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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飛騎江南

  圓通大師急問道:「凌大俠,圓明師弟此刻……」
  凌千羽黯然道:「他……他已經圓寂了。」
  圓通大師霍地奔出兩步,顫聲道:「圓明師弟已經……」
  凌千羽默然點了點頭,道:「當時在下親眼看見。」
  圓通大師臉上的肥肉一陣抖動,顫聲道:「凌大俠,他……他是被何人所害?」
  凌千羽道:「說來慚愧,他是被在下無意中所傷!」
  圓通大師臉色一變,失聲道:「凌大俠,你……」
  凌千羽道:「大師,請別誤會。」
  圓通大師顯然跟圓明感情極好,一聽得圓明大師的死訊,已是兩眼含淚。
  不過他還是很有理智,沒有向凌千羽出手,或許凌千羽的名頭太響了,他不敢貿然動手。
  他咬了咬嘴唇,道:「凌大俠,貧僧等著你的解釋。」
  凌千羽簡單扼要地把昨天在觀音廟裡遇見圓明之事,以及到達鬼村之後的情形說了一遍,直把圓通等人聽得目瞪口呆。
  他最後道:「那個集團的手段之毒辣,計劃之周密,在下這一輩子還沒遇見,因此……」
  圓通大師迫不及待地道:「凌大俠,你說這整個陰謀都是由青後所主使?」
  凌千羽道:「在下並沒說是她,眼前她跟白帝卻可能有嫌疑,此外還有那神秘的老夫人也是重要的人物……」
  圓通大師搖頭道:「這真是想像不到的事,若非是凌大俠親口說出,只怕天下無人肯信。」
  凌千羽道:「在下也是湊巧遇上圓明大師之後,這才無意中探查出這個駭人的秘密……」
  「怪不得……」
  圓通大師道:「最近各派之間不住發生傷害殘殺之事,原來是有人的陰謀!」
  凌千羽點頭道:「嗯!那人的陰謀便是要使各派互相殘殺,互相仇視,以達到他征服武林統御江湖的陰謀……」
  他的話聲稍頓,道:「圓明大師就是關於調查這個事實,這才遭到追殺!」
  圓通大師道:「凌大俠,圓明師弟臨終之前曾說秘密藏在那串念珠中,如今念珠……」
  凌千羽道:「說來慚愧,在下一再受到那個女子的愚弄,始終沒有找到那串念珠,不過……」
  他話聲一頓,道:「依在下的想法,圓明大師藏在念珠中的可能便是那份毒藥。大師可以把面前這人帶回少林,只要盡快找到一位藥學大師,就可以從何岳的身上查出毒藥的種類!」
  圓通大師恍然大悟道:「原來大俠留下這人的性命,是為了這個原因!」
  他瞥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何岳,道:「不過此人外傷極重,恐怕很難活到少林!」
  凌千羽道:「這個大師不必過慮,在下已經封住他的七處穴道,短時間之內,傷勢不會惡化,只要以少林金創藥替他敷上,十天之內定然不會死去。」
  圓通大師聽他說得有理,連忙吩咐悟性與悟真兩人拿出少林丹藥來替何岳治傷。
  在搖曳的火光下,圓通頗為感觸地道:「沒想平靜多年的江湖,又將重起波濤,而少林、武當又是首當其衝!」
  凌千羽道:「大師,請你回去之後,將在下之言稟告貴派掌門人,請他秘密發出飛柬,函告其他各派掌門,約束門下弟子的行蹤,最好把各派弟子一齊召回,在短時間內,不再行俠江湖,如此就可以避免受到毒害,互相殘殺!」
  「大俠說得極是!」
  圓通大師道:「貧僧回山之後,一定將大俠的意見轉告敝派掌門,不過……」
  他凝望著凌千羽,問道:「凌大俠,如果你能夠到少林一趟……」
  凌千羽道:「非常抱歉,在下目前需要代雷大哥將這趟暗鏢送到嘉興去,此外還得繼續追尋羅盈盈的下落!」
  他說到這裡,倏然想起自己來此便是要找到羅恕人,從他身上尋出線索,如今被圓通大師這一打岔,一時忘記此事。
  他忙道:「大師,請你在此稍候,容在下去找尋羅……」
  話未說完,他倏地聽到有人高歌狂叫,側目望去,只見在那幢房屋的陰影下,跑出一個人來。
  那人蓬亂著頭髮,手裡捧著一個錫壺,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
  凌千羽和圓通大師不約而同地飛身躍起,趕到那人面前。
  凌千羽一把扶住那人,道:「羅老丈,你怎麼啦?」
  他還未近身,便聞到一股濃濃的酒氣撲上身來,薰得他的眉毛不禁一皺。
  羅恕人好似喝醉了,嘴裡含糊不清地道:「你……你走開!」
  他左手一揮,想要撥開凌千羽,卻是如何能夠?
  凌千羽柔聲道:「老丈,你還認得我嗎?」
  羅恕人瞇著一雙醉眼,望了望凌千羽,倏地發出一聲怪笑,道:「嘻!你來了!我女兒說你死了,你倒沒有死!」
  他笑聲未了,又咧開嘴巴哭了起來,道:「我的兒子死了,我的女兒也死了,我也死了,統統都死了!」
  圓通大師問道:「凌大俠,他便是羅盈盈的父親?」
  凌千羽點頭道:「嗯!他喝醉了,先得讓他醒醒才行。」
  他扶起羅恕人,很快地走進他的屋裡,圓通大師沒等吩咐,便走到屋後去找出一桶水來。
  在這段時間裡,凌千羽發現屋裡的佈置又恢復到原先他第一次進來的模樣。
  那塊大匾仍然掛在牆上,凌千羽不用多看,也相信羅恕人的醫術的確非同凡響。
  他的心裡萌起一絲希望,忖到:「如果他肯合作,我想一定肯把煉製『逍遙樂』的毒藥成分說出來,或許還可以要他製造解藥!」
  圓通大師把水桶放下,自懷裡掏出條汗巾,還沒放入桶裡,已聽得羅恕人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圓通大師說道:「他這下吐出就好了!」
  話聲未了,他的目光已觸及羅恕人吐出的那堆穢物,發現竟是一灘黑血。
  他霍地一驚,只聽凌千羽道:「老丈,你怎麼啦?」
  羅恕人似乎酒已醒了,也認清凌千羽是誰,他的目光呆凝地望著凌千羽,啞聲道:
  「你……你是凌千羽……」
  凌千羽道:「老丈,在下就是凌千羽。」
  羅恕人恍恍惚惚地道:「你……你沒有死?」
  凌千羽道:「沒有。」
  羅恕人突然失聲道:「哈!你沒死,盈盈卻為你哭了一場,真是!咳咳咳……」
  他不住在咳嗽,鮮血一口口地吐了出來,沾得滿胸襟上都是。
  凌千羽急道:「老丈,你……有什麼藥好服?」
  他倏地想到圓通大師就在身旁,忙道:「大師,你有沒有帶什麼藥來?」
  圓通大師道:「讓貧僧看看他的脈!」
  羅恕人苦笑道:「沒有用的,我……我已經服了『逍遙樂』!」
  「老丈,你……你有沒有解藥?」
  羅恕人搖頭道:「沒有……沒有救了。」
  凌千羽歎息道:「老丈,你為什麼要這樣呢?」
  羅恕人道:「我……我沒有臉再活下去了,我……每次一合上眼,就看到好多人跟我索命……」
  他淒慘地一笑道:「我……我原先是想耍報復他們,可是……我錯了!」
  凌千羽問道:「老丈,你是被人利用了,那些人要用『逍遙樂』去害死更多的人,你得告訴我……」
  羅恕人道:「我……我已把藥方留下來了,在……我床上!」
  「藥方?」凌千羽道:「老丈,你是說煉製『逍遙樂』的藥方?」
  羅恕人點了點頭,道:「凌……凌大俠,我求你一事,好嗎?」
  凌千羽道:「老丈,你有什麼話請說,只要可能,在下一定盡力辦到。」
  羅恕人顫聲道:「盈盈是個可憐的孩子,她……很可憐,你別傷害她!」
  凌千羽猶疑了一下,道:「老丈,請放心,她不是主謀之人,我不會為難她的!」
  羅恕人道:「凌大俠,謝謝你了!」
  圓通大師見他快要閉上眼睛,忙道:「羅施主,那位老夫人是誰?」
  羅恕人愣愣地望了圓通大師一下,道:「老夫人……她……是老夫人,她……也可憐!」
  凌千羽道:「老丈,她是誰?」
  羅恕人道:「她……是盈盈的……婆婆……」
  凌千羽愣了下,問道:「老丈,盈盈許配給誰?那老夫人在武林中是不是很有聲望?」
  「很有聲望!」
  羅恕人苦笑道:「她……她的聲望很大,很……大,可是她……還是死了……」
  他倏地驚叫道:「你們不要來,我沒有害死你們,是他們害的,你們不要抓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他抱緊了凌千羽,兩眼呆凝地望著門口,滿臉驚駭之色。
  凌千羽似乎都有些毛骨悚然,道:「老丈,沒有人來抓你,你放心……」
  話未說完,羅恕人已大聲一叫,軟癱下去。
  凌千羽抱緊了他,道:「老丈,老丈……」
  圓通大師合掌作十,垂首道:「阿彌陀佛,這位老施主已經魂歸西天去了。」
  凌千羽喃喃地道:「也許他是墜人阿鼻地獄也不一定。」
  圓通大師默然垂首,似是為羅恕人的死而哀悼。
  凌千羽長長地歎了口氣,放下手裡的屍體,道:「唉!說來說去,仍然沒有問出個下落來!」
  圓通大師道:「無論如何,我們已經多得了一條線索。」
  凌千羽道:「大師的意思是說……」
  圓通大師道:「羅施主說過,那個老夫人在武林中的聲望很大,在武林裡有那麼大聲望的老夫人不會很多,我們可以一一追查,相信能在短時間裡查出真相來!」
  凌千羽思忖了一下,問道:「大師,據你的推測,青後有沒有包括在內?」
  圓通大師道:「青後是白帝之妻,雖說武林傳言,他們兩人長生不老,青春永駐,但這是不可能的,她既有資格做老夫人,定然也可能有兒子……」
  凌千羽哦了聲道:「據大師所知,青後有沒有兒子?」
  「這個貧僧沒有聽過。」
  圓通大師道:「不過可以調查出來。」
  「好!」凌千羽道:「圓通大師,關於這件事,請你回山後請示貴派掌門,要他派人調查此事,在下於一個月後的今天,到少林去與貴派掌門聯絡此事。」
  圓通大師問道:「凌大俠,你現在就要走了?」
  凌千羽頷首道:「在下答應雷大哥,要在十日內趕到嘉興,說不定這一趟可以得到一點消息。」
  他的意思是說白帝已揚言要劫這趟鏢,關於青後有無子女之事,就可以明白了。
  他把圓明大師的死處告訴了圓通,又把那條地道的秘密向圓通交代一下,這才跟圓通分手。
  銀霜靈異非常,很快便找到了它,於是連夜兼程趕往嘉興而去。
  暮春三月,正是鶯飛草長的時候。
  江南的風光,處處秀麗如畫,每逢假日,到郊外踏青賞景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許多平時深居高閣難得踏出閨房一步的仕女千金,在這春暖時節,也都耐不住閨閣中的冷清,紛紛藉著燒香還願的理由,到郊外去遊玩一番。
  至於那些騷人雅客,年輕士子,更是趁此良機相偕出城,吟詩作樂,希望能獲得慧心千金的青睞,結下一段良緣。
  或者有機會還能遇上退隱在野的閣老大官的欣賞,從此受到提拔,平步青雲,一帆風順,做出一番爭光耀祖,轟轟烈烈的大事。
  無數的人,懷著各種各樣的目的,朝著郊外而去,因此在這條大道上,車輛、小轎、人群,整日裡,接二連三,沒有停頓的時候。
  這條大道的兩旁,遍植著揚柳,此刻柳絲迎風輕拂,落在人們的臉上,有如萬縷柔情,使人生出無限的遐想……
  不是嗎?在路邊正站著三個儒生打扮的年輕學子,正站立在柳樹之旁,仰著臉,閉著眼,任由飄動的柳絲不住地拂在他們的臉上。
  他們這種怪異的舉動,引得不少人側目而視,更有不少的秀靨從車窗內探出,當她們見到這三個年輕人面上的那副癡迷的模樣時,忍不住掩嘴輕笑。
  一片笑聲裡,那站在中間的身穿天藍儒衫的年輕人忍不住睜開眼來,斜目望去。
  當他見到好幾張美麗的臉孔縮進車中、轎裡,顯得非常得意,在同伴的身上搗了搗,低聲道:「兩位仁兄,小弟想的法子不錯吧?」
  那左首的儒生點了點頭道:「嗯!許兄你說的不錯,這柔軟的柳絲拂在臉上,真像情人的手一樣,舒適無比……」
  「唉!」那許姓儒生道:「林兄,我不是說的這個,而是說我們這樣做,果然已經引起她們的注意了。」
  「哦!」林姓儒生道:「許兄,你是說趙家的千金已經注意我們了?」
  「哈!」許姓儒生道:「林兄你沒看到,她們全都把頭伸了出來,唉!端的是一個嬌嬌滴滴的可喜娘!」
  那右首的儒生急忙問道:「許兄你們見到她們在看我們?」
  許姓儒生得意地道:「不但如此,她們還對我笑呢!哈哈,真是一笑傾城,再笑傾國!」
  林姓儒生道:「許兄,快點,我們快追上去。」
  他們三人在一片哄笑聲裡,急步追了上去,還沒走上幾步,便聽得前面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驚呼之聲。
  那驚叫聲裡還夾雜有女子的嬌呼,在這條人車交雜的大道上,更是引入注意。
  這三個儒生齊都驚訝無比,加快步子向前行去,揚首張望,只見一個身穿紅衫的年輕人騎著一匹白馬緩緩馳了過來。
  那人真是長得一副好容貌,但見他雙眉入鬢,玉面朱唇,挺拔的鼻樑上,一雙烏黑的眼瞳,有似兩顆寒星,閃爍之間,懾人心魄。
  他身穿一襲鮮紅的長衫,肋下佩著一支通體泛金的長劍,神采奕奕,風度瀟灑,使人一見便留下極深的印象。
  尤其是他跨下的那匹白馬,蘭筋竹耳,毛白如雲,襯得他更是英俊脫俗,丰神朗逸。
  這三個儒士一見那紅衫人,禁不住一齊讚了聲好,若非親眼看見,他們真不敢相信大卜有這等英俊、挺拔的男人,還有如此神駿的好馬。
  他們目瞪口呆之際,那人微翹唇角,露出兩個酒窩,使得他的笑容更加迷人。
  然而他整個面龐所構成的線條,卻是純男性化的笑,並沒有女性的柔和的意味,因此使得那些從車窗裡、小轎中探首出來的少女,在看得目瞪口呆的時候,禁不住發出叫聲,好像若不如此,便不能表達出她們心裡的感覺。
  那身穿天藍儒衫的許姓儒生一向自命風流,對於自己的容貌也很有信心,然而當他一見那紅衫騎士時,卻不禁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他愣愣地望著那紅衫客微笑地縱騎而來,倏地見到自己平時最傾慕的趙家千金一揚素手,把一條水湖色紗巾擲了出去。
  那紅衫客伸手接過那條紗巾,在馬上欠身答禮道:「謝謝姑娘。」
  他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似乎帶著磁性,那個頭上插著鳳釵的趙家千金聽了之後,滿臉紅暈斜睨著一雙鳳眼,使那長長的睫毛眨動了幾下。
  她的目的是要引起那紅衫客的注意,誰知他說完那句話後,卻已不再望她,逕自縱馬而行,並沒有在她的車旁停留片刻。
  眼見他即將從身邊馳過,那趙家千金知道良機不可失,終於忍住了羞慚,開聲道:「這位公子,請問你尊姓大名?」
  她這句話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氣說出來的,話未說完,連耳根都已紅了起來,一臉羞不可抑的神情的確使人沉醉。
  那紅衫客淡然一笑道:「不敢多勞姑娘相問,在下凌千羽。」
  他胯下的白馬似乎也有靈性,在他說話之間,稍稍一頓,等他說完了這句話,便又繼續前行,很快便已越過那輛馬車。
  那趙家千金微微地閉上了眼簾,她已發現了凌千羽馳過了馬車。
  她的嘴唇嚅動了一下,嬌聲道:「凌公子,請等一等。」
  凌千羽側過頭來問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嗎?」
  趙家千金眼見那麼多的視線望向自己,幾乎想要縮首回去,可是心中一陣激動,也不曉得從哪裡生出來的一股勇氣,使得她脫口道:「凌公子,如此良日,你為何這樣匆忙,何不出城一賞勝景?」
  凌千羽微笑道:「多謝姑娘相邀,可惜在下身有要事,需進城一趟!」
  他說這句話的工夫,人又去得更遠,趙家千金一見已經無法挽回他出城,於是揚聲道:
  「凌公子,奴家姓趙名玉蓮,家住城西第七條胡同裡,有空兒希望你來玩。」
  她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氣說話的,話聲一了,她不管凌千羽有沒有聽到,便趕緊把螓首縮回車裡。
  由於趙家世代都有人在朝為官,因此路上的行人,沒有一個不認識趙玉蓮,知道她是嘉興城裡的一枝花。
  趙玉蓮的身世很好,本人又長得美艷無雙,嘉興城裡的年輕公子可說是連做夢都在想著她。
  因而此刻當她那麼大膽地將自己的住處告訴凌千羽時,許多人都目瞪張口,不敢相信這個平時冷艷無比,沒人能夠近身的趙家千金,竟會如此大膽。
  尤其是那身穿藍衫的許姓儒生,更是心裡又妒又恨,又氣又惱,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他弄不清楚此刻心裡是什麼滋味,眼見凌千羽緩緩策騎而來,手裡還把玩著那塊紗巾,忍不住衝了上去,將對方的馬攔住。
  凌千羽目光一閃,落在他的身上,微一打量,問道:「這位兄台,有什麼事情?」
  這許姓儒生家世也很好,世代居住嘉興,每一代都有人在朝為官,他的尊翁便是當朝大學士,至於他本人,更是十七歲便已中了本府的秀才。
  若非是他為了傾慕趙玉蓮,一直留在故居未走,早就隨同尊翁進京了。
  由於他在平時一直想著趙玉蓮,卻始終無法一親芳澤,所以這時見到趙玉蓮贈送紗巾給凌千羽,心中更加難受。
  他漲紅著臉,道:「姓凌的,你的膽子好大,竟敢在路上公然調戲趙小姐,我……」
  凌千羽微微一笑,道:「哦!你預備如何?」
  許夢龍道:「你這等徒子,敗壞善良風俗,小生非得要好好教訓我一頓,然後押你進衙門!」
  凌千羽一看他又氣又妒的模樣,心裡便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道:「哦!你要教訓你一頓,再送我進衙門?」
  「不錯,」許夢龍以手插腰,道:「你……你跟我下來。」
  凌千羽笑道:「這位兄台,算了吧,你若是要這條紗巾,在下送你便是!」
  他的話好似一枝箭樣地射進許夢龍的心裡,許夢龍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仗著自己練過幾年大洪拳,眼見凌千羽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雖然對方肋下佩著金劍,還以為只是裝飾的,因此一手抓住馬轡,擺了個架式,喝道:「姓凌的,你給我下來!」
  凌千羽劍眉微皺,道:「這位兄台,在下還有要事,你若是要這條紗巾,在下就送給你!」
  許夢龍厲聲叱道:「有種的,你給我下來。」
  凌千羽搖了搖頭道:「你真是不識好歹!」
  他的手腕一揚,那條紗巾脫手飛出,落在許夢龍的胸前。
  那條紗巾輕若無物,可是落在許夢龍的身上,卻像是一塊巨鐵樣,撞得他身形一晃,連退數步。
  他站穩了馬步,擺好了架式,依然抵擋不了從紗巾上傳來的那股巨大力道,退出數步之後,仍然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站在他身旁的那兩個儒生,幾乎看得呆了,隨著旁邊發出的一連串驚叫聲,他們才驚覺過來,一齊趕上前去,把許夢龍扶了起來。
  凌千羽擲出紗巾之後,發出一陣長笑,一拉韁繩,放馬縱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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