也可聽見低細的人聲。
  只聽一個粗獷的聲音道:「大國師,你看歐陽空會不會逃了?」
  薩迦大喇嘛哈哈笑道:「不會,曹萬德和魏彬都是天龍門北宗的一流好手,歐陽如要以一對二,絕不是他倆的對手。」
  龍形掌魏彬一聽是薩迦大喇嘛的聲音,不禁大聲的道:「大國師你快來,我師弟受傷了!」
  歐陽空把眼一瞪喝道:「王八羔子,誰叫你出聲音來著……」
  喝聲甫逝,自牆角之處連著縱出三個人,薩迦大喇嘛領先,身後緊隨著陶墨人和竺西,三人目光朝這裡一掃,俱露出一臉驚疑之色。
  薩迦大喇嘛望了躺在地上的大劍手曹萬德一眼,道:「誰把他打傷的?」
  夏鞏仞跨前一步,冷冷地道:「是我!」
  薩迦大喇嘛斜睨著毒神夏鞏仞,冷笑道:「原來是你,百毒門江湖小派,也敢和我們作對!」
  夏鞏仞一聽大怒,他全身骨骼一陣密響,身上衣袍隆隆的鼓了起來,目光凶光暴露,嘿嘿一笑道:「大和尚,你敢情不把百毒門放在眼裡!」
  薩迦大喇嘛冷冷地道:「普天之下有誰敢和當今王朝作對,你百毒門雖然在江湖上自立一派,可也是在皇土之內。」
  「哼!」夏鞏仞氣得怒哼一聲,手腕一轉,掌刀閃起一道大弧,在不及三尺之距,揮掌劈了過去。
  薩迦大喇嘛身形一晃,縱退避過急劈而來的一掌。
  陶墨人倏地抽出長劍,一劍自中間刺出,大喝道:「姓夏的交給我了!」
  薩迦大喇嘛沉重的道:「這姓夏的可能是歐陽空一路的,你們趕快把大煙桿送走,由我對付這個毒門高手。」
  他連劈出二掌,把夏鞏仞逼得退後兩步,陶墨人和竺西兩人曉得薩迦大喇嘛的意思,雙雙向歐陽空撲去。
  歐陽空大罵一聲道:「薩迦賊禿,說話得乾淨些,我大煙桿相識遍天下,可不認識姓夏的那個龜兒子,不信你去問問他!」
  竺西閃身而來,冷冷地道:「大煙桿,大國師有令,請你見二太子去!」
  歐陽空把眼一瞪大喝道:「王八羔子,我大煙桿雖然答應不溜,可沒答應見什麼龜兒子太子,竺西,你如果要強,可找錯人了!」
  竺西和陶墨人驟見大煙桿一沉臉色,頓知事情有了變化,兩人都是劍道中的好手,各自一振長劍,顫出無數冷寒的劍花,朝歐陽空逼去。
  歐陽空嚇得倒退一大步,罵道:「不好,這兩個王八羔子,簡直是想要我大煙桿的命。」
  他身形陡然凌空躍起,在空中輕靈的一個翻身,筆直的向那廟頂的橫樑上躍去,竺西和陶墨人料不到他會施出這一招,只氣得兩人在地上破口大罵。
  歐陽空橫倚在脊樑上,猛吸幾口煙,自鼻孔中冒出兩縷淡淡的煙霧,望著下面的竺西和陶墨人大笑。
  陶墨人身形一拔而起,劍光疾射而至,怒喝道:「大煙桿,你什麼什麼時候又學會開溜的本領了!」
  大煙桿歐陽空大煙桿一伸,將射來的劍光擊了回去,只聽當地一聲,陶墨人身子陡然一墜,落回地上。
  他呵呵大笑道:「你倆個龜兒子怎麼不上來了?」
  竺西和陶墨人深知歐陽空的真實本領不在自己之下,見他逍遙的掛在半空,倒也莫可奈何,兩人互相一施眼色,雙雙向夏鞏仞撲去!
  夏鞏仞和薩迦大喇嘛連換數掌,正覺有些應付不下,驟見竺西和陶墨人杖劍而至,直急得他高叫道:「歐陽空,你只要幫我打退他們,我夏鞏仞從今以後絕不找你的麻煩,以後你大煙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歐陽空呵呵大笑道:「不行,你龜兒子的事情我不管!」
  夏鞏仞這時一心只想擊退這三個武林一流的高手,歐陽空雖然罵得他心頭火起,他還是強自忍住,喘息兩聲,連著揮出七掌,高聲的道:「歐陽空,你只要下來幫忙,我夏鞏仞就答應你一件事情……」
  薩迦大喇嘛一掌撩出,笑道:「大煙桿自身尚且不保,還會幫助你!」
  歐陽空見夏鞏仞被這三個高手逼得連施放毒物的時間都沒有,他不禁樂得拍手失笑,這時一聽夏鞏仞承諾自己一件事情,腦海中不由疾快的忖思道:
  「夏鞏仞關了我老煙蟲有十七年之長的時間,現在他既然有求我,我歐陽空也要關他個二十年。」
  他閃身一躍而下,大煙桿一抖,對著薩迦大喇嘛的腰間點到,這一招凌厲快速,空中響起一縷破空之聲。
  他大聲的道:「龜兒子,你說話可得算數!」
  夏鞏仞陡覺壓力一鬆,深吸兩口氣,道:「老煙蟲放心,我夏鞏仞也不是輕易失信之人!」
  他這時乘著歐陽空和薩迦大喇嘛搏鬥的時候,晃身退後一步,那條青色的小蛇自他身上一掠而起,對著竺西揮來的長劍彈去。
  傍立的龍形掌魏彬一見夏鞏仞又擊出那條含毒至巨的毒蛇,不禁嚇得全身驚顫,急忙大聲道:「竺兄小心,那蛇有毒!」
  竺西劍勢一轉,自劍刃上泛射出一股冷芒,迎著射來的青蛇攔腰斬去,這一劍快捷異常,一閃劈至。
  那條青蛇吱的一聲,火紅的舌信在空中一翻,藉著昂起身子之勢,霍地轉往陶墨人的身上射去。
  陶墨人沒有料到這條青蛇來得如此之疾,他正持揮劍擊去,只覺腳背上一涼,接著便有一物從大腿上穿過褲襠向上爬來,那冰冷的東西蠕蠕竄動,直嚇得他在地上一翻,驚恐的道:
  「竺西,這是什麼東西?」
  竺西親眼看見那條青蛇爬進他褲子裡面,這時也是驚惶不已,他顫聲道:「是蛇!」
  陶墨人雖然膽大包天,從小最是怕蛇,這時一聽是蛇當真嚇破了膽子,他把手中長劍一撤大聲道:「救命呀,救命呀,快把蛇弄走!」
  他邊說邊跑,在大殿上繞著直跑,那條青蛇似有意和他開玩笑,從他衣領上鑽出一個身子,在他臉前昂著頭望著他。
  薩迦大喇嘛身形一躍而來道:「抓住它的七寸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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