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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日暮途窮

  在這種等於近身肉搏的形勢下,沉重手裡的長鞭不但不能起絲毫作用,反而對於他是一個大大的妨礙,使得他的行動受到了影響。
  沉重沿著牆壁退了幾步之後,馬上便看出了這種情形,所以他在連擋對方三劍之後,立即便把手裡的長鞭拋去,以右手護胸,左手短斧應敵。
  於梵一輪猛攻,逼得沉重連連後退,陷於劣勢之中,使得那以單刀架在夏蘋身上的姜彬也為之吃驚不已。
  他的眼睛眨都沒眨一下,凝注著於梵和沉重交手,越看心中越是詫異,不知道沉重怎會被於梵這等胡殺亂攻殺得不住後退。
  沉重臉上那種憤怒、焦急、羞辱的神情,一落入他的眼裡,使得他幾乎要放下夏蘋,挺身前去,幫助沉重一臂之力。
  可是他曉得沉重的脾氣,自己違背了命令,放下夏蘋不管,事後一定會受到責罵。
  可是他又不敢置沉重於危險中不加理會,考慮了一下,他終於揚聲道:「弟兄們,你們快進來!」
  那些埋伏在藥鋪和裡面內房的大漢,共有八個人,他們分成兩處,四個躲在藥櫃後,四個藏在內房裡等到於梵進到屋裡,那些藏身醫櫃後的大漢早就把藥房大門關好,堵住了於梵所有的退路,預備抓活的。
  在他們想來,憑著沉重的武功和室內的佈置,任何人也無法逃走,他們只是奉命堵住通道,以防萬一罷一I。
  哪知於梵進去之後,他們等了半天,只聽到室內交手之聲,竟然沒見沉重擒住人也沒聽到呼喚之聲……
  他們正等得不耐煩之際,聽得姜彬的呼喚之聲,頓時持著兵刃,一湧而進。
  那當頭的兩個大漢剛一衝進門口,便見到一個手持斷劍,兩條手臂全都是血的年輕人從屋左向右邊疾滾而去。
  他們的身形一窒,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已看到那手持斷劍的年輕人半跪半蹲的站了起來,隨著斷劍一揚,姜彬慘叫一聲,一條持著單刀的右臂已齊肩而斷。
  於梵被斷臂上飛濺的鮮血,灑得一頭一臉都是,但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斷劍一送,已刺進姜彬的小腹之中。
  姜彬連想都沒想到,自己想要把門外埋伏的兄弟喚進來,幫助沉重一臂之力,反而害了自己的一條命。
  他更不會料到於梵在取得優勢時會放下沉重不顧,即以閃電般的速度,向著自己攻來。
  是以他雖然眼見於梵滾將過來,一時卻不知如何是好,而被於梵一劍斜掠,削斷了握刀的右臂,緊接著小腹又中了一劍。
  姜彬左手握著小腹的劍創,眼中射出驚駭的光芒,嘴唇張開,吐出一口鮮血,立即便死於非命。
  於梵一連兩劍把姜彬殺死,飛快地抽回斷劍,把夏蘋的腕上繩索割開。
  夏蘋可從未見到一個那麼健壯的人,轉眼之間,便口吐鮮血,死在自己身邊,她被姜彬的死狀,嚇得都傻了。
  等到定過神來,她才發覺自己雙手的束縛已被解開,於梵就站在自己的身旁。
  心中激動無比,她一把抓住於梵,哭著投入他的懷裡,道:「於梵……」
  於梵摟了她一下,隨即把她拉向自己的身後,低聲道:「蘋姐,你等在這兒,我想法子救你出去……」
  他的嘴裡雖是如此說,其實心裡明白,自己要想離開這兒,談何容易?何況還帶著夏蘋在身邊,更加是難上加難了。
  他這句話引得沉重厲聲大笑,道:「姓于的,我如果讓你們從這裡逃走,從此不姓沈!」
  於梵冷笑一聲,道:「姓沈的,你忘了剛才的狼狽樣子?」
  沉重眼中射出凶狠的神色,喝道:「那是我一時不慎……」
  於梵沉聲道:「動起手來,便是生死立分,哪還有什麼一時不慎?
  你如果不服氣,我們何不一對一再交手一次?否則你就別說大話了。」
  沉重一張白臉變得有點發青,他那微彎的鷹勾鼻,使他的臉龐顯得更加陰險凶毒。
  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側身道:「你們出去,守在外面,沒有呼喚,不許人進來!」
  那八個大漢此時全都進來了,他們個個都被於梵方才突施殺手,殺死姜彬的辣手震住了。
  此時一聽沉重的喝聲,全都暗吁了一口涼氣,退出房外。
  於梵之所以出言激使沉重要那些大漢離開,為的是怕他們趁自己搏鬥的機會,傷害到夏蘋。
  他沒想到沉重竟真的這麼做了,是以,一怔之下,對沉重的看法不同起來。
  其實他不知道沉重心裡恨他人骨,一心只想動手收拾了他。
  沉重認為自己方纔之陷入劣勢,是因為先把對方估計的太高了,後來又把對方估計得太低。
  在這一高一低的兩種完全相反的觀念驅使下,他才會在對方奮不顧身的拚命時,失去了先機,一直無法扭回劣勢。
  他的心底已經把彼此的優劣之處看清楚,認為自己只要小心謹慎,十招之內,必定可以擒住於梵。
  為了避免那八個大漢留在室內,阻礙他的行動,他才把那些人喚出去。
  夏蘋一絲武功也不懂得,又怎明瞭室內這等微妙的情形?她一見那八個大漢出去,心中的緊張情緒稍稍放鬆下來。
  他拉著於梵的衣服,低聲道:「於梵,你要小心點,他是那老賊的大徒弟,非常厲害,每次搶劫殺人多半是他……」
  沉重獰笑道:「賤人,你小心點,等我收拾了這小子,非剝了你的皮,割下你的肉不可……」
  於梵冷笑一聲道:「姓沈的,想不到你身為秦鵬飛的徒兒,竟然是犯法做案,四處搶劫的江洋大盜,怪不得秦鵬飛有那麼一份大的家財……」
  沉重彎腰拾起地上的長鞭,挽在手上,獰笑一聲,道:「小子,你既曉得這件事情,更加不能留你活命,並且你還把劉一帖給害了,這屋裡的幾十條人命,都壞在你的手上……」
  於梵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把秦鵬飛的真面目揭了開來,果然是害了劉一帖,也把藥鋪裡的夥計給害了,沉重無論如何都不會留下他們一條活命,否則今後秦鵬飛就不能以大善人的姿態出現了。
  他到現在才弄清楚沉重如何會在此出現的原因了,但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好想?怪只怪自己不該把夏蘋留在這兒,還能夠責怪沉重為什麼要把負傷的人帶來這兒就醫嗎?
  他的眼中泛出一絲歉疚之色,目光一閃,想和劉一帖說幾句話,和現劉一帖不知何時已躲在榻下,縮成一團。
  沉重搏鬥的經驗何等豐富?他一見於梵的神色變幻,目光移向榻過去,身形一晃,悄無聲息的撲了過來……
  夏蘋眼見沉重那等凶煞之態,嚇得尖叫一聲,抓住於梵背後的衣服,嚷道:「於梵……」
  於梵目光一爍,已瞥見沉重飛快地衝了過來,他沉喝一聲,飛起一腳,把身前的椅子踢得飛起,向沉重撞去,然後一拉夏蘋,往像邊推去,道:「你快到那邊去躲一躲。」
  他本來的意思是唯恐夏蘋拉住自己的衣服,妨礙到自己跟沉重的搏鬥,這才藉踢出椅子的機會,阻擋沉重一下,好讓更蘋有時間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哪知夏蘋嚇得全身打顫,兩腿無力,根本無法邁動腳步,跨越過姜彬的屍體,走到榻邊去。她顫聲道:「我……我走不動!」
  於梵急得直跺腳,根本沒法分神再去照顧夏蘋,只得左手往後一揮,拉開她的手,然後揮劍向著沉重撲去……
  沉重的身形被飛撞而至的木椅擋了一下,他揮起一斧,把木椅劈為兩半,招式一變,正待朝於梵攻去。
  摹然之間,卻見到於梵胸前衣襟破裂之處,掉出一支釘形暗器。
  他的臉色一變,深吸口氣,全身微頓,迅如電掣般的退回原處。
  於梵又怎知沉重為了什麼原因退走,他一見對方後退,微微一怔,握緊斷劍,緩緩向前逼去。
  沉重沉喝一聲道:「且慢!我有話說。」
  於梵站定了身軀,默然注視著沉重,道:「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沉重還未說話,夏蘋已在於梵身後道:「於梵,別中了他的鬼計,他已派人趕回莊去找老賊來了……」
  於梵心中一凜,忖道:「我怎麼這樣糊塗?竟然忘了在此多留一刻,危機便多加一層,非得設法盡快離開此地不可……」
  意念疾轉,他緩緩的向著夏蘋退去,才退後三步,便瞥見地上的那支奪魂神釘,趕忙伸手拾了起來,揣回懷中。
  沉重沉聲問道:「姓于的,你那支奪魂神釘從何而來?」
  於梵聽他這麼一問,方始明白這支奪魂神釘又起了作用,他冷冷一笑道:「沉重,只怕你心中尚有許多疑問,比如說我是如何從柳雲山莊把夏蘋救出來的,以及我跟漠北雙凶有什麼關係……」
  沉重見到於梵一面說話,一面拉著夏蘋,緩緩向榻旁移去,他那如白的臉上浮起一絲陰沉的笑容,道:「姓于的,你不說這句話,
  弄不清楚你的深淺,如今我總算看透了你……」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得意之處,揚首哈哈大笑起來,道:「我確實是有許多疑問沒弄清楚,但是只要把你抓住了,又有什麼問題弄不明白?」
  於梵見他那種得意之態,曉得自己又一次說錯話了,敢情沉重見到自己身上帶有奪魂神釘,不明白與漠北雙凶有何牽連之處,誰知自己偏偏不能改口,把賀氏兄弟的綽號給說了出來。
  這很明顯地告訴沉重,他不是漠北雙凶的徒弟了,否則他也不會這樣說話。
  於梵心中雖然有點後悔自己說錯話了,卻也不願在此坐以待斃,他的目光一閃,看清楚了屋裡的形勢,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沉重緩緩的向前移動,冷笑道:「姓于的,你不必想動什麼主意了,你如今已是甕中之鱉,再也跑不了……」
  他這句話還未說完,於梵已大喝一聲,抓起榻上的傷者向沉重擲來。
  沉重這次帶領著十八個莊裡的弟兄,遠到中州去做案,雖然劫下了一票鏢銀,手下的弟兄已是三死三傷。
  他把劫得的銀子分成數處,存入錢莊,然後帶著三個傷者趕回柳雲莊,由於路上旅途勞困,使得那三個受傷的弟兄,傷勢愈來愈重。
  所以他才把重傷之人帶到劉一帖處醫治,誰知進了診所之後,卻發現數日之前被師傅劫來作五夫人的夏蘋赫然也在室內。
  經過他的詢問之後,劉一帖不敢不把真實的情形說了出來,於是他就留在在室內,一面佈置好一個陷阱,預備活擒於梵,一面派人回柳雲山莊去稟告秦鵬飛。
  誰知經過如此之久,那通報之人沒有回來,他也沒有把於梵抓住,反而倒又被於梵殺死三個人。
  沉重心中的這份難過跟憤恨,真是不可言喻,也使得他更加堅定要把於梵活捉的信心,不然也解不去他心中的痛恨之倩。
  他蓄足了勁道,看準了於梵受到夏蘋的牽制,自己穩可佔住上風,將對方活捉生擒。
  怎麼曉得於梵在緊急之中,會把榻上的傷者抱起,向他擲來,竟是想要用那三個重傷的人來牽制他。
  沉重冷笑一聲,暗道:「今天我就算把手下的弟兄全都犧牲掉,也非把你捉住不可,你這麼做,又豈能奈我何?」
  他面對著那急速飛撞而來的人體,理都沒有理會,任由那個傷者從頭上飛越而過,跌落在身後。
  一聲慘叫從他身後傳來,想必是那重傷昏睡的人跌醒過來,立刻便已摔死。
  於梵本來想要藉此阻礙沉重前進之勢,豈知對方竟會不加理會他的心中也不由得為之一凜,面對榻上的其他兩個傷者,再也無法下得了手。
  可是他心頭的意念已定,有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容許沉重欺身前來,他再也無法脫身了。
  是以他的心中一凜之後,立刻便探手懷中,掏出那支奪魂神釘,大喝道:「看我的奪魂神釘。」
  沉重身為鬼斧神鞭秦鵬飛的首徒,自然曉得漠北雙凶成名暗器「奪魂神釘」的厲害。
  他猛然一見於梵脫手發出奪魂神釘,臉色一變,急忙閃身後退向屋側滾了開去。
  就在這時,於梵已抱起夏蘋,蹤上木榻,飛身躍起,用肩膀朝窗撞去。
  「嘩啦」一聲大響,窗欞碎裂開來,於梵挾著夏蘋已跌落在天井裡。
  他也顧不得夏蘋有沒有受傷,把半截斷劍咬在嘴裡,伸手一探,抓住屋簷,蹤身躍上屋頂,換了一口氣,認清了方向,朝前面奔去。
  一直奔到前面藥鋪的房頂上,他站在簷邊探首往下望去,只見自己駕來的馬車還停在屋前。
  他咬了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湧身往車頂跳下,只聽「嘩啦」
  大響,那個車頂已經塌了下去,於梵和夏蘋兩人也跌進車裡。
  車外傳來馬嘶之聲,馬車搖晃了一下,使得於梵還沒站起身軀又撞在車壁上,幾乎使他痛暈過去。
  他重重的摔了下頭,把夏蘋放下,喘了口氣,只見她嚇得臉色發青,兩眼圓睜,全身直在打哆嗦。
  「還好,你沒昏過去。」
  於梵強笑了下,握住斷劍,道:「你躺在這兒別動,我去駕車。」
  沒等夏蘋回答,他翻身爬出車廂,揮出一劍,割斷了繫著的韁繩。
  那匹馬已經受驚不小,拚命的掙扎,想要掙脫韁繩的束縛,這下繩子一斷,亡命似的狂奔起來,差點便把於梵從車座上掉落下去。
  於梵抓緊了車座,肩背靠在車廂上,探首向後望去,只見沉重緊跟在車後,狂奔而來,在他的身後,又有幾條人影不住地飛奔……
  轉回了頭,於梵長長的吁了口氣,暗道:「這下總算脫險了,沉重的輕功再好,決不能追得上馬的腳程……」
  他的心裡彷彿有一塊大石落了下來緩緩地讓自己的背靠在車廂上。
  此刻,他在極端疲憊下,有了一股滿足的情緒充盈在心頭,只不過他對於留在屋裡的劉一帖,也有一份深深的歉疚。
  因為,祖傳七代的神醫劉一帖,只怕再也傳不到第八代了了。
  急馳如飛的馬車,在一陣密驟的蹄聲裡,轉眼之間便出了西城,沿著寬敞的官道馳行而去。
  於梵坐在馬車上,眼望著那條筆直的道路,在馬蹄下往後急速移動,迎著清涼的晚風,他只覺心胸舒暢,愉快無比。
  在經過方纔那一陣搏命似的拚鬥之後,使他更加感到此時的安祥,縱然健馬不停的在急馳著,他卻能從這份「動」中覺察出「靜」
  的愉快。
  隨著心中緊張情緒的消失,他漸漸感到有些飢渴起來,甚至連手腕上的傷也愈來愈疼。
  他望了望自己手腕上的傷,發現血肉一片,使得袖子都粘貼在肉上,斑斑的血跡,都已變成紫黑。
  眼見自己身上的傷痕,他也不由驚奇起來,暗自思忖道:「若非是我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我絕不會相信一個人在受傷之後,竟還能經過那一場搏命之鬥……」
  回想起方纔所經歷過的那一幕驚險情景,他自己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認為自己之能逃脫出來,實在是僥倖,也可以說完全是由於夏蘋給予他精神鼓勵所致……
  他回頭向後望了望,見到車後一片昏黑,已看不到沉重的身影,於是輕輕壓了壓車掣,慢慢把韁繩拉緊,減低車速。
  車輪受到木塞的摩擦,發出一陣吱吱聲響,速度漸漸緩慢下來,於梵伸手敲了敲車壁,大聲道:「蘋姐,你覺得怎麼樣了?」
  身後傳來夏蘋微弱的話聲:「我很好……」
  於梵聽到她的聲音微弱,有氣無力,暗道:「她連續受到這折磨,只怕身上的傷口又已破裂了,以她一個弱女子,又怎麼跟我比,我是吃盡了苦頭,此刻還覺得心力交疲,有點受不起,只怕她更加受不了
  他的心中有些不安,道:「蘋姐,我們要不要停下車來休息一下?」
  夏蘋在車中道:「不用了,我還能支持得……」
  她的話聲未完,突然驚叫一聲道:「於梵!」
  於梵駭得跳了起來,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把韁繩往車掣上一套,站在車壁上,翻身便待躍入車廂裡。
  哪知他攀在車壁,剛露出個頭,便見到車後的那面車壁上也攀著一個人,正翻身往車裡躍落下來。
  於梵微微一怔,只見那人正是自己以為早已放棄追趕的沉重。
  他起先弄不清楚沉重怎會又在此時出現,等到他看到沉重滿頭滿身都是灰塵時,他才曉得沉重一直沒有放鬆追趕,可能是用長鞭套住車後的橫桿,一直吊在馬車後面,這下等到車速減低,才翻身攀起。
  於梵一見沉重攀進了車廂,也不容他思考許多,湧身躍去,朝沉重撲去。
  夏蘋在經過那一場驚嚇之後,幾乎都把魂嚇掉了,身上的傷,剛敷好藥不久,又已在於梵救她出險時崩裂了。
  她獨自一人捲曲在車裡,忍住了身上的酸痛,不敢發出呻吟,唯恐被於梵聽到而擔心,以致影響了他的精神,會再度耽誤時間。
  她只希望盡速能離開嘉興城,走得遠遠的,不再見泰鵬飛有關的任何人,那麼她心理上的創傷,將會很快便已痊癒。
  一至於身上的鞭傷,她知道決不致使自己死去,只要能留下這條命,她跟於梵將會很愉快的生活下去。
  所以她一個人在車廂裡,聽著磷磷的車聲,藉自己所編織有關未來的美夢,來麻醉自己,忘卻身上的傷痛。
  可是等到她一聽到於梵呼喚自己的聲音時,她從美夢中回到現實,頓時記起身上的傷痕,忍不住低低呻吟起來。
  就在這時,她一抬頭,已望見沉重從馬車後壁爬上敞破的車頂,她在驚嚇之下,不由得大叫起來。
  她一面呼叫,一面挪動身軀往前面移去,想要逃避開去。
  可是車廂裡是如此的狹窄,她又能逃到哪裡去,沉重一躍進來立刻便已抓住了她。
  夏蘋一見自己的衫裙被沉重抓住,駭得粉臉變色,兩眼圓瞪,眼看著就要昏過去。
  就在這時,於梵已飛身撲了下來,撞在沉重的身上。
  他所用的力道是如此的猛,結實的肩膀撞在沉重身上,立即便把沉重撞得身軀往後一傾,撞倒在車壁上,把車壁撞破一個大洞。
  隨著沉重的身軀往後傾去,他已把夏蘋的裙據撕去一大塊,露出她那豐腴白嫩的大腿。
  不過在這時候,誰也沒有餘暇去注意到夏蘋的大腿了。
  沉重的身子一被壓在下面,左手揮起一拳,往於梵的右肩擊去,右手抓著那塊裙據,便往於梵面上蓋來……
  於梵在一撲落在沉重身上,立即雙手一扣,扣住對方的咽喉,雙腿分開,夾在對方腰下,想要把沉重勒死……
  他剛把對方咽喉扣住,沉重揮起的一拳已搗在他的腰背,使得他不由發出一聲輕哼。
  但是他只咬了咬牙,便已忍住了這陣劇痛,手上使勁把沉重的頭顱往破壁之外推壓下去。
  他剛把沉重壓在車壁破處,沉重揚起的那塊破布也掩在他的臉上。
  於梵甩了下頭,沒能甩開蓋在臉上的布,也沒能甩開沉重撐下他下顎的右手,他乾脆一狠心,把頭往下一沉張開嘴來,把沉重的左手咬住。
  這真是一項殘忍的搏鬥,在如此狹窄的車廂裡,一切的招式,都不能使用出來,所能夠使出的只是任何能夠擊打對方的手段,尤手、肘、腿、膝,甚至牙齒的功用也施出來了。
  因而,決定勝負的條件便是力量與毅力,智慧與經驗。
  對于于梵來說,他練了兩年武功,打了兩年的鐵,所給予他的磨練,便是毅力與體魄的堅強如鐵,否則他也不可能承受起那樣重的打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