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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太湖一賭

  十條遊船一字排開在水碼頭邊的確非常壯觀。
  朱天壽在紫燕相錢寧的攙扶下,和金玄白上了第一條遊船,而朱瑄瑄則在張永的示意下,也上了同一條船。
  至於張永則和蔣弘武、諸葛明、長白雙鶴、范銅等人上了第二條船,金玄白冷眼旁觀,知道他們必定是商討有關於西廠派出四大神將之事。
  那些女樂師全數上了第三條船,其他的錦衣衛校尉和衙門差役則把其他七條船都擠滿了。
  十條遊船劃破了湖心月,泛游在湖面上,迎著晚風,聽著不時傳來的魚兒跳出水面的「潑喇」之聲,另有一番不同的感受。
  金玄白所在的這條船上有一個老船夫在搖著櫓,船頭有一個梳著兩條大長辮子的黑妞正燃起一個紅泥小爐,用大瓦罐燉著魚湯。
  朱天壽不知是醉了抑或是累了,一上船後,立刻便以紫燕的大腿作枕頭,斜躺在她的腿上,瞇著眼睛養神,一句話都不說。
  錢寧因為推牌九被罰跪了半個多時辰,變得老實多了,他見到朱天壽似是睡著了,而金玄白和朱瑄瑄兩人分坐兩邊,背靠著烏篷,沒有交談,於是識趣地摸摸鼻子,跑到船頭去坐著,看著紅紅的爐火發呆。
  那個船娘黑妞原先便是隨著父親在太湖裡載客遊湖的,不過這兩天太湖水寨封湖,讓他們父女倆歇息了兩天,這回蘇州衙役出面微調遊船,逼他們非入湖不可,只—得戰戰兢兢的駕著船進太湖了。
  黑妞見過的遊客不少,可是從沒遇過如此氣派的遊客,入湖遊玩時不但帶著一班女樂師,還有數十上百的衙門差人護衛,所以她直覺這些人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絕對不能得罪。
  當錢寧走到船頭坐下時,她根本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逕自低垂著頭煮魚湯。
  遊船泛波而去,不一會光景,鄰船響起美妙的絲絃樂聲,黑妞望著太湖深處,心底有些疑惑,不知太湖水寨既已傳令封湖,如今這群人浩浩蕩蕩的進入太湖,會不會引來太湖水寨的巡湖寨丁們干涉?
  悠揚的樂聲裡,四條滿載錦衣衛校尉和蘇州衙門差役的遊船傍著黑妞的遊船而行,顯然是為保護這條船裡的客人。
  黑妞警覺地望了望坐在船頭的錢寧,忖道:「這個人看起來應該是個大官,怎麼連船艙裡都不敢待著?唉,都怪太湖裡的那幫人,平時有二十多艘畫舫,這回都被拖到了東洞庭,連我們這種小船都被大老爺派上了用場,真是的……」
  太湖的「船宴」非常有名,遠從唐宋以來便發展出一種獨特的飲食文化。
  這種船宴是在豪華的畫舫上舉行的,當地的巨商政要或騷人墨客經常相聚於畫舫上,有的是吟詩作對,有的是洽談生意、聯絡感情,更有人攜妓上船狎玩……
  這種畫舫上不僅有船娘烹調美食,並且還有歌女彈琴弄瑟來助興。
  畫舫佈置華麗,艙內多半以紫檀木或紅木鑲嵌內艙,並且四周懸有宮燈;可是遊船到底受到限制,不能像大餐館一樣,故烹飪的船菜以雅、潔、精、巧為特色。
  朱天壽臨時決定遊湖,適巧太湖水寨封湖,把所有的畫舫都拖回湖中的東山碼頭停靠,羅三泰捕頭逼不得已,只得徵調十艘小船充當遊船,以致朱天壽竟然沒能嘗到名聞遐邇的太湖「船菜」。
  所幸羅三泰顧慮周到,唯恐張永等錦衣衛大員們遊湖會游得太晚,於是命令船夫都準備了酒菜魚鮮,帶上紅泥小火爐,準備在船上煮食一些魚鮮供各位大爺們夜宵之月。
  黑妞默默地煮著魚湯,看著魚湯初滾,立刻又從船邊把細網拉了起來,網裡有著數百隻的活蝦在跳動著。
  錢寧從沒見過這種情景,從船板上跳了起來,準備幫黑妞把漁網拉起,倏然聽到艙內傳來朱天壽的話聲:「金老弟,你說,身為一個男人,最快樂的事情是什麼?」
  錢寧側目望去,從鳥篷上掛著的兩盞油燈黯淡燈光下,看到了朱天壽翹著二郎腿,側臥在紫燕大腿上,臉上的神情竟是那樣嚴肅。
  錢寧嚇了一跳,悄悄的走到黑妞身邊,幫她拉住漁網,黑妞有些慌亂,看了這個氣宇不凡的男子一眼,正想開口,只見他湊在自己身邊,低聲道:「不要說話,裡面大人在談論要事。」
  錢寧見到黑妞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沒有吭聲,於是微微一笑,幫著她把一網的蝦子都拉上船板。
  這時,他很清楚的聽到金玄白道:「朱大哥,我認為最快樂的是領悟到了武學上的玄奧,讓自己的修為更上一層樓。」
  朱天壽道:「當然,你是武林高手,有這種想法沒錯,就如同一個上京趕考的舉子,他的最大快樂便是金榜題名,榮登三甲。」
  他深手撫著紫燕那豐腴的大腿,繼續說道:「可是身為一個大丈夫,我認為最大的快樂便是醉臥美人腿,醒掌天下權。」
  金玄白笑道:「醉臥美人腿容易,醒掌天下權何其困難,朱大哥,我可沒這麼大的野心。」
  朱天壽豁然坐了起來,道:「老弟,對別人說,這是件很困難的事,但是你憑著一身超凡人聖的武功,只要我和張永幫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金玄白搖了搖頭,笑道:「朱大哥,我可沒這份奢想,嘿!醒掌天下權,最少要做到大將軍或總兵才行,我怎能當總兵?」
  「有什麼下可以?別說是總兵,就算是手握兵符的大將軍你也夠資格做!」
  朱天壽笑道:「難道你忘了大哥我在朝廷裡有許多好朋友?除此之外,我外甥張永也會幫我們,到時候,你弄個武威侯做做,我則做逍遙侯,再過幾年,立幾件大功,你就高昇為安國公,我嘛,就升為鎮國公,豈不痛快?」
  他揮動手臂,興奮地道:「嘿嘿!那時你便成為總督軍務武威大將軍總兵官金玄白,我則是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總兵官朱天壽,我門兄弟倆都醉臥美人腿,醒掌天下權,豈不快哉?」
  金玄白見到朱天壽那興奮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正要說話,只見朱瑄瑄滿臉怪異的神情,於是問道:「朱公子,你也認為我們是癡人說夢話吧?」
  朱瑄瑄搖了搖頭,道:「不!我認為你們一定可以做到……不過,一個安國公、一個鎮國公,未免太奇怪了。」
  朱天壽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金老弟當了安國公,我總不能輸給他,最少也要撈個鎮國公當當吧!」
  金玄白見到朱瑄瑄皺起了雙眉,笑道:「朱公子,我大哥喝醉了說醉話,你別跟他計較,嘿!除非令尊大人肯幫忙,我們這什麼武威侯、逍遙侯,全是說來過癮的。」
  朱瑄瑄疑惑地望著金玄白,問道:「金大哥,我爹有什麼力量幫你的忙?你別弄錯了吧!」
  金玄白清笑一聲,朝朱天壽擠了下眼睛,忖道:「這個丫頭,明明是個郡主,還在跟我裝蒜,當我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裝?嘿!若是比較易容改扮之術,這丫頭比起玉子來,可說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朱天壽見他擠眉弄眼的,一時也搞不清楚他的用意,笑了一笑,只聽金玄白道:「朱公子,令尊大人肯不肯幫忙,全看你了……」
  她的眼珠一轉,道:「那什麼武威侯、逍遙侯的也都僅是爵位而已,爵位是虛銜,是沒有實權的,你若沒有實權,又如何能做大事,對不對?」
  朱天壽鼓掌道:「對!對極了。」
  他望了朱瑄瑄一眼,道:「朱公子頭腦清楚,看來並沒有醉,反倒顯得我們在說夢話。」
  金玄白從陰暗昏黃的燈光下望去,發現朱瑄瑄另有一種朦朧的美,禁不住暗暗思忖,她若是換上女裝,會是一種什麼模樣?
  朱瑄瑄見到金玄白眼中射出熠熠的光芒,彷彿要穿透自己心底—般,她心中有種莫名的情緒,強自鎮定,咬了咬豐潤的紅唇,道:「金大哥,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哦?」金玄白問道:「你要和我打什麼賭?」
  朱瑄瑄斜睨了朱天壽一眼,道:「我賭你將來一定能名留青史,做到當朝一品安國公。」
  金玄白朗聲大笑,朱天壽也莫名其妙的跟著他笑了起來。
  朱瑄瑄拔出摺扇,用扇骨敲了金玄白的大腿一下,嗔怒道:「笑什麼?」
  金玄白笑聲一敘,道:「你真的對我有這份信心?」
  朱瑄瑄點了點頭。
  金玄白揚聲道:「喂!有沒有酒?快拿酒來,我要敬鎮國公一杯!」
  錢寧在船艙外應了一聲,連忙向黑妞索討酒來,黑妞移開船板,取出兩壇私釀的糯米酒,交給錢寧,低聲道:「請你告訴艙裡的大老爺和小姐,魚湯快好了,先喝碗魚湯再慢慢喝酒,比較不會醉。」
  錢寧摸了下她那黝黑的手,低聲道:「你比我以前看過的任何女子還要動人。」
  黑妞羞澀地一笑,道:「老爺你說笑了!」
  錢寧低聲問道:「喂,你叫什麼名字?」
  黑妞道:「我姓范,叫黑妞。」
  錢寧道:「胡說!哪有這種名字?」
  黑妞一笑,皓白的牙齒燦得錢寧眼都花了,只覺得這個婀娜結實的船娘比起自己家裡的妻子漂亮一百倍。
  他心頭一陣蕩漾,正想輕薄幾句,只聽得艙裡傳來朱天壽的聲音:「錢寧,快把酒拿來!」
  錢寧嚇了一跳,捏了捏黑妞的手,接過兩壇米酒,走進艙內。
  金玄白把他手裡的酒罈接過來,遞給朱天壽,錢寧道:「我去拿酒杯。」
  「不用了,」金玄白道:「我們就這麼捧壇而飲,別有一番滋味。」
  錢寧道:「金大俠,船上的黑妞說,她在煮魚湯,各位先喝碗魚湯再喝酒,比較不會醉。」
  朱天壽道:「好!我們先聊一聊,等魚湯暍完了再喝酒吧!」
  他揮了揮手,錢寧識趣的走出船艙,紫燕低聲問道:「朱大爺,要不要奴家去幫忙?」
  朱天壽稍一沉吟,笑道:「你出去幫忙端個什麼東西也好。」
  紫燕湊在他耳邊道:「如果船上有生鮮活蝦,奴家做兩道菜給大爺你嘗嘗。」
  她原是天香樓裡的清倌人,被朱天壽以高價買下她的初夜權,又從十多名的紅妓中挑出來陪他出遊,心裡對朱天壽感激得很,所以表現出格外的溫柔,希望能夠得到貴人的青睞,替她贖身,並且納她為妾,攜往京城。
  朱天壽輕輕拍了下她的臀部,道:「好!你快去吧!」
  紫燕誇張地叫了一聲,然後撫著屁股走出船艙去,朱天壽斜眼一睨,道:「這個紫燕知情識趣,我準備帶她回北京。」
  朱瑄瑄從鼻中「哼」了一聲,道:「你的女人還不夠多嗎?還要再帶一個?」
  朱天壽朗聲大笑道:「對於男人來說,銀子和女人沒有哪個男人會嫌多的,老弟,你說對不對?」
  朱瑄瑄看到金玄白不住點頭,嗔道:「喂!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金玄白道:「什麼話?」
  朱瑄瑄道:「打賭啊!」
  金玄白摸了摸腦袋,笑道:「我若是做不到安國公,你就輸了,對下對?」
  朱瑄瑄點頭道:「對!」
  金玄白哈哈大笑,道:「你爹既不是皇帝,又不是什麼九千歲,憑什麼要讓我做安國公?」
  朱瑄瑄吃了一驚,問道:「金大哥,你知道九千歲?」
  金玄白搖了搖頭,突然發現朱天壽臉色沉了下來,也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道:「我只聽到蔣大哥提起,差點讓那什麼九千歲的給害死了,其實九千歲到底是誰,我也不清楚。」
  朱瑄瑄見到朱天壽臉色陰沉,忙道:「金大哥,我們不談這個人,談我們打賭的事。」
  金玄白拍了拍朱天壽的肩膀,道:「大哥,她要跟我打賭,你說賭不賭?」
  朱天壽換下陰沉的臉色,笑道:「賭!當然賭!嘿嘿,你是絕世高人,怕什麼?」
  金玄白道:「好!我就聽大哥的話,跟你賭了!」
  朱瑄瑄道:「你如果賭輸了,就要聽我的話,做一件事,不可以抵賴。」
  金玄白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怎會抵賴?」
  朱瑄瑄伸出手來,道:「好!我們三擊掌,有朱大哥在此作證,也不容你將來抵賴。」
  金玄白伸出手掌,跟她輕輕的拍了三下,忖道:「這個丫頭,身為郡王,竟敢假扮男人,隨便跟人打賭,嘿嘿!讓你輸得連褲子都沒得穿……」
  他一想起朱瑄瑄沒穿褲子的模樣,禁不住發出一聲怪笑,朱瑄瑄兩眼一翻,道:「笑什麼?你輸定了!」
  朱天壽直到這時才明白朱瑄瑄的用意,忖道:「這丫頭就跟她娘一樣,真是聰明,如此一來套住了金老弟,他無論如何都是輸定了。」
  事實上,什麼安國公、武威侯都僅是個頭銜而已,只要皇帝下個詔書,任何人都可以馬上成為安國公,就算朝中大臣反對,也無濟於事。
  朱瑄瑄似乎想到了這點,立刻道:「金大哥,我們話說在前面,若是皇帝封你做安國公,你不可以拒絕,不然你還是算輸了!」
  余玄白朗聲大笑,道:「皇帝又不是瘋子,無端端的封我做安國公幹什麼?哈哈!朱公子,你是輸定了!」
  金玄白探過頭去,湊首在朱天壽的耳邊低聲道:「大哥,我若是打賭贏了,就罰她脫光褲子,看這個郡主姑娘敢不敢在我面前脫褲!」
  朱天壽沒料到金玄白會打這個主意,撫掌大笑道:「妙啊!妙極了!」
  朱瑄瑄似乎覺察金玄白在說什麼話,瞪大了眼望著他,道:「金大哥,你在說什麼悄悄話?呸!兩個大男人不幹好事,竟然咬起耳朵來,真是沒出息。」
  朱天壽和金玄白相顧大笑,笑聲中,紫燕拿了四個碗走了進來,錢寧則雙手捧著瓦罐,隨在她的身後,滿臉笑容的道:「安國公金大俠,恭喜了。」
  金玄白拍了錢寧的肩膀一下,道:「錢大人,你也來消遣我?」
  錢寧放下手中的瓦罐,掀起蓋子,只聞得一陣香濃的氣味撲鼻而來,瞬間佈滿艙內。
  他朝金玄白跪下,道:「安國公,衝著今天下官替大人端湯的情誼,他日還請大人多多提攜下官。」
  金玄白指著錢寧大笑,朱天壽踹了他一下,笑道:「錢寧,滾出去吧!以後少賭點,包你官會越做越大!」
  錢寧磕了個頭,道:「謝主隆恩!」
  他高高興興的爬了起來,拿著瓦罐蓋子走出艙外,心裡盤算著未來美好的前程,忖道:「這個黑妞另有一番風味,無論如何都得把她弄到手,帶回北京去,嘿嘿!看她這結實的大屁股,必定很會生孩子,將來替我多生幾個兒子,我若是封了侯,爵位俸祿才有人繼承下去……」
  這時他聽到朱天壽在艙裡笑道:「嗯!這魚湯清而不腥,香氣撲鼻,可見那個大辮子船娘烹調手藝不錯。」
  錢寧心想:「嘿嘿!老子把這黑妞弄到手,每天都叫她煮這麼好吃的魚湯給我吃,饞死你……」
  朱天壽接過紫燕遞來的魚湯,喝了一口湯,又吃了兩塊魚肉,發現肉質鮮嫩,美味甘甜,入口即化,不禁讚賞道:「這真是天下美味,朕……正是我嚮往的魚鮮美味……」
  他側首問道:「紫燕,這是什麼魚做的?怎麼這樣好吃?」
  紫燕道:「剛才我問過船娘,這是用太湖裡特產的斑魚作為食材,以魚肉混合著魚肝慢火細燉而成!叫做斑肝湯。」
  朱瑄瑄和金玄白嘗了幾口,齊都讚不絕口。
  金玄白又喝了幾口湯,道:「我想起來了,我師父曾經跟我提過,這種魚湯好像並非僅有斑魚,裡面還混雜有河豚肉,所以肉質才會如此鮮嫩可口,入口即化,齒頰留香……」
  斑肝湯的美味色聞天下,流傳至今,清代的美食名家袁枚在品嚐過斑肝湯之後,曾將之記載於他手著的《隨園食單》中,認為此乃魚湯之最。
  朱天壽喝完了一碗湯,紫燕又接過來盛上第二碗,他回味著齒頰之間的美味,道:「河豚肉如此鮮美,難怪古人說:『拚死吃肉豚』,真是值得啊!」
  自古以來,皇帝的飲食都由御膳房供應,食材都幾乎是固定的,種類雖多,卻不容許標新立異,唯恐皇帝會吃出癮來,而無法供應,以致有人掉腦袋。所以像河豚這種食材,大明皇朝的御膳房裡根本沒有,更沒一個廚師敢把河豚肉放入菜餚裡,難怪朱天壽吃了以後還要再多盛一碗。
  金玄白喝完了一碗湯,拿起酒罈,拍開封泥,仰首喝了一大口,這才回味無窮的道:「好!喝完了斑肝湯後,再喝一口米酒,才是真的回味無窮!」
  朱天壽吞下了嘴裡的魚湯,放下了碗,伸手道:「老弟,把酒罈給我,也讓我嘗嘗米酒的滋味。」
  金玄白將手中的酒罈遞了過去,正要說話,卻是神情一凝,道:「大哥,我出去一下,你慢慢喝。」
  朱天壽喝了一口酒,笑道:「哈哈!是不是尿急了?老弟,船頭有年輕的船娘,不太方便,你還是到船尾去尿吧!」
  金玄白沒說什麼,笑了笑,便走出艙外,到了船頭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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