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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金銀鳳凰

  夏天的早晨,微風輕拂,金色的陽光斜斜照射大地,還未發揮威力,因此,蘇州城仍在一片和煦中。
  金玄白飛身掠出庭園,來到那條靜謐的長街之上,稍稍打量一下四周的環境,發現天香樓遠在二十餘丈之外,三層高樓似是一隻盤踞在大地的怪獸,靜靜的伏在那兒,曬著太陽。
  可是在天香樓前,站著一堆身穿皂衣的差役,全都身佩腰刀,雄赳赳、氣昂昂的,顯然是換好班的警戒人員。
  這種情形在外人眼中看來,還以為天香樓是官府中哪一位要員的住宅,必須要如此嚴密的警戒。
  金玄白收回目光,往左首望去,但見街道之上一片平靜,連一個行人都沒有,顯然這整條街已被封鎖起來,行人出入都已改道。
  可是縱然如此,他卻仍舊無法除去心中的那份疑惑。打從他的九陽神功突破第五層的高峰,跨進第六重之後,他的神識較之心經更加敏銳,只要集中精神,十丈之內,連蟲蟻活動的情形,他都能查覺。
  在傳授刀法時,他明顯地覺察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窺視自己,然而出了園林之後,那種感覺卻倏然之間消失了,彷彿一切都是他太過於敏感所致。
  金玄白站在街上沉吟一下,凝聚精氣把神識提起,隨著意念雜思的逐漸沉澱,他感受到數丈開外的一條長長的小路上似乎有不同尋常的東西。
  他此刻背對太陽,面向西方,那條小路從西北方延伸出去,也不知有多長,道路二邊種植著高大的梧桐木,繁枝茂葉隨風吹動,傳出一片「簌簌」的聲響。
  霍然之間,他抬起頭來,只見遠處的樹蔭中閃出一點亮光,好像是金屬的反光,然而隨著樹葉的拂動,反光立刻又消失無蹤。
  一個意念跳進他的腦際:「果然我的感應沒錯,是有人躲藏在樹蔭裡窺視我!」
  那天晚上,他在小街之上,遇到了集賢堡的鐵衛狙擊時,便有這種相同的感覺,可是再三察視,始終找不到窺視者藏在何處。此刻,那種同樣的感覺又來了,並且在這麼遙遠的距離下被他發現,也使得他不由得吃了一驚,發現自己的功力提升,竟然遠達二十多丈。
  他壓下心中的雜念,轉身向左側行去,到了兩條小路的交叉口,稍停片刻,作出猶疑不決之態,然後才轉向邁步前進。
  他之所以作出這種姿態,是要使得那個藏身在梧桐樹裡的人沒有防備,不會驟而逃走。
  果然,隨著他腳下緩緩移動,那排高大的梧桐樹上,除了枝葉隨風拂動之外,沒有一絲其他的動靜。
  金玄白目光望向遠方,卻把神識放在那排梧桐樹上,才走出數丈,他便可清晰地感應出樹上分別藏了三個人,而在樹下下遠處,也散坐著十六個人。
  凝目望去,那些人全都頭戴斗笠,身穿褐色布衣,三、五成群的坐在樹蔭下,裝束既不像農人,又不像小販,更不像居住在這種高雅園林的居民。
  金玄白的嘴角噙著冷冷的微笑,忖道:「又來了!這些人真是不怕死!」
  他彎下腰去,撿起地上一塊扁平的石塊,順看上伸直之勢,那塊碎石已快逾電掣的射向梧桐樹蔭裡。
  他從未施展過暗器,也沒隨身攜帶過暗器,然而這並不表示他不會使用暗器,反而,他在鬼斧的訓練下,對於暗器的收放,下過最少半年的苦功。
  縱然此刻他的手法比不過唐門的掌門唐大先生,能夠雙手齊施,瞬間發出十餘種不同的暗器,可是憑著他精準的眼力和手法,這枚碎石較之唐門任何一種暗器尤要厲害。
  隨著尖銳的破風聲傳出,從數丈之外的高大梧桐樹上,立刻便傳來一聲悶哼,接著便看到一個天藍色的人影從樹上掉落下來。
  金玄白手中的碎石一發出,身形便急速掠起,騰越三丈有餘,半空之中便將那個從樹上掉下的藍衣人接住,隨著單足一點魁偉的桐樹樹幹,他又像脫弦之箭,掠了回來。
  人在豐空之中,他垂首望去,只見那被自己碎石擊中的藍衣人已經暈了過去,俊俏的臉上,仍然有著驚訝的神情,只是臉上肌肉僵硬,顯不出他原先的風姿。
  這張臉孔在金玄白的記憶裡是非常熟悉的,恐怕打死了也不會忘記,因為這個藍衣人便是他痛恨之極的集賢堡少堡主程家駒。
  程家駒雙眼緊閉,雙手緊緊握著一根長約尺許的短銅棍,顯然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遭到金玄白的「暗器」攻出,本能地握緊手裡的東西,想要打飛那枚碎石,卻因動作不夠快,以致被石子封了穴道。
  金玄白看他手裡握著的銅棍,忖道:「原來就是他手裡的這根銅棍反映陽光,這才讓我發現他的行蹤……」
  心念掠過,他的雙足已經落地,然而隨即金風破空,九枚暗器已從二株高大的梧桐樹上疾射而出,分上、中、下三路,朝金玄白半邊身子射到。
  這九枚暗器似乎飄浮不定,可是很明顯的避開金玄白右手抱著的程家駒,目標完全是對準他而來。
  金玄白朗笑一聲,左手揚處,劃起一個大弧,獨門的「萬流歸宗」手法已經施出,但見那九枚暗器原先呈現三個品字形,卻在陡然間似被無形的網子網住,全都東合一起,投進金玄白張開的大手裡。
  斜斜的陽光下,那些暗器在金玄白的掌中閃閃發光,只見是三枝飛刀、三枝銀鏢、三枝袖箭。
  金玄白抬起頭來,揚聲道:「唐麒、唐鱗,你們還下下來,莫非要我去請你們不成?」
  他之所以認定那發射暗器的人便是唐門中的唐氏兄弟,只因這三種暗器上蘊含的巧妙勁道被他掌握住了,知道絕非普通的手法。
  可是他話一出口,這處高大的梧桐樹上卻躍下了兩個女子,而在這個時侯,那些三、五成群散坐在遠處梧桐樹下的布衣漢子,也紛紛奔了過來。
  那些大漢的裝束類似此地的水上人家,可是每人都生得健壯結實,一臉栗悍凶狠,完全不同於船夫的樸實溫馴。再加上他們每人身穿快靴,背上斜背厚背鋼刀,更與裝束有異,反倒顯得不倫不類,處處破綻。
  這些人顯然是由程家駒帶來的,他們都坐在樹蔭之下守候,沒有得到命令,所以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沒料到金玄白的手法太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出碎石,競在三丈之外,打倒了程家駒,以致每一個人臉上部掩下住驚駭。
  金玄白一見從樹上躍下了兩個年輕女子,起先微微之驚,等到細看之後,更覺訝異。
  因為這兩個女子不僅穿著、裝束完全一樣,連臉孔也長得完全相同,就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在之前曾經見過五個服部玉子,不過那是子玉憑著精湛的易容之術,所做出來的結果,絕不像這兩個年輕的女子,完全是渾然天生,絕無經過人之易容。
  那兩個女子見到金玄白面上的訝異之色,卻更掩不住她們面上的驚詫駭懼。
  她們兩人互看一眼,左首的那個女子問道:「你使的是什麼手法?竟然能把我們的暗器收起來!」
  金玄白把手中的九枚暗器丟下,拎起程家駒,準備將他丟在路邊,再慢慢跟這兩個唐門的女弟子說話。
  可是卻在移動之際,發現程家駒手中的那根銅棍一端反射出耀眼的陽光,燦得眼都幾乎花了。
  他輕輕的「咦」了一聲,把程家駒的身軀放在地方,彎腰取下那根銅棍,這才發現銅棍兩端嵌鑲著有琉璃鏡片,一端略小、另一端較大,也不知作什麼用的。
  他站了起來,只聽另一名女子嚷道:「喂!我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金玄白瞥了她們一眼,只見那十六名褐衣大漢氣勢洶洶的奔了過來,奔行之際,調整位置相距離,竟是一個陣法。
  他冷冷一笑,道:「你們這些傢伙真的不怕死?我已經再三警告,你們還要來惹我?」
  舉起手中那根尺許長的銅質鏡筒,他揮動一下道:「誰想送死,誰就先上吧!」
  那排在陣式之前的一名年輕漢子領著十五名鐵衛,奔到了兩名女子身後,沉聲道:「兩位唐姑娘,請讓開!」
  那兩個年輕女子略為猶疑一下,閃了開去,左首那個女子道:「魏大俠,千萬不可魯莽……」
  那個年輕漢子沉聲道:「兩位姑娘放心,我們少堡主既然落入敵人之手,便是魏虎護衛不周所致,我們定當奪回少堡主,一切代價都……」
  金玄白打斷了他的話,道:「魏虎!你們難道沒聽到我昨向齊玉龍提出的警告?竟然還敢來此窺視我?莫非你們真的不怕死?」
  魏虎抱拳道:「在下魏虎,是集賢堡程堡主門下弟子,請問少俠尊姓大名,作何稱呼?與太湖齊少俠有何交情?又為何要對敝堡提出警告?」
  他一連幾個問題,反倒把金玄白問得一楞,道:「原來程家駒昨夜並沒在太湖水寨裡,難怪你們沒聽到我提出的警告……」
  他的目光在那群褐衣漢子身上掠過,道:「在下金玄白,外號神槍霸王,想必你們都已經聽過了?」
  魏虎一怔,看了身旁的兩個女子一眼,只見她們齊都搖頭,於是也搖了搖頭,道:「對不起,請恕在下孤陋寡聞,竟未聽過少俠威名,真是失禮。」
  金玄白暗暗苦笑,揮著手中的鏡筒指著躺在腳邊的程家駒,道:「程家駒認得我,他卻不告訴你們,顯然是怕你們因而膽怯……」
  他深吸口氣,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兩天之前,程家駒派出二十四名鐵衛在前面那條路上偷襲我,結果被我一刀一個,全部殺光……」
  他這句話像是一枝無形的巨錘,重重的敲擊在那十六名大漢心裡,每一個人都在瞬間色變,嚇得全身一震,退了一步。
  程家駒雖然為了穩定人心,沒有向這些堡中的鐵衛說起,可是這些人群聚在堡裡,食住都在一起,自然明白同伴出外執行的任務,結果遭人殺死之事。
  他們萬萬沒料到二十四個人,竟然全都喪命在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年輕人手裡,那種驚駭真是言語難以形容。
  金玄白冷冷一笑,道:「不僅如此,昨晚在木瀆鎮上,神刀門下連同門主程烈在內,全都被我誅絕,自然,神刀門已自江湖除名!」
  魏虎等十六名鐵衛如遇電殛,震得全都呆住了,瞬間成為木頭人一樣,而那兩個相貌一樣的唐門孿生姐妹也都像看到了煞神,全都駭然色變,無法言語。
  金玄白看到他們的神態,輕輕歎了口氣,舉起手裡的那個鏡筒,想要說話,卻發現鏡片透視過去,可以看到東西。
  他好奇地把黃銅鏡筒放在眼前一看,霍然發現數丈之外的人物瞬間來到眼前,頓時嚇了他一跳,單掌一立,凝氣護身,趕緊放下鏡筒,準備迎敵。
  可是鏡筒方一放下,他立刻發現那些人仍舊留下原處在發呆,沒有一個人挪動。
  「咦!這是什麼東西?竟然可以讓遠處的物件移至眼前!」
  金玄白在驚詫中又好奇地舉起鏡筒湊在眼前一看,果然,隨著鏡筒的移動,遠處的樹木全都移至眼前,清晰可見。
  他這時才恍然大悟,忖道:「敢情這是一具可以遠窺的神器?難怪那天晚上我覺察出有人在遠處窺探,卻一直查不出來,原來程家駒便是憑藉著這個東西在遠處監視著,怪不得他學了幾招形似而神非的必殺九刀,在秘窟裡比劃好久……」
  想到這裡,多日以來心中的疑惑已豁然開朗,果真並非自己在疑神疑鬼,也並沒有人懷有「天眼」神通監視自己,而是程家駒憑著這個鏡筒,監看他在練刀而已。
  想必程家駒見到金玄白的刀法凌厲,想要全盤學會,所以不借親身犯難,利用這個鏡筒在遠處窺視。
  在程家駒的想法中,憑著這種「神器」在數十丈之外窺視金玄白練刀,定然不會被發現,豈知金玄白神識遠達二、三十丈之外,再加上他隱身的梧桐樹位於西北方位,上午的陽光斜射,黃銅的鏡筒及鏡片反射著陽光,以致被金玄白髮現端倪,這才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被金玄白以一塊碎石擊中穴道,跌落下來……
  金玄白一覺察出手中的黃銅鏡筒竟有如此奇妙的功用,高興地放進懷裡,斜插在腰帶上,忖道:「這個鏡筒可窺千里,若是交給忍者,定能發揮出極大的功效,探查出許多秘事……」
  轉念一想,又忖道:「可是若將這個東西送給朱大哥,恐怕他會用來偷看遠處的閨閣少女洗澡,一遂他喜歡窺視的慾望……」
  他在胡思亂想,可是那兩個唐門女子和集賢堡鐵衛們都不知道,他們都被金玄白的話震懾住了,一時之間全都無法思考,甚至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的確如此,神刀門在江南立起山門以來,有近二十年的歷史,門下弟子有二、三百名之多,除了替人作護院保鏢之外,還有下少人投入衙門。
  所以多年以來,神刀門在蘇州一帶的勢力極大,各地的堂口都要按時孝敬才不會受到威脅。
  而神刀門的三位門主,刀法修為都已臻上乘,尤其是大門王天罡刀程烈,更是江南七大刀法名家之一,創下的天罡刀陣,據說與少林十八羅漢陣齊名。
  魏虎真的不相信眼前這個年輕人所說的話——神刀門已經毀在他一人之手,遭到滅門之禍……
  可是一看對方那等從容的神態,以及剛才一伸手便收了唐門高手的九枚暗器,再一想想,以程家駒之能,竟然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遭到攻擊,而從高大的桐樹上跌落下來……
  這種種的情況,莫下顯示出他們所面對的這個樸實年輕人,果真是一個絕世高手。
  魏虎艱難地嚥了口口水,道:「尊駕之言可真?神刀門已經遭到滅門之禍?」
  金玄白未及回答,那左首女子已尖聲道:「不可能的,魏少俠,他在唬你!」
  而右首的女子也跟著道:「不錯,魏少俠,我姊姊說的沒錯,神刀門程門主的刀法何等厲害,豈是這種人能夠力敵的?」
  左首那個女子接著又道:「魏少俠,我們金銀鳳凰行道江湖已有一年,從沒聽過武林中有什麼神槍霸王,你別讓他給騙了!」
  金玄白聽這兩個孿生姐妹左一言、右一語的,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問道:「哦!原來二位是金銀鳳凰,不知二位姑娘和唐麒、唐麟兩兄弟……」
  左首那個女子沒等金玄白把話說完,立刻便道:「我叫唐鳳,這是我妹妹唐凰,你所說的唐麒和唐麟是我堂兄!」
  金玄白「哦」了一聲,只聽得唐凰道:「我們是二房,他們是三房,喂!你見過唐麒和唐麟呀?是不是又在騙人?」
  金玄白沒好氣的道:「我出道以來,被人當成淫賊,當成大俠,卻第一次讓你們看成騙子,哩哩!真是荒唐透頂!」
  他深吸口氣,眼中寒芒畢露,沉聲道:「我沒有這麼多的時間,懶得跟你們囉唆了,現在我要把程家駒帶走,誰要攔我,誰就留下一條胳膊!」
  魏虎上前一步,拔出背上的厚背鋼刀,道:「在下不管你是騙子也好,大俠也好,若要帶走少堡主,就得把我們這十六個兄弟一齊殺死,否則……」
  他說到這裡,遠處傳來一陣梆子聲響,接著人聲嘈雜,喧囂不停,抬頭望去,只見數十名身穿皂衣的差人沿著大街急奔而來。金玄白冷冷一笑,道:「你們還不快走?只要再等片刻,那些差人一趕到,你們便是死路一條!」
  魏虎一咬牙,道:「你把我們少堡主留下,我們立刻便走!」
  金玄白道:「我正要找程家駒算帳!他送上門來,我豈能放過?」
  魏虎一揮單刀,道:「既然如此,我們得罪了!」
  他喉中發出一聲低嘯,引刀進攻,刀光閃爍間,身後那十五個鐵衛也一齊拔出鋼刀,成弧形向金玄白圍來。
  剎那之間,刀網布起,金風破空急響,十六柄鋼刀似乎幻化成數十道刀影,纏住金玄白。
  而在這時,唐鳳和唐凰也機靈地向倒臥路邊的程家駒撲去,想要把他救了出去。
  可是她們的身影剛動,眼前人影一花,已看到金玄白如同鬼魅般的出現在程家駒身邊。
  唐鳳嬌叱一聲,拔出腰間的雙劍,一式「臥看巧雲」劍分兩路,攻向金玄白左脅,而在同時刻,唐凰也拔出了雙劍,從另一個角度施出一招「紫燕雙飛」,向金玄白右脅攻到。
  她們是孿生姐妹,自幼一起練功,可說心意相通,這兩招劍法施出,完全將金玄白和程家駒隔離,形成一座劍山,封住他的前進和後退之路。
  在她們的想法裡,金玄白就算功夫再高,也難以抵擋這合璧的兩招劍法,無法逃脫受傷的命運。
  然而四枝短劍出手,劍山剛一布起,她們便看到一個奇怪的情形,分明這四劍已剌進金玄白的體內,可是卻沒有鮮血濺出。
  隨著劍式快速的運行,金玄白已消失在空氣中,這兩招劍法在犬牙交錯中,落了個空,完全沒有觸及任何東西。唐鳳和唐凰大驚至極,以為自己看到了鬼,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可是叫聲剛一出口,她們便聽到耳邊傳來金玄白的話聲:「你們這種劍法還差得太遠。」
  話聲未了,她們二人只覺手腕一麻,雙劍已經脫手,接著一股大力湧上身來,順著她們劍式的運行方向,把她們推出數丈開外,跌倒在街道的兩側。
  從唐鳳和唐凰出劍合擊,直到她們四劍落空,身軀跌飛出去,僅僅不過兩個呼吸之間,那種快速的變化卻已讓魏虎看得眼花撩亂。
  以他的修為,根本摸不清楚金玄白為何能夠從交織的劍刀中脫身,並且還能奪下唐鳳和唐凰的手中利刀。
  不過他的刀勢已經蓄足,雙方的距離也已接至剛好出招的地步,不容他再多想,大吼一聲,劈了出去。
  他的鋼刀方一劈出,那十五個大漢循著刀陣原有的軌跡交錯栘動,剎那之間,每人連劈三刀。就在刀陣剛一展開的時候,他們每一個人都很清晰地聽到金玄白說了一句話:「不知死活的東西!」
  這句話一入耳,他們便看到眼前的劍光燦爛,寒氣逼人,才凝聚而起的刀山立刻便在劍光之前摧破,每一個人手中的厚背鋼刀都遭到削斷,手裡僅剩下一截刀柄。
  刀陣雖破,往前衝刺的身軀依然繼續前進,直到丈許之外才停了下來,這時突然來唐鳳和唐凰驚駭的尖叫之聲。
  也就在這個時候,魏虎等十六個人發現了他們手中的鋼刀全都被削斷,每個人頭上的髮髻都遭利劍切斷,長髮披散落下,如同野人。
  頓時,每一個人心頭湧起驚駭震懾的情緒,僵直的立著,不知是中了魔法或者被點住穴道,全都無法動彈。
  唐鳳尖叫道:「你……你這是什麼劍法?」
  魏虎勉強挪動頸子朝金玄白望去,但見原先屬於唐鳳和唐凰所有的四枝短劍,此刻在金玄白雙手之中,此起彼落的飛起,落下,旋轉如輪,幻化成一道橢圓形的光環,映著璀璨的陽光,恍如一尊頭頂光環的神人。
  魏虎的臉肉抽搐了一下,喃喃道:「御劍飛空,這是御劍飛空……」
  金玄白直到看見那十六張驚駭的臉孔全都轉過來時,這才現聲道:「今天陽光燦爛,我的心情甚好,不想聞到血腥味,姑且斷髮代首,放你們一條生路,你們快走吧!」
  魏虎舉起仍在顫抖的右手,望了望手上的一截刀柄,嘴唇嚅動了一下,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的目光落在躺臥路邊的程家駒身上,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咬了咬牙,啞聲道:「兄弟們,我們走!」
  那十五個頭髮披散的鐵衛打從入堡以來,執行過多次任務,從未遇過這等超強的高手,他們縱然不明白金玄白御劍輪飛的奧秘,卻也明白這個年輕高手的武功太不可思議了,每一個人都已是從鬼門關前走過了一遭。
  故而他們在聽到了魏虎的話,全部頹喪地垂著頭,隨在魏虎身後,向前奔去。
  唐鳳和唐凰兩人看見數十名衙門差人遠遠朝這邊奔來,已經距離不到十丈,連忙隨在那些鐵衛身後而去。
  可是她們才奔出數步,便不約而同的腳下一頓,唐鳳轉身叫道:「喂!神槍霸王,我們的寶劍,你該還我們了吧!」
  金玄白真氣駕馭著四枝短劍運行,正在體會其中的奧妙,聞聲看了唐鳳一眼,道:「你們還不快走?等到衙門差人來了,就逃不了啦!」
  唐鳳道:「喂!我叫你把寶劍還給我們,你聽到了沒有?」
  金玄白沒有理會她們,十指輪轉,氣勁沛然,控制著四枝短劍上下騰飛輪動。
  唐鳳一跺腳,嗔道:「喂!你是大俠耶!怎麼搶了我們的寶劍不還?真是賴皮!」
  金玄白見她一臉嬌態,說起話來如此幼稚,看來她的確是初出江湖不久的小姑娘,自己若不把短劍還她們,恐怕她們會說出更難聽的話。
  他微微一笑,還沒開口,只聽唐凰又道:「大家快來看唷!一代大俠,神槍霸王金玄白搶了唐門金銀鳳凰手裡的寶劍不還……」
  金玄白冷哼一聲,道:「你們剛對是罵我是騙子嗎?現在尊稱我是大俠了?」
  唐鳳見到那些衙役越奔越近,焦急地道:「金大俠,是我們錯了,我們向你賠罪好吧?求求你把寶劍還給我們!」
  金玄白沉喝一聲:「不要動!」
  唐鳳和唐凰兩人一怔,還沒反應過來,但見在金玄白手裡跳動輪飛的四枝短劍,如同活物一般,在空中劃出一條美麗的弧形,依次投入她們腰際懸著的劍鞘之內……唐鳳和唐凰駭然大驚,互望一眼,唐凰搶先開口道:「你……你這是什麼暗器手法?」
  唐鳳接著問道:「喂!你是嶺南霹靂堂的弟子嗎?」
  金玄白嘴角噙著微笑,道:「你們還不快跑?莫非真想被抓進大牢裡不成?」
  唐鳳道:「你也快跑吧!惹上了差人,麻煩就大了!」
  她眼看那些衙門差役已奔到五丈開外,不敢再多逗留,一把拉著唐凰的手,並肩飛奔而去。
  金玄白望著這對唐門孿生姐妹的背影,忖道:「這對雙胞倒也很有意思,不但長相一樣,連脾氣也差不了多少,滿好玩的……」
  身後腳步聲急驟響起,數十名衙役已經奔近,刀光閃動,將他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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