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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風雷震天

  自黑煙之中,點點燦燦的金光急速射來,一眼望去好似一面密織的網迎面撒出,張布在身前。
  華百陀急速衝去的身形倏然一頓,大袖翻飛而起,剎那之間,兩股旋飛的勁道自袖底湧出。
  他剛才便已見識了這神妙的金色小龍厲害之處,是以雙袖勁道疾發,身形卻陡地退後六步。
  他這急速退後的身子,有似電閃星逝,在空中絲毫都沒轉折,便已倒退而回,眼前金芒閃爍,那一面金網陡然一合,落在他身前六尺之處。
  眼見那急勁的暗器準確無比的射向他剛才存身之處,華百陀不禁駭然忖道:「天下暗器以唐門最為詭譎怪異,陰毒無比,誰知道飛龍劍客竟然也有如此高明的暗器手法,較之四川唐門手法尤為厲害!」
  意念飛馳之中,他腳下一轉,移形換位,兜了個大弧,往天龍大喇嘛逸去之處撲去。
  「嘿嘿!」黑煙之中倏然傳來一陣狂笑道:「華百陀,你以為這麼容易便能避開我『八龍馭天』的暗器手法!」
  華百陀雙眉一揚,喝道:「你等別跑!」
  他話聲未了,那數點金光互相撞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倏然好似蓮花綻放,飄灑而開。
  這遍灑而開的金龍廣佈一丈之處,劃起條條弧線,將他躍進的身子罩住,咻咻的嘯聲中,疾射而來,轉眼便逼向身前——
  華百陀語聲一咽,低吼一聲,雙掌交互劈出,滿天金光亂舞裡,他連劈七掌,身形連退七步之遠。
  他這連環七步退下,只聽得勁風旋激,恍如平空之中捲起一條龍捲風,狂風飛飄,將那氤氳的黑煙拂得分散開去。
  陡然之間,他雙臂一抬,在他身前之處倏然現出一個漩渦,一條風柱將身前的黑煙齊都收聚起來,捲向半空。
  他這下一連將海外絕域派的奇功「抱玉七式」施出,一方面是怕天龍大喇嘛趁機將白長虹帶走,另一方面則是恐怕飛龍劍客會再度發出暗器,所以連環施出抱玉七式,那急勁的罡氣,竟使滿空黑煙齊都散開。
  霎時眼前一片開朗,但是卻不見天龍大喇嘛和他的徒兒一絲影蹤。
  他的視線一轉,發覺地上除了一灘鮮血外,其他什麼也沒有,白長虹已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他深吸口氣,調息了一下胸中鬱積的真氣,忖道:「五十年來,我從未有像今日這樣激動過,唉!我為何要在心中慾火被點燃之後,又驟然施出抱玉七式,我若是稍加冷靜,必然可以忍住這口氣的。」
  心念如水流轉,他陡然想起秦重與古雷來了,於是他大喝道:「古雷,秦重!」
  身後樹林火焰已漸漸減弱,陣陣的黑煙被風吹散開來,好似一層層的輕紗罩在空中。
  大風將他的喊聲傳了開去,也沒聽見古雷和秦重的答應之聲。
  華百陀咬了上嘴唇,低頭忖思道:「我記得剛才濃煙瀰漫之時,白長虹曾將古雷刺傷,而那秦重卻不知他已是強弩之末,連動都不敢動,否則現在白長虹豈不已經被擒住了?」
  他狠狠地罵了聲道:「這兩個不成材東西,枉自學得星宿海的武功,枉自被江湖上稱為武林三宿,卻都是些膽小如鼠的傢伙!」
  一陣黑煙帶著熱風刮上身來,他一拍額頭,自言自語道:「唉!我今日怎麼盡做些顛三倒四的事,不去追查那天龍大喇嘛的下落,倒盡在這裡嘀咕,這豈是以機智自豪的華百陀?」
  他一生之中遭遇到許多艱難困苦之事,每次都是仗著自己的急智方始脫出險境,故而養成他逢事必定深思熟慮、尋出真正原因的習慣。
  這種多疑與深慮的習慣,往往使得他不能當機立斷判定一件事情的真相,因而常常錯失良機。
  自白長虹闖進大眉山莊,連番數次打破了他原先的計劃,儘是做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
  尤其是白長虹利用他這種多疑深慮的個性,連續不斷的攻擊到他的弱點所在,使得他在鬥智方面幾乎招架不住,處處都落於下風,因而懷疑到自己的機智。
  由於這種心理上的陰影,使得他在突然遇到昔日大內供奉的國師天龍大喇嘛神秘地出現在大眉山莊時,心裡頓時失去了鎮定。
  故此,他雖然沒有見到天龍大喇嘛的形象,卻已不敢果斷地判定來人的真偽,由於心理上的怯懦,又喪失了一次殺死白長虹的好機會。
  眼前一陣黑煙拂來,將他那凌亂的思潮打斷,猛然之間,他哦地一聲,自言自語道:
  「那天龍大喇嘛來了三人之多,為何只有一行足印?而且地上僅是一灘血跡,這倒是耐人尋味的?」
  他雙袖一揮,身形倏然飛起,循著那行淺淺的足印追去。
  在這個時候他也不管古雷與秦重的生死,僅是想要找出白長虹被天龍喇嘛挾持而去的痕跡。
  因為在這兩行淺淺的腳印使得他產生了許多的疑問,他身形時快時慢,行了約有兩丈之遠,突地發現地上又是一小灘血跡,隨著殷紅的痕印,那兩行淡淡的足印已經消失了。
  他的眼光之中閃起一片訝異混雜著驚愕的神情,迅捷的左右一掃。
  當他發覺自己所處身之地正是大湖之後時,不禁臉上閃起狡猾的笑容,忖道:「你們想要使我誤會白長虹是從莊後逃走的,嘿!大眉山莊之後正是一座峭壁,懸崖之下澗水湍急無比,還有誰會跑到那絕地去?」
  他哈哈笑道:「這種聲東擊西、以假亂真的小計也要在我老人家面前施出,也真是太笨了!」
  笑聲裡,他雙臂一抖,毫不遲疑的返身往莊前躍去。
  人影消失在大湖右側的樹林後,笑聲也消散在空中,這時自湖邊樹林的蔭影裡,走出一個人來。
  他臉色蒼白,長髮披散,緩緩走到華百陀剛才立身之處。
  望著那連綿的屋宇和空中裊裊的黑煙,他冷笑一聲道:「華百陀,你又中了我一計,嘿!
  我就是要你看出我這聲東擊西之計,否則你又怎會放過我從莊後逃走!」
  他左手握著射日劍,連著劍鞘一起,右手舉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水,喃喃道:「華百陀呀!華百陀,我要你從今之後曉得白長虹的智慧是足以與你匹敵的,任何時候我都會站在你的身後,使你對我有附骨之蛆、拋脫不了的感覺!」
  他眼中閃爍起駭人的神光,雙眉之間,一點紅痕閃了一閃,立即褪去,心裡驟起的殺機又隱沒下去。
  斜陽拖長他的身影,他加快腳步向著落月湖後的土堆行去,銀色的甲冑在陽光照射下,反射起片片燦爛的銀光……
  越過土堆,他來到一座高達兩丈的柵欄邊。
  四下寂靜無聲,他左右望了望,右手五指如鉤,突地刺進柵欄裡。
  那些柵欄都是由粗若海碗的擇木所連成,可是他五指一扣,卻深入兩寸,僅留上手掌在外。
  他腳下一用勁,整個身子倒翻而起,斜斜越過柵欄,落在外面。
  腳下一片碎石,他雙足一落,打了個踉蹌,幾乎栽倒地上,連忙將手中劍鞘拄地,方始沒有跌倒。
  他苦笑了一下,忖道:「往常這兩丈多高的柵欄,我又何必費了這麼許多周折才能越過?
  唉,華百陀的功夫的確厲害!」
  深深的吸了口清沁的空氣,他腦筋一醒,忖道:「我與華百陀是打賭在三十里之內不被擒住,否則我就不姓白,看來這裡一片荒涼,儘是碎石平崖,毫無掩蔽之處,確實不容易逃出三十里。」
  他曉得華百陀現在僅是不覺察自己多疑的個性是唯一的大缺點,所以連續的被自己所騙,若是理智稍一冷靜,立即便可發覺這一連串的詭計。
  他自嘲地笑了笑道:「若非我小時候經常搬遷住處,我也不會學了那麼多種的各地方言,當初我又何嘗想到今日會藉著幾句方言來嚇退華百陀?」
  當他的腳步踏上那堅硬的石巖之時,心中很是得意,暗忖道:「這樣又足夠他忙上一陣子了,等到發覺那些浮土都是假的,天大概已經黑了下來,那時他要想在石巖上尋找我的足印,豈不是像海底撈針一樣?」
  石岩層層剝落,斜斜的延伸出去,時而有許多隙縫,因而在每塊石巖的當中留下了一個個的洞。
  那些洞有的深有的淺,愈往前走,這種小洞愈是增多,竟然像是山洞底的亂石被水流衝擊出的痕跡一樣。
  行了約十幾丈遠,滿地儘是這種蜂巢似的洞穴,一眼望去,斑斑孔孔,被殘陽一照,另有一種奇異的風味。
  白長虹暗忖道:「這地方千百年前大概仍舊是大河之底,所以有如此多的亂石堆聚威的石巖,而且還有那麼多被潮水沖擊所留下的痕跡……」
  意念流轉,他的耳邊彷彿聽到有著微微的淙淙流水之聲,看來附近一定有條山澗……他連續兩日在大眉山莊裡碰到許多奇特的遭遇,每一個時刻都是激動心靈面臨生死的關頭。
  是以這下一見如此奇異的懸巖怪石,自幼養成的那書獃子習氣又突然冒了起來。
  他暗忖道:「我倒要看看那山澗的位置所在,是否是在層疊的斷崖殘壁之下。」
  他目光一轉,忖道:「像這等殘陽夕照、斷石危崖的美景豈不足以激發人對於大自然的喜愛,如果還有一條如帶流水潺潺流過陡壁斷崖之間,那更是一幅美麗無比的圖畫……」
  他的腳步加速,頓時又忘了自己是身受重傷,興沖沖的往前行走而去,想要尋覓到那條幽澗的所在。
  漸漸的,他愈行愈遠,隨著流水的聲音追尋而去,直走到氣喘連連,方始緩下腳步來。
  他張開雙臂,迎著自澗底迴旋而起的一陣涼風吁了口氣,敞開衣領,又加快腳步往前行去。
  這時滿天晚霞,空中一片片絢麗雲彩,烘托著一輪渾圓的落日,金黃色的光芒,一束束的自雲彩裡透出,落在那重疊的石巖上,使得那黝暗的岩石漆上了一層金色。
  白長虹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像這等美麗絢爛的晚霞,又有多少人能夠領略得了?唉!
  世間的人,盡日裡都是忙忙碌碌的,終日都在錢堆裡打滾,根本就沒有這份閒情逸致去欣賞大自然的美景!」
  他雙眉微皺,嘴角泛起一絲憂鬱的苦笑,忖道:「只可惜我有如此重的責任在身,否則我將拋棄一切俗務,行走天下各大名山,尋訪那些勝跡幽境!」
  他禁不住又唉了口氣,忖道:「只可惜這都是幻想罷了,人終究是不能隨心所欲的呀!
  任何時候都要受到環境的支配,而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
  眼前景物觸起他心中無限感慨,他垂下頭去,黯然道:「我不曉得要到何年何月方始能夠擺脫一切,做自己所喜歡做的事!」
  他寥落地向前行去,才越過一塊大岩石,眼前地形已變為傾斜,整個山巖都是連接在一起,好似被人工鑿成的,平垣無比。
  抬頭望去,對面是一道高聳的峭壁,壁上長著不少的樹木籐蔓,在殘霞輝照下,一片陰暗。
  耳邊流水之聲,倏地清晰無比,山風吹過,還帶著濛濛的水氣,撲上身來。
  白長虹心中大喜,加快了步子行去,只見眼前石巖好似被人從中劈了一斧,平滑的斷崖下,就是一條深深的山澗。
  山澗水流湍急,自對面山崖間,掛下一條長長瀑布,水流翻激,濺起了高高的水花,順著那條山澗往狹谷裡流去。
  淙淙的水聲悅耳,濛濛的水氣騰騰而上,好似一片淡淡的白霧,又像一層薄薄的輕紗。
  「啊!真是鬼斧神功,神奇莫測!」他掠了下垂落額頭的髮絲,忖道:「像現在這種情景,若不作首詩,豈不辜負了如此美好的風景?」
  他詩興大發,竟然又忘了自己仍然是在危機的環境之中,掙扎著脫出華百陀的追擊。
  倏地——
  遠處一聲長嘯傳來,一條人影如電飛躍而來,接著又是兩條人影跟隨而來。
  白長虹悚然大驚,腦海中意念急速的轉了兩圈,掉頭一看,已瞥見那三條人影成三角形的飛躍過來。
  他駭然忖道:「想不到華百陀竟然這麼快便已來到這裡,而且那與他同來的兩人,身形之快,較他毫無遜色,看來也是武林中絕頂的高手!」
  他不及多加忖思,身形一動,往右側疾行而去,尋到一個巖洞便躲了進去。
  這些被流水沖擊、被氣候風化而成的窟窿,僅不過深約四尺餘,寬廣尚不足容人站著。
  白長虹將自己身子蜷曲著藏在裡面,右手緊握著射日劍,預備一有不對便可拔劍出鞘,搏殺來人。
  他身形剛一藏好,便聽到華百陀大聲叫道:「白長虹,你出來!」
  緊跟著便是一個有若洪鐘的聲音道:「華老,你這樣叫喚,就算那白長虹聽到了也不會答應,又何必花費精神?」
  華百陀道:「公羊兄,你不曉得那白長虹多麼可惡,竟然連番數次的設好圈套,嘿!他還想利用連環之計使我誤入歧途!」
  「哈哈哈哈!」那被稱為公羊兄的人大聲笑道:「我赤足神魔尚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敢與華兄你鬥智,嘿!天下武林都在你的算計之中,又何畏一黃口孺子?」
  白長虹聽得心裡一驚,沒想到那星宿海老魔頭,宇內第一邪門高手赤足神魔也來了!
  他驚忖道:「不知道那第三個人是否就是他的妻子碧玉琴魔?」
  他心中震懾這惡名擾動天下將近七十年的大魔頭,手中長劍不由得緊了一緊,精神凝注在劍刃之上。
  風聲呼呼吹過,夜風裡帶來淙淙的水聲,彷彿一闋輕柔的夜曲。
  但是他的腦海裡已經一點詩意都沒有了,唯有的意念是怎樣才能逃過這三個大魔頭的耳目。
  他連氣都不敢大喘,緩緩的凝聚著自己慌亂的心志,將分散在每條經脈、每個穴道的真氣搜集起來。
  漸漸,他已渾然忘記自己身外的事物,將全部意志都放在趕忙提聚真氣上。
  倏地——
  自那淙淙的流水聲裡,傳來兩聲鏗鏘的琴聲,恍如兩隻尖芒穿入他的心底,使得他的心弦猛然一跳。
  緊接著又是兩聲更為尖銳的錚錚之聲,在空曠的左右間響起。
  白長虹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痛苦無比地俯下了腰,但他卻仍然忍住自己的痛苦,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華百陀!」一個尖銳的女聲夾在裊裊未散的琴音裡響起道:「你說那白長虹一定是跑到這裡來,怎麼我的琴音卻沒將他激出來?」
  赤足神魔大聲道:「夫人,那白長虹連華老都能瞞過,他定然能抵得住你這幾下『風雷震天』的!」
  白長虹苦笑了一下,嘴唇張開,將剛才忍著含在嘴裡的鮮血吐了出來。
  碧玉琴魔潑口大罵道:「你這老鬼,竟然敢說老娘的琴技不行?想當年你還說我的琴聲較之仙音尤為悅耳,現在倒小覷起我的碧玉琴起來?」
  赤足神魔一陣狂笑道:「夫人!那都是當年的事,想當年你長得如花似玉,美得賽似天仙,嘿!現在你是什麼樣子?」
  「老鬼!」碧玉琴魔怒吼道:「你這殺千刀、砍萬段的,老娘都快八十歲了,還能像十八歲的小丫頭?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張瘦得跟猴子似的鬼臉,還敢說老娘丑?」
  赤足神魔道:「夫人,我又沒說你醜,只不過是講你沒有當年漂亮罷了!」
  碧玉琴魔揚聲大罵道:「放你的屁,你少臭美了,當年你也不過是個光頭赤足、滿身疥瘡的癩皮小子,只怪我瞎了眼,會嫁給你這老鬼!」
  赤足神魔聲音已經軟弱下去,低聲道:「好了吧!夫人,別老是揭我的底好吧?」
  碧玉琴魔聲色俱厲,道:「呸!誰是你的夫人?你的夫人已經死在海外那三個老鬼手裡了!」
  赤足神魔道:「當年又不是我故意讓你受大戢那老禿顱一掌『混元金沙』,我只是要躲開破玉子那窮酸的什麼鬼『破玉功』而已!」
  碧玉琴魔恨恨道:「一提起這事,我心裡便有氣,當年我若不是顏面被金沙所傷,怎會敗在鐵笛老尼姑手裡?後來我叫你到天山去找朵雪蓮,你都沒有找到,以致我的顏面再也不能恢復從前那樣,更談不到駐顏不老了。」
  她說話快捷,但是聲音卻是柔美得很,雖是罵出極髒的字眼,但依然使人聽來很是悅耳。
  白長虹藏身在石巖隙裡,正在為碧玉琴魔的琴聲所頭痛,他曉得自己只要再聽頃刻琴音,便將心脈不保而死去。
  但是卻不料由於一句話而使得星宿海雙魔爭吵起來。
  從話聲裡他可聽得出碧玉琴魔的氣焰之盛,也可感覺出赤足神魔的難堪與尷尬情形。
  他只是在奇怪這兩個被目為天下邪門之最高宗師,竟會像平常夫妻一樣,見了面爭吵不已,而且還互相揭露對方的短處。
  在這雙方對罵之際,他已隱約知道當年雙魔自漠北侵入中原與海外三仙搏鬥的情形。
  由於那一戰,使得中原武林安寧了十年之久,但是後來卻因為華百陀的介入,而加速了他們再次領袖中原武林的行動……
  白長虹一想到華百陀,立即便記起一事:「星宿海雙魔爭吵了這麼久,怎麼沒聽到華百陀的聲音?他也應該勸勸他們才對呀!」
  他心中意念急轉,真忍不住想要伸出頭去看看華百陀在弄什麼虛玄,但是一想到華百陀的狡猾陰險,立時便又忍住了這個念頭。
  僅僅這麼一會兒,岩石上突然一片寧靜,再也聽不到星宿海雙魔爭吵之聲,就彷彿他們已經離去了……
  這種沉寂卻有似重鉛般的緊壓著白長虹的心胸,上面愈是沒有聲音,他愈是不敢大意,惟恐華百陀會突然另出奇計,誘使自己投入陷阱之中。
  他左手伸進囊中,掏出三枚金龍梭來,忖道:「若是我被他們發覺,先請他們嘗嘗金龍梭再說!」
  夜風裡傳來隱約的潺潺水聲,月光斜斜的投射在石巖上,將那幢幢的黑影拉得長長的。
  淡淡的月光下,岩石的陰影好像是神話裡的魔鬼,窺視著躲藏在隙窟中的白長虹。
  他苦笑了一下,忖道:「我真可憐,每一次都在別人的追擊之下逃生,每一次都面臨死亡之神在我面前獰笑,這是不是像處身在老貓爪吻下的小鼠?」
  一陣涼颯的夜風吹上身來,他不由打了個寒噤,身上抖了一下。
  他啞然忖道:「我又何必自怨自艾呢?我相信今晚一定可以脫險,因為命運之神對我還是很照顧的!」
  靜靜的等待中,死亡的威脅下,人的思緒總是不寧靜的,許許多多的意念,會有如抽剝不停的蠶絲,連綿不斷的泛上心頭——
  一兆OCR,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