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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虎口脫身

  皇甫山繞上堡牆往裡面看去,不由怔了一下,只見那片廣場上仍然分別蹲坐著十隻惡犬,死的兩隻不見了,大棚下面也仍然吊掛著那隻大鐵籠,當然,石壯妻兒也仍然倒臥在鐵籠中。
  這一次,皇甫山不急於出手了。
  他現在終於明白,戈長江擺下的「九宮大迷陣」帶著邪門,人一旦走入陣中便似進入五里霧中。
  水仙與石秀被囚在陣中,他們便對外界的一切全不知曉,也聽不到。
  皇甫山也知道陣中的大草棚下面有機關,想要救出水仙母子二人,必須先破機關。他站在牆頭上不動了,他仔細四下觀看,十隻惡狗仍然在下面。
  便也明白場內的九宮大迷陣又恢復原狀了。
  冷冷的,皇甫山又落在牆外面,隨手抓了一把石頭便又隱在高牆下。
  不旋踵間,「快樂堡」前面發出一陣喊叫聲,剛上任兩天的總管齊長征聲音最高吭。
  「白河十三刀」齊長征曾在堡前面對戈長江發過誓,兩肋插刀甘為堡主效命,他率人撲到堡後面,正遇上小玉兒與皇甫山飛身出了高牆往山林中逃去。
  齊長征知道今夜的「快樂堡」不快樂,來了高人窮攪和,自己身為大總管,一個不小心就完蛋。
  齊長征當時就吩咐大伙重新排九宮大迷陣,自己率領人馬四處搜巡,所幸「生死當」梁心,「快活斗」田豐,「錢通神」張耀,甚至受傷較重的「飛蹄神鞭」金不換都已來到前面大廳上。
  這些「快樂堡」的角頭們就在堡主率人追出以後,與幾名堡中武師等候在大廳上,「醫死人」卞不疑大步走過石橋來到「快樂堡」前面,他尚未站定,便聞得堡內有人大聲喊叫:「趕快稟知總管,那個敵人又來了!」
  就這一聲叫喊,大廳上的人全聽到了,「生死當」梁心當先一驚。
  「快活斗」田豐雙眉一緊,道:「難道堡主會……」
  「錢通神」張耀沉聲道:「走,且迎上去會一會這狗娘生的。」
  幾個人剛走到大廳廊上,便見齊長征率人奔過來,大砍刀扛在肩頭上,振臂一揮吼道:「開門!」
  兩扇堡門拉開一扇,齊長征當先衝出去,他發覺果然是三更時分來的那個人。
  那人——當然是卞大夫。
  卞大夫微微笑著站在那裡,齊長征可火大了,三更天他裝鬼出現,自己在堡主面前差一點完蛋,若非自己及時來上一個自我表現,說不定就會吃堡主一劍。
  此刻,齊長征手指卞不疑,叱道:「小子,你到底是何用心?上半夜你裝鬼要棺材,下半夜你明敞著找上門,娘的,還有我們堡主呢?」
  哈哈一笑,卞不疑道:「你們堡主呀,我知道他們幾個人大概還在林子裡捉迷藏吧!」
  隨後而來的田豐已沉聲,道:「齊總管,千萬別再上他的當,這傢伙與後面陣中出現的人定是一夥。」
  梁心抖著手中算盤,道:「人未救出他又出現了。」
  「錢通神」張耀舉著兩枚金光閃閃的金錢鏢,吼道:「再次送上門,朋友,你休想再走了。」
  卞不疑哈哈一聲怪笑,道:「諸位難道忘了一句話?『來者不怕,怕者不來』,在下就是來向各位討教的。」
  他的笑聲很奇怪,尖尖的聲音衝霄天!
  齊長征就聽的一怔——這哪是笑,簡直就是叫。
  其實這是一聲信號,也只有兩個人知道——當然是皇甫山與小玉兒二人知道。
  梁心與張耀當先出手了。
  這二人心中實在不服輸,三更時分交上手,卞不疑以鐵袖功擊落二人暗器,這二人原是暗器名家,江湖上能脫出這二人聯手的人實在不多,如今二次碰上,張耀出手就是兩隻金錢鏢。
  梁心更狠,算盤推近敵人身前不足一丈遠,一溜黑星子已彈射飛出!
  卞不疑大叫一聲:「不要臉!」左手長袖繞身揮出,右袖變成一股銳風猛著煽,這一招「欲迎還拒」,果然把兩個敵人的暗器掃落在地。
  三個人剛剛旋身再出手,忽然間二道大院有女人叫:「失火了,失火了呀!」
  這是快樂堡內院發出的呼叫聲,齊長征立刻知道不妙了,抬頭看,火苗子剛剛冒出頭,堡牆上的大漢們也在叫:「是第二道廂房失火了。」
  梁心撲擊的身形往側落,張耀也不出手了,卞不疑見二人中途撒招,笑笑,道:「各位可要救火?那就請吧,我不攔你們。」
  梁心大怒,咒罵道:「娘的屁,一定是你的合夥人放的火。」
  卞不疑道:「我不敢肯定,不過我那個夥計的怪點子多,誰惹上他誰吃虧。」
  火苗子已衝上天,齊長征大叫:「分一批人去救火。」
  卞不疑道:「依我看,你們都得去救火,我改在明天夜裡再來。」
  張耀叱道:「你走不了的,小子。」
  卞不疑道:「誰說我要走,我找地方睡覺去了。」
  他的話聲就好像在空中飄,但他的人已往堡牆上躍,這舉動倒令在場諸人吃一驚。
  找地方睡覺竟然往堡內跑,這個人是不是瘋子?
  田豐第一個大聲叫:「哪裡走!」
  但卞不疑不開口,身影兒消失在堡牆上。
  他身法之快,果然令快樂堡的幾個角頭吃一驚。
  就在這些人往堡內衝進去的時候,堡內的右面馬棚也冒出火光來,三十多匹怒馬嘶叫不已,有不少躍出馬槽來,一群馬匹立刻亂起來。
  皇甫山出手了。
  他伏在牆頭上打出手中石子,他擲的十分快,也相當的狠,石頭打中在惡狗頭上,剎時間十隻惡犬被他打死一大半。
  皇甫山左右看,他實在看不出那些弓箭手藏在什麼地方,卞不疑未說清楚,他只得一咬牙,抓起一支粗木桿子便往那大棚子邊奔過去,皇甫山躍至中途立刻木桿撐起,擰腰一個倒翻,人已落在棚外,隱隱然只見籠中鎖扣住水仙母子二人。
  大銅鎖又換了一把,那面網子又在棚頂上,皇甫山立刻把木桿子伸墊在鐵籠下面,便毫不猶豫的躍進大棚中,他的右手已運足十二成功力,那黃澄澄的金手掌緊緊的扣牢大銅鎖。
  皇甫山吐氣未開聲,但聞大鎖「卡」的一聲斷裂,鐵籠忽然往下沉去,卻已被那根木桿擋住。
  鐵籠不下沉,上面的鐵鉤大網便也只落了一半。
  原來鐵籠下沉與大網罩下,機關均連在那把大銅鎖上面,只要銅鎖被打開,那卡在鎖上的小栓子便立刻鬆掉,帶動一根繩索鬆開,便立刻使鐵籠下沉而巨網罩下來。
  皇甫山伸手鐵籠中,一把拉住水仙往外拖,他還伸手去拉石秀。
  灰濛濛中,一道冷電激流那麼凌厲至極的自鐵籠中暴閃,閃向皇甫山的脖子。
  這時候皇甫山正準備側身背起水仙,另一手臂又要挾牢石秀往外衝,他早就設計好了。
  然而,水仙非水仙,當然石秀也非石秀,一把尖刀已沾上皇甫山的脖子了。
  好個皇甫山,他抓住石秀的左手忽然往上撞去,仰上身出右足踢向支著鐵籠的木桿子。
  「咻!」
  「啊!」
  「啊!」
  皇甫山帶著一溜鮮血往側閃,掠向大棚子外。
  那個大鐵籠卻因為支住的木桿被踢掉而又落在坑中,大網也罩了下來。
  這真是出乎皇甫山意料之外。
  連著脖子到胸前,皇甫山挨的一刀真不輕,忙著用手按住傷處,皇甫山暴翻如飛猿般上了高牆,機關發動便也引來四方交叉射來的弩矢如雨,皇甫山早已落在高牆外了。
  就在皇甫山往斜刺裡奔,迎面一條黑影飛過來,那黑影吃驚地叫道:「阿山哥,你受傷了!」
  是小玉兒,皇甫山不開口,他示意小玉兒趕快走。
  於是,卞不疑出現了。
  他阻住皇甫山與小玉兒,道:「救的人呢?」
  小玉兒道:「卞大夫,阿山哥受傷了。」
  卞大夫灰暗中看了皇甫山的傷勢,驚異的道:「這個人一心想要你的命,可惜只差兩分沒切斷你的大血脈。」
  小玉兒道:「阿山哥流了許多血,卞大夫,你趕快替他治一治呀!」
  卞大夫道:「走,林子裡去,這地方被你一把火燃得如同白晝。」
  三個人轉入一片林子裡,遠處,「快樂堡」傳來吼罵聲,卞不疑笑了。
  小玉兒道:「你還笑得出來,阿山哥的傷。」
  卞大夫匆匆為皇甫山治著刀傷,邊笑道:「剛才我聽到戈長江的咒罵聲,哈……他才回來,倒令我好笑……」
  皇甫山的傷包紮好了,卞不疑能「醫死人」,他當然更會「醫活人」,皇甫山這點傷在他看來小事一件。
  他問皇甫山,道:「你是怎麼挨一刀的?」
  皇甫山道:「我上當了!」
  卞不疑道:「廢話,不上當怎麼挨刀?」
  小玉兒道:「也怪我,接應太慢了。」
  皇甫山道:「這不能怪你,是那鐵寵中關的不是水仙與石秀,他們換了人……」
  卞不疑道:「如此又在夜間,實在危險。」
  皇甫山道:「可惜那女人太過急躁,她應該等我把她背在背上再出手,我就死定了。」
  小玉兒道:「你看那女人有多大年紀?」
  皇甫山道:「我沒看清楚,但她絕對是個女人。」
  卞不疑道:「快樂堡經我們這麼一鬧,戈長江那老小子一定火大了。」
  小玉兒道:「這還用說。」
  皇甫山道:「自從他死了兒子以後就火大了。」
  卞不疑道:「我有個建議,希望二位同意。」
  皇甫山道:「什麼建議?」
  卞不疑道:「救人的事情暫且放下一邊,我們去梅花山莊辦正事,幾個月沒向大奶奶報告了。」
  皇甫山不開口了,他心中有疙瘩,怎麼去向石壯交待?
  小玉兒知道皇甫山的個性,立刻接道:「我也有個生意,說出來兩位聽聽。」
  卞不疑道:「你也有什麼主意?」
  小玉兒道:「咱們趕往清風鎮,找家旅店先住下來,然後我去『和氣當鋪』談生意!」
  皇甫山道:「談什麼生意?」
  笑笑,小玉兒道:「到時候你二位就知道了!」
  輕搖搖頭,皇甫山道:「要整梁心,還不到時候,倒不如二位先去清風鎮,我隨後就到。」
  小玉兒道:「去清風鎮也是叫你把傷養好,你怎麼不去?」
  卞不疑道:「你大概捨不得離開此地,敢情同快樂堡泡上了!」
  皇甫山道:「我不放心水仙母子,我要證明他母子二人沒有遇害,否則我仍然與姓戈的沒完沒了。」
  小玉兒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皇甫山道:「別忘了大奶奶交辦之事。」
  卞不疑道:「小玉兒,我們前往清風鎮,我們找『生死當』的麻煩,只要消息送來快樂堡,姓梁的一定坐立不安,他非立即趕回清風鎮不可。」
  小玉兒接道:「也是策略,分散戈長江的力量。」
  皇甫山道:「這樣最好,我暫時找地方歇著,這點傷還不礙事!」
  於是,卞不疑與小玉兒天剛亮便趕往清風鎮。
  這二人走的匆匆,一路上卻談笑風生,因為卞不疑出的主意比小玉兒的主意還絕妙。
  小玉兒聞得卞不疑的話便只有哈哈大笑的份。
  皇甫山並未離開「棲鳳山」,「快樂堡」就在「棲鳳山」下。
  皇甫山很會隱藏自己,他找了一處懸崖,懸崖上一株盤根老松,皇甫山就橫躺在松樹上睡下。
  十丈高的懸崖自然沒有人往上攀,老松樹橫枝密得宛似撐起一把大傘,走在下面的人是看不見上面有人的。
  妙的是皇甫山臥在樹枝間,尚可以望見五里內的一切狀況。
  快樂堡的大堡門便隱約可見。
  皇甫山露齒一笑,怏怏的閉起眼睛。
  一時間皇甫山是無法睡著的,他閉起眼睛想事情。
  他想著要如何才能救出水仙母子二人。
  他首先要知道水仙母子二人是否已被殺害,因為第二次沖人「九宮大迷陣」中,鐵籠中竟然是個女殺手。
  當七彩陽光穿人松樹而射上皇甫山的面孔時候,皇甫山才疲倦地睡了。
  皇甫山想不出絕妙的救人方法,便一直橫躺在懸崖上不下來,腰裡帶的一塊醬肉也吃光了,這一天,皇甫山就煩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找人拚命。
  他雖然不下來,卻也對他受的傷大有益處,痛苦幾乎已消失,他準備明天一早找上快樂堡,必要時他不惜出手殺人。
  他不再打算去闖那座「九宮大迷陣」了。
  皇甫山準備以武功要人,他便必須先有充分的休息,心念既定,反倒安心的沉睡了。
  皇甫山在樹上幾乎待了兩天沒下來,就在他遙望向快樂堡的對候,忽見從快樂堡奔出三騎。
  健馬奔馳如風,剎時去得無影無蹤。
  皇甫山當然不知道快樂堡馳出來的三人是誰,但在心理上卻感到舒服,無論如何快樂堡在實力上會減少一些。
  抬頭看看天色,皇甫山正欲舉步往「快樂堡」走去——這一回他明敞著去要人。
  他也準備殺人,如果戈長江仍不放人,皇甫山便決心殺入快樂堡。
  就在他剛走近那條小河邊,遠處只見一個大漢扛著一根扁擔往快樂堡走去。
  那人走得十分威猛,就算前面一堵牆,他也會把牆撞倒似的,這個人會是誰?皇甫山極目望過去,太遠了他看不清楚。
  石橋那面,飛快的奔過兩個黑衣大漢,兩個大漢舉著砍刀在空中掄動著,卻見扛扁擔的大漢一陣指手畫腳,引得兩個黑衣大漢舉刀就砍。
  扁擔指天打地又攔腰疾掃,竟把兩個黑衣大漢打得直往堡門那面退,不旋踵間,從堡內奔出七八個怒漢,為首的一人衝著握扁擔的大漢直打量,旋即哈哈大笑……
  皇甫山走得慢,因為他還未看清楚握扁擔的大漢是何許人也。
  快樂堡那面傳來一聲雷吼,道:「抓活的,娘的屁,送上門來了。」
  八個黑衣大漢分兩批,緊緊圍住握扁擔大漢殺起來——四個人交叉出刀,另外四個隨後上,握扁擔大漢猛如虎,只可惜虎落平陽被犬欺。
  遠遠望去,握扁擔大漢雙臂奮力左右打,一時間就好像群狼圍猛虎。
  皇甫山就替這人擔心事,因為他看出那人武功平常,只不過一身蠻力而已,時間一久,不被人殺死也會累死在當場。
  倒是為首一人雙手叉腰哈哈笑,他那笑聲充滿了得意,也充滿了自信。
  笑聲也令皇甫山吃一驚,這個人的中氣足,武功定然不差,那握扁擔的要倒霉了。
  皇甫山剛想到此,只見握扁擔的已被逼得退到那狂笑大漢身前。
  大漢未出刀,皇甫山看得很清楚。
  那大漢只收住笑,身子稍偏,暴出左腳,「彭」的一擊踢得握扁擔大漢一個踏跳,幾乎跌倒在地。
  握扁擔大漢高舉扁擔厲聲吼:「我石壯同你們拼了!」
  一句話皇甫山只聽得「石壯」二字,不由得大吃一驚。
  他再也想不到石壯竟然會找到「快樂堡」。
  皇甫山當然不會知道水仙當年就住在快樂堡附近,自從戈玉河逼婚之後,水仙便暗地裡跟著石壯潛住在大山裡,不料七八年後,水仙竟然又被「快樂堡」的人看到。
  原本單純一件事情,不料「快樂堡」的「玉公子」戈玉河財大氣粗勢大壓人,率人找上大山裡。
  皇甫山不吃姓戈的那一套,他殺了戈玉河。
  此刻,皇甫山聞得那扛扁擔的大漢是石壯,驚訝得振臂騰空而起,十一個空心觔斗連著翻,呼呼嚕嚕落在石橋上,緊接著他厲喝,道:「住手!」
  正在圍殺那大漢的一共八個黑衣人,一邊站著「白河十三刀」齊長征,這些人聞得一聲吼,立刻回過身來看,有個大漢已叫起來:「這傢伙是前夜闖九宮大迷陣的人,趕快稟報堡主爺知道。」
  齊長征聞言一聲吼,掄著砍刀迎上來,道:「你奶奶的,正愁找不到你小子,送上門來了。」
  石壯——那大漢果然是石壯,他的上身濕淋淋的,那不只是汗水,也有血,他那黑面孔已變得一片灰白色,就好像有人在他面上撒了一層灰。
  石壯不該來,他也知道不該來,但剛烈的人往往血性漢子,生命到了應該拋擲的時候,便會毫不遲疑的捨生!
  石壯就是想到老婆孩子,他也想到皇甫山,他以為皇甫山只是一個人,皇甫山都會為一個不相干的窮人玩命,他石壯豈會貪生?
  石壯就是想到這些,方才不顧身上仍然未癒的傷,而奔來「快樂堡」。
  他本來是找戈長江拚命的,然而他連幾個堡丁也打不過,他正覺得死在這些人手中,實在死的不夠壯烈,也有些窩囊。
  當皇甫山出現的時候,石壯奮起扁擔狂掄,人已迎向飛躍過來的皇甫山。
  皇甫山伸手推開奔來的石壯,右手並指疾點齊長征劈來一刀,口中厲聲:「快走!」
  石壯道:「兄弟,你沒事……」
  皇甫山出手逼退齊長征,冷冷道:「你若不快走,你就有事了!」
  石壯道:「我要找姓戈的要我的妻兒!」
  皇甫山道:「如果你也被姓戈的抓去,你一家死得更快,快走!」
  齊長征忿怒的大聲吼,道:「把姓石的圈緊了殺!」
  皇甫山的雙手十指變得黃澄澄宛如西天霞光,他見八個大漢圍上來,立刻對石壯吼叱,道:「還不快走,你老婆孩子可在盼你去救他們呢!」
  石壯已退至石橋上,道:「我就是來救他們的!」
  皇甫山道:「你是來送死!」
  他大吼如雷,運起雙掌殺向敵人。
  齊長征一連八刀砍空,右腕忽然一陣刺痛,大砍刀再也握不住,「噹」的一聲落在地。
  他抖著右腕看,皮肉掉了一大塊,他吃驚了,皇甫山手中沒兵刃,中上一傢伙比挨一刀還厲害。
  齊長征跳到圈外大聲叫:「圍緊了狠宰,派人快去通報堡主知道!」
  皇甫山見八個黑衣大漢圍上來,一聲洒然長笑,身子盤空疾旋,便聞得幾聲「哎呀」!
  幾把砍刀已落,八個大漢往四下裡暴退不迭。
  皇甫山回身就走,他看上去是走,但那比跑還要快,他也抓牢石壯走。
  石壯是身不由己的往前跑,他邊跑邊回頭看,快樂堡那面好像奔出十幾個人出來。
  皇甫山發足狂「走」,一口氣就是二十里。
  他心中十分明白,戈長江一旦出來,自己當然不懼他們人多,但自己卻也無法保護石壯,最令人擔心的,乃是戈長江抓到石壯以後,是不會要石壯活著的。
  當年就因為水仙被石壯帶走,才有今天他獨子被殺的事,戈長江當然不會放過石壯。
  疾走中的皇甫山,發現石壯身上在流血,沉聲道:「你傷的嚴重,為何趕來快樂堡?」
  石壯道:「我要水仙知道,她丈夫不是怕死的,我也要阿秀明白,他爹也是一條漢子,我更不忍見你為我一家拚命。」
  皇甫山道:「我已經為你在拚命了,石兄,你應該知道戈長江在太祥府的勢力,而你……」
  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皇甫山驚怒的道:「竟然追來了,哼!」
  石壯道:「我好像又拖累你了。」
  皇甫山道:「你很幸運!」
  石壯道:「我們一家人幸運的遇上兄弟。」
  皇甫山道:「我的意思是你今天遇上我,因為我本也打算去清風鎮的,可是……」
  石壯道:「你若去了清風鎮,我只有血灑快樂堡了!」
  皇甫山就是這意思,小玉兒當時還不高興皇甫山不答應一齊去清風鎮。
  他拉著石壯往山道上跑,石壯被他拉著,猶似雙腳不是自己的,輕飄飄的往前奔。
  皇甫山道:「馬蹄聲好像分了家,他們在三岔路上分三批,我們往山上走。」
  石壯回頭看,他什麼也看不見,他甚至連聲音也未聽見,但他相信皇甫山的話。
  二人穿過一片山林,皇甫山認準方向往北走,雖然山道崎嶇,卻也安全多了。
  皇甫山鬆開石壯的手,道:「馬蹄聲遠去了,我們往北走是對的。」
  石壯道:「兄弟,自從你離開以後,我再也難以成眠,我只在卞大夫藥鋪後面又睡了三天。」
  皇甫山道:「那兩個夥計不辦事,竟然會放你走掉!」
  一聲微笑,石壯道:「不是他們放我走,我騙過他二人,半夜裡走了。」
  皇甫山道:「卞大夫不在,門口的無底棺材已把底兒釘上,你大概是從後面翻牆的吧?」
  石壯道:「不錯,我偷翻牆走脫的。」
  皇甫山與石壯二人走了一整天,整天都在大山裡,就在西天彩霞將消失的時候,遠處一片梅花林子出現。
  皇甫山怔了一下,急忙奔上山頂上看過去,便不由得驚訝的道:「怎麼會呢?」
  石壯順著皇甫山的視線看過去,隱約看到一片房舍——那明明是一片莊院。
  他低聲問皇甫山,道:「兄弟,這是什麼地方?」
  皇甫山道:「梅花山莊。」
  石壯也一怔,道:「久聞梅花山莊住著一位江湖大豪,叫『千面太歲』的,我們怎麼走到這兒來了。」
  皇甫山道:「我們穿山越嶺走近路,比走大路快一半,真奇怪,我並不打算來此梅花山莊……」
  石壯道:「已經來了,何不進莊去討些吃的借住一宿,明日再走!」
  皇甫山面無表情的道:「梅花山莊沒有人。」
  吃一驚,石壯道:「那麼一大片莊院會沒有人?」
  皇甫山道:「人都死絕了,如今裡面放的都是未下葬的棺材!」
  石壯聞言全身一怔,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皇甫山道:「三年了,這樁江湖大血案至今還是懸案,誰也不知道何人下此毒手。」
  石壯道:「果然江湖恩怨扯不清,弄上身來就沒命,太可怕了!」
  皇甫山道:「你怕鬼嗎?」
  石壯又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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