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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快意恩仇

  他振腕抖劍,勁風有聲。
  不料,賀子龍已退到重傷倒地的鐵陀行者身前,忽然一翻腕,手上的半截判官筆已抵上了鐵陀行者的心窩,狂叫道:「於梵!你再進半步老子就毀了他!」
  於梵意料不到,不由一頓,沉聲道:「賀子龍!你要臉不要臉!」
  賀子龍一見於梵果然停步不前,不由得意的道:「一命換一命,有力使力,有智使智!」
  於梵大喝道:「呸!虧你是成名立萬的黑道!」
  賀子龍抵在鐵陀行者心口中庭大穴的判官筆虛虛一晃道:「閒話少說!叫那夏蘋住手,咱們要好好生生的談談!」
  於梵喝道:「有什麼好談的!」
  賀子龍得理不饒人,也冷聲喝道:「快叫他住手!賀爺爺的脾氣是說一不二!」
  原來,此刻夏蘋一根長鞭一柄匕首,正與金笛書生白蛇娘子霸天魔刀纏鬥得難解難分。
  三凶雖然攻勢凌厲,無奈夏蘋既服了半枝幹年參王,又經過般若神僧的指點,鞭招如蒼龍出海,匕首如猛虎下山,一時與三兇殺了個軒輕不分。
  於梵一見鐵陀行者落在賀子龍手下,只好收起軟劍,朗聲叫道:「蘋姐姐,暫且住手!」
  夏蘋一聽,振臂猛掃一鞭,彈身到了於梵身前,嬌聲道:「怎麼啦!」
  「你看!」於梵指著地上的鐵陀行者,又遭:「想不到雙凶竟這等無恥!」
  夏蘋的秀眉一掀,振動匕首怒道:「雙凶!你們……」
  賀子龍冷冷的道:「閒話體講!咱們談談正事……」
  說時大聲道:「四哥!略!想不到這個臭叫花子的半條命,還值一枝千年參王!」
  霸天魔刀雷吼道:「老八!這話怎麼講?」
  金笛書生已聽出漠北雙凶話中之意,冷冷一笑道:「還是老八兄弟有辦法!」
  白蛇娘子也明白了,她浪聲一笑道:「那就與他們換吧!」
  此時,重傷倒地的鐵陀行者咬牙叫道:「於公子!別為了我受他們的威脅,我的一條命算不了什麼!」
  「他媽的!」賀子虎一腳踢在鐵陀行者的肩頭,厲喝道:「老叫化!你找死!」
  金笛書生陰陽怪氣的道:「老八!不要難為了鐵陀大師!咱們有活好商量!慢慢的談!」
  那股陰兮兮的味道,十分得意,也十分陰險狡詐。
  在他的意思之中,地上的鐵陀行者,就是勒索千年參王的人質。
  因此,他邁步向前,衝著於梵一笑道:「咱們可是老朋友……」
  「呸!」於梵沒好氣的道:「少套交情!打算怎樣?」
  金笛書生的白臉微紅道:「不打算怎麼樣,要找你談談條件!」
  「條件?」於梵一愕道:「什麼條件?」
  金笛書生瞧著夏蘋道:「聽說她帶了一枝千年參王進了泰山?」
  於梵尚未答言,夏蘋十分俏皮的道:「沒有一支,半支倒是有的!」
  霸天魔刀雷吼連天道:「小妞!少耍花腔,老子不聽這一套!」
  夏蘋朗聲喝叱道:「老魔頭,少倚老賣老!姑娘更不吃你那一套!」
  白蛇娘子冷兮兮的道:「半支也好!為何只有半支了呢?」
  夏蘋爽朗的道:「那半支本姑娘吃下去了!怎麼樣!」
  群魔不由面面相覷,十隻貪婪的眼睛,一齊注視著夏蘋。
  他們又羨慕,又忌嫉,想不到武林矚目的千年參王,竟被夏蘋自己吃去半枝,而正邪兩途,黑白兩道的數以千計的武林人士,還在盲目的拚命尋找,以性命來用盡心思的你爭我奪!
  霸天魔刀似乎不信的叫道:「一派胡言!」
  夏蘋微笑道:「我為什麼要胡言,姑娘這根長鞭不是已告訴了你嗎?」
  金笛書生不由微微頷首,回頭對白蛇娘子道:「六姐!這小妞要沒吃下半截參王,不會有這麼快的進境!」
  白蛇娘子也覺不錯,冷冷的道:「算她有這份口福!問問她那帶來的半截呢?」
  金笛書生歎了口無可奈何的長氣道:「我們相信你吃了半支!現在我們有點小小的條件,不知你覺得如何?」
  他故意裝得文褲線的,酸氣沖天,一派斯文的架子!
  夏蘋皺著眉頭道:「條件?什麼條件?」
  金笛書生指著奄奄一息的鐵陀行者道:「他是你們一夥的!」
  於梵感於鐵陀行者的幾次相救之恩,忙道:「不錯!誰敢動他一根汗毛,今天休想下得了這座觀日峰!」
  金笛書生陰森的一笑道:「我們正是不想動他一根汗毛,所以才……嘿嘿!才找你們打一個商量!」
  夏蘋早已聽出他的話來,忙道:「你要以鐵陀大師的性命,來換取我另外的半截千年參王嗎?」
  白蛇娘子笑著道:「算你聰明,一猜就著!」
  「做夢!」夏蘋含怒道:「那另外半截參王早……」
  於梵忙不迭的接著道:「真的嗎?」
  於梵冷冷一笑,拍拍自己肚皮上的腰袋,朗聲道:「曙!就在這裡!」
  白蛇娘子、霸天魔刀、金笛書生,三個人不約而同全都圍攏上來。
  漠北雙凶大聲道:「各位!不要忘了這兒有鐵陀行者!」
  於梵朗聲道:「對!想要半截參王,先要答應兩個條件,第一先把鐵陀大師交給夏蘋姑娘!」
  霸天魔刀道:「還有呢?」
  於梵抖了抖手上的軟劍道:「第二要勝了在下手中這支軟劍!」
  霸天魔刀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容易!容易!」
  他覺得於梵縱然有出奇的本領,三五招奇特的劍術,也斷難逃出自己的神力魔刀。
  至於把鐵陀行者交出來,更是無關緊要的事。
  因此,大吼道:「小娃兒!老子全依你,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於梵沉聲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一言為定!」霸天魔刀回頭向漠北雙凶喝道:「老八!把那臭叫化子交給小妞!」
  賀子龍冷哼道:「小心他耍花樣!」
  「料他也跑不脫!」霸天魔刀的大砍刀一橫喝道:「交給她!」
  賀子龍判官筆微振疾收,另手拉起已呈暈迷狀態的鐵陀行者,向夏蘋身前一推,森冷的道:「喏!交給你!」
  白蛇娘子向於梵道:「姓于的!現在該交出來了吧!」
  於梵又拍拍肚子道:「就在這裡,誰有種就來拿!」
  霸天魔刀大吼道:「拿出來!」
  「哈哈哈哈……」
  於梵仰天長笑,他的笑聲震得群山響應歷久不絕,一股令人吃驚的內力,使在場群魔全是一驚。
  金笛書生喝道:「笑什麼?」
  於梵頓時把臉色一沉道:「在下已吃進肚子,教我如何再拿出來!」
  「啊!」霸天魔刀吼了聲:「你小子找死!」
  於梵淡然一笑道:「不一定是誰找死!說不定……」
  他把語音拖長,同時目光如電,掃視在場的群魔一周,咬著牙道:「說不定你們全都有份!」
  「看刀!」
  霸天魔刀含怒而發,大砍刀如同半副門板,劈頭蓋臉的硬削下來!
  「來得好!」
  於梵軟劍一晃,讓開來勢,追魂搏電劍法展開,一招九式,分取三凶!
  一代絕學,果然驚人。
  但見藍陰陰的一派寒光,頓時化成一個丈來大小的光芒,分不出是人是劍。
  白蛇娘子連退幾步,揚袖發出她那獨門的青竹蛇!
  咻……
  劍光劃空而過,頓時腥風隨起。
  一條七寸來長的「青竹蛇」,竟斷成八截,夾著腥氣撲鼻的蛇血,灑得眾人各自抽身不迭。
  金笛書生一枝金笛,舞得刺耳有聲。
  漠北雙凶也揚起各人的半截判官筆,搶上前來,捨命而為。
  論功力,還是霸天魔刀的大砍刀來勢最凶。因為他在盛怒之下,全力進擊,勢如怒濤澎湃驚潮拍岸,綿綿不絕,帶起陣陣風聲,煞是驚人。
  加之大砍刀異常沉重,於梵也不肯冒然的用軟劍去接架。
  一時,觀日峰頭刀光劍影叮噹有聲,加上喝叱連連,震耳驚魂。
  於梵居身在四凶五人之中,如同一道藍虹,忽起忽落,忽進忽退,又像一條游龍,在寒光之中奔騰躍跳,不時發出長嘯之聲,四谷響應。
  足有半盞熱茶時分。
  突然,一道紅影暴射而起。
  血影人魔大喝一聲道:「住手!」
  人影乍合即分。
  群凶固然一躍而退,於梵也不由收劍嶽立,對著才到的血影人魔冷笑道:「手下敗兵之將!還想再來領死嗎?」
  血影人魔的一張紅臉更加紅得發紫。
  敢情他在山洞之中已是於梵劍底遊魂,他下意識的摸摸左邊被削去的一大束紅髮,厲聲道:「小輩!爺爺一時大意……」
  「哈……」
  於梵更加笑不可抑的道:「少向自己臉上貼金,什麼叫一時大意!
  不服的,少俠我還在這裡!」
  「呸!」血影人魔啐了一聲,不理會於梵,卻搭訕著對其餘諸凶道:「這小子就是於剛的兒於,李老大挖空了心思想找他,我們把他留給李老大!」
  霸天魔刀不知死活的道:「咱們把他提了送給李老大……」
  血影人魔的一雙怪限連連眨動不已,低聲道:「你辦得到嗎?」
  說完,他不管其餘諸凶,卻向於梵道:「姓于的,老夫因為與李老大有紫金山之約,有種的中秋節晚上到紫金山,老夫等著你!」
  他說完了「下台階」的大話,也不再向群凶打招呼,一頓腳,紅影一掠射起五丈,已穿出觀日峰的懸巖,轉眼已在十丈左右。
  這老魔的一身血影魔功,果然快如飛矢!
  金笛書生一見血影人魔乘機溜走,心想:「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他對著白蛇娘子一施眼色,也道:「對!李老大要捉的人,咱們替他捉了他反而不高興!
  嘿嘿嘿……」
  他冷笑了一陣,臉上微微發紅,又道:「姓于的,中秋節之夜,紫金山見!恕我此刻不奉陪了!」
  語落,他與白蛇娘子雙雙而起,也向峰下射去!
  霸天魔刀是離不開白蛇娘子的。
  他吼聲如雷道:「羅詩!你怎麼把她也帶走了!」
  吼聲之中,卿尾追去。
  觀日峰上,只剩了漠北雙凶弟兄二人。
  他二人互望了一眼,正待開溜……
  「哈哈哈…」
  於梵打了個哈哈,忽然目凝殺氣,臉如嚴霜,振腕抖劍喝道:「漢凶!在下未出道之際,第一個碰見的凶人,就是你二人!」
  賀子龍的臉色大變,色厲內在的吼道:「你要怎樣!」
  於梵怒火如焚道:「我要你們橫屍七步血染觀日峰!」
  漠北雙凶同時一震,弟兄二人立刻湊在一起,手中各自取出一根追魂釘來!
  於梵咬牙道:「你們還想作惡嗎?」
  「照打!」
  漠北雙凶肩頭一靠,追魂釘同時出手,夾著破風之聲快如閃電!
  藍光一掠,「叮!叮廣兩聲脆響。
  追魂釘斷成四截,接著……
  「啊!」
  「噢!」
  刺耳驚魂的兩聲慘叫,令人毛髮倒豎,不寒而慄。
  漠北雙凶同時身首異處,兩顆斗大的腦袋,帶著一陣血雨,咕咯咯,滾出兩三丈之外。
  一代凶人,就此了結了一生的罪惡。
  於梵劍劈了漠北雙凶,一腔怒火稍息。
  他緩步向正在為鐵陀行者施功療傷的夏蘋走去,一面道:「蘋姐姐!鐵陀大師的傷勢如何?」
  夏蘋皺起眉頭道:「十分嚴重!」
  但見鐵陀行者的雙目緊閉,牙關咬著,臉上如同白紙一般,口角滲著絲絲血跡。
  於梵不由劍眉緊皺道:「我也來為他施功!」
  說著,探手也按上鐵陀行者的命脈。
  他與夏蘋二人合起來,就是一枝千年參王的力量。
  果然,鐵陀行者嘴角微動,雙自似開還閉。
  片刻……
  鐵陀行者已雙頰微紅,他的兩眼微微睜開,不由掉下雨滴淚來。
  很吃力的道:「不用了,我已被賀……子……龍……點斷……了……心……中庭……」
  於梵不由大驚道:「賀子龍點了你的中庭死穴!」
  中庭大穴,乃是人的心臟所繫,一旦被人點了,大羅神仙也不能起死回生!
  夏蘋不由咬牙道:「原來賀子龍放他的時候做了手腳!」
  於梵雙目怒視著賀氏兄弟的屍體道:「真是死有餘辜!」
  鐵陀行者掙扎著道:「我……死……不足惜……總算找到……小恩……公……你……你了!」
  於梵不由滴下幾滴感動的淚道:「大師!你幾次三番的替我代罪!
  實在……」
  正是,英雄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想起鐵陀行者的幾次捨身相救之恩,於梵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淒!
  鐵陀行者又咯出一口鮮血,十分微弱的道:「老太師……已得到了太陽……哇!哇!」
  他連吐兩口鮮血,說不下去了!
  夏蘋叫道:「你是說老太師已得到了太陽真解是不是?」
  於梵不由心中大震,暗想:「老太師是誰?是我爹?他沒有死?」
  鐵陀行者不能說話,連連吃力的點頭!
  夏蘋道:「這事我已知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鐵陀行者喘息已急,出氣的多,吸氣的少,卻勉強的道:「小……恩公……到……揮旗……山……金……金……獅……寨……」
  於梵大急道:「你要我到揮旗山?金獅寨?是不是?」
  鐵行陀者點了一下頭,又道:「老……太……師……想……想你……」
  於梵也不由嗚咽起來,嘶啞著嗓子道:「老太師……我爹在金獅寨?」
  「咯!」鐵陀行者喉嚨內「咯」了一聲,掙扎著大聲道:「是!哇!哇……咯!」
  他連吐了兩口鮮血,咽喉裡一響,人已垂頭掙脫了夏蘋的手,斷了最後一絲游氣。
  就在此時——
  咻……
  一聲破風之聲,接著衣袂微震,由觀日峰下疾射而起。
  於梵只顧傷心,尚自未覺。
  夏蘋吃驚道:「不好!有人!」
  但是已晚了多時,只見一黑一白的影子,只剩了手掌大小,風馳電閃向外撲去。
  於梵不由道:「糟了!糟了!」
  夏蘋道:「你是說那兩個人?」
  「可不是嗎?」於梵道:「毒殭屍與鬼斧神鞭!」
  夏蘋也豁然大悟道:「對!除了他倆沒有別人!你說糟了是……」
  於梵焦急的道:「適才的話被他這兩個凶煞聽去了!」
  「對!」夏蘋也紅著臉道:「我太大意了!可是……」
  於梵急道:「他兩人一定是趕向揮旗山金獅寨,我爹不就麻煩了嗎?」
  『可是……」夏蘋略一沉吟道:「老伯已練成了太陽真解,兩個毛賊恐怕也是去送死而已!」
  「不!」於梵是父子天性,接著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些魔頭鬼計多端,我得趕去廠
  「也好!」夏蘋說了也好二字,一雙明媚柔情的眸子,瞅著於梵,桃腮如火,含羞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