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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九龍治水、金刀力敵

  李悔的武功並沒有完全恢復。
  可見苗奎下手狠毒,二老為她復功也功虧一籌、
  因為在二老對付「九龍治水」龍氏兄弟等人,全力施為時就試出來了,用力過度,差點虛脫。
  她對魚得水說了,魚要找機會為她補救。
  這等於後遺症,但要完全恢復總是比第一次恢復武功要容易些了吧!
  在途中,曾有兩次在極為隱秘之所全力為她補救,似乎都沒有多大效果,魚得水十分懷疑。
  小熊道:「會不會是徐老頭留了一手?」
  「不要胡說!」魚得水道:「他為什麼要這樣?」
  「反正他們不和我們站在同一立場上,就要削弱我們的實力,李悔是魚老大的人,他要減少魚老大的實。使李悔的功力不完全恢復,也有其作用。」
  魚得水道:「這就不對,果真如此,他們二人在我們三人為李悔恢復武功時,要對我們不利,那就太容易了。」
  「不然!」小熊道:「最初他可能想籠絡我們,為其所用,後來小郭揭了他們的瘡疤,以為我們不信任他們,已經不可靠了,才出手傷了小郭。」
  小郭道:「小熊說得很有道理,我總以為那對夫妻不太對勁!」
  李悔道:「看年齡當然不對勁,可是徐世芳是死後轉投胎而導致童體而有老人聲音的。」
  小熊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又不敢問。」
  李悔道:「現在問什麼都無所謂了!」
  小郭道:「我知道他要問什麼。」
  李悔道:「那你就代他問問看。」
  小熊道:「小郭,是不是要問,一個小童之身體和一個老女人在床上如何作那件事……」
  魚得水手一揮道:「不可對長輩如此不敬!」
  小熊不敢說下去了。
  只不過兩小的表情似乎仍在說:「他們既為夫妻,而且也不過五十左右,難道他們一點也不需要?」
  或者也可以自他們的表情上看出:「一個八九歲的身子和五十多的老女人身子,那件事如何進行?」
  四人在一大鎮上住入客棧。
  絕對未想到,這家客棧兼營賭場,就在後面,有極大的後院,建了七八間屋子,所有賭具幾乎應有盡有。
  好久沒有進賭場了,不要說兩小,連李悔也有點手癢了。
  「魚老大,咱們去玩玩!」小郭先提議。
  魚得水道:「這幾隻怕沒有大賭場。」
  李悔道:「玩玩嘛!不一定要大賭場!」
  魚得水道:「如果咱們要去,就不僅是玩玩!」
  小熊道:「怎見得這兒就沒有大賭場?」
  魚得水道:「咱們要去就要贏,要贏就不是雞零狗碎的贏了,就要獻給明軍作糧餉所集。」
  「當然,當然!」大家一致同意。
  小郭道:「當然也要留點給自己花用。」
  李悔道:「我們為了不招搖,最好易容一下。」
  魚得水道:「應該如此。」
  李悔道:「而且四個人分四路,不要一起進入,這樣就更不會惹人注意,總之,我們目前的目標很大。」
  四人在賭場中巡視了一匝。
  有牌九、麻將、骰子、寶,以及「撲克」。
  仔細一看,場主似是滿洲人。
  滿洲人目前是新貴,有所謂「縱龍子弟」身價不凡。
  魚得水打了一桌牌九坐下來。
  這一桌賭得大些,卻是一揭兩瞪眼的兩扇牌九。
  這也只好遷就了。
  一般來說,高明的賭客是不欣賞兩扇牌九的。
  魚得水押了三四次,末門讓出了位置。
  魚得水押了四次輸了三次,第五次推出五萬兩,眾人矚目,因為前此最大的賭王也不過一萬五千兩。
  莊上是個中年男子,很文靜,一看即知不是滿洲人(衣莊著)檯面上放了一柄大刀,吞口是金的。
  這是武林中獨一無二的兵刃——金刀客莫浪。
  「好,好,好!」莫浪道:「這位兄弟好大的氣派,押了五萬兩,其他哥們可也別太小家子氣了!」聲音有點細。
  「出門」押了六千,「天門」約兩萬之譜。
  莊上立刻增加賭本為十萬兩。
  這一次魚得水以「蛾」對贏了。
  贏的五萬沒有收回又押上了,計十萬。
  莊上立刻又要增加賭本,一下子變為五十萬。
  似乎莊家有點火氣了。
  「出門」及「天門」卻沒有跟著增加賭本。
  他們都以為參與這場賭,算是平生中的大事。
  莊家打出骰子,一看是「五在手」,不由面色一變。
  這很明顯,他似想控制骰子。
  要假賭,第一步必須先控制骰子。
  似乎他也未能有效地控制骰子,骰子出現了他不需要的點子。
  莊上十分惶惑,似乎以前未失過手。
  這次魚得水又以「大銀」一對贏了。
  最後又是一連兩次,魚得水贏了七十多萬兩。
  這工夫「出門」以蟻語蝶音道:「魚得水,咱們作個交易……」
  魚得水看到,只有「出門」嘴皮子動了一下。
  他道:「什麼交易?」
  「若你能把莊上的銀子贏光,在下包醫李悔的經脈不暢……」
  魚得水一震,道:「尊駕是……」
  「『賽華陀』常再生!」
  魚得水自然也是以「蟻語蝶音」交談的。
  他信得過此人,以此人的醫術來治李悔恢復功力未竟之功,是綽綽有餘的,道:「贏的銀子全交給你?」
  「不是,我不要銀子。」
  「你……你不要銀子要什麼?」
  「你先和他賭,他輸光了之後自然會賭別的。」
  「你就要那東西了」
  「對!」
  「能不能透露一點是什麼東西?」
  「很貴重,也很多,誰有了都會暴富的。」
  魚得水道:「一言為定。」
  這工夫莊家增加賭資到三百萬兩。
  魚得水先小輸兩次。
  然後連贏三次,就是一百八十多萬兩了。
  這位「金刀客」反而十分篤定,而且不斷地增資,直到最後一次,檯面約七百萬兩左右。
  魚得水就押了七百萬兩。
  顯然,莊上的是個女人,只是易容術十分了得。
  她為何用金刀昌充「金刀客」,這可就很難說了。
  莊上把骰子一搓,撒了出去。
  絕對未想到,魚得水一把揪住了莊上的左手。
  莊上當然不是庸手,但事出突然,收手竟然不及。
  她的左腕被扣拉。
  眾人大驚,就在這時,莊上拇指縫中「叭噠」一聲掉下一枚骰子,於是眾人大嘩,有人甚至吼叫:「打死他!」
  魚得水立刻就鬆了手。
  因為他揭穿了對方弄假,目的已達。
  不管打出的骰子是什麼,都不算數。
  這時出門的「賽華陀」道:「魚得水,機會來了!」當然又是以「蟻語蝶音」說的。
  「什麼機會?」
  「和她賭金礦!」
  魚得水心頭猛震道:「她……她有金礦?」
  「不錯。」
  「怎知她有金礦?」
  「這你就不必管了!」
  魚得水心中一動,這金礦若是徐世芳和夏侯心所找到的純金金礦,乖乖,那可真是一下子成為天下第一富人了。
  即使貴為天子,國庫中的黃金也不過幾十萬兩而已,一個大而純的金礦,它的蘊藏量可能有幾兆億兩,甚至幾兆億斤。
  這賭打得太欠考慮了。
  這金礦應該歸國家所有才對。
  當他知道徐世芳夫婦知道那金礦之後,就認成該是國家的,也就是明廷的,況明廷尚未亡。
  因此魚得水有點後悔。
  如果「賽華陀」常再生附敵,落入滿人之手,那真是太不幸了。
  魚得水以蟻語蝶音道:「常大國手,你要金礦幹什麼?」
  「魚得水,咱們訂約在先對不?」
  「對,但這關係太大了!」
  「那是我的事。」
  「如果得到金礦用之於邪途,我就是罪人了。」
  「什麼叫邪途?」
  「比喻說,以大量的資金從事壞勾當,甚至於獻給滿人滿清來對抗搖搖欲墜的明朝殘局。」
  「不會!」
  「常大國手,這件事……」
  「這如失信,李悔的病就免談。」
  「免談那也沒有辦法。」
  「我要告訴你,除了常某,無人能治的沉痾!」
  「不過是恢復功力留下了一個尾巴,怎能稱沉痾?」
  「魚得水,以後你會知道他們的動機!」
  「你要金礦能開採嗎?那是永久無法保持秘密的,一旦別人也知道了,大家爭搶之下……」
  「我知道,這都與你無干。」
  魚得水道:「莊上這女人是誰?」
  「你難道認不出來?」
  「認不出來,也想不出是誰,女人竟用金刀。」
  「金刀可以作作樣子,亂人耳目,告訴你,她就是『菊夫子』之女徐小珠……」
  魚得水心頭大震,回頭望去,果然隱隱看出,小巧的身材,和那清澈的眸子,以及白淨的肌膚。
  不錯,除了徐世芳之女,誰知金礦的秘密?
  看來武林中一些高人,昔年所發生的恩怨,十之八九都是為了金礦。正是:青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再向桌上瞄了一眼,她的一雙蓮足縮了回去,雖然穿了一雙大靴子,仍可看出。
  金礦,尤其是純金礦,哪有不想的?
  魚得水以「蟻語蝶音」對莊上道:「你是湯夫人徐小珠女士?」
  對方一怔,也以「蟻語蝶音」道:「正是!」
  「女士為何到這地方來?」
  「心情苦悶……」
  「這我就不明白,令尊、令堂重現武林,閤家團圓了,而且令尊又發現了金礦,你有什麼心事?」
  「心事太多也太大了。」
  「在下能不能與聞?」
  她猶豫了一下,道:「可以,但要打發常再生走。」
  「徐女士,此人以治好李悔的經脈為條件,他要金礦。
  如不答應,他說別人絕對無法根治!」
  「你答應她。」
  「這……萬一他用之於邪道,我們豈不成為惡人了?」
  「不妨,還是治李悔的病要緊。」
  「不,如果為李悔而導致國家的重大損失,魚某寧願犧牲小我,絕不會答應他的要求。」
  「你答應他,就說我再輸了就把金礦的詳圖交給他,絕不食言。」
  魚得水看看她的表情,心有所感,仍不由一愣,道:「徐女士,請三思!」
  徐小珠道:「我已經三思過了!」
  魚得水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不能食言!」
  徐小珠道:「我當然不能使你食言的!」
  魚得水對常再生道:「在下勉為其難。」
  「怎麼說?」
  「如果徐小珠再輸一次,就把金礦詳圖交出來。」
  「她會那麼好說話?」
  「她是那麼說的,而且可能情緒有點不平衡。」
  「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以為和她丈夫與其師門同流合污有關!」
  「其實關非如此!」
  「為什麼?」
  「可能是為了她父母之故。」
  「她的父母團圓了,對她也不錯呀!」
  「你不懂,好,反正此事你不久自知。」
  「不久自知是什麼意思?」
  「徐小珠可能會告訴你。」
  徐小珠打出了骰子,這一次魚得水並不運用玄奧的功夫來左右骰子的點數,完全任其自然。
  「七對門」,分了牌之後,徐小珠把兩張牌往桌上一砸是個「雜七」,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
  眾人一陣竊竊私語。
  因為這是上百萬兩的贏輸賭局。
  「出門」常再生是六點,正好輸給莊上。
  「天門」是「板凳」一對,但他只押了八千五百兩。
  魚得水「叭」地一聲把牌擄了過來,竟是「雜八」。
  剛剛吃定莊上的「雜七」。
  徐小珠抓起牌往桌上一摔,道:「邪門!」
  魚得水道:「怎麼?輸不起?」
  「什麼話?」
  「那就請履得諾言!」
  「我覺得這牌局可能有人弄假!」
  魚得水故作發怒道:「聽口音你是一位女士,若非如此在下一定要你負責剛才那句話!」
  「本來如此,哪有這麼巧,我拿一副『雜七』,你就拿一副『雜八』,剛剛吃定我。」
  魚得水道:「這有什麼稀奇,同樣的點數,莊家就可以吃三門。」這工夫場主忽然出現了。
  此人塊頭大,雙目如電,內家工夫已有相當火候,道:「朋友們,有什麼不對嗎?」
  魚得水道:「沒有什麼!」
  徐小珠道:「貴賭場有假賭?」
  場主道:「女士抓到了沒有?」
  「差不多!」
  「既然沒有當場抓到,請不要信口胡說!」
  徐小珠忽然離座,走出了賭場後門。
  魚、常二人跟著,一直出了此鎮。
  常再生道:「不必去了!」
  魚得水道:「對,徐女士,就在此交接吧!」
  徐小珠道:「請問這位貴姓?」
  魚得水道:「在下姓張。」
  「你以為能自我的手中拿走這東西嗎?」
  「怎麼?你要賴皮?」
  「不妨!」常再生道:「如她失信,我收拾她!」
  徐小珠道:「你是何人?管得了這閒事嗎?」
  常再生道:「當然管得了!」
  徐小珠出了手,常再生為名醫,也是高手,立刻接下,但徐小珠目前是頂尖高手,攻勢凌厲無比。
  常再生在三十招後就守多攻少了。
  魚得水道:「女士出爾反爾,欺人太甚,在下不能坐視兄台,我來幫你!」
  兩人雙戰徐小珠,她自然不行。
  就算獨戰魚得水也未必成。
  只是魚得水和她有某種默契,打得逼真卻無殺機,這工夫魚得水把她震退了三步。
  「好,好!我拿出來。」
  魚得水道:「這還差不多。」
  「但我有個條件。」
  魚得水道:「什麼條件?」
  「此圖給你,我沒有說話,誰叫我技不如人呢?但絕對不能落入滿人之手,那就等於資助他們侵犯明朝了。」
  魚得水道:「這一點請放心!在下的身手不能算高,但女士剛剛試過,卻也不便妄自菲薄!」
  「還有一點,你贏的銀票要退還我一半。」
  「這……」魚得水看看常再生,常微微點頭。
  魚得水道:「就這麼辦!」立刻退還了一半的銀票。
  李悔和小熊、小郭在附近偷聽。
  小郭道:「魚老大這是幹啥?」
  李悔道:「一定有他的道理。」
  小熊道:「那是徐小珠呀!」
  「湯堯的老婆。」
  李悔道:「對!是她!」
  小郭道:「他們在交接什麼?」
  李悔道:「八成和金礦有關!」
  徐小珠自袖內取出一個布包,包內有一張褪了色的羊皮,羊皮上用火針刺成一個圖案,交給魚得水。
  魚得水瞇著眼道:「女士,是真的嗎?」
  徐小珠伸手要搶回去,魚得水閃開。
  徐小珠道:「是假的,對!你還給我!」
  魚得水道:「好,好,我信了就是,女士請便吧!」
  徐小珠道:「你說你姓張,名字呢?」
  「我們賭錢是各憑本領,賭友之間還要通名道姓、報出身份,或者門派、家譜嗎?」
  「我是怕你保不住它。」
  「女士放心!在下有把握。」
  「他是你的什麼人?」指指常再生。
  魚得水道:「朋友。」
  「原本你們是自己人卻裝著不識的樣子。」
  魚得水道:「還不是為免誤會!」
  徐小珠一字字一道:「如此圖落入歹人之手,我不會放過你的!」說畢,扭身疾馳而。
  常再生聳肩笑笑,道:「小子,你挺會演戲。」
  魚得水道:「前輩也不差。」
  常再生手一伸,道:「拿來!」
  「且慢!」魚得水道:「你真能治李悔的經脈余傷?這不能僅是動動嘴皮子耍人的事。」
  「憑我常再生會耍人?」
  「治好再交給你如何?」
  常再生道:「會不會事後反悔?」
  魚得水道:「魚某不是那種人!」
  「好!我信任你,找個地方吧!」
  「我們返回客棧再治療,不仍希望知道,你要此圖的目的是為了暴富還是另有其他目的?」
  「這一點恕難奉告!」
  返回客棧,叫小熊及小郭把風護法,魚得水協助,常再生不愧是「賽華陀」,不到一個時辰就大功告成。
  常再生走後,魚得水道:「小熊、小郭跟下。」
  小熊道:「是不是要把此圖搶回來?」
  「對,能搶則搶,不成就算了!」
  「這是什麼話,要搶一定要搶回來才得!」
  李悔道:「你們二人能搶回來嗎?」
  小熊道:「既知我們二人不太可能搶回來,為何派我們去?」
  李悔道:「這你們還不懂嗎?」
  兩小拍拍前額道:「懂……懂了……」
  兩人立刻追了出去。
  李悔道:「哥,我沒有猜錯吧?」
  「沒有!」
  「是假圖?」
  「對!」
  「你和徐小珠串通好騙他的?武林名醫可不能得罪呀!」
  「阿悔,常再生雖為武林名醫,作風證明卻很差。」
  「他會以金礦作不正當的用途?」
  「可能!所以這人不可信!」他抱起她,她摟得也很緊此刻兩人都在彼此吸引,沒有什麼顧慮了。
  李悔的美不必說,最使他忍不住的是她那動人心魄的胴體,他的手貪婪地撫摸著她的胸部、大腿,甚至……
  她的胴體在發抖、震動,有如跳躍的火苗。
  當彼此相互愛撫,她的手也作挑逗性的摸索時,他們已陷入狂熱而不可遏止的境界中了。
  就在這時,院中咳了一聲。
  這咳聲分明是個女子。
  二人立刻分了開來,都以為對方來得不是時候。
  魚得水道:「是徐女士嗎?」
  「正是。」
  「請進來!」
  「方便嗎?」
  「沒有什麼不方便。」
  徐小珠入內,已恢復了原來的面貌。
  她是個小巧玲瓏、楚楚動人的女人,尤其是一雙蓮足,為偏愛此道者心目中的瑰寶,整整三寸,不會多出一分。
  李悔嬌靨上的紅暈未褪,去泡了兩杯茶。
  她自己卻洗了一把臉,這有熄火作用。
  「魚大哥,常再生終於上了當。」
  「那是一張假圖?」
  「對。」
  「全部假抑是部分是假的?」
  「全部是假,比喻說真礦在西康黨河流域,假的在雲南與安南(越南)的交界入。」
  魚得水道:「這老小子白忙了一場。」
  徐小珠道:「我是特來送真圖的。」
  「女士要交給我?這……」
  「你一定會說,為什麼不交給湯堯,對不?」
  「對!是不是由於他太偏袒師門了」
  「不是,事實上夏侯心不算是很壞的人。」
  「他不壞?」
  「至少在金礦這事上他也是個被害者。」
  「你是說,昔年他真的被襲,失去記憶被送回中原?此後再也記不清金礦地址了?」
  「大致如此,只是他被襲是在發現了金礦,但未進金礦之前那段時間。」
  「是誰?」
  「我爹!」
  「這……」魚得水以為,徐小珠太忠實,簡直忠實得過了火,世上確有大義滅親的人,但畢竟是太少了太少了。
  「真的是令尊。」
  「一般人以為如此。」
  「這話怎麼說?」
  「你以為小童真的是家父轉世投胎嗎?」
  「怎麼?難道不是?」
  徐小珠道:「很玄,但在有道基的人來說,又不算什麼,只不過家父已死在夏侯心被襲之先。」
  「這……我就不明白了!」
  「家父先被人施襲不治,突後那人又施襲夏侯心。」
  「那小童到底是誰?」
  「他只是一個武功極有根基,但模仿家父嗓音十分酷肖的童子,他並非八九歲,而是三十九歲。」
  「他是個侏儒?」
  「對!」
  「那令堂呢?連她也不認不出那是假的?」
  「很絕,那侏儒仿家父仿得很徹底,以前家母完全相信。
  因為家母是個頭腦比較簡單的人。」
  魚得水道:「小童有此功力,必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為什麼都認不出他本來的身份呢?」
  「因為他本就籍籍無名,他只是一個陰謀分子的心腹,這侏儒在未冒充家父之前未離開過深山。」
  「幕後陰謀分子又是誰?」
  「魚大哥,在未十分清楚之前,不便說得太早。」
  「聽女士的口氣,你似乎知道一點?」
  「是的,只是一點。」
  「幕後主持人的企圖是什麼?」
  「金礦!」
  「這不是矛盾了,使小童冒充令尊,又向夏侯心施襲的人,如是那幕後人,他應該知道金礦地址才對!」
  「他似乎並不知道。」
  「那麼女士這真圖自何而來?」
  「家母鄺真給我的。」
  「如此說來,目前鄺真前輩已經知道小童非令尊了?」
  「是的。」
  「而她卻又裝著仍然相信他是令尊?」
  「對!」
  「現在你們母女一條心,想自他口中套出那幕後人是誰?」
  「對了!魚大哥,這真圖交給你,也不要馬上交給明廷,如果所交非人,後患無窮。」
  「這一點我也知道,只是我還是不明白,幕後主持人能向令尊施襲,又向夏侯心施襲,他怎會沒有金礦的詳圖,甚至他該去過金礦才對。」
  「我也是這麼想,似乎去過金礦的人事後都會忘記那地方。比喻說,我娘去過,而且在那礦中住了近十年,如今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那麼真圖是從何處來的?」
  「在我娘背上的皮膚上,那是刺青。」
  「這……是誰刺上的?」
  「八成是我爹,我把圖印下來,就把我娘背上的刺青以藥力除去了。」
  此刻,「賽華陀」奔出七八里路,突然奔入山谷。
  然後,他藏在樹叢中窺伺。
  當他看到兩小向谷內打量時,他笑了。
  常再生也不是等閒之輩,他以為金礦非同小可,魚得水交給了他,固是由於他治好了李悔的病,但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他,絕不會不跟蹤他。
  至少也要跟蹤看看他有了此圖以後的動向。
  兩小向谷內打量一陣,小熊道:「這老小子比兔子還快,好像一眨眼就不見了,真是老奸巨猾!」
  小郭道:「咱們回去如何向魚老大交代?」
  小熊道:「我以為憑常再生的身份,就算他不算什麼正人君子,總不會把這金礦圖送給滿狗吧!」
  「當然!該不會這麼離譜的。」
  「咱們總要設法把圖搶回來才成。」
  「來,你往左,我往右,包抄!」
  常再生一樂,由此看來,圖果然是真的了。
  如果是假的,就不會派人跟蹤,俟機搶奪。
  於是他溜了,兩小也虛應故事的猛了一番。
  最後會心地一笑,回去交差。
  兩小返回客棧,徐小珠已經走了。
  小熊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魚得水道:「圖是假的,不能不作作樣子追一下。」
  「這個我們也知道。」
  李悔道:「那莊家是徐小珠,她把真圖送給了我們。」
  小郭道:「這可真是出人意料呀!會不會也是假的?」
  魚得水道:「當然,目前也不能武斷,但一件事之發生後,必須看它發生的原因是什麼。」
  小熊道:「是什麼?」
  李悔道:「如果徐小珠的父母不可靠,而丈夫又離夏侯心極近,在無法太信賴之下,把圖交給我們是否可信?」
  小熊道:「怎麼?連她的父母也不可信賴了?」
  魚得水道:「那小童並不是徐世芳,只不過是個嗓音極像他的侏儒而已,母親鄺真直到現在才看出。」
  兩小大為驚奇,道:「這的確的件大事,只不過鄺真早該看出那小童是假貨了!」
  「的確應該早就看出的。」魚得水道:「可是人類往往就會產生這種錯覺的。」
  「既然母親不是假的,她也沒有必要交給我們吧?」
  「交給我們是對我們的一種信賴!」李悔說了此圖原來是刺在鄺真背上的,如今抄下,背上的已毀去了。
  小熊道:「我們是不是可以去採黃金?」
  「對,但一定要十分秘密。」魚得水道:「武林中有一股暗潮,似乎知道此金礦的人,不僅僅是徐世芳夫婦,夏侯心師徒以及我們等人……」
  李悔道:「還有誰?」
  魚得水默然。
  李悔道:「這兒沒有外人哪!」
  「……」魚得水很不想說。
  李悔道:「是不是剛才徐小珠以『蟻語蝶音』對你說的?」
  魚得水點點頭,慨然道:「世上最難測的是什麼?」
  李悔道:「人心!」
  「那就對了!」
  李悔道:「別吞吞吐吐地成不成?」
  魚得水一字字地道:「據徐小珠透露,那侏儒背後的主使人,八成是白雨亭……」
  不但兩小,連李悔也傳來一聲驚呼。
  李悔道:「這不大對吧!白雨亭早已在南宮遠師叔侄的猝擊施襲之下,似乎一腎被擊碎而亡。」
  「對,當時的情況是如此的。」
  「怎麼?又是死而投胎,起死回生了?」
  「當然不是。」
  「莫非白芝出家作尼姑,法名了意,這也是假的?」
  「這一點還弄不清,至少我們可以懷疑,這是史無前例的純金金礦之事,牽涉之人包括了『四絕』所有的人,以及『四絕』之外的一些絕世高手。」
  李悔吶吶道:「莫非連令師也包括在內?」
  「當然,所謂『四絕』怎能沒有家師?」
  「這麼說令師還健在羅?」
  「大概是的。」
  「你以前為什麼一直不提令師?」
  魚得水道:「這就是要造成家師已經仙逝的印象。」
  「天哪!知道的人這麼多,又都是絕世高手,咱們能保得住嗎?如果保不住,就等於沒有用了?」
  魚得水道:「東西在我們手中,如果我們能不招搖,守口如瓶,也許能保密一陣子,直到常再生發現是假圖為止。」
  「那時咱們就罩不住了。」
  「那也未必,常再生敢張揚嗎?他也只能偷偷地找我們到時候,我們也只好自稱受騙者了。」
  「可是他會去徐小珠。」
  小熊道:「我們傳出消息,說是真圖在常再生身上。」
  李悔道:「咱們不能那麼缺德,他畢竟治好了我。」
  魚得水道:「是的,這恩是不能忘了的。」
  小熊道:「常再生得了假圖,如獲至寶,必然到邊陲去找金礦,最快也要半年後回來。」
  李悔道:「問題是,任何人得了圖也不能開採,因為那不是一百兩百斤,或十噸二十噸的黃金,那要炸藥『轟轟』地錳炸,又怎能掩人耳目,秘密進行?」
  魚得水道:「在邊陲不毛之地,集中大量人手開採,四下嚴密戒備,凡是看到者即予以扣留或使其採礦,也不無可能,當然,最可靠的途徑是由國家開採,才能投注龐大的人力、物力。」
  「清廷有此力量。」
  「明廷也有,但是……」魚得水道:「自史可法府揚州,清豫王多鐸率師渡河,史大人飛檄各鎮,會師防禦,但各鎮多擁兵觀望,只有總兵高傑進兵徐州,並和睢州總兵許定國相聯絡,作為犄角。怎知許定國已暗降清廷,反誘高傑至營中把高傑灌醉,把他殺了,許定國立刻向清軍報功。清軍進據徐州,總兵劉澤清遁走,史大人飛書告急,南都反促可法入援,來南寧侯左良玉以入清君側為名,自九江入犯,列州三百餘里。馬士英大恐,直到揚州城破,史大人死節城戒馬蹂躪,屍骸腐變,次年家人才用袍笏招魂葬於揚州,外梅花嶺……」
  眾人不由唏噓淚下。
  魚得水道:「這是過去的事了,可惡的是,弘光帝(即以前的太子福王)還整天擁著美女,飲酒作樂,聞不幸消息,就收拾行李逃命,哪還像個皇帝,後來馬士英和阮大誠降清,唐王被擄,自盡福州,馬、阮兩賊也被清軍殺光……」
  李悔道:「明朝的下場,幾乎和北寧時差不多,總還要盡人事而聽天命,現在神宗子常瀛的次子被擁監國,病歿後他的兒子由榔稱帝於肇慶府,改元永歷,與清兵纏鬥。」
  李悔道:「似乎永歷是弘光之後坐龍椅最久的一個小皇帝,不知他又能坐多久?」
  魚得水沒有出聲。
  這工夫隔壁院中有女人連咳三聲,小郭出屋而去,小熊不久也跟了去,而且越牆到了隔壁院中。
  只有小熊知道小郭的秘密。
  此刻他在隔壁院中後窗外看戲,這二人真是乾柴烈火,整個屋子都好像在微微顫抖,小熊看得忘形,大聲道:「能不能來兩手『花式摔角』?」
  屋內二人立刻分開,小郭罵道:「小熊,你渾蛋!」
  小熊道:「你們知不知道這是饞人?」
  原來那女人正是馬琳。
  她一直不離小郭左右,但又不願現身。
  她的年齡比小郭大了一倍,怕魚得水及李悔笑話,才暗暗跟著他們,以三聲咳嗽為暗號,小郭聽到會立刻去報到。
  馬琳已經無家可歸,更是欣賞小郭的「功夫」。
  就這樣,她像個遊魂,也像一根浮萍。
  小熊道:「我不要作討人嫌的角色,你們繼續摔吧!」
  小熊走了,二人真的再接再厲,如火如茶。
  小熊在街上漫步,腦中想著馬琳的火熱動作,目光忽然自一個熟面孔身邊掃過,小熊一震。
  那不是李雙喜嗎?
  看到李雙喜就不免想起,即使吳三桂引清兵入關,設若李闖不攻陷北京,也許崇禎帝不會死。
  崇禎帝不死,清兵再銳利,明軍的士氣也不會垮。
  明軍士氣大挫,和崇禎縊死煤山,全國大震有關。
  寫史的人都以為,崇禎死,明已亡。
  其他如魯、唐、桂三王負隅頑抗,都不足以與清軍對抗,小熊見了李雙喜,以為這小子能活到現在,他的命真大。
  小熊的目光再往前一掃,不由又是心頭一震。
  原來李雙喜站在一家飯館門外,門內迎門桌邊大刺刺地坐著一個人,居然是「白袍老祖」麥高。
  這工夫李雙喜已坐在麥高對面座位上。
  麥高一抬頭,面色一變,道:「小賊,你還有臉來見我?」
  「為什麼不能?」李雙喜道:「至少是我助你恢復功力的。」
  「可是你在吳三桂面前說什麼來?」
  「事實如此,你屁股上沒有刀疤和紅痣?難道咱們二人沒有那種關係?我段的是實話呀!」
  麥高盛怒,離座向李雙喜攻上。
  李雙喜目前仍非麥高的敵手,保好逃出飯館。
  小熊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心中一噱。
  這兩個人之間,居然發生了這種事,
  小熊最初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
  以麥高的年紀,怎麼會和李雙喜玩這一套?
  聽李雙喜的口氣,似乎麥高扮演的是雌伏的角色。
  小熊感到噁心,可是他去未回並說出這件事。雷霆神刀掃校,瀟湘書院獨家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