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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悲天憫人

  鍾振文、雪美人、許岳青、許月霞呆呆的立在胡台章兩人的土堆前,黯然淚下——
  對不幸的戀人,他們為情而死,童年的美麗的夢,被他們帶到黃泉路下——
  如今正是,黃沙漫漫風蕭索,青睛淒淒不了情。
  人間還有什麼比這對戀人,雙雙埋在了地下更不幸的?
  許岳青的臉色蒼白,喃喃自語道:「上蒼玩弄了他們——他們不是很好的一對嗎?」
  是的,他們是很好的一對,但是,上天使他們生前留情,死後遺恨。
  淒淒黃土路,在另外的一個世界裡,他她能否相互勉慰?
  鍾振文突然,想到了馬秀君在那古廟中漫長的等待……胡台章以酒消愁……他們的相愛,是多麼的深刻
  正如胡台章所說,他們的死,是一種解脫,否則,這永無終止的感情的支付,卻是他們所難以承受得了的?
  如今,他們終於為愛而死,這死對於一對戀人來說,是多麼悲慘?
  久久,鍾振文才歎一口氣,道:「許堂主,我們應該走了。」
  許岳青看了鍾振文一眼,喃喃的問道:「我們走?」
  「是的,我們應該走了,你並對有虧待他們,你已經原諒了他們,把這對不幸的人,埋在了一起,使他們在另外的一個世界裡,能夠相互勉慰。」
  許岳青張開口笑了笑,說道:「可是,我失去了再也回不來了。」
  鍾振文道:「這也許是真的,你從馬秀君身上,再也找不回來你所需要的東西了,可是,你已經得到了最最尊貴的東西——寬恕,就是,你對你妻子的寬恕。」
  許岳青慘然一笑,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黃泉路上,他們真的能夠互相安慰嗎?」「也許會的,他們在世界上所得不到的東西,在另外的一個世界裡,他們是應該會得到的,否則,他們也就太不幸運了。」
  悲慘的情緒,默默的哀語,聞後叫人黯然寸腸欲斷。
  於是,在場的人,又是一陣默默無語,只是他們用極為痛苦沉重又誠懇的心,憑弔這一對不幸的戀人。
  陽光把他們這五個人的影子,拖得修長的,不動地……,久久,鍾振文才移動了一下腳步,向前走去。
  於是,所有的人也開始走了。
  唯一個人,她沒有移動一下,她仍然站立在那裡,動也不動。
  鍾振文回頭望去,心中一愣,開口道:「許姑娘,我們走吧。」
  許月霞滿臉垂淚,對鍾振文所說,她像根本沒有聽到。
  是的,她在這幾個憑弔胡台章與馬秀君之人中,要算她最痛苦了。
  她難過的是,她看不起她母親,罵她母親,當她知道「情」所用憾著她母親時,她體會到,她母親多麼痛苦。
  她希望母愛。
  在童年的記憶中,她痛恨母親,她沒有得到她母親的溫暖。
  她在經年累月的思潮中,使她對自己的母親恨之入骨。
  如今,她明白了,自己的母親並不壞,而是「情」害了她。
  只是,她對母親的辱罵,再也沒有機會悔恨,她愛母親,也希望母愛,但以後,再也沒有辦法得到了。
  鍾振文緩緩走到許月霞旁邊,說道:「許姑娘,死的已經長眠,你不必太悲傷了!」
  她的眼睛呆呆的看在木牌上,仍然沒有聽見鍾振文的話。
  鍾振文提高聲音,說道:「許姑娘,我們應該走了!」
  許月霞終於驚醒過來,她看著鍾振文,道:「上那裡?我不走呀……」
  鍾振文一愣,急道:「你不走?」「你要在這裡?」
  「不錯,我要在這裡,我對不起母親,她死了,她也沒有機會恨我,從今之後,我也只有陪在她的身邊。」
  「不,你不應該這樣。」
  許月霞苦笑道:「應該的,我愛母親,如果我不在這裡住下,我會沒有勇氣活下去的,痛苦而死,我對不起母親。」
  鍾振文還不知道她的心情,可是,他能讓她留下?不,他不忍心……
  當下開口道:「許姑娘,你只要在心中永遠愛她,她在九泉之下,也會感謝你的,你又何必住在這裡?」
  許月霞道:「不,我不能安心,我對母親做下了一件永遠無法寬恕的事情,如果我不在這裡陪伴她,我的心中永遠無法平靜,鍾哥哥,你不要說了,你走吧。」
  鍾振文說道:「不能,我不能留下你一個人住在這裡。」
  許月霞幽幽苦笑,說道:「那麼,你要在這裡陪我?」
  這話問得鍾振文一愣,一歎道:「我還有事待辦,無法在這裡陪你,你也不要在這裡,我相信你母親會原諒你的。」
  許月霞苦笑一聲,突然問道:「鍾哥哥,你曾經吻過我是嗎?」
  鍾振文的心中又是一震,脫口答道:「是的。」
  「為什麼吻我?」
  這超過常理的話,使鍾振文一時之間,無法回答,半晌方道:「我愛你。」
  「是嗎?」
  「是的,我愛你。」
  「心中之言?還是安慰我?」
  鍾振文急道:「難道你不相信?」
  「是的,不,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愛我,只是這愛中是否包括了你的心?你的真正的『愛』,與『情』?」
  「你以為我欺騙你?」
  「不,我要你說告訴我!」
  「是的。」鍾振文黯然道:「我愛你,雖然,我的生活中曾經進去幾個女人可是,她們都已經離我而去!」
  鍾振文說到這裡,一陣黯然悲慘情緒,當下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悲傷情緒,又道:「如今,我只有你了。」
  許月霞苦笑說道:「我在你的心目之中,能佔一席之地?像夏玉漫,廬玉蓮在你的心中?」
  「現在你已經代替了她們,因這幾個女人已經從我心中去掉。」
  「不!」許月霞道:「你並沒有忘記她們的影子,也永遠不會忘記,就像胡台章忘不了我母親的影子一樣,你說過的,一個人要想忘記一個他愛的女人是容易的嗎?」
  「這是一個困難的事。」
  「那麼,你能忘記她們嗎?」
  鍾振文心中大驚,他呆呆的看著許月霞,不知如何回答。
  許月霞一笑,幽幽說道:「我知道你忘不了,暗地裡,你為她們支付著感情,像胡台章對我母親支付一樣,經年累月,永不停止,直到你生命感情枯於,才能停止……」
  鍾振文慘然笑道:「時間,會沖淡一個人對一個人的記憶。」
  許月霞接道:「這是欺人之談,當一個人進入你的心中之後,那是永遠無法忘記,時間會沖淡一個人對一個人的懷念,這根本也不是慰人之語,你想,我的母親與胡台章在這十九年之中,他們互相忘記沒有?」
  鍾振文道:「這也許是真的,愛的慾望,擁有無窮的力量,那是令人拋棄一切,走人死亡——就是胡台章和你母親一樣,可是我不想把自己失去的再找回來。」
  「你遺失什麼?」
  「愛情!」
  「廬玉蓮與夏玉漫?」
  「是的。」
  「你並沒有失去。」許月霞苦笑道:「廬玉蓮雖失身在吳智身上,但她也不能忘記你,一個女人,有幾次初戀,廬玉蓮對你是第一次初戀,也許,你已經失去了她的身體,但是,還有夏玉漫,你並沒有失去。」
  「可她走了。」
  許月霞道:「你再找她回來,她深深愛你,就像毒琵琶一樣。」
  「毒琵琶!」
  「是的,夏玉漫與毒琵琶都深愛你,你應該找她們,好好愛他們!」
  「你呢?」
  「我?」許月霞苦笑道:「我們之間,應該結束了。」
  鍾振文大驚,脫口道:「結束了?你……你不愛我?」
  「不!」許月霞慘然笑笑道:「我對你像廬玉蓮一樣,那是我的第一次初戀,我在一生中也不會忘記你……」
  「那我們為什麼該結束?」
  鍾振文此時的臉色,開始變的蒼白,額角冒著冷汗
  許月霞問道:「那麼,毒琵琶、夏玉漫和我之間,你選擇誰?」
  鍾振文被問的無話可說。
  許月霞苦苦一笑,說道:「這是一個非常困難的問題是不是?或許你有三四個女人在愛你,也許三個女人都不愛。」
  鍾振文這時急忙說道:「不,不……我愛她們……」
  許月霞說道:「那麼,這三個人之間,你選擇誰?當然,我相信你在這三個女人之間,有比較喜歡的一個。」
  鍾振文說道:「對於這一點,我還從來沒有幻想過。」
  「我替你想過了,夏玉漫與毒琵琶,都對你有過救命之恩,恩重如山,情愛似海,你不能不愛他們,你能在這兩個人之間。拋棄任何一個?是的,你不能夠,你不能不愛她們,只有我對你既沒有什麼恩,也沒有愛……」
  「沒有愛……?」
  「是的,沒有愛,這不是指我沒有愛你,而是你沒有愛我,你會對我這樣,是因為我的美麗,是確,這不是我在誇口,因為我長得比她們都漂亮,這『美』使你著迷,但是,你的心裡也清楚,你為什麼愛我?」
  鍾振文驚望著她,他的心中泛掀一種極度複雜的情緒,他默默的想道:「我是為了他的美色才愛她的嗎?」——
  他茫然了。
  他沒有辦法答這個問題,人為什麼會愛一個人,他不知道。
  也許這是真的,鍾振文被許月霞的美麗而所著迷。
  難道說,人與人之間的愛,也有條件?或者只是某種條件才能相愛?
  他茫然的問道:「難道一個人愛一個人也有條件?」
  「是的,一個人愛一個人必須有條件,這條件就是你心目中必須清楚,你為了什麼愛我?為了愛美,這並不是愛……不是發自內心的愛。」許月霞苦笑一下,又道:「所以,我曾經為你想過,你必須去找夏玉漫和毒琵琶,忘記我!」
  鍾振文像是一個被判了罪的犯人,他驚奇的渾身發抖,他做夢也想不到,許月霞今日會對他說這種話。
  鍾振文吃驚的說道:「許姑娘,我們真的結束了?」
  「是的,該結束了。」
  「你不愛我?」
  「不,我已經說過我愛你,因為你是我一生中的第一個戀人,但是,我也深深體會到了,我也不能做一個罪人,使你失去她們、既然沒有結果的愛情,何不乘早結束?」
  「可是,我不能忘記你呀!」
  「也許你忘不了,不過,你是一個堅強的人,你可以的,現在你應該走了。」
  「你真的留下?」
  許月霞道:「不錯,如果你以後還不能忘記我,你可以帶著她們來這裡看看我,我便也心滿意足了。」
  言下不勝淒涼。
  鍾振文幽幽的說道:「許姑娘,你不能這樣對待我,你知道嗎?當我失去你的時候,我將如何痛苦……」他像是被一件什麼東西塞堵住,之後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男人的眼淚,在鍾振文的眼睛裡滾動著,終於滾落下來。
  許月霞苦笑道:「鍾振文,你傷心什麼?當我們相逢,你並不是哭喪著臉,如今,我們又即將分別,我們又何必再增加別人的痛苦?流眼淚是弱者的行為……」
  鍾振文道:「你為什麼會突然這樣的對待我?」
  「這不是突然的,我很早就想過了,只是我沒有辦法開口,現在我要陪伴在我母親的身邊,不得不說,你也不要難過,你以後還可以來看我,我要在這裡搭一小茅屋!永遠往下去,對我母親悔悟,也對你懷念。」
  鍾振文喃喃道:「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呀!」
  許月霞苦笑道:「這並不可怕,如發生了悲劇,才是可怕的呀!鍾振文,我也不願再多開口,你可以走了。」
  許月霞聲音落後,便緩緩的合上眼睛,然而,兩顆豆大的眼淚,在她閉上眼睛之後,滾滾流下來……——
  這眼淚代表什麼,傷心!幽怨?還是痛苦而哭?
  顯然的,這眼淚代表了各種不同的傷心感情,誠如她說,她愛鍾振文,鍾振文是第一個進入她心中的男人。
  只是,……只是,她知道她與鍾振文之間,沒有結合的可能,她不願意使鍾振文陷入難於選擇的地步。
  她寧願自己受苦,讓她自己承受著感情的痛苦,想早一點結束,這並不是比晚來時的悲劇更為好些嗎?
  當然,這結束是突然的,不合情理的可是,不幸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鍾振文傷心而哭,叫道:「許姑娘,你為什麼這樣突然對待我?」
  沒有回答!
  鍾振文心中一陣感動,他欺身在許月霞的面前,叫道:「許姑娘你不理我了?」
  她仍然沒有開口。
  鍾振文搖著她的玉臂,叫道:「許姑娘,你應該聽我說呀!」
  她閉著眼睛,讓眼淚滾滾落下,她只是微開小口,似笑非笑……神情異常。
  鍾振文此時的感情,也全部露發,他猛然的搖動著許月霞的身體,聲音悲慘的叫道:「許姑娘……許姑娘……」
  叫聲悲慘欲絕,聞之令人寸腸欲斷,許月霞還是那樣,仍然閉著眼睛,像是對鍾振文搖動她的身體沒有感覺……
  鍾振文仍然在猛搖,聲音裡義充滿了淒冷的「許姑娘……」的叫喊聲。使這場面增添了一種悲慘的氣分。
  這時,雪美人突然站在鍾振文的面前,伸手拉開鍾振文,道:「你瘋了?」
  鍾振文叫了一聲:「母親——」突然撲在雪美人的懷裡,放聲大哭,像是有無限的委曲,想以哭聲來發出。
  雪美人苦笑著摸著鍾振文的頭,幽幽道:「文兒,你傷心什麼?」
  鍾振文哭聲說道:「母親,我將永遠的失去她了!」
  鍾振文和許月霞的對話,許岳青和雪美人等人,全部已聽見,當下許岳青道:「霞兒,你真的不要走了?」
  許月霞緩緩的睜開眼睛,失神的道:「是的,我不走了,爹……」
  「你們曾經相愛?」
  許月霞幽幽的點點頭。
  許岳青茫然的說道:「那你們為什麼又要從此結束?」
  許月霞悲然道:「我不能奪取別人的幸福,讓他去找她們。」
  許岳青看著許月霞,幽幽說道:「可是你們深深相愛呀!」
  「這只是生命中的點綴而已,現在已經過去了,爹,你跟他們走吧。」
  許岳青悲然的說道:「霞兒,你不要折磨自己,我對於愛情是過來之人,如果你們互相深愛的話,何必多增加自己的痛苦,而個願意求得互相的諒解?你也應該知道,你父親年紀大了,你又是我唯一的希望的一個人,你難道願意看著你父親孤獨伶伶一個人生活下去嗎?」
  許月霞的臉上掛著眼淚,幽幽的答道:「父親,你不會瞭解我……你們去吧,當你們把事情辦完之後再回來看看我的時候,說不一定我還會回心轉意的……,但是,現在我心亂如麻,父親不要迫我多開口了。」
  許岳青幽幽的說道,「那麼,霞兒你非留下不可了!」
  許月霞只是點點頭。
  許岳青長長歎一口氣,開口又止,雪美人也在安慰著鍾振文道:「文兒,愛情不是可以用金錢或者勉強可以得到的,所謂的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說不一定她以後還會回心轉意的,再者以後你可以再來看她。」
  鍾振文這時突然又堅強起來,他咬了一咬鋼牙,他心中似到:「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為了一個女人哭,這是不值得的事?天下女人皆是,我為什麼強求於她的愛情?」
  想到了這裡,他冷冷的一笑,說道,「那麼,我們走吧。」
  聲音未落,首先縱身躍去,看也不看許月霞一眼!
  雪美人忽見鍾振文一走,又叫道:「文兒,留步。」
  鍾振文一轉身,美人已經站在面前,當下問道:「母親叫我有什麼事?」
  雪美人的黛眉一皺,開口問道:「你這就走嗎?」
  「不錯,我現在就走。」
  「不向她告別?」
  「許月霞!」
  「不錯,向她告別。」
  「不。」鍾振文堅決道:「我恨她。」
  雪美人苦笑道:「不,孩子,你錯了,你應該知道,許月霞多麼愛你,她為了成全別人,寧願犧牲自己,你不該去安慰她幾句?」
  鍾振文幽幽的說道:「不,我願意再看到她的臉。」
  雪美人柔聲道:「去吧,孩子,給她溫暖和希望告訴她你會再到這裡的。」
  「她欺騙我。」
  雪美人道:「她並沒有騙欺你,她確實愛你,只是她有別人所沒有的堅強的個性和理智,而使她放棄了自己的美麗的理想,你聽母親的話,她現在心裡已經夠痛苦的了,你又怎麼能夠不去安慰她呢?去吧。」
  「這對她有幫助嗎?」
  「有的,最低限度,她會永遠記,你還是深愛她的。」
  鍾振文告訴自己,雖然許月霞對不起他,可是,他應該諒解她,正如母親所說,他應該給她溫暖和希望。
  他緩緩走了過去……走到許月霞的面前,看著她蒼白臉,眼睛緊閉,長而彎曲的眼眉,兩顆眼淚在滾動著。
  鍾振文又是黯然的情緒泛上心頭,半晌道:「許婦娘,我要走了……」
  許月霞微微的動動口,似笑非笑的向鍾振文點點頭!
  鍾振文慘然笑道:「沒有聲音的結束,也許是好的,可是,我不能不說……」他控制了悲傷的情緒,又道:「你知道我深愛你,就相信我愛你一樣,可是,你竟在突然之間,說我們應該就此結束,我恨你,但是,我這恨也是以愛為出發點的,相信你也能體會得到。」他苦笑了一下,又說道:「正如我母親雪美人所說的那樣,愛情並不是用金錢或者勉強是可以得到的,所以,我也不願意再勉強你我必須走了。」
  許月霞幽幽的從口中吐出三個字:「那你走吧!」
  鍾振文悲然的點了一點頭,緩緩說道:「我是應該走了,我也曾經想留下,可是,現在我還不能夠,我還有事情未了,不能不走,不過,我會再回來的。」
  許月霞閃動了一下小口,像是有話要說但沒有說出來。
  鍾振文又說道:「當我從這裡暫時走了之後,我會捫心自問,我對於你做了些什麼?以及對不起你些什麼?」
  「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
  鍾振文苦笑說道:「也許是的,我並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可是,這樣的結束,未免也太令人吃驚與難過,但是我不願意多說,你答應我以後再來看你嗎?」
  許月霞道:「我永遠期待你來。」
  「我會來的,我會來看你的,你肯在這裡等我半月或者一月。」
  許月霞點點頭。
  鍾振文道:「那麼我要走了,記住我會來找你,最多一個月。」
  鍾振文的聲音未落,他舉步向前走去。
  許月霞在鍾振文離開之後,眼眉一動,眼淚終於落下。
  許月霞與鍾振文相愛,他們相愛,竟是又勉強的分別了。
  許岳青、雪美人、王順獄等人,也隨著鍾振文走了。
  陽光,把他們的影子拉開了……鍾振文忍不住回頭看去,許月霞仍然站立不動……
  一種悲慘的氣氛,圍繞著她的身體,那顯得孤獨與不幸……
  鍾振文一咬牙,突然轉口頭,他告訴自己,他一定再來找許月霞。
  誠如他所說,他於許月霞只是暫時分別,可是,當他再來這裡時,又發生什麼事?
  當然,這裡誰也預料不到的。
  鍾振文的心中也明白,他不能永遠讓許月霞在這裡永遠等待,這種悲慘的日子,並不是她所能夠承受得了的。
  四個人——鍾振文、許岳青、雪美人、王順獄,離開了這片樹林,也離開了那堆黃土,以及那少女許月霞。
  當下,四個人已經來到谷外,鍾振文說道:「現在我們到排骨教去,我們非要把排骨教鬧個,天翻地覆不可。」
  鍾振文聲音未落,突然,一聲冷笑,突然傳來,緊接著無數的人影,飛身而來。
  鍾振文與在場之人,同時暗暗的大驚,舉目看去,只見來者是三個瘦小的老者,看樣,想必是排骨教的人了。
  鍾振文因母親傷在排骨教,如今突見排骨教人物,臉色一變,殺機突露。
  當下,鍾振文厲聲一笑,人影一騰,突然欺身在三個老者的身前,冷冷的叫道:「你們三人是排骨教的?」
  「不錯。」
  鍾振文大叫道:「既然是排骨教人物,就不能活過今天。」一拐掃出。
  鍾振文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突然一拐何等厲害。
  只見拐影如山,內力如風,這三個排骨教人物估不到鍾振文會突然出手,大驚之下,鍾振文的枴杖已經擊至。
  一聲慘叫——首當其中的一個排骨教人物口吐鮮血而亡。
  這時,其它的兩人,已經飛身向排骨教之內飛身奔去。
  鍾振文大叫一聲,人影一騰突然截住去路,道:「你們想走,沒那麼容易。」
  隨著鍾振文的喝話聲中,鍾振文的枴杖再度掃出。
  就在鍾振文的枴杖再次掃出之際,排骨教之內,飛也似的,湧出了數十個人影,分別縱身擋住他們去路。
  場面突然緊張,這數十名排骨教高手,一字排開,擋在谷口。
  這時,鍾振文又連掃三拐之後,那兩人又慘死在拐下。
  鍾振文殺的性起,當下一掃數十個排骨教高手,冷冷一笑。
  就在笑聲未落之際,見他人影如電,突然向風濤谷撲去。
  鍾振文縱身撲去,他手中的枴杖,也已經攻出。
  鍾振文雖快,但那二十個分擋在谷口的高手,同裡暴叫推掌——
  這二十幾個高手同時發掌之勢,也如萬馬奔騰,鍾振文突覺心血一湧,情知不好,急忙縱身向後退出——
  這極快的一閃——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掌力過處,把地上擊了數十個洞。
  鍾振文一見之下,不由,打一個冷戰,臉色微微一變!
  這情況不但是叫鍾振文大驚,就是站立在鍾振文身後的許岳青、雪美人、王順獄,也各自暗暗的心驚。
  這二十幾個人的聯合出手,其勢真是非同小可,不要說鍾振文接受不起,就是普天之下的任何一人也接受不起。
  其中一個排骨教人物道:「如果有人想冒進,那不妨來試試。」
  鍾振文傲然道:「不要說你這二十個人,就是二千人我鍾振文也不放在心中。」
  「你不妨試試。」
  鍾振文臉色一變,就待上去,許岳青突然叫道:「掌門人慢——」
  鍾振文突然一轉身,立在許岳青的旁邊,問道:「許堂主有何高見。」
  許岳青微微一皺眉,道:「這二十個人是排骨教的高手,個個內力驚人,如果想冒進,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鍾振文微微點點頭,道:「那麼以你的意思該如何?」
  許岳青皺皺眉,道:「必須智取,如果能擊傷其中數個,使他們人心大亂,我們想進入,也就容易了。」
  鍾振丈急忙說道:「不錯,只有這個辦法。」他停了一下又說道:「可是,怎麼才能先擊傷對方?」
  許岳青道:「由我先攻陣,在我出手之時,他們必然全部發掌,那你就乘勢而入。」
  鍾振文點點頭:「這樣攻法很好。」
  鍾振文聲音未落,許岳青欺身而上,鍾振文隨後緩緩向場中走去。
  這時,站在後邊的王順獄和雪美人也緩緩欺身而上。
  殺機更濃……
  一場血腥即將開始……
  突然——
  許岳青大叫一聲,突然縱身而上,單手枴杖一揮,掃出一拐。
  果然不出所料,在許岳青一騰身之際,二十幾個排骨教高手同時出掌。
  許岳青的這一拐是虛攻,根本沒有存著傷敵之心,在對方出掌之勢,他以絕快的身法,已經暴身而退。
  這只是在短短的一閃之間的事,許岳青的人影剛退後,一個人影,隨著大叫之聲,突然撲入了人群之中——
  這人影正是鍾振文。
  鍾振文與許月霞的父親許岳青的一進一退,可以是說在同一個時間之內,這二十個人在出手上,怎麼又能夠在鍾振文快攻之下,同時發掌。
  快如流星。
  鍾振文在撲身之際,連連攻擊三拐,劈出四掌——
  慘叫聲——
  哀呼聲——
  暴叫聲——
  這幾種聲音的暴發,使在場面一時之間,罩上了悲慘的氣氛。
  人影翻飛——
  鮮血四濺——
  好恐怖的場面,這時,雪美人、王順獄,也加入了血戰。
  谷內導至一場武林大劫,數十個排骨教人物,幾乎全部死在這裡。
  叫聲停了——
  悲慘的聲音也停了——
  一切聲音全部停了——
  地上倒著數十個人屍,死的腦血飛濺,沒有死的奄奄一息。
  場面悲不可看!——
  地上,也同時站立了四個人,他們在那也一動不動!
  看著地上的屍體,鍾振文、許岳青、雪美人、王順獄,全部呆了。
  怒火過去,緊接著起了神傷的情緒,看著地上的屍體,使人大感不忍。
  鍾振文下意識的一歎,像是為這些死在他手的人可悲。
  沒有人動一下,因為這慘絕人道的場面,使人泛起恐懼之感。
  突然——
  一聲嘿嘿怪笑,傳出背後,笑聲極聽至極,聞之使人心驚。
  鍾振文的臉色一變,回頭望去,使鍾振文的臉色大變,隨著笑聲,陰冥真人突然飛身落在鍾振文的面前。
  陰冥真人突然出現,不但使鍾振文大驚,即是雪美人,也花容慘變。
  只見陰冥真人陰森森一笑道:「閣下的手段也太辣了。」
  鍾振文的枴杖一抖,突然站立在陰冥真人的面前,叫道:「無恥老道,想不到你竟在這裡出現,接我一拐——」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任何人也想不到,這個百年魔頭會在這裡出現。
  猶其是雪美人,打一個冷戰,這當,鍾振文已經出手攻向陰冥真人。
  陰冥真人冷冷一笑,迅速的避過鍾振文的一擊,人影快如閃電,他突然立在雪美人面前道:「雪美人,想不到你在這裡,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現在我們回去重溫舊夢了。」
  這一句話說的雪美人大怒,道:「無恥虐狗,看掌——」
  陰冥真人,因為上一次受了毒琵琶的欺騙,救走了雪美人,之後又再得到廬玉蓮和無虛靈僧的幫助,使雪美人逃脫,如今是帶怒而來,對雪美人自然是恨之入骨。
  雪美人一掌出手。他突然笑道:「雪美人,這又何必?」
  當下,雪美人大怒,厲聲叫道:「陰冥真人拿命來——」
  隨著聲音,連續攻出三掌。
  在雪美人再度連續攻出三掌之際,鍾振文也大叫一聲,鍾振文枴杖過處,一招「風雲變色」突然攻出。
  在鍾振文還沒有出手之際,「陰冥真人」已經比他更快,右手一揮,一道奇大的掌力擊向「雪美人」。
  陰冥真人的這一手,可以說是快如閃電,雪美人的三掌方自出手,陰冥真人如狂風的掌力,已經攻到了。
  雪美人突覺心頭一震,小口一張,一道血箭,飛瀉而出-的一聲,被陰冥真人一掌擊出一丈之外,倒地。
  鍾振文驚住了——
  就在陰冥真人掌擊雪美人之時,他一騰身,一掌劈向雪美人——
  危機一閃——
  鍾振文一聲大叫——
  突然,
  突然,一個人影,在危險的一剎那時,出手攻向陰冥真人。
  這條極快而突然發動攻擊的人影,正是那許岳青。
  許岳青的枴杖揮出,快如星火,陰冥真人估不到這四個竟有武功如此之高之人。
  當下,一愣之下,許岳青的拐勢,已經向他擊到。
  這一來陰冥也不得不收掌後退,方才避過了許岳青的這一枴杖搶攻之勢,當下,「陰冥真人」人影飄開數步,眼光一掃之下,冷冷的笑道:「想不到你一個殘廢之人,也竟有這麼了得的武功,這到出人意料。」
  陰冥真人言下看不起的一笑,輕視之色,在於言表。
  許岳青冷冷道:「想不道玄門中,竟出你這等敗類,這也出人意料。」
  陰冥真人的臉色突然一變,說道:「你是何方高人,請報名兒。」
  許岳青放聲大笑說道:「這個,你不配問,不過,如果你再敢動雪美人一根汗毛,那不妨先試試你死我活。」
  陰冥真人傲然一笑,說道:「難道雪美人跟你有一手……」
  許岳青大怒:「住口,如果你再胡言亂語,當心我先得罪了。」
  陰冥真人笑道:「既然你跟她沒有一手,那麼為什麼管這閒事?」
  許岳青再也忍不住,大叫道:「如再出口輕薄,我要出手了。」
  許岳青的聲音末落,手中的枴杖一抖,蓄勢待發。
  這時,鍾振文大叫一聲,說道:「無恥的虐道,你給我拿命來——」鍾振文隨著怒火再次攻向,出手五招。
  這五拐,可為鍾振文的拚命打法,其勢猛烈無比,他存心在五拐出手之際,便把「陰冥真人」毀在拐下。
  可是,以「陰冥真人」的武功,普天之下除了一個「無虛靈僧」之外,根本沒有敵手,鍾振文想在五拐之內,把「陰冥真人」毀在拐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再說鍾振文連擊五拐,「陰冥真人」冷然喝道:「小子你找死——」
  迎著鍾振文的拐勢之中,連發三掌,迫開鍾振文的攻擊,再次撲向雪美人。
  陰冥真人人影騰出,許岳青大叫道:「你找死——」改拐出手,劈向陰冥真人。
  許岳青的內力出自佛家絕學,這劈出之掌,何等之猛?
  陰冥真人的人影方自飛出,不由的被這道佛家真力,迫回來。
  但是,陰冥真人不悔是一個絕代高手,在情知不妙之下,一咬牙,全力出掌,迎著許岳青的掌力擊出。
  轟隆一聲巨響,許岳青心頭一震,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踉踉蹌蹌的後退了五六大步,方才站立穩定。
  而「陰冥真人」也被這反潛的掌力,迫的連連後退三、四步,臉色一白……身手搖了兩搖才站穩——
  鍾振文乘勢一揮枴杖,叫道:「無恥虐道,再受我一拐。」
  呼的一聲,厲害的一拐,已經擊向「陰冥真人」的背部。
  鍾振文想這一拐一定能收到時效,因為陰冥真人雖然沒有負傷,但一時之間,避過自己的突然一拐,也不容易。
  但——
  陰冥真人果然也不悔是一代魔頭,他終於在極快的一閃之間,又讓過去鍾振文的搶攻,出手又反攻了一掌。
  也在陰冥真人出掌之際,一聲長叫,從谷中傳出。
  隨著聲音的未落,無數的排骨教人物,湧出谷口,這情況看得鍾振文臉色大變,下意識的打了二三個冷戰。
  因為,此時一個「陰冥真人」,已經叫他們難以應付,如果這些排骨教的高手再到,他們今日休想退出這裡。
  況他母親中了陰冥真人一掌,倒地不起,傷勢之重,可想而知。
  許岳青這時硬接陰冥真人一掌,口吐鮮血,根本無法再次出手,如今,他們四人中只剩下王順獄和他兩人。
  鍾振文心念未落,約有五十個排骨教的高手,已經到了鍾振文的面前。
  鍾振文大驚之下,竟沒有再出手攻向陰冥真人,如果他能夠在陰冥真人出手之際,再補一掌,陰冥真人也就沒命了。
  因為陰冥真人受到了許岳青的反射掌力,震得後退,雖未負傷,但是,也心血大震,鍾振文的一拐擊出,他不得不勉強提一口真元,發出一掌,冥真人的這一掌擊出,使他已經頭昏眼花,身體幾乎無法站穩。
  當下,他迅速地拿出一包藥,放入口中,提氣運功療傷。
  這短短的時間之內,排骨教的五十個高手全部到了鍾振文的面前。
  當中站立一人,這人正是排骨教的教主——候瘦。
  只見排骨教主眼光一掃倒在地上的屍體,冷冷一笑,然後把眼光看在鍾振文的臉上,問道:「你好辣的手段。」
  在排骨教教主說話中,所有排骨教的高手,緩緩的散開,把鍾振文、許岳青、王順獄,以及雪美人等人圍在中心。
  鍾振文估計了一下自己眼前的形勢,暗暗道:「不好,——」
  許岳青的臉色死灰,當下緩步走到鍾振文的身側,輕輕道:「掌門人,不好。」
  聞言之下,鍾振文一咬鋼牙,說道:「也只好拼了……」
  許岳青道:「報告掌門,我身負重傷,你是否還有金元散?」
  鍾振文心中一驚,道:「沒有了,只剩下半包,已讓我母親服下。」
  許岳青歎一口氣,說道:「我們沒有想到有這一著,否則,原先我尋找馬秀君身上那本少林派『達摩易筋經』的時,也可以把胡台章身上的『金兒散』拿出來。」
  鍾振文苦笑到:「誰會想到這一點?我們只好認命了。」
  許岳青道:「情況不利,我們不能冒然行事,現在由,王順獄擋住陰冥真人,我雖負傷,想保護你母親,大約不是難事。」
  鍾振文點點頭,道:「就這樣辦,最好我們還是離開這裡。」
  鍾振文聲音未落,排骨教教主道:「鍾振文,古人云:『殺人償命』,你殺死本派的數十個高手,作何交待?」
  說話聲音中,一抖手中的鐵拐,準備突然發難。
  鍾振文在此緊張的關頭,不能不力持鎮定,當下也不答排骨教教主所問,走到王順獄的面前,輕輕說道:「你雖已加入地獄門派,但沒有正式授位,你願意為我效力?」
  王順獄急忙說道:「掌門人,何以說出這等話來,我既然已經加入『地獄門派』自然為掌門效汗馬之勞。」
  鍾振久激動的對王順獄說道:「你對於鍾振文的一片忠心,鍾振文永遠不忘,現在請你幫助我截住陰冥真人。」
  王順獄說道:「就是你掌門人不說,我也要出手的。」
  在鍾振文與王順獄聲音中,許岳青迅速的站在雪美人的倒身之處,伸手提起雪美人。
  許岳青手勢方伸出,陰冥真人大叫一聲道:「住手——」
  隨著陰冥真人聲音,撲向許岳青,一掌攻出——
  同樣的,在陰冥真人出手下之際,鍾振文與王順獄同時出下雙雙發掌。
  鍾振文與王順獄截住陰冥真人,使許岳青能夠提起雪美人把她放在背上。
  這時候,排骨教的五十多個門人,幾乎不約而同的聯合出手,無數的掌力,已經湧向了鍾振文和許岳青。
  這五十見個高手的聯合出手之勢、其力量是何等的之大,許岳青、鍾振文以及王順獄,這三人如何受得起?
  突然——
  一聲驚天動地的暴喝之聲,突告破空傳來:「住手!」
  聲音突然傳來,在場的人,突然心中大驚,同時收掌後退。
  大家舉目看去,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和尚,佇立當前。
  鍾振文突然見到此人出現,心中大喜,叫道:「大師……」
  來人正是:「無虛靈僧」。
  「無虛靈僧」的突然出現,也大大出乎了鍾振文的意料之外,尤其是陰冥真人,見此人,臉色大變,後退三步。
  無虛靈僧的眼眉一睜,看了一眼地上的屍休,綴緩合上眼睛,雙手合十,低宣佛號道:「罪過、罪過。」
  雙眼一睜,突然看在陰冥真人的臉上,道:「陰冥真人,白雲峰上,老僧念你一生武功來的不易,加之顧及上蒼的好生之得,不忍殺你,想不到你在這裡作惡。」
  「陰冥真人」的臉色突變,如見煞星,額頭微微見汗。
  無虛靈僧的眼光,迫視在排骨教教主侯瘦的臉上道:「你就是排骨教教主?」
  侯瘦傲然的一笑,道:「不錯,我就是排骨教教主。」
  無虛靈僧道:「侯教主對於門下弟子的死亡,怎麼想?」
  侯瘦愣了一愣,反問道:「大師父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知道,侯教主對於江湖血腥,是否感興趣?」
  侯教主的臉色一變,說道:「大師父何方高人再請教法號。」
  無虛靈僧微微一笑道:「令師『谷風子』五六十年前與我幾面之交,至於我的法號,叫做無虛靈僧。」
  「什麼?」侯教主臉色大變,道:「大師是七八十年前的無虛靈僧?」
  「無虛靈僧」微微的一笑,說道:「貧僧便是。」
  侯教主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他想不到這個他師父曾經說起過的三大奇人之一的「無虛靈僧」還活著。
  侯教主正待答活,突聽無虛靈僧大叫:「陰冥真人你那裡去?」
  聲音突起,侯教主一抬頭,見陰冥真人趁無虛靈僧與他談話中,縱身向外奔去。
  「無虛靈僧」何等人物,陰冥真人的人影才起,他一聲大叫,人影快如閃電,飛身截住「陰冥真人」的去路。
  陰冥真人何尚不知道自己如果不走,怕永遠沒有走的機會了,當下被無虛靈僧人截住,怒火突起,叫道:「和尚接我一掌。」
  陰冥真人掌字未落,一掌已擊向「無虛靈僧」——
  無虛靈僧低宣佛號,雙袖一抖,兩道內家真力,向陰冥真人的掌力迎去。
  無虛靈僧雙袖掃出,以絕快的身法,再次欺上,連發兩掌。
  於是,這兩個武林的奇人,終於交上了手,無虛靈僧雖是絕頂高手,但想一時之間制住陰冥真人,並非易事。
  這時候,許岳青走到鍾振文的面前,把雪美人交給鍾振文,說道:「如果不是此人,今日真不堪設想。」
  鍾振文張開口,似笑非笑的問動了一下,說道:「是的,如果不是他,我們今日便可能喪命在風濤谷中。」
  許岳青道,「掌門人你母親傷勢及重,全身發冷,怕是中陰功。」
  鍾振文的眼光過處,使他臉色微微一變,果然,雪美人的臉色蒼白,上下牙齒格格作響,全身冰冷異常,鍾振文伸手一摸,使他不由的打了一個寒戰,他母親雪美人如果不急忙進行搶救,可能就要回生無術了。
  想到了這裡,鍾振文怦然心驚。
  突然——
  一聲大叫,舉目看去,但見無虛靈僧在叫聲中過後,突然猛向「陰冥真人」擊出三掌道:「陰冥真人你倒下。」
  無虛靈僧的聲音未落,只見呼的聲音過處,在無虛靈僧的掌風中,一聲巨響,「陰冥真人」口吐鮮血,應聲而倒。
  在場外的排骨教一陣移動,無虛靈僧的身手,使他們無法看清。
  無虛靈僧臉上忽露殺機,道:「留了危害江湖,倒不如把你毀去。」
  一掌,向陰冥真人劈下。
  突然——
  無虛靈僧一咬牙,把舉向陰冥真人的手,又收回來,合上眼睛,一歎,說道:「我佛慈悲,恕弟子之過!」
  他看了一下地上的陰冥真人,搖搖頭,他說道:「陰冥真人,我本想把你除去,可是我已經發誓不再殺人,念於你有好生之德,我不願殺你,而至今自己晚燈因果二十年,現在我要廢你武功。」
  聲音未落,無虛靈僧雙手並進如電,急點他身上數處大穴。
  「無虛靈僧」在點過「陰冥真人」的幾個大穴之後,說道:「陰冥真人,你也不要怪我手狠,現在你一身功夫全廢,如果再一用力,全身痛苦如刀扎。」他話峰一轉,從懷中拿出一顆丹藥,放人了陰冥真人口中。
  陰冥真人服過靈藥之後,從地上一躍而起,歎道:「陰冥真人也只好來世再找你和尚算帳了」話落,猛向壁碰去。
  「撲」的一聲,「陰冥真人」腦血四濺,死於非命——
  這也是他——生做惡結果。
  無虛靈僧估不到陰冥真人會殺,看著他的屍體,微微一歎。
  當下走到侯教上面前,說:「你與地獄門掌門人如何瞭解?」
  侯教主當下一愣,道:「鍾振文殺死本門的數十個門人,如果他賠出這些人的命,我一切不再追究。」
  無虛靈僧道:「如若不然,這場殺劫將永無休止?」
  「不錯。」
  無虛靈僧臉色一變,道:「侯教主,你門下死亡二十個門人,是不是你之過?」
  「我?」
  「如不是你爭名好勝,與鍾振文結下仇,說動馬秀君,投在你門下,打傷雪美人,你們會死這些門人?」
  無虛靈僧這些話說的侯教主無言以對,久久說不出話來。
  「無虛靈僧」道:「侯教主,所以,貴派的這些門人之死,全部由你一手造成,你侯教主應該負全部責任。」
  侯教主說道:「那麼,你大師父意見應該怎麼辦?」
  「化仇為友。」
  「這恕我難從命,鍾振文劈死門下弟子數十人,如果鍾振文能賠償人命……」
  無虛靈僧臉色一變,道:「那麼,非要打下去不可?」
  教主道:「如果鍾振文不還個公道來,本教主就不會干休。」
  「如果不讓你們打下去呢?」
  侯教主的臉色突然大變,喃喃的說道:「這……這……」
  「不要這個那個了,讓我排解這場糾紛,如果你不肯,我先打你。」
  侯教主道:「那麼,鍾振文打傷本門弟子,就這樣算了?」
  無虛靈僧道:「這是你的錯,現在我問你,你願意不願意和解?」
  侯教主心中想道:「這和尚德高望眾,武功已經化境,如果不買他的面子,動起手,本門弟子難免又要傷亡。」
  心念之中,皺了一皺眉頭,說道:「只怕鍾振文……」
  無虛靈僧道:「這個你放心,我保證他以後不再與你們為難。」
  侯教主點了一點頭,說道:「大師父既然是這麼說,本教主恭敬不如從命。」話峰略略一頓,眼光掃了六下在場的排骨教的門人,提高了聲音,說道:「各位即可將這些弟兄們的屍體,抬回本教的總堂裡埋了。」
  在場的排骨教弟子恭聲應是;扶起地上的人,向谷內走去。
  當下侯教主向無虛靈僧道:「此事既了,我也告辭了。」
  無虛靈僧微微一笑,道:「侯教主果然令人佩服,不必客氣,請便吧。」
  排骨教教主一歎,道:「如大師有空,請到本教小住幾日如何?」
  「心意已領,老僧人間野鶴,住無定所,以後有空自然拜訪。」
  排骨教教主微微一笑,也不再開口,轉身向谷內奔去。
  大地又恢復了平靜。
  恐怖已經過去。
  無虛靈僧走到鍾振文的面前,說道:「掌門人,老僧有禮了!」話畢,點點頭。
  鍾振文急道:「大師父…這……這……這萬萬施不得。」
  無虛靈僧的臉色突然一沉,道:「掌門人,你的手段真辣。」
  鍾振文的心中一震,他脫口應道:「我……我心辣?」
  「你竟也忍心殺死排骨教的這麼多高手,於心何忍?」
  「排骨教與我有仇。」
  「就是有仇,也只教主一人,這些人只是受命而來,你用這般毒辣的手段,打死他們,不覺心中難過?」
  這些話說的鍾振文緩緩的低下頭去,答不上話來。
  「無虛靈僧」又道:「你真要整個武林鬧個雞狗不寧,如臨末日?」
  鍾振文喃喃的說道:「大師父,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你既然沒有這個意思,那麼你為什麼大開殺戒?」
  「我是被迫。」
  「你既然被迫,也應該適可而止,所謂『得饒人處且澆人』難道你不懂這個意思嗎?」
  「我懂的。」
  「無虛靈僧」的眼光落在雪美人的蒼白的臉色上,自言自語的說道:「江湖是非,思怨相報,如果,不是我早來一步,你們四個人,那還想退出這風濤谷?」
  鍾振文急忙說道:「在下非常感謝老人家的解圍之恩。」
  「感謝什麼,我只是要你以後不要再殺人了!」
  「可是,江湖上的各派,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呀。」
  無虛靈僧道:「所舊冤家宜解不宜納,你不應該把江湖恩怨看得太重。」
  鍾振文道:「這個恕難從命,江湖各派,是殺我父母的幫手。」
  無虛靈僧道:「那麼,你非要再報仇不可了嗎?」
  「是的。」
  無虛靈僧的臉色一沉,說道:「既然如此,老僧也不願意多管閒事,你母親雪美人就讓她再活三個時晨吧。」
  這話說的鍾振文的臉色大變,開口道:「我母親只能活三個時晨?」
  「無虛靈僧」象若無其事,緩緩道:「可能還沒有。」
  鍾振文的臉色一白,抖聲問道:「大師父可以救她?」
  無虛靈僧冷冷道:「如果你願意從此化解這場武林殺劫,我願試試。」
  鍾振定急忙說道:「人帥父,我不要上報仇了嗎?」
  「不錯。」
  「這……這……」
  無虛靈僧道:「你願意不願意說一句,否則我要走了。」
  鍾振文此時心亂如麻,急忙說道:「大師不能走——」
  「那麼你應了?」
  仲振文被迫的沒有辦法,只好道:「好吧,我答應。」
  「無虛靈僧」這才微微一笑,說道:「我相信你邊掌門人是一個九頂一言之人,當然不會言不信,那麼,你現在就把你的母親放在地下,我看看是否有救。」
  鍾振文急忙把雪美人放下,這時雪美人臉色死灰,全身發抖。
  當下,「無虛靈僧」的眼眉一皺,他緩緩的伸出右手,按出雪美人的天靈蓋,以及左手按在她的期門穴上,……突然間,他迅速的把右手移到「氣海穴」上。
  片刻後……
  「無虛靈僧」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輕輕的歎一口氣。
  鍾振文急忙說道:「大師父,我母親是否有救?」
  「無虛靈僧」還是閉口無詞,忽然似有所悟……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心中暗暗想道:「鍾振文情債纍纍,如果不讓他前去『天水巖』,讓他再受一點打擊,當沒有辦法把他的野心收下……。」心念一轉,無虛靈僧又緩緩的說道:「這個麼……沒有救了!」
  「什麼?」鍾振文聞言,他的腦海之中如同遭雷擊頂,幾乎栽倒於地,驚然的問道:「我母親沒有救了?」
  「無虛靈僧」沉沉聲道:「我沒有辦法救,因為你母親中了『陰冥真人』的『陰冥神功』,陰氣攻心……」
  「大師父不是說過的我母親只會再受一次傷嗎?」
  「無虛靈僧」微微一笑,心想:「這是我的用意,你懂什麼?」心念之中,含笑道:「掌門人,請恕老僧失算,不過,我雖然沒有辦法救,別人可能有辦法……」
  鍾振文估不到吳智與地獄神君竟會在這裡出現,呆呆半晌,當下被地獄神君這麼一說,驚醒過來,冷道,「想不到你們會在這裡出現,這到出我鍾振文的意料之外,『地獄神君』,殺父之仇,今日應該了斷。」
  聲音未落,縱身站立在「地獄神君」的面前——
  但,鍾振文的人影方出,吳智冷冷笑,突然截住去路。
  吳智突然截住鍾振文的去路,冷冷的說道:「慢走!」
  鍾振文突然被吳智擋住,驚的後退一步,問道:「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
  吳智冷冷的笑笑,說道:「辱妻之罪,……不共戴天……」
  鍾振文臉色一變,聲音發抖道:「你……你說什麼?」
  吳智冷冷道:「你虐辱我的羹子,難道我會不知道嗎?」
  「你……你……」鍾振文氣的納納說不出話來。
  吳智冷冷道:「我認為你為什麼肯把她讓給我,原來是你用過的下流貨,你以為我還會要她嗎?」言下狂笑起來!
  鍾握文此時己氣得臉色鐵青,竟不知如何說好——
  許岳青站在一側,他因為不知道這三個人之間,到底是為了什麼,但是,從語氣之中,不難想出一些頭緒來。
  猶其叫他大驚的是,一個名震武林的地獄神君竟是這風度少年。
  這時,鍾振文怒道:「吳智,你不能羞辱廬玉蓮,她與我之間是清白的。」
  「清白。」吳智陰森森的說道:「我已經和你說過,廬玉蓮對你是清白的,對我……哈哈……是你用過的呀……」
  聞言之下,鍾振文大怒說道:「吳智,你再說一遍!」
  鍾振文這時已經被吳智的這些話氣的發昏,他幾乎倒地。
  當下鍾振文發火了,他不能再讓吳智這樣羞辱廬玉蓮,聲音未落,只見到鍾振文的臉,突然呈露出殺機。
  吳智今天是為了鍾振文而來的,他為了尋找報仇,在鍾振文等人退出了排骨教的「風濤谷」之際,他隨後而入。
  侯教主告訴了吳智,鍾振文等人已經走了,他便與「地獄神君」不惜費了數日時間,才把鍾振文找到,當下,吳智聞言之下,他那裡把鍾振文放在眼裡,冷冷一笑,說道:「不要說說一遍,就是再說千遍萬,我也要說,——我就要說——廬玉蓮已經是你用過的下流貨。」
  吳智的這裡話聲音未落,鍾振文大叫一聲,「你敢羞辱她——」隨著叫聲中,縱身欺上,一拐已經擊出。
  鍾振文帶怒發拐,其勢如電,吳智當為當今武林第一奇人——無虛靈僧的徒弟,其武功之高,豈在鍾振文之下?
  在鍾振文一拐擊出之際,吳智冷笑聲中,輕飄飄的避過了鍾振文的一擊,出手反擊一掌,這身手看得站在旁邊的許岳青大驚,在吳智出手驟攻擊之際,突然縱出,叫道:「掌門人貴為一派之上,何能輕易動手?」
  隨著聲音發掌迎著吳智擊向鍾振文的掌力。
  「碰」的一聲,吳智被許岳青的這一掌迫退三四步方站穩。
  這時,鍾振文已經緩緩的退了開去,突然間。
  當他一抬頭,發現遠處的樹下,站著兩個人影,鍾振文眼光過處,臉色大變——
  那兩個人影,赫然是廬玉蓮和毒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