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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御劍飛空

  大街之上行走的人潮,都被這情景所震撼,沒有人繼續定動,全都圍看著一個人圈,遠遠的看著金玄白一人面對這四俗三僧的武林人士,顯然想要看場熱鬧。
  金玄白在蘇州已經成了赫赫有名的人物,黑、白兩道的人士部知道他,就算平常百姓,也有不少人看過他在大街上力拚大喇嘛和天一教道長。
  所以一看到金玄白這回又面對著金花姥姥和三名僧人,全都抱著興奮的心情觀望著。
  連那些巡街的衙役,—見金玄白當街發飆,全都不敢圍近,都是遠遠的站著,唯恐插手進來,會惹起金玄白的不快,引來一場災禍,而有幾個機靈的則趕快奔去找捕頭報告。
  就在這時,圍著的人群分了開來,讓出一條走道,一名蓄著短髭,身背大刀的中年勁裝大漢,偕同一名獨臂漢子,領著十四各同樣背著大刀的勁裝灰衣壯漢,魚貫走了進來。那個獨臂漢子走到金玄白身前不遠,停了下來,抱拳道:「屬下彭浩,見過副總鏢頭。」
  金玄白見是五湖鏢局的五虎斷魂刀彭浩鏢師,連忙抱拳還了一禮,道:「彭兄,你來得正好,請問你有沒有帶上本局的鏢旗?」
  彭浩躬身道:「稟告副總鏢頭,屬下隨身有小幅鏢旗,不知是否可用?」
  金玄白頷首道:「可以,你把旗插在那輛馬車上,因為我已經接受委託,要把這輛車上的人和貨送往北京,就由你帶人走一趟吧!」
  彭浩略一猶疑,道:「副總鏢頭,容屬下替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家父彭飛龍,其他十四人都是我的師弟!」
  金玄白抱爭道:「在下金玄白,見過彭前輩。」
  彭飛龍在彭浩受命相邀之際,便從兒子口中知悉他斷臂的經過,此刻眼見金玄白如此年輕,心中雖是微微一驚,卻也不敢失禮。他躬身抱拳,道:「不敢,老朽久仰金大俠神槍霸王的威名,如今一見,真是三生有幸,在此,尚要代小犬向大俠致謝救命之恩。」
  一聽到彭飛龍提彭浩斷臂之事,金玄白才想起彭浩一條手臂便是被江百韜所斷,自己卻是未及多想,竟然派了他這麼個莫名其妙的任務,想起來也真是荒謬之極。
  他暗罵自己太過荒唐,目光一轉,只見彭浩興沖沖的把三角形鏢旗插在車邊的隙縫,忙道:「彭前輩,對不起,我忘了令郎是應鄧總鏢頭之請,這下……」
  他尷尬地一笑,對著奔回來的彭浩道:「彭兄,你儘管帶著令尊和貴師弟們一齊回鏢局吧!這裡的事,由我處理就行了。」
  彭浩不知金玄白為何突然之間改變了主意,忙道:「副總鏢頭,要不要我回鏢局去請總鏢頭趕來?」
  金玄白搖頭道:「不用了,這裡一切由我處理,你走吧!」
  他朝彭飛龍抱了抱拳,轉身向金花姥姥等人行去,走出幾步,面色便從和藹變為冷厲,一股龐大的氣勢從身上湧出,瞬間化為凜冽的殺氣,鋪天漫地的覆蓋過去金花姥姥相身旁的三位峨眉派師弟正在低聲徹商如何應付之際,突然發現隨著金玄白的前進,寒凜至極的殺氣已急湧而至,逼得他們四人禁不住一齊後退。
  剎那之間,金花姥姥低吼一聲,白髮無風自動,衣袂飄拂之間,長劍已經出鞘,橫置胸前護住心脈。
  而那三位峨眉派的僧人則紛紛拔出身上所帶的兵刀,施出了峨眉武功,揮刀斜揚,護住全身。
  他們的修為雖高,可是江湖上的經驗不足,和人拚搏的次數也不夠,面對如此強烈的殺氣,立刻覺得心志動搖,若下拔出兵刀,恐怕當場就會驚得跪了下來。
  然而旁觀者並不清楚,山西刀客彭飛龍一見他們拔出武器,唯恐金玄白人單勢薄,立刻拔出背上大刀,奔了過去。
  金玄白左手往後一揮,大袖揚處,發出一股氣勁,制止彭飛龍奔來之勢,右手戟指著金花姥姥和無果、無明、無法等三位僧人,沈聲道:「你們之中有誰敢動五湖鏢局的鏢車一下,便要面臨難以想像的後果。」
  山西刀客彭飛龍受到如山湧出的雄渾氣勁所阻,根本無法前進一步,直到此刻,他才深深的相信彭浩言及,金玄白是槍神的嫡傳弟子,武功的修為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層次之高,足以晉身天下十大高手之林。
  悚然一驚之下,彭飛龍毫不猶疑的退了回去,把大刀插回鞘中,對彭浩道:「浩兒,這位金大俠的武功太高了,如果金花姥姥吃過金玄白的大虧,豈能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厲害?」尤其是余玄白出了這麼個主意,竟然把五湖鏢局的鏢旗插在馬車上。
  如此一來,她假使冒然進入馬車揪出楊小鵑來,則變成她要劫鏢,而非擒拿本門的逆徒,在江湖的規炬上,將會把了極大的錯誤,在情在理都站不住腳。
  縱然有整個峨眉派作為靠山,然而要應付一個金玄白便已夠吃力了,更何況還有強大的江湖壓力?
  是以金花姥姥一咬牙,權衡利害之後,終於態度軟了下來。
  她後撤一步,把手中長劍收了起來,道:「既然金副總鏢頭一意包庇本門叛徒,那麼今後本派發武林帖,召集六大門派共商討此事時,還請大俠能當面解釋……」
  金玄白目中神光一閃,道:「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告訴你們,從這裡直到北京,楊小鵑都在我金某人的保護之下,如果你們峨眉派誰敢動一下鏢車,如果楊小鵑有絲毫驚擾或傷害,那麼你們就等著我金某人殺上峨眉,讓你們瞧瞧什麼才是血流成河,屍橫遍山的慘狀!」
  無果大師揮動手中戒刀指著金玄白,顫聲道:「你……你一個江湖小輩,竟敢如此口出狂言,就算是昔年槍神在此,也不敢如此狂妄……」
  金玄白冷哼一聲,道:「家師昔年以一枝神槍殲滅大漠旋風幫、皖北黑旗盟、太行七十二寇,所殺的人何止五百?卻從未有人說他老人家狂妄,今日你們妄顧江湖道義、武林情理,竟想追殺一對有情人,我神槍霸王替他們出頭有何不對?」
  他越說心裡越有氣,深吸口氣,冷厲地道:「你們以為峨眉派是什麼千年古派,便可以一手遮天?告訴你們,如果想要挑起門派之爭,我金玄白髮誓要滅了峨眉,你相不相信?」
  金花姥姥駭然色變,那三個和尚更是全身發抖,不知是生氣還是害怕,連站得遠遠的三名雙劍盟女弟子,全都花容失色,牽馬的手都在不斷顫抖。
  金花姥姥顫聲道:「金大俠,你……太過份了!」
  金玄白冷哼一聲,道:「這有什麼過份?楊小鵑是武當崩雷神劍楊子威的侄女,而楊子威則是我的師侄,就憑這個淵源,我也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更何況她已是本鏢局的客人,本鏢局豈能不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金花姥姥在五湖鏢局裡見過崩雷神劍楊子威,卻弄不清楚他和金玄白會有如此複雜關係,當下一愣,問道:「什麼?武當楊大俠是你的師侄?」
  金玄白頷首道:「不錯!」
  無果望了無法一眼,無明突然道:「師姐,武當楊大俠成名武林已有十多年,輩份極高,豈會是那個……那個人的師侄?顯然他是故意把事情攬在身上……」
  金花姥姥想起在五湖鏢局時,楊子威還和金玄白交過手,又怎變成了金玄白的師侄?果真此事有蹊蹺,很可能像無法所說……
  她恨得牙癢癢的,想要動手,卻又知道不敵;若不動手呢!面子下不去。一時之間,愣立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
  金玄白見她面色幻變不已,冷哼一聲,正待說話,只見有人在人圈之外大喝道:「讓開、讓開,有什麼好看的!」
  人群被驅散開去,四十多名衙門差人分成兩列,在薛義和羅三泰的帶領下,走了過來。
  金花姥姥和無果、無法、無明四人眼見衙門差役圍了過來,齊都臉色一變,三各僧人一齊將戒刀收起,退後數步。
  羅三泰和薛義領著四十多名衙門差人走到金玄白身前不遠,領先跪了下去,朝金玄白抱拳行禮,他們身後的那些衙役一見頭兒下跪,也紛紛跪倒於地。
  羅三泰滿臉虔敬的道:「屬下羅三泰拜見金大俠!」
  薛義單足跪著,也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屬下薛義,拜見金大俠,敬請大俠午安。」
  金花姥姥看到這數十名衙役見到金玄白之後,竟然全部跪了下來,不禁一臉茫然,而在她身後的三名蛾眉僧人則更是瞠目結舌,不知怎會有這種怪事發生。
  他們愕然地看著金玄白伸手扶起領先的兩名捕頭,還以為自己置身於夢中一般,一陣恍惚,幾乎站不住腳。
  金玄白把薛義和羅三泰扶了起來,道:「兩位來得正好,可以替我作個見證。」
  羅三泰和薛義相顧一眼,一齊躬身抱拳,道:「大俠儘管吩咐,小的照辦!」
  金玄白見到那群衙役仍然跪在地上,連忙大聲道:「各位不必多禮,請站起來吧!」
  那些衙役聽到了這句話,才在一陣道謝聲中,紛紛站了起來。
  金花姥姥在蘇州城外建立雙劍盟已有多年,自然明白衙門的差役都是些貪財怕死、欺壓善良的傢伙,以金玄白一個區區五湖鏢局副總鏢頭的身份,絕無可能讓他們如此敬重、畏懼。
  至於拿金玄白武林中的名號來說,一個金花姥姥的份量,恐怕要當得上十個神槍霸王,單憑「神槍霸王」這四個字,恐怕一個初入門當差的衙役也不會放在眼裡,更不會拿它當一回事。由此可見,金玄白之所以能讓蘇州衙役們畢恭畢敬的跪地行禮,必定有其他不同凡響的身份。
  究竟是什麼身份,能讓衙門差人部如此敬畏?
  金花姥姥一時之間根本想不出來,但她心亂如麻,曉得眼前這個武功高強的年輕人非尋常人物,自己若是一個處理不當,恐怕真的是會替峨眉惹來滅派之禍。
  她的心中泛過一陣寒意,只見金玄白一臉微笑地道:「羅捕頭、薛捕頭,你們知道我有份差事,是五湖鏢局的副總鏢頭,如今我保了一個鏢,是要送—對情侶到北京去,卻在這裡遇上雙劍盟的韓盟主率同門下弟子和三位峨眉派的大師企圖劫鏢,所以請你們見證一下,看我如何處理此事……」
  羅三泰和薛義根本不清楚金玄白還有個鏢局副總鏢頭的頭銜,他們僅知道金玄白來自錦衣衛或東廠的高層,年紀雖輕,武功卻是極高。
  雖然不明白金玄白的葫蘆裡到底是賣的什麼藥,他們仍然不敢輕忽,準備全力配合,希望能搏得這位錦衣衛高官的信任。
  薛義反應極快,一聽金玄白說完了話,立刻右手放在刀柄上,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蘇州城裡劫鏢?金大俠,你只要吩咐一聲,小的立刻派人把他們拿下,打入蘇州大牢……」
  金玄白笑道:「這倒下必如此大費周章,我想他們僅是—時糊塗,企圖劫鏢而已,並沒有真的動手,我勸勸他們,他們一定會打消此念。」
  羅三泰搶先一步,走到金玄白身邊,道:「金大俠,小的替你押陣!」
  金玄白也沒攔阻,領著羅三泰向前行去,薛義則一揮手,下令眾衙役紛紛散開,擋住了行人,讓場地更空出一大片。
  山西刀客彭飛龍看到這種架式,趕緊命令十四名弟子退到身後,他拉著彭浩低聲問道:「浩兒,這是怎麼回事?金大俠又怎會跟衙門差人的關係弄得這麼好?」
  彭浩奉鄧公超總鏢頭之命,到杭州郊外請來父親山西刀客,為的是要對付神刀門,根本沒有經歷過雙劍盟以傾門之力入侵五湖鏢局之事,自然不明白許多狀況。
  尤其是金玄白被張永看中,蓄意攏絡的那般經過,他更是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是以此刻見到眾衙役如此對待金玄白,也是覺得一頭霧水。
  他搖了搖頭,一臉茫然的道:「爹!孩兒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彭飛龍道:「那金花姥姥韓翠花是峨眉嫡傳弟子,和銀劍先生韓重謀兩人合創雙劍盟,聲譽一向不差,卻怎會如此無知,竟敢犯下劫鏢的不恥惡行,真的令人難以想像……」
  彭浩也是想不出個道理來,苦笑了下,道:「這件事太奇怪了,看來只有回去問總鏢頭才知道了。」
  他們父子倆低聲說了幾句話,只聽得金玄白揚聲道:「金花姥姥,你們目前有兩條路好走!一是你四人同時出手,我金某人僅憑一桿神槍應敵,如果你們勝了,就可帶走楊小鵑和江百韜!」
  他目中寒芒一閃,道:「第二條路,則是你們立刻轉身返回雙劍盟裡,從今以後,不許再找他們的麻煩,如果有任何一個峨眉弟子敢傷害楊小鵑和江百韜,我必然親上峨眉,找掌門人算帳!到時候,一切後果由你們這四個人負責!」
  金花姥姥臉肉抽搐了一下,沒有吭聲,無果和無明霍然大怒,卻也沒有動靜,反倒是那一直沒有吭聲的無法大師雙掌合什,呼了聲佛號,緩緩走了出來。
  無法大師道:「阿彌陀佛,大俠倚仗公門之力,威逼我峨眉一派,我們自當迴避,不過,貧僧不自量力,想要領教大俠三掌……」
  金玄白冷笑一聲道:「三掌不必,一掌足夠了!」
  無法大師眼中掠過一絲嗔怒之色,提起渾身功力,袖影翻飛中,雙掌齊推,施出了畢生苦練的峨眉「大涅盤功」,朝金玄白攻來。
  急湧而起的雄渾掌勁,層層疊疊而起,發出一陣急嘯,如同海潮連波,奔騰疾湧,迅捷的把金玄白全身罩在裡面。他這一出手,金花姥姥便知不妥,但她卻無法加以喝止,尤其是眼看無法大師以畢生潛修的「大涅盤功」出手,心想金玄白縱然修為極深,不過若不比招式的巧妙,恐怕無法大師也不會吃什麼虧,於是便腳下一閃,退了兩步,並沒加以攔阻。
  無果和無明兩位大師都是當今掌門無因大師的師弟,對於當年老掌門苦因大師的事雖然非常清楚,卻不明白苦因大師昔年在七大門派聚會時,尚對槍神楚風神執晚輩之禮。
  雖說「英雄無歲、江湖無輩」,峨眉派和槍神並無什麼淵源,可是槍神在武林中的輩份極高,金玄白身為槍神的嫡傳弟子,若按照輩份來說,他是和上代掌門苦因大師同一輩的。
  無果和無明仗著本身修為深湛,進入峨眉練功達三十年之久,總認為金玄白年紀輕輕的,縱然有名師傳授武功,修為到底受到了年齡的限制,絕非他們三十年修為能比。所以當無法大出手之際,他們兩人也躍躍欲試,全都登十二萬分的精神凝注著金玄白,希望看到師弟大發神威,以苦練的本門「大涅盤功」雄渾的功力一舉擊倒對方。
  他們的想法固然不錯,可是事實的真相卻是如此的殘酷,使得他們在陡然之間完全不能接受。
  因為隨著無法大師的出手,他們只見金玄白豎掌如刀,後發先至的劈了出去,一也沒聽到什麼掌風發出,無法大師的「大涅盤功」已倏然潰散,隨著對方手掌收回,無法大師的身影已連退七步,「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跌倒於地。
  無果和無明兩人根本沒有想到以無法的深湛功力,竟然會連金玄白一掌都禁受下了,他們駭然色變,如遇雷殛一般,都有片刻的失神。
  金花姥姥是親身領教過金玄白的「龍象功」,在他奮力—擲之下,身受輕微內傷,但她卻也沒有料到無法大師近三十年的修為,竟會抵擋不了金玄白一掌。她的心中驚駭之情,實在不下於無果和無明兩人,可是她的江湖經驗遠高於這兩個師弟,是以很快便從震懾中驚醒過來,飛身往無法大師躍去。
  她扶住無法大師,伸手略一查視,發現師弟受了那一掌,不僅雙臂骨折,並且內腑重傷,肋骨也最少斷了三根以上,就算有靈丹妙藥,最少也得經過一年半載的調養之後,才能康復如常。
  她悲憤地叫道:「金玄白,你太狠毒了!」
  可是她卻不敢怠慢,趕緊從懷中掏出蛾眉派煉製的保命金丹,捏開封臘,把裡面的藥丸塞進無法大師的口裡,然後喚來一各女弟子,取出水壺喂無法吞下藥丸。
  無果和無明兩位僧人在震驚之餘,很快便被心底湧起的怒火蒙蔽了理智,他們不約而同的大吼一聲,拔出戒刀,聯手朝金玄白攻來。
  金花姥姥一發現情形不對,連忙暍道:「兩位師弟,住手!」
  可是她的話一出口,漫天的刀網已經織起,光影閃爍、刀風剎耳,峨眉「伏魔刀法」已然展開,剎那之間便將金玄白包裹在裡面。
  這兩名峨眉高僧果真功力深湛,刀法凌厲,讓旁觀的山西刀客彭飛龍都嚇了跳,至於那距離金玄白不遠的羅三泰則更是被刺耳的刀嘯之聲嚇得連退數步,這才站穩身子。
  山西刀客彭飛龍叫了一聲:「不好!」
  他一拔大刀,準備飛身前去支援金玄白,可是卻被彭浩一把拉住。
  彭飛龍叫道:「你拉我幹什麼?那兩個無恥的峨眉和尚看到金大俠手中沒有兵器,所以趁機偷襲……」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已看到漫天而起的刀網倏然崩散,刀光閃動裡,但見金玄白瀟灑地揮動長袖,袖角戟立如劍,擊在無果的戒刀中段之處,像是變魔術似的,竟然把一柄戒刀斷為兩截。
  無果大師悶哼一聲,後退數步,無明大師也在金玄白左手姆指一捺之下,手中戒刀寸寸而斷,握著一截刀柄,嘖出一口鮮血,退出數尺之外。
  金玄白這下所施的武功,包含武當的「流雲飛袖」和少林的「菩提指」,可說已至爐火純青的境界,毫無火氣,因而動作更顯瀟灑。
  他這兩招武功,橫跨兩大門派,不僅讓山西刀客彭飛龍看呆了,連遠在數丈開外的何玉馥、秋詩鳳、服部玉子,以及從馬車中探首出來的楊小鵑相坐在馬車車轅上發愁的趙升都看呆了。
  尤其是楊小鵑,他出身雙劍盟,也等於是峨眉派的弟子,對於峨眉三僧四秀的武功造詣,她是一向都很敬佩,尤其是三僧,都是師父門中師弟,在派中有頗高的地位,他們的修為更讓弟子們敬畏不巳。
  可是如今面對金玄白這個年輕人,他們僅是遞出了一招,便遭到受傷慘敗的地步,這在楊小鵑的心中所留下的印象,該是何等的震駭和難堪?
  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道:「世上怎會有如此神奇的武功?」
  趙升臉色如土、頹喪地歎了口氣,知道自己這條手臂的仇,是永遠無法報了,面對著擁有如此高深武功的金玄白,他能拿什麼來報仇?
  而何玉馥、秋詩鳳、服部玉子三人則和田中春子一樣,眼中全都綻放著異采,臉上的表情除了震驚之外,還有欣喜。
  何玉馥伸出手去,抓住了秋詩鳳的玉手,喃喃道:「小鳳,大哥的武功真是太高了,恐怕七大門派的掌門人一齊圍攻,也不是他的對手了……」
  秋詩鳳拚命的點頭,正想要找一句適當的話回應何玉馥,陡然見到無果大師斷去的半截戒刀刀身在空中翻騰了兩三個觔斗之後,倏地朝金玄白頭上落下。
  而在這時,金花姥姥已怒喝一聲,拔出腰際長劍,飛身朝金玄白攻到。
  秋詩鳳驚呼一聲,卻見到那半截戒刀的刀刀在即將落下之際,悠然劃出片半弧,閃動一抹刀光,朝金花姥姥攻去。
  那截斷刀長約一尺三寸,此時如同活物一般,循著金花姥姥劍式的運行間隙、疾射過去,形成一種極其詭異的情景。
  金花姥姥駭然大驚,劍式連變,峨眉鎮山的「金龍劍法」使將出來,連環三招,把自己身前立起一片劍山,護住全身。
  但聽得一陣「鏗鏘」的聲響,那枝僅長一尺三寸的斷刀,像是受著一隻無形的手托著,連續攻出了八、九下,卻都被金花姥姥的長劍封住,而無法攻破密密層層的劍網,讓她受到傷害。
  終於在金花姥姥劈出第十二劍時,那枝斷刀霍然掉落於地。
  金玄白望看著落地的半截斷刀,深吸口氣,忖道:「這御劍飛空之術,看來我還沒練成,不過如果手裡有唐氏姐妹那種的短劍,恐怕情況要更好一點……」
  他的心底雖然有一絲遺憾,可是金花姥姥已嚇得面如死灰,一見半截斷刀被自己劈落,心中絲毫高興不起來,因為她已想起了久被遺忘的一段記憶。
  三十多年前,她曾經因為劍法的進境面臨困境,而誠懇的面見當時的掌門苦因大師,傾訴著自己的困難。
  當年,苦因大師曾帶她去晉見峨眉長老慈雲師太,要她把心中的疑惑盡數提出,讓慈雲師太替她解惑。
  韓翠花那時僅是個荳蔻年華的少女,尚未從峨眉出師,而慈雲師太則已是峨眉的長老,年紀超過五十,據說劍術之高,已居於峨眉之首。
  慈雲師太仔細地聆聽著韓翠花提出的問題,並且一一的解說,關於劍術的奧秘,韓翠花可說在那數日裡,得到極大的啟示和助力。
  在慈雲師太即將閉關前的一日,韓翠花心念一動,突然詢問慈雲師太,劍術的最終極目標在哪裡?
  慈雲師太沈思許久,娓娓道出「劍即是心,心即是劍」的道理,當時,韓翠花根本無法解悟出何謂「心劍合一」之理,於是再三請求慈雲師太解釋。
  慈雲師太想了許久,才表示「心劍合一」的境界是心念控制真氣,再以真氣控制寶劍,如此一來則不會受到招式的拘束,意念所及即是長劍所及,那麼御劍飛空,百里之內取人首級,也非不可能之事。
  不過慈雲師太提到,那種境界乃是劍仙的境界,憑著峨眉派的氣功修為,是永遠不可能練成的。
  不僅如此,慈雲師太還表示,就算是少林、武當、崑崙、華山、崆峒等派,也永遠無人能夠練成這種御劍之術,能做到「人劍合一」已是極為困難了……
  像是腦海中閃過的一道靈光,金花姥姥陡然記起了三十多午前慈雲師太所說的那番話來。
  她的臉色如土,嘴唇蠕動一下,想要說出「御劍飛空」這四個字,卻始終無法說出來。
  她明白金玄白以渾厚的真氣操控那半截斷刀,可能僅是尚未練成的御劍之術,否則威力不會如此小。
  然而這種手法的確便是「御劍飛空」的初階,如果假以時日,金花姥姥相信金玄白一定可以練得成。
  面對這麼一個潛力驚人、神秘莫測的年輕高手,金花姥姥不禁為峨眉擔心起來,此刻,她終於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金玄白沒有空言恫嚇,他的確有實力可以讓峨眉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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