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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何顏再見舊情人

  地獄魔姬道:「母親,三四個女孩在愛弟弟呢!你說他怎麼辦!」
  「真的?」
  「當然真的,不信你問問他!」
  鍾振文急道:「母親姐姐在說謊,故意在你面前欺負我。」
  雪美人道:「好拉好拉,你們別叫了,文兒,如果人家愛你,你可不要辜負人家姑娘對你的情意,否則,你便是一個罪人!」
  鍾振文道:「我知道的,我一定會好好的待她們。」
  地獄魔姬大笑道:「不打自招了,你剛才還不承認呢!」
  鍾振文這一來羞的無地自容,結結巴巴的望著地獄魔姬不知如何回答。
  還是雪美人說道:「你弟弟臉皮薄,你不要欺負他。」
  地獄魔姬格格一笑,好像得到了勝利,當下一行四人,又奔去!
  突然雪美人輕輕「噫」了一聲,突然止步,這舉動,使鍾振文等人,也停下來。
  鍾振文心中一驚,脫口道:「母親,發生了什麼事?」
  雪美人道「那個年輕人。」
  鍾振文側眼舉目望在他們原來站身之地,果然立了那個漂亮的青年。
  鍾振文不由心中奇怪道:「他倒底是誰?」
  這個神秘的年輕人,確實令雪美人與鍾振文摸不著來路,好似跟著鍾振文的。
  但,他決不是一個不良之人,他見人之間,猶帶害羞之狀,這種樣子,分明像是一個處世不久的少年。
  但,他是誰呢?
  為什麼跟蹤他們?
  這英俊年青人,也似發現了鍾振文等人在望著他,當下羞然一笑,向林中走去。
  一個神秘人物。
  雪美人道:「我們以後也許可以知道他是誰,現在我們走吧!」
  雪美人話音未落,一聲冷笑之聲,突然傳來,一條人影,迅速飄落在鍾振文等人面前!
  這突然飄落的人影,使鍾振文等人大驚,齊向後退步。
  眼光一掃,使鍾振文與地獄魔姬臉色大變,一個懷抱搖琴的人,已立在他們面前——
  來人正是「天音」,婉小玲!
  婉小玲突然出現在此,其目的自然是為地獄魔姬而來……
  只見她手輕輕地一幌搖琴,冷冷說道:「地獄魔姬,你還認得我嗎?」
  聲音冰冷,充滿殺機!
  地獄魔姬心中大驚,她像預感到一件事,將在她身上發生!
  當下,她定了定情緒,說道:「姑娘是婉小玲嗎?」
  「對了,我就是婉、小、玲。」她冷冷地笑了,然後望著鍾振文,道:「掌門人,張谷晨死時,告訴你一些什麼?」
  鍾振文突然泛起一片歉意,他曾經答應張谷晨,殺死地獄魔姬,如今他下不得手。
  現在被婉小玲這一問,怎麼不令鍾振文心如針扎?
  婉小玲又冷冷道:「掌門人,你有沒有對不起張谷晨?」
  鍾振文喃喃道:「是的,我對不起他……我對不起他!」
  婉小玲陰森森一笑,又說道:「掌門人,張谷晨對你恩重如山,如果不是他,你有今日,你答應他的條件,替他做到沒有了……」
  鍾振文臉色蒼白,額角微微見汗,他像一個犯人接受了死刑的宣判一樣。
  然而,那也沒有他此時的情緒痛苦,這痛苦包括了他的悔恨,不安、創痛……這些錯綜的情緒,幾乎使鍾振文停止呼吸。
  雪美人一見情況,知道他們三個人之間有——段極為重大的事情發生,當-F,向婉小玲問道:「請問這位姑娘,倒底你們三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婉小玲道:「我應該感謝你在百花谷之時,對我的一次救命之恩,至於我找你女兒之間的事,別人不能勸解。」
  「倒底什麼事呢?」
  「這一點,你以後會知道的,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談。」
  婉小玲語音未落,向地獄魔姬道:「地獄魔姬,張谷晨是不是死在你的手裡?」
  地獄魔姬臉色一變,說道:「是的,我殺了他。」
  地獄魔姬話音未落,婉小玲一陣長笑,聲似鬼哭聽得人膽戰,但細聽之下,這那裡是笑,天啊,這是斷腸的痛哭。
  這哭聲聽之使人柔腸欲斷,使得在場之人,無不感到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鍾振文大驚,道:「婉姑娘,你怎麼了。」
  婉小玲哭聲仍然沒有停止,顯然她愛的男人,一但證明死了之後,怎不令她寸腸欲斷,痛心疾首?
  痛哭的哭聲,使黑黑的夜色,罩起了一片憂愁的氣氛。
  哭聲突然停止,她木然的問道:「他真的……真的死了?」
  地獄魔姬眼睛突然一紅答道:「是,我殺了他,他死了。」
  婉小玲聲音喃喃的說道:「你為什麼要忍心殺他?」
  兩顆豆大的淚水終於滾落出地獄魔姬的眼睛,她纖手輕抬,擦去眼淚,說道:「為了『名』與『利』我殺了他。」
  「名、利?」
  「是的,『名』和『利』,我殺了張谷晨之後,我就可以接掌終南派的第四代的掌門,同時,張谷展也埋藏了無數的珍寶,在什麼地方,我想得到。」
  「你不愛他嗎?」
  「地獄魔姬」慘然一笑,說道:「我當時不知道什麼是愛。」
  「當你想害他的時候,你不曾想到愛他的女人是多痛苦嗎?」
  「以前我忽略了這點。」
  婉小玲慘然長笑一聲,道:「他是一個美好的少年,他也愛你,忠實你,當他愛你的時候,他也不理我,冷落我,然而,我還是深深的愛著他,如果他有對你的三分之一對我,我為他喪了命,也在所不惜。」
  這是衷心之言,任何人都會相信婉小玲的話是真的。
  地獄魔姬臉上流淚,道:「當我知道我錯了之後,別人也不會原諒我了。」
  婉小玲慘聲笑笑,說道:「我是否應該替他報仇?」
  「地獄魔姬」緩緩的側過了頭,道:「你是應該的,不過,我有一個要求,在我們動手之前,我要跟我母親說兒句話。」
  「你說吧。」
  地獄魔姬回頭,痛苦叫道:「母親!」心中一酸,眼淚滾出。
  雪美人的芳心一痛,說道:「女兒,有什麼話你說吧。」
  「地獄魔姬」痛哭說道:「母親,你知道我以前是一個罪人嗎?我不但害了張谷晨,而且也殺死了很多的男人,我與她交手,你不能動手,母親,你答應我嗎?」
  「我答應。」
  「地獄魔姬」開口又止,像是有干言萬語,無從說起,當下望了鍾振文一眼,說道:「弟弟,姐姐對不起你,請你不要記掛在心上,當你以後碰到楊哥哥的時候,請告訴他……」以下的話,被眼淚吞沒了。
  鍾振文的心中一驚,脫口應道:「楊哥哥?楊啟方?」
  「是的,楊啟方,你答應我嗎?」
  鍾振文幾乎脫口將楊啟方就是地獄神君,以及被地獄神君所害的事,告訴地獄魔姬,但在這緊張關頭,他又忍下來。
  楊啟方是否還有復活的希望,這是誰也想像不到的事情,他怎麼能在地獄魔姬面前告訴她?讓她傷心?
  想到這裡,他說道:「會的,我會告訴他的。」
  地獄魔姬展眉一笑,道:「我真感謝你,除此之外,我再也沒有所求了。」
  她轉身對婉小玲說道:「婉姑娘,我們動手吧!」
  這句話一出口,在場之人無不感到地獄魔姬命在旦夕。
  就在這空氣緊張之中,一個人影猶如一道閃電,飄落在雪美人所在的三丈之處的樹林之中。
  這人影奇快,落在樹林之中,竟然沒有一點聲音!
  這時,婉小玲厲聲一笑,道:「是的,我們應該動手,不管當初張谷晨是否愛我,我部應該替他報仇,否則,我心裡難安。」
  一語未落,閃到「地獄魔姬」的面前,蓄勢待發。
  地獄魔姬深深受到良心的責備,她一生中雙手粘滿血腥,死不能恕罪。
  想到這裡,地獄魔姬心情開朗起來,她存心一死!
  當下,冷冷一笑說道:「婉姑娘,那麼你出手吧。」
  婉小玲也不答活,搖琴一擺,一招獨劈華山,突向地獄魔姬擊來——
  這招快如閃電「地獄魔姬『雙目一閉,竟然不閃,眼看婉小玲就要擊到。
  突然——
  婉小玲一收擊出的搖琴,叫道:「地獄魔姬,你為什麼不出手。」
  這一來大出地獄魔姬意料之外,當下一愣,道:「我不應該還手的。」
  「為什麼呢?」
  「我要讓你報仇。」
  「你認為,你一出手,我就報不了仇嗎?」
  「地獄魔姬」黯然笑笑說道:「這總要化你一點氣力。」
  「我要你出手,否則,我們之間是不平的。」
  地獄魔姬心念一轉,道:「既然如此,我就要得罪了——」了字出口,玉手揚處,一掌已向婉小玲劈去。
  婉小玲陰冷冷道:「對了,我們這樣才公平。」
  挾著叫聲左掌突揮,硬接「地獄魔姬」劈來的一掌-
  的一聲響,掌力捲起一起沙土,滿天飛揚,這快如閃電的一閃間,婉小玲一聲大叫,一掌又已經攻到。
  地獄魔姬一揚掌,突然,她一咬牙,把擊出的掌力又收回來,此時,婉姑娘推出的掌力,已經攻到。
  眼看「地獄魔姬」就要喪命的婉姑娘的掌下,突然——
  一聲陰森森的冷笑之聲,突然傳來,一個人影,以一閃電之勢,在婉小玲掌力攻到「地獄魔姬」之時,把她帶開。
  這突然來的人影,身法確實快的令人無法看清,雪美人與鍾振文同時一驚!
  個目望去,使在場之人,全部愣住!
  救走地獄魔姬的竟是一個五十開外,骨瘦,面目可怕的道人!
  沒有人認識這個道人是誰,除了雪美人之外……
  那怪道人陰森森一笑,向婉小玲道:「女孩子,不要怪我多管閒事,『地獄魔姬』跟我倒有點關係呢,所以,我救了她。」
  怪道人話音未落,』地獄魔姬『大聲叫道:「臭道人,我的事誰要你管——」管字未出,一掌向道人劈出。
  「地獄魔姬」也不管來是誰,一掌怒發出,快如閃電,怪道人冷笑聲中,右手輕輕托住地獄魔姬的手。
  這一出手就令人大驚,突然聽雪美人大叫道:「住手——」人影如煙,立在怪道人的面前!
  事情突變,使在場之人全愣了,沒有一個知道那怪道人的來路。
  但在雪美人的叫聲,卻又充滿了發抖,想來這怪道人突然而來,事情決非平常。
  就連充滿殺機的婉姑娘,也突然佇立不動,愕然的望著這個怪道人!
  怪道人喜喜一笑,說道:「雪美人,還認得我嗎?」
  雪美人的聲音充滿了發抖的音韻,說道:「陰冥真人,想不到你還沒有死,這到是出乎我雪美人的意料之外,我們之間的帳也該結了。」
  雪美人的這「陰冥真人」四個字出口,使鍾振文臉色大變,這個怪道人竟是奪取他母親貞操的第一個人。
  心念中,他臉上充滿殺機,眼睛一閃不閃的看著陰冥真人,他準備出手了。
  「陰冥真人」陰森森一笑,說道:「雪美人這又何必?我們可以重修舊好,做一對人間仙伴,你說怎麼樣呢?」
  這一句話氣得雪美人渾身發抖,大聲喝道:「你住口——」這時,在場之人無不把眼光,聚在雪美人與陰冥真人身上。
  婉姑娘被這突然事情,忘記了再向』地獄魔姬」出手。
  「陰冥真人」陰森森一笑:道:「怎麼,你不答應?」
  「答應,我要吃你的肉!」
  陰冥真人笑道:「你要吃我的肉,沒有問題,不過吃肉要看地方,『那塊肉』我不是已經叫你吃了一次?」
  這話外之音,說得雪美人膽肝皆炸,這種污髒言語,竟在當眾之下說出。
  當初雪美人的貞操,就是斷送在陰冥真人的手中,如今這個百年魔頭,會再出現江湖,其目的除了找雪美人外,還存心領袖武林天下。
  當下,一雙眼睛,直看著雪美人的蒙面紗上、此人年紀雖已經在百歲之外,但是,好色之意,仍然不減當年。
  雪美人聲音發抖,說道:「陰冥真人,你接我一掌再說。」
  話音未落,白影閃處,一掌已經向陰冥真人擊出。
  雪美人武功之高,可以說天下無雙,這一掌之勢,何等之快。
  但,陰冥真人不愧是百年魔頭,只見他輕飄飄一閃,雪美人掌已擊空。
  神技驚人,即是鍾振文也嚇一跳,他真的估不到這個陰冥真人武功如此之高。
  雪美人一掌落空,冷冷一笑,正待出掌,只見陰冥真人臉色突然一變,道:「雪美人,你不願意跟我走,我照樣能把你帶走。」
  「你帶的了?」這句話出自鍾振文之口,「陰冥真人」望了鍾振文一眼,「小孩兒是地獄門派的第四代掌門人?」
  鍾振文的臉上充滿了殺機,說道:「不錯,如果你敢動我母親一根毛,我就毀了你這個空門中的敗類!」
  「陰冥真火」放聲大笑,道:「掌門人好大口氣,不要說你,就是當今能接我十掌之人,根本沒有,我看你要命,還是滾開些。」
  鍾振文人影一騰,截住陰冥真人的去道,道:「那不妨試試。」
  「陰冥真人」陰森森一笑,然後把眼光又落在雪美人的面上,道:「雪美人,你是要我動手呢?還是跟我走?」
  雪美人也不答話,大叫一聲,右手一招「狂風怒濤」突然擊出。
  陰冥真人冷笑聲中,人影幻出,又以絕快的身法,閃過雪美人一掌,只見他右掌疾出,點向雪美人「玉乳穴」。
  出手輕浮,使鍾振文大怒,當下枴杖一揮,舉步轉身,一招「風雪交加」攻出,口中大叫「吃我一拐!」
  鍾振文枴杖過處,陰冥真人冷冷一笑,已經閃過鍾振文這一拐。
  鍾振文出手也奇快,大叫聲中,在陰冥真人閃身之時,又一掌:「再接我一掌陰陽難分——」
  滿大掌影,在陰冥人轉身之際,又罩向陰冥真人。
  這厲害的掌勢,使陰冥真人大驚,他真做夢也道想不到,這個年青人,武功如此之高,他能名滿江湖名不虛傳。
  但他不愧是一個百年魔頭,當下心中一驚之下,使出一招「風吹影動」,避過鍾振文的這一掌力。
  就是如此,陰冥真人也嚇出一身冷汗,驚望著鍾振文,半晌,陰笑道:「不錯,武功果然令人大驚,不過,憑你的武功,還不是我的敵手,我為了愛材之念,不忍向你下手,滾吧。」
  陰冥真人這句話決非誇大之辭,憑鍾振文的武功決非他的對手。
  可是在鍾振文聽來,無疑是火上加油,他生性本是一個極為高傲之人,如何受得起「陰冥真人」的這一激?
  當下放聲大笑,說道:「你有多大能耐,敢如此賣狂?」
  陰冥真人也不答鍾振文所問,望了雪美一眼,道:「雪美人我要出手了!」
  話音未落,緩緩向雪美人欺來,口上泛著輕薄的笑容。
  雪美人氣得咬粹銀牙,大叫一聲:「陰冥真人,我不饒你。」
  在陰冥真人冷笑聲中,雪美人再度撲身,猛向他擊去。
  陰冥真人這一來,怒火上湧,大叫一聲,震得在場之人大驚!
  人影閃過,在雪美人的掌影中,陰冥真人欺身而上,右手已經點出。
  雪美人在陰冥真人一騰身之際,她右手又告擊出。
  但陰冥真人比雪美人的更快,大叫一聲:「你給我倒下。」
  雪美人說也真怪,在陰冥真人大叫過後,緩緩的倒在地上!
  陰冥真人以絕快的手法,又把雪美人提在他的手中。
  鍾振文見狀臉色大變,也不分好壞,枴杖呼呼掃出。
  陰冥真人大叫道:「掌門人你不要你母親的命了?」
  陰冥真人這一叫,果然生效,鍾振文果然收枴杖後退。
  陰冥真人臉上泛起陰笑,道:「掌門人,如果你不要你母親命了,你出手吧。」
  鍾振文臉色大白,額角微微見汗,這當兒,「地獄魔姬」、許月霞,雙雙截住陰冥真人的去路。
  鍾振文一咬牙,他寧願保護母親的貞操,也不願他母親再受陰冥真人的毒手。
  心念一定,殺機忽起,叫道:「如果你敢把我母親帶走,我也只好存心一拼!」
  陰冥真人冷笑道:「雪美人跟我不是平常關係,如今我們只是重溫舊夢,你怕什麼?」
  鍾振文枴杖一抖,大聲喝道:「住口」。
  陰冥真人:「你怎麼樣?」
  「把我母親放下!」
  「你不要叫,我不放呢?」
  「你就別想走!」
  「那不妨試試!」
  陰冥真人話音剛落,人影一騰,鍾振文在陰冥真人一騰之際,一掌一拐忽然擊出。
  鍾振文一來存心拚命,掌力奇猛無比,陰冥真人果然被迫退數步。
  鍾振文一掌一拐得勢,膽子一壯,當下大叫,又出兩掌。
  陰冥真人被鍾振文迫的無名火起,雙目暴睜,射出兩道怕人的光芒,大聲叫道:「小雜毛,我就先殺了你。」
  反身撲向鍾振文,在鍾振文的掌力之下,反擊兩掌。
  這兩個絕代高手,一個是心存殺機,一個是老羞成怒,這場格鬥打的日月無光。
  地獄魔姬與許月霞,虎視著場中,如果鍾振文一有不支,她們立即出手。
  如果雪美人叫陰冥真人帶走,不但雪美人聲譽有毀,同時也關係到鍾振文面子問題。
  於是,鍾振文無論如何,也不能叫陰冥真人把雪美人帶走,否則,雪美人必定又要遭受到陰冥真人的踐踏。
  雪美人一生充滿不幸,她的童貞曾斷送在這個武林敗類之手,雖然她得到了幸福的歸宿,但那畢竟是短暫的。
  暴喝聲中,舉目望去,只見陰冥真人在暴喝之聲過去,劈出八掌。
  如非陰冥真人右手帶著雪美人,行動不便,鍾振文怕不早死於他手。
  在陰冥真人的八掌過後,只聽的呼的一聲,鍾振文的身體已經被陰冥真人的掌力震出,口吐鮮血,栽倒於地。
  地獄魔姬與許月霞大驚,大叫一聲,縱身而上、向陰冥真人雙雙擊出一掌。
  就在地獄魔姬與許月霞出手之際,一個聲音叫道:「兩位姑娘暫請住手。」
  這突然而來的聲音,使「地獄魔姬」和許月霞同時收身後退,舉目望去,使得這兩個少女同時怔住。
  一個奇美無比的少年,佇立當前!
  這俊美少年像是一個大姑娘,臉上泛著羞態,來人正是雪美人原先所見的那個俊美少年。
  這美少年突然出現,看得地獄魔姬與許月霞怦然心動,暗叫一聲好美的少年……
  只見美少年望了陰冥真人一眼道:「陰冥真人,你的陰冥神功已經練就了。」
  這一話聽來平淡無奇,但在陰冥真人聽來突然大驚,這年青人怎麼會知道他在苦練「阻冥神功」的事?
  當下呆了半晌,喝叫問道:「你這小孩兒是什麼人?」
  美少年笑道:「這你又何必知道,不過你陰冥真人可不要想把這個人帶走。」
  這當,鍾振文已服過一包金元散之後,調息一陣,傷勢已好。當從地上一縱而起,眼光一掃,他突然愕了!
  這個美少年是誰,怎麼又在這裡出現。
  當下,鍾振文也不管這美少年是誰,縱身向陰冥真人撲去,口中叫道:「陰冥真人,我也還你這一掌。」
  鍾振文這一來完全是一鼓作氣,他的武功本來就不是陰冥真人的對手!
  鍾振文與陰冥真人再度交手,又是狂擊,這時美少年苦笑一聲又退開去。
  地獄魔姬見狀大叫道:「弟弟你已負傷未全部復元,請把他交給我。」
  陰冥真人衡量了一下情況,覺得自己不能久待,被這些後生纏住。
  心念之中,快擊兩掌,-的一聲,鍾振文又被陰冥真人震出五大步,口吐鮮血,身體——,倒於地上。
  陰冥真人在這一閃間,騰出五丈之外,飛奔而去。
  地獄魔姬大叫一聲,「那裡走……」蓮足輕點,奔向陰冥真人。
  美少年突然叫道:「這位姑娘不要追了,你追不上他!」
  這當許月霞已經走到鍾振文的面前,看他雙目緊閉,臉色起白,心中一痛,眼淚滾出,低聲叫道:「鍾哥哥……」
  鍾振文二次受傷,真元受到巨大損害,當下美少年走到鍾振文面前,拿出一包丹藥放入人鍾振文口中,伸手快拍鍾振文幾個大穴。
  鍾振文再次醒來,天色已經大亮,當下四週一看,不見了陰冥真人,臉色大變,說道:「陰冥真人呢?」
  「走了。」
  「走了,我母親呢?」
  「地獄魔姬」傷心而哭,說道:「也被他帶走了。」
  鍾振文突然從地上躍起,眼露殺機,喝道:「什麼時候走的?」
  「地獄魔姬」正要回答,那美少年已先含笑問道:「你是鍾振文嗎?」
  鍾振文被問的愕一愕,怒視了少年一眼,道:「不錯,你是什麼人?」
  美少年泛起羞色,說道:「在下吳智,陰冥真人的武功?舉世無雙,憑你的武功,決非其敵,在下想問你一個人……」
  鍾振文接道:「誰?」
  美少年說道:「你認識一個叫廬玉蓮的女孩子嗎?」
  這一句話問得鍾振文的心中,隨著泛起了一片闇然神傷之情,他反問道:「你問她幹什麼?鍾振文問到這裡,腦中突然想起一個人,廬姑娘莫非就是失身於他?」
  想到這裡,鍾振文的臉上,突然也泛起一股怒意!
  那個美少年,似乎是還沒有發現鍾振文臉上的表情,他臉上一紅,訕訕的說道:「我是廬姑娘的朋友……」
  「朋友?」鍾振文冷冷的大笑起來:這笑的聲音也越來越高,好像是怒氣大發的狂笑,又像是委曲的發瀉!
  笑聲未落,厲聲叫道:「那你是不是她的丈夫?說!」
  美少人被鍾振文這突然一喝,吃驚的大退半步,望著鍾振文……
  鍾振文突見這美少年問及廬玉蓮,腦中有悟,厲聲問道:「你是不是他丈夫?說!」
  美少年被鍾振文這一厲問,驚的下意識的後退半步,驚望著鍾振文……
  鍾振文的臉上殺機更濃,逼問道:「你怎麼不說?」
  在場數位女孩子的眼光,同時集聚在美少年的臉上。
  吳智納納他說道:「我……我……」
  「你是不是她丈夫?」
  吳智像一只小羊,見到老虎一樣,嚇的渾身發抖,往後退去……
  一付可憐的神情,看的在場之人,無不心起憐惜之情,鍾振文心中又湧起無名情緒!他看著這個猶如大姑娘似的美少年,他覺自己對於一個不認識的人,不應該太過份,縱然他是廬姑娘的丈夫,自己也不應該如此呀!
  然而,他愛廬玉蓮。
  如果此人真是廬玉蓮的丈夫,自己不知要如何難過?
  他闇然的望著少年,語氣緩和不少,道:「我只是問閣下是不是她丈夫?」
  「我不知道……」
  「不知道?」鍾振文冷冷應一聲,道:「你是不是她丈夫你會不知道?」
  「真的!」美少年期期矣矣地說道:「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我師父告訴我,廬姑娘是我未來的妻子!」
  「妻子?」鍾振文應了一句,他的腦海,如遭雷擊,他沒有感到震驚,而是失意,這情緒使他腦海變成空洞。
  他證實了,這個俊美少乍,就是廬姑娘失身之人。
  美少年不明白鍾振文與廬玉蓮之間的感情,他淒然笑笑,說道:「是的,我師父這麼告訴我,其實,我也不知道!」
  鍾振文茫然難過起來了,他緩緩低下頭,說道:「你應該得到她的,……你是……一個美少年……」
  吳智道:「你見過她嗎?」
  「我見過!」
  「她長得美嗎?」
  「是的,他長得很美麗,……美的足可以配上你……」
  吳智高興的笑了起來:他是一個初涉世未深的少年,他不知道人間的醜惡,存在他的腦海裡的,是美好的一幅畫。
  他一收笑容,說道:「是的,我從來沒有見過她……我師父告訴我,說她很好,叫我安慰她,……不要讓她難過!」
  這一些話,在鍾振文聽起來,無疑像是利劍穿心,面對這個美好少年,他還應該再說給他些什麼呢?
  在場數個女子,無不感到黯然傷神,緩緩低下頭去。
  鍾振文幽然道:「好了,你應該走了,你應該好好的去安慰她,她是你的妻子……也許她是一個不幸之人……」
  言下不勝淒涼!
  吳智愣了一愣,說道:「你不是知道她住的地方嗎?」
  鍾振文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她不知走到那裡去了。」
  「我師父說過你知道的!」
  「你師父?他是誰?」
  「我不知道……他是一個老和尚。」
  鍾振文苦笑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在那裡,你是為打聽她而來?」
  「不,我師父說:『如果你要報仇,非要找她不可……』」
  「找她?」鍾振文大笑起來,說道:「我不會找她的。」
  「你會的,除了她之外,你報不了仇,也殺不了『陰冥真人』,所以,我師父說,你非要找到她不可!」
  鍾振文冷冷道:「為什麼?我這一生也不見她,縱然是鍾振文死了,喪命在『陰冥真人』的手裡,我也不見她,永遠不。」
  吳智不解道:「為什麼?你恨她?你不是說她很好嗎?」
  神傷的情緒,湧上了鍾振文的心頭,他真想痛哭一場,發洩這股強壓在他心中的委曲,可是,堅強的個性,使他硬生生的把要流下的眼淚又嚥回去,道:「是的,我恨她!」
  「這……為什麼?我師父說你跟她很好的——!」
  鍾振文聞言,他茫然了……面對這純潔而又美好的善言,針針見血……他覺的沉重的情緒,壓在他的心頭。
  他長長一歎,況道:「你不會瞭解的,我們還是不說吧。」
  吳智愕然的應了事,他不知道這中間是為了什麼,可是一種敏感的本能,從他純潔的心靈湧起,脫口道:「這樣她一定不是一個好姑娘,要不然你不會恨她……如果你恨她……,那我也不見她了……」
  這句話說的鍾振文大驚,急忙說道:「你不能不理她,她是一個好姑娘,非常好的一個少女,你不能不理她……」
  「可是,你為什麼恨她?」
  「因為,你不會瞭解的,她已經是你的妻子,你怎麼能不理她嗎?」
  吳智呆呆望著鍾振文,他無法理解鍾振文這話中之意,鍾振文苦笑了一下,說道:「閣下,我們要走了!」
  吳智突然又笑了一聲,說道:「我師父說你一定要找她的,她會替你報仇,你要救你母親的。」
  鍾振文冷冷一笑暗想:「我會找她?笑話,鍾振文向來不求於人的……」心念中,口中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了!」
  吳智笑笑,這當兒,鍾振文轉身,就侍縱身躍去,突然間,他想到了一件事,轉身問道:「請問陰冥真人住在那裡?」
  「他住伏中山白雲峰。」
  「那麼我們要走了!」
  落話,轉身而去,許月霞望著鍾振文的背影,長然一歎,蓮步輕移,走到吳智的面前,道:「廬玉蓮是一個很好的姑娘,見到她的時候,好好安慰她,你會嗎?」
  「我會的。」
  許月霞開口又止,苦笑著,代替了她要問的話,於是她一轉身,向鍾振文追去。
  「地獄魔姬」回頭望了「天音」婉姑娘一眼,又默默的低下了頭去,幽聲道:「婉姑娘,我們再動手吧!」
  婉姑娘突然笑了起來,說道:「不,我不殺你了,我要你永遠的難過下去,讓你用心靈的債去償還他。」
  鍾振文聞言之下,把舉步的腳,又收回來,他突然叫住婉小玲,道:「婉姑娘……」
  婉姑娘苦笑道:「掌門人不必多言,我知道你是怎麼一個人。」
  這時,在場人,無不感神傷之情,而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情。
  婉姑娘一轉身,向前奔去。
  望著她淒涼的背影,「地獄魔姬」忍不住掉下了幾滴悔恨的眼淚,緩緩道:「我害了這個可憐的少女……」
  她真的用心靈的悔恨,還給了張谷晨的心中欠債,可是,這欠債,她要經年累月的付出,這是多麼重大?
  她第一次痛心大哭了!
  枯葉,襯托著婉姑娘淒涼遠去的背影,她——是一個真正愛張谷晨之人。
  地獄魔姬舉手擦去臉上的眼淚,她的目光,突然觸到停立一邊的吳智,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向許月霞說道:「許姑娘,這個人,為什麼是廬姑娘的丈夫?」
  許月霞將鍾振文告訴她的事說了一遍,這一些經過,聽得「地獄魔姬」大驚,說道:「當真有這等事?」
  「當然是真的,否則掌門人,也不會這麼恨廬姑娘了。不過,這中間的經過情況如何,我們就不知道了。」
  地獄魔姬望著鍾振文沉重的步子,道:「可以知道我弟弟是多愛她。」
  話落,深深歎一口氣!
  許月霞苦苦一笑,代替了她心中所要說的話,她想:「我何不是深深愛他呢?」
  然而,她沒有把話說出來,當下「地獄魔姬」苦笑了一下說道:「許姑娘,你去趕我弟弟,我不和你們……道了!」
  「為什麼?」
  地獄魔姬淒然道:「我不配跟我弟弟在一起,因為我是一個可怕的人。」
  「你……你……」
  「去吧,我要走了,天際茫茫,我們說不定還有相會之日。」
  話落,也不等許月霞回答,人影一騰,消失不見。
  許月霞目送地獄魔姬遠去的人影,不由淚下,她能體會地獄魔姬的心情。
  那個美少年仍然沒有動,許月霞帶著一片痛苦的心情,追鍾振文而去。
  他們兩人並肩而行,存在他們心中,是千言萬語可義不知從何說起。
  沉重的步子,使這平靜的夜晚,增添了一份淒然之感,蒼蒼夜,茫茫路,鍾振文要在什麼時候才能走完這段不幸之路?
  久久,許月霞開口道:「鍾哥哥,你為什麼不找廬姑娘呢?」
  「找她?」鍾振文淒然笑起來,道:「我找她幹什麼、我們要重新墮入情網?」
  「你還愛她?」
  「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還是愛她的,你之所以不去找她的原因是你怕丟這個臉,因為,你曾經命令她脫離地獄門派。」
  鍾振文沒有駁斥許月霞的這句話,他確實沒有面子而去找廬姑娘,然而他知道自己還在深深的愛著她!
  他長歎一聲,道:「事情已以過去了,我們還是說別的吧。」他突然不見了「地獄魔姬」,不覺問道:「我姐姐呢?」
  「她不願意跟我們在一起又走了」
  鍾振文幽幽道:「走吧……統統走吧……」他狂瘋地笑了起來,說道:「人世間,我又變成了一個孤獨的人。」
  「鍾哥哥個還有我呀!」
  「是是,我還有你……」他咬一下牙,情緒堅強了起來,說道:「許月霞,不,許姑娘我們要去救我母親。」
  「你不是他的對手呀!」
  「我知道,可我不能不去……」
  「你真的不找廬姑娘嗎?」
  「找她?她在那裡?」
  「那個姓吳的不是說你知道地方?」
  「我不知道,他胡說。」
  許月霞不再多開口相問,當下兩個人就要奔去,突然,一聲冷笑之聲響起,一條黑影,快如閃電落在鍾振文的面前。
  鍾振文一驚,下意識的後退兩步,舉目望去,使他心中暗暗一跳,一手手持枴杖的白衣少女,立在鍾振文的面前。
  那個少女一拐一跛的向鍾振文走來,口中冷冷道:「鍾振文,還認識我嗎?」
  鍾振文傲然道:「凌波仙子,想必你是為我而來吧?」
  「不錯!」凌波仙子腮色一變,說道:「你擊斷我一條腿,使我修養半個月的光景,現在我們該結這筆帳了吧!」
  鍾振文人笑道:「你當初不是打斷我一條腿,這不是公平嗎?」
  「很公平?鍾振文,你摸摸你的良心,是我打斷了你的腿嗎?」
  「如果不是你把我推下懸壁,我會斷上一條腿嗎?」
  「可是!」凌波仙子冷冷笑道:「我為的是你好,如果不是我推你下斷壁,你便死在斷魂寨!」
  鍾振文怒道:「胡說,你為我,你既然為我而來,你要怎麼樣?」
  「殺你!」
  「你辦不到的!」
  「那不妨試試!」
  凌波仙子話音未落,人影一騰,枴杖掃出,向鍾振文擊出一拐!
  騰身出拐,使鍾振文大驚,凌波仙子竟在數月之內,煉就一身武功,就從她彈身出拐之勢,可以看出來。
  當下鍾振文大驚,人影不敢怠慢,轉身之際,「風雲交加」突然掃出。
  鍾振文出拐奇快無比,但凌波仙子的武功確實高出一籌,她竟能在一個時間之內,避過鍾振文一拐,再度出拐。
  這第一下鍾振文不由大驚失色,凌波仙子何以在短短的數月之間,武功如此了的。
  當下人影一騰,橫開數步,避過凌波仙子一擊,道:「不錯,想不到凌波仙子武功竟能使鍾某人大開開眼界,不過!」他冷冷一笑道:「你還不是我的對手,滾吧!」
  凌波仙子突然大笑,說道:「鍾振文,既然沒分勝負,何以既我就不是你的對手?你再接我一拐——」
  人影而上,枴杖再度掃出,又向鍾振文猛攻三拐。
  就在凌波仙子一拐攻向鍾振文之際,遠處三條人影,向場中奔來。
  許月霞舉目一望,心中大驚,來人赫然是南海教中三個堂主。
  許月霞見三個堂主來到場中,笑道:「三位不在南海,而到中原不知有何大事?」
  其中一人說道:「老夫是受教主之命,來找廬姑娘的。」
  許月霞一驚,脫口應道:「找廬姑娘,有什麼事?」
  「她母親死了!」
  「什麼?她母親死了?」
  「這……這是真的?」
  「是的,三天前就死了,於是她父親就令我們三人到中原來找她回去奔喪,貴派的掌門人大概是答應的吧?」
  「此是人生大事,鍾掌門人當然是會答應的,可是,廬姑娘……」
  「她不在嗎?」
  「正是,她此時在什麼地方,我們都還不知道呢!」
  許月霞一語未落,一聲暴喝之聲。轉眼望去,只見鍾振文在暴喝之聲過後,人影一騰,呼呼向凌波仙子打出三拐。
  這一來,鍾振文真的感到驚奇了,凌波仙子的武功竟在數月內,快的如此驚人,他使出地獄門中的武學,竟無法把她制下。
  當下心中一急,搶攻三拐,拐影如山,罩身擊出。
  眼看凌波仙子就要喪命在鍾振文的拐下,但凌波仙子人影一轉,出手竟反擊一拐,突然,平空一聲大叫:「住手——」
  一條巨大的人影,奔來!
  鍾振文被這一叫聲之下。驚嚇的插身後退,舉目一掃來人,臉色大變,欺前一步,伏身下跪道:「小侄叩見二師伯金濘。」——
  來人,正是一代名震武林的黑毛老鬼!
  黑毛老鬼似是沒有見鍾振文伏身下跪,大眼睛,注視在凌波仙子的臉上,問道:「你剛才所使的這套拐法,是在什麼地方學來的?」
  聲音如雷鳴,凌波仙子驚的下意識的後退半步,一時之間答不上話來。
  這一著大大出於鍾振文意料之外,愕然的望著黑毛老鬼。
  黑毛老鬼又道:「說呀,你從什麼地方學來的這一招?」
  凌波仙子鎮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冷冷道,「你管我從什麼地方學來?」
  黑毛老鬼如鍋底的臉上,突露殺機,怒道:「你好狂傲,我問你再不說,我就先教訓你一頓。」
  他話音一頓,又道:「你這套拐法是從什麼地方學來的?」
  這一叫,無疑是平地打雷,但凌波仙子仍然冷冷道:「我不說你怎麼樣?」
  黑毛老鬼聞言,厲聲大叫道:「你這小孩兒好可惡——」巨影問處,巨手突揮,打向凌波仙子的粉腮!
  凌波仙子見他突然揮掌,已知不妙,當下正待轉身,但她遲了!
  只聽叭的一聲響,凌波仙子竟沒有避過這一掌!
  這一掌看去平常,但黑毛老鬼手大如茶盤,力大大無窮,凌波仙子被打的金星亂冒,口流鮮血,半個臉腫起來!
  黑毛老鬼喝道:「你說不說?」
  「不說!」
  黑毛老鬼怒道:「你這女孩確實可惡的透頂——」
  話音未落,左手又揮出,「叭」的一聲,再度響起,凌波仙子的臉,又著了一掌。
  兩掌打的凌波仙子幾乎昏死過去,一粉腮臉,如今變成紅臉關公。
  她嬌身搖了兩搖,幾乎倒地。
  黑毛老鬼又喝道:「你說不說!」
  凌波仙子一咬牙:「不說。」
  黑毛老鬼一咬牙,就等把凌波仙子劈於掌下,突然,他長長的歎一口氣,把揮出去的掌,又收了回來。
  在場之人被黑毛老鬼的舉動,弄得如墮霧裡雲中。
  當下黑毛老鬼眼光看到伏跪於地的鍾振文,歎一口氣,道:「鍾振文不必多禮,起來。」
  鍾振文應一聲,緩緩立起,立一側,黑毛老鬼問道:「鍾振文你認識她嗎?」
  鍾振文點點頭,道:「她是斷魂寨孫哥達的女兒!」
  「什麼?」黑毛老鬼臉上突然大變,慄聲道:「斷魂寨?孫寨主……」
  「不錯。」
  黑毛老鬼不答鍾振文所問,他的臉上泛起一種複雜的情緒,愣然愕住,久久、久久,才說道:「她真的姓孫?」
  「不錯,到底什麼事?」
  黑毛老鬼緩和了臉上的情緒,望了凌波仙子一眼道:「孫姑娘,……這件事我不知道如何向你開口,不過,你應該告訴我你剛才所用的這一套拐法『青女拐法』是從哪裡學來的,因這拐法,除了我與另一個人知道之外,在普天下的武林之中,再也沒有第二人知道。」
  凌波仙子聞言微微一驚,她的腦海中掠過了一句話……,她打了一個寒戰,道:「我仍然不告訴你!」
  黑毛老鬼臉上微微怒色,但,一聲沉重的歎聲之後,黯然之色,化去了他臉上的怒容,道:「那麼,你去吧,我會到斷魂寨找你父親的。」
  任何一個人都看的出來,黑毛老鬼要問的這套拐法必與他有很大關係。
  只是其中的原因,沒有一個可以推測出來了。
  凌波仙子的心中,也突然想到什麼重大事情,她非回斷魂寨不可!
  當下聞言,向鍾振文冷冷笑道:「掌門人,我們這帳以後再算了。」
  話落,人影一騰,轉眼之間,已經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鍾振文正待間話,許月霞一步,到鍾振文面前,道:「掌門人……」
  鍾振文的眼光一掃三個老者,愣了一愣道:「什麼事?」
  許月霞道:「南海教教主特派教下三位堂主到中原來找廬姑娘!」
  「廬玉蓮……」
  「正是,因為她母親在三天的死了,找她回去奔喪!」
  鍾振文聞言,臉上神情微微一變,驚道:「這話當真!」
  其中一個老者向鍾振文一禮道:「老夫正是為找廬姑娘而來,因為這是人生一件大事,為人子女,應該回去奔喪,掌門人應體驚,應准趕回南海一次!」
  這些話說得鍾振文久久答不出話來,為人子女,在母親去世之前,無法見上一面,這是多麼悔恨的事?
  可是,廬玉蓮在哪裡?
  他呆了半響,才說道:「可是,她走了!」
  「走了?廬姑娘為貴派的弟子,人在哪裡,難道掌門人不知道?」
  鍾振文苦笑道:「她已經脫離本派。」
  「脫離貴門,為什麼?」
  鍾振文一咬牙,控制了他這種悲慘情緒,說道:「不為了什麼,她在數天之前,就已經脫離本門,已非地獄門派的人,她的人影在哪裡,這就是我不知道的了。」
  鍾振文此話一出,把三個南海教堂主,驚得呆立於當場,久久說不上話來。
  鍾振文然然一笑,又道:「三位可以回南海去了,如果我見到廬姑娘,我定告訴她就是,別的我一概不說。」
  三個堂主似懂非懂點點頭,把眼光一掃許月霞,像是在等許月霞回答。
  許月霞淒然道:「三位回去吧,廬姑娘確實脫離本門,她在哪裡我們還不知道呢?」
  其中的一個堂主道:「可是,這是一件大事情……」
  許月霞道:「她不能回去,這當然不好,可是,我們也沒有辦法呀!」
  三個人相互看了一眼,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回去覆命,不過,你們在這數日之內,見到廬姑娘一定告訴她這事。」
  鍾振文答道:「我們會的。」
  當下,三個堂主,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飛奔而去。
  鍾振文這時心中突起不安之情,他確實應該找廬玉蓮告訴她這件事。
  可是,他能找她嗎?
  他已經說過,他一生也不會再看見她,他恨透了這個女人,當然,這恨是由愛為出發點的,愛恨相連。
  他以輕輕一笑,發洩了這份對廬玉蓮的情緒,除此之外,他能做什麼?
  但,他明白,他要變成另外一個罪人,別人不會原諒他。
  他看了黑毛老鬼一眼,道:「你已經悟出二十年的那一招。」
  「不錯,我悟出了,我聽人說,你的母親沒有死?」
  「正是,我母親沒有死,且又出現江湖,可是……她又被『陰冥真人』搶走!」
  「陰冥真人?」
  「是那個陰冥真人……」隨著把他母親雪美人出現江湖……,而後又被「陰冥真人」搶走的事情說了一遍。
  黑毛老鬼歎一口氣,道:「你母親大難不死,難能可貴,你快去救她,我也要到斷魂寨那裡去走一遭!」
  鍾振文突然問道:「你問那套拐法為什麼?」
  黑毛老鬼被問的臉上露出黯然神傷之色,道:「我也有不幸之事。」
  「什麼事?」
  黑毛老鬼苦笑道:「以後再說吧。」
  「到底是什麼不幸的往事,你告訴我嗎?」
  「以後會的。」
  「現在呢?!」
  「沒有時間呀。」
  「我們邊走邊說,這樣可以省時間。」
  黑毛老鬼沉思半晌,道:「好吧,我說……」黑毛老鬼的聲音未落,背後的一個聲音突然說道:「掌門人……」
  鍾振文回頭一望,吳智不知是什麼時候,已經立在他們的背後看著鍾振文。
  鍾振文愣了一愣,說道:「閣下,你還有什麼事?」
  「我想跟你們一起去,你們不是要去找陰冥真人嗎?」
  「正是。」
  「你答應我和你們一道去嗎?」
  鍾振文心中想道:「此人忠厚過人,武功驚人,何不就讓他同去,說不一定,他還能夠幫我一臂之力呢?」
  心念中,道:「好吧!」
  吳智泛起感激之情,道:「你太好了!」
  當下四個人舉步緩緩而行,鍾振文向黑毛老鬼道:「你說吧!」
  黑毛老鬼苦笑一下,道:「這件事我確實不該說的,不過,我還是說了。」他默然一笑,繼續道:「每一個人的本身,都是一場戲,只是這場戲是否精彩,這要看這人的遭遇而定了。
  人,任何一個人都有不幸之事!
  唯這不幸的事,或大或小,大的不幸,一生忘不了,小的不幸,會隨著時間流過而沖淡,這就是不幸的分別。
  而我所受的不幸是大是小?我自己都茫然不知!
  那一年,我二十歲!
  二十歲在一個人的生命過程中,是最美麗的日子,而對我,卻是悲哀的。
  我悲哀的:我長的容貌不揚,身體巨大,二十歲那年,我已經一丈有餘!
  沒有女人喜歡我!
  在愛情的區域中,我只是羨慕別人,這情緒齒嚙著我的靈魂!
  但是,不幸的事情發生了,我也愛上了一個女人!
  她長的跟我一樣,也是面容不揚,身體高大,然而她是一個名花有主,她已經跟人定親了。
  但,我們相愛了。
  這種愛情,當然是違背常情,然而,它畢竟發生了。
  他的未婚夫是當時名震武林的『追魂手』石應忠,此人年紀輕輕,出手卻辣!
  他殺人出沒無常,每次出現,以『追魂血掌』告訴對方,然後在三丈之內下手。
  不知道我們是心心相印,還是別的,我們竟愛的如此深刻,終於做出了一件不可思義的事——發生了超友誼的事。
  當時,我們相愛時,曾把兩人的武學,用於半年的時間,合成一套武學……」
  鍾振文說道:「就是凌波仙子的那套拐法嗎?」
  黑毛老鬼點點頭,道:「對,這拐法是由我一生所學,參以『小閻姑』任風姬所學武功銳化的精英,命名『青女法』,只是那少女所使用的是拐,但招式一樣。
  當時——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如非,任何人不得使用這套武功。
  如今這少女使用的這套拐法,使我想起了我一生的戀人。
  當初我們相愛以至發生超級關係,這時間雖然很短,但,我引以為美麗的點綴。
  『追魂手』終於知道了這件事,可是他表面上不動聲色,暗中把任鳳姬誘到一個絕頂,把她推下斷壁而亡。
  當我知道這件事之後,痛不欲生,我與任風姬的感情顯然不應該發生,但『追魂手』這種手段,也太毒。
  於是,我決定除去這個武林中的敗類,藉以為任風姬報仇。
  我終於找到他,蒙山一戰,三天三夜,他終於又中我一掌,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我因為內力損失大,坐地療傷,我本應把他斃於掌下,但,我不忍心,還是讓他自生自滅。
  因當時『追魂手』中我一掌,是精神散開之際,就不死,也無法再危害江湖。
  從蒙山之戰之後,我也就心灰意冷,我曾找了幾年,均沒有找到『小閻姑』任風姬,我斷定她已經死了。
  自那時候起,『追魂子』也就在江湖上不見了……」
  黑毛老鬼說到這裡,臉上生起痛苦之情,鍾振文道:「你後來就沒有見過那位姑娘嗎?」
  「沒有。」
  「會不會她沒有死?」
  「今天我突然發現這個少女所使用的這套拐法,使我突然想起。」
  「會不會是凌波仙子的師父?」
  「這個說不一定,我總要查個水落石出,並且……」他話音一頓,繼續說道:「追魂手也出現在江湖上。」
  鍾振文大吃一驚,脫口說道:「追魂手又出現江湖?」
  「不錯,數日前,我便聽到他在洛陽、潼關、開封一帶殺人。」
  「真的?難道也沒有死?」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據說他再次出現江湖之後,出手比以前更毒,截止目前,已經有三個人死在他手。」
  鍾振文嚇得一愣,說道:「那麼,你難道不去查看?」
  「我當然要查的,不過,這一次追魂手的標誌還沒有出現呢!」
  這一些談話,四個人已經走出一里有餘,當下黑毛老鬼道:「鍾振文,我剛才見你所使拐法,以及內力已至化境,你在數日之間,何來的這超群的武功?」
  鍾振文只得把進入地獄門,找到陰魂經!遇到許岳青的事,說一遍。
  黑毛老鬼驚道:「想不到你終於得到了『地獄門』中的全部武學,成為本門的第四代掌門,以後我還望你指導呢!」
  鍾振文正待回答,黑毛老鬼又道:「加以你現在武功而論,雖然說不上超過我,也跟我相差無幾,救你母親,我想不去,縱然我去,也幫不了大忙,以後有情形告訴我好了。」
  鍾振文道:「你哪裡去?」
  「斷魂寨。」
  「要看看凌波仙子的這拐法從何而來?」
  「是的。」
  「那麼我也不遠送了。」
  黑毛老鬼也不多說話,人影一騰,巨影過處,已去三丈之外!
  數日後——
  鍾振文一行三人,終於來到了這絕仞千丈的白雲峰下F,舉目上望,「白雲峰」被一片白茫茫的雲罩著,一條小道,直達峰頂。
  當下鍾振文微徽一停步,說道:「不知陰冥真人是否回來了——」
  一路很少開口的吳智突然說道:「掌門人憑你我三人的武功,非他敵手……」
  鍾振文又冷冷的接道:「難道我不要救我母親了嗎?」
  吳智道:「當然要救,只是你應該去找廬姑娘……」
  「找她,我辦不到。」
  「可是,你已經領教過了陰冥真人的武功……」
  「縱然以命相拼,鍾振文也要救母親出險,如果你怕,現在回轉不晚。」
  吳智的臉上一紅,說道:「我只是好言相勸,找到廬姑娘,再合以我們兩個人的武功,就可以制限他,如果掌門人執意如此,我們走吧。」
  鍾振文何不知道他的武功,尚不是陰冥真人敵手,然而,他是一個極為高傲之人,他那有臉見廬玉蓮?當下苦笑一下。
  許月霞說道:「掌門人我們快走吧,說不定天要下雨了!」
  鍾振文看看天色,果然黑雲密佈,點點頭,當先向白雲山峰奔去。
  白雲峰上,一個場面,寬數十丈,此面現出一個巨大的石洞,洞口巖壁上,寫著三個斗大金字「白雲洞」。
  鍾振文眼光一掃之後,低聲道:「許姑娘,此時我們尚不知洞內是否住著陰冥真人,同時,我母親是否已經搶回,現在你與這位朋久進入洞內,誘出陰冥真人,好讓我進去看個究竟。」
  許月霞點點頭,與美少年吳智舉步向白雲洞走去。
  鍾振文隱身一側,把眼光視在許月霞與美少年吳智身上……
  許月霞與吳智舉步走向「白雲洞」,兩個人同時感到一陣緊張,全身功力提運雙掌,他們準備突然出手。
  白雲峰上,空氣隨著許月霞與吳智的腳步聲之下,驟現緊張。
  轉眼之間,許月霞與吳智兩個人已經站立在洞口!
  鍾振文嚥了一口水,心情突然感到未有過的緊張,陰其真人是否真在洞中?
  突然——
  就在鍾振文心念未落,他的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怎麼,鍾掌門人想要用調虎離山之計,誘出陰冥真人?然後你可以進洞救出你母親雪美人?」
  鍾振文大驚,一轉身,嚇的臉色大變,發話之人,赫然就是陰冥真人。
  鍾振文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憑自己的武功,怎會叫陰冥真人來到自己身側,而自己不知道,憑這一點還想報仇?
  鍾振文大驚之餘,一時之間,他竟站立不動看著陰冥真人!
  的確,這剎那之間發生的事情,震驚了鍾振文!
  陰冥真人陰森森一笑,道:「掌門人,怎麼樣?你千里來為什麼,你放心好了,你母親與我有不尋常的關係,你何必著急?」
  陰冥真人的笑聲,使鍾振文驚醒過來,他臉色一變,殺機突露,放聲大笑,道:「陰冥真人,你交不交人?」
  鍾振文這厲聲一喝,使走向「白去洞」的許月霞與吳智同時大驚,人影一騰,猛向鍾振文立身之處奔來。
  陰冥真人笑道:「交出來?」他臉色一沉,繼續道:「憑你們這些小孩也想到『白雲洞』來散野,也太不自量力了!」
  鍾振文臉色大變,枴杖輕輕抖一下,怒道:「你當真不交出來嗎?」
  陰冥真人正待答話,只見吳智突然一欺身,站立在陰冥真人的面前,說道:「掌門人,由我先擋他一陣,你去救人。」
  鍾振文點點頭,人影如電,忽然向「白雲洞」奔去。
  鍾振文人影方出,陰冥真人右手一揚,狂風已經捲向鍾振文。
  在這極快的閃間,美少年吳智的掌力也已經攻出。
  這三個人發動攻勢,幾乎在同一個時間之內,快如電,吳智突然出手,其勢非同小可。
  陰冥真人估不到這個美少年出手如此之快,當下他心中微微一愣,再左手以以雷庭萬鈞之勢,再次擊出三掌。
  這時,鍾振文在吳智的保護之下,枴杖揮出,搶攻三招,直奔白雲洞。
  鍾振文人影一騰,許月霞也大叫一聲,加入戰圈,一招「達摩易筋經」中的絕學,已經掃向陰冥真人。
  陰冥真人想不到這三個年輕人的武功如此之高,一時之間竟被吳智與許月霞纏住。
  鍾振文幾個起落,已經到了白雲洞,舉目一望,只見洞內一片漆黑。
  當下鍾振文一頓腳之後,騰身向「白雲洞」進入!
  突然——
  一聲冷冷的笑聲,從洞中傳出,鍾振文大驚,隨著笑聲,一條紅影立在當前。
  鍾振文下意識後退幾步,舉目望去,他臉色大變,這人赫然是毒琵琶!
  鍾振文估不到毒琵琶會在這白雲洞之中,大驚之下,不由呆呆愣了半晌,毒琵琶冷冷一笑道:「鍾振文,你認識我嗎?」
  鍾振文苦笑一聲,道:「毒琵琶!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在這裡不好嗎?」她冷冷笑起來道:「鍾振文,想不到我們當初一別還能在此相見,確實一件出人意料之事。」
  鍾振文感到一陣難過,這個深愛自己的少女,想不到竟與陰冥真人同流合污,這難道還不使自己難過嗎?
  想到這裡,他長然一歎:說道:「你與陰冥真人住在這裡?」
  「不錯!」
  「你為什麼會與他同流合污……」
  毒琵琶冷冷道:「鍾振文,你認為你是一個好人嗎?」她瘋狂的笑起來,說道:「那個小賤人沒有來嗎?」
  「誰?」
  「廬玉蓮!」
  「廬玉蓮?」鍾振文突覺心中一痛,他苦苦一笑道:「你恨她?」
  毒琵琶道:「我不只是恨她,我正想吃了她的肉……」
  「為什麼?」
  「因你對她太好了。」
  這當,一聲大叫之聲突然傳來,鍾振文被這一叫之聲,突然驚醒過來,當下望著毒琵琶,道:「毒琵琶,這件已經過去的事情我們不說,現在你要怎麼樣?」
  「殺你!」
  「這又何必?」
  「何必,鍾振文,我當初為你不知殺了多少武林人物,這帳我們是否該算了。」
  鍾振文想了一下眼前的形勢,心想如然不把毒琵琶制住,夜長夢多,救人更困難。
  心念未落,冷冷笑道:「毒琵琶,你讓不讓路?」
  毒琵琶冷冷一笑,道:「讓路,你先接我三招,我就讓路,話音未落,毒琵琶已經揮出。」
  鍾振文對於毒琵琶確實存下一份內疚,毒琵琶為了愛他,殺了無數高手。
  如今迫於眼前的形勢,使他無法還手,當下大叫,枴杖突然掃出!
  毒琵琶由愛生恨,她恨不得在一出手之際,將鍾振文斃於琵琶之下。
  兩個人交手,出招迅速無比,毒琵琶揮出,鍾振文的枴杖已經出擊。
  就在鍾振文枴杖掃出之際,一條人影迅速如電,一聲大叫,出手一掌。
  鍾振文被這突然來人的一掌,後退數步,眼光一掃,來人又是陰冥真人。
  鍾振文這一驚非同小可,憑吳智與許月霞的武功,尚無法阻止這陰冥真人,對方的武功,當真如此之高。
  心念間,吳智與許月霞雙雙攻上,鍾振文大叫,枴杖呼呼掃出,這突然擊出三拐「陰魂經」的絕招。
  陰冥真人為百年的一代魔頭,武功之高,天下可能無人可敵,如今三個人聯合出手,但對他也不見奏效。
  鍾振文枴杖一出,陰冥真人人影一劃,同時避過三拐,一揚右手,掌力攻出。
  這時,毒琵琶出手擋住了許月霞與吳智的攻擊,在她一聲大叫之後,無數的毒器,罩身飛向吳智與許月霞。
  許月霞與吳智見無數的暗器,突然飛來,大驚,掌力發出,同時後退。
  暴叫聲中,鍾振文在剎那之間,被陰冥真人迫的毫無還手之力,且險象叢生。
  忽聽陰冥真人大叫一聲:「小雜種,倒下!」掌力過處,鍾振文又被陰冥真人擊中,鮮血從口中飛出,倒地不起。
  吳智與許月霞見狀大驚,知道今天救不出雪美人還可能喪命在這裡。
  陰冥真人一騰身,猛向鍾振文撲去,一掌劈出——
  吳智大叫一聲,人影過處,突攻一掌,也在這極快的時間許月霞已經帶開鍾振文。
  毒琵琶在許月霞帶開鍾振文的剎那又攻擊而下,無數的毒器又出。
  許月霞衡量了一下眼前勢形,知道如果不退出這裡可能沒有機會了。
  心念一轉,低聲叫道:「閣下,我們走吧。」說話聲中,已經當先縱身向「白雲峰」下,飛身而去。
  毒琵琶一閃身,截住去路,冷冷道:「走?那有這麼容易。」
  人影一騰,撲身而上,無數的毒器,再次向許月霞飛出。
  快如電光!
  許月霞手提鍾振文,這猶如滿天撤的暗器,她真躲不勝躲,當下心中一急,大叫道:「毒琵琶你好辣心。」
  呼呼出掌,向峰下再次奔去。
  許月霞雖然拚命擊出兩掌,但,她只覺的自己全身麻木,知道已中毒器。
  情況危險萬分,如非吳智擋住陰冥真人,鍾振文與許月霞怕早已死在陰冥真人手中。
  此時——
  許月霞一騰身,顧不得傷勢,縱身向峰下飛奔而去
  一聲雷鳴,緊接著一道閃電……嘩啦一響,大雨傾盆而下……
  這陣大雨突然而下,使追向許月霞的毒琵琶,突然停止追趕!
  這時吳智搶攻兩掌,迫開陰冥真人,也跟著許月霞奔去。
  陰冥真人沒有追趕,他陰森森狂笑……
  毒琵琶望著被許月霞帶走的鍾振文,她心中突然生起一種感觸,眼淚滾落。
  她,仍然深深愛著鍾振文……
  但是,她恨他,這種恨,也是由愛而發的。
  陰冥真人一轉身,進入白雲洞去了,然而大雨中卻停立了一個情場失意的少女……
  她沒有進入白雲洞,她只是默默地望著遠處……白雲……雨天……樹影……雨景……她木然成癡……
  雨水,使她視線模糊……
  不說這個傷心的女人為什麼會到白雲洞,此事下文自有交代,回筆再說鍾振文。
  許月霞提著鍾振文,奔下白雲峰,她一提氣忘記了療傷避毒,奔下峰一陣毒氣攻心,加上下雨路滑,使她一個搖晃栽倒於地。
  她頭腦昏昏沉沉,再也爬不起來。
  吳智見狀大驚,急忙說道:「許姑娘,你怎麼了?」
  雨聲,把吳智的聲音吞沒,許月霞根本沒有聽見吳智的話,然而,一種求生的慾望使她動了一下身子。
  吳智雖然是一個不懂事的人,但此時他也明白許月霞受了傷,當下把兩個受傷的人,提在手中,又向峰下奔去。
  大雨傾盆,他想:「我何不找個地方避避雨,也好把這兩人救醒。」
  心念中,他看見數丈之外有一個巖壁石洞,他一騰身奔去。
  他進洞之後,輕輕把鍾振文與許月霞放於地上,此時三人衣服全濕!
  許月霞輕輕動動身子,吳智急忙道:「許姑娘,你,你怎麼了?」
  許月霞聽見了吳智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我受傷……傷了,掌門人呢?」
  吳智道:「他在這裡,我把他救醒。」
  吳智拿出一粒丹藥放在鍾振文口裡,然後拍他三十六大穴。
  吳智當代奇人無虛靈僧之徒,所學武功,是佛家絕學。
  鍾振文服過藥,再加吳智的武功之後,已經轉醒。
  當下望著眼前的情景,只覺全身冰涼,忽大驚,從地上一騰而起,向吳智問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吳智將他被陰冥真人所傷,以及下雨逃下峰,許月霞受傷……鍾振文一聽到許月霞受傷,大驚:「她也受傷,人在何處?」
  吳智伸手一指倒在地上的許月霞,道:「這不是她嗎?」
  鍾振文看到許月霞全身盡濕,倒在地上,大為不忍,一歎道:「畫虎不成,我們幾乎喪命在白雲峰上。」
  當下心中難過,如果他認為有此慘敗,他不會到這裡來。
  當下拿出丹藥放入許月霞口中,同時伸手拍她幾處大穴。
  許月霞本是一個內力厚之人,如果及時提氣療毒,當不會變的如此。
  經鍾振文的一陣療傷之後,傷勢大為好轉,況金元散又是靈藥。
  當下三人身上一無干處,許月霞醒來後,鍾振文道:「許姑娘你怎麼受傷?」
  許月霞抬了一下臉上濕紗,苦笑道:「我中了毒琵琶毒器。」
  「傷在那裡?」
  「好像在大腿上。」
  鍾振文道:「都是我,如非這朋友,我可能喪命在峰上。」
  許月霞道:「你為什麼不找廬姑娘?」
  「廬玉蓮?」
  吳智道:「我師父說她最近煉就一種武學,合以我的力量,便可以把陰冥真人制下,你為什麼不找她呢?」
  鍾振文闇然長歎道:「我怎麼能找她呢?」
  許月霞道:「你應該找她,你已經是兩次受傷在陰冥真人手下。」
  「是的,我已經兩次受傷……可是……」他一付神喪之情,他怎麼能把心中痛苦說出來?
  他有苦難言!
  突然,他記起了中年人胡台章交給他的錦包時,不是說過:「二次受傷,有苦難言」的時候,拆開它嗎。
  想到這裡,他急忙伸手入懷,拿出錦包,一看,上面寫道:
  「情海夢中一段緣,
  獨留情根優海天。
  今應悔悟他日錯,:
  盲人谷中藏玉蓮。」
  鍾振文默默看著這錦包,他明白了這錦包所言的是什麼,是的,他覺的該向廬玉蓮悔悟他的前錯。
  剎那間,一個慾望湧上他的心中,他覺的應該去找廬玉蓮。
  許月霞看著鍾振文的情景,道:「掌門人,錦包說什麼?」
  「要我去找她?」
  「廬姑娘?」
  「是的。」
  許月霞歎一口氣道:「是的,你應該去找她……雖然你貪貶間,由愛生恨,但是……,你最低限度也應該好好安慰她。」
  「她不會原諒我的。」
  許月霞道:「會的,她會原諒你…………住在什麼地方?」
  「盲人谷。」
  「盲人谷在哪裡?」
  鍾振文搖搖頭,姜少年吳智突然說:「我知道在哪裡。」
  許月霞道:「在哪裡?」
  吳智沉思半晌,道:「我師父告訴我說:記住,盲人谷在白雲峰左邊三丈之處。當時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大概就是這地方。」
  許月霞喜道:「我們就去吧。」
  鍾振文闇然神傷的搖搖頭,又說道:「不,我不去了!」
  「為什麼?」
  「我不應該去見她。」
  許月霞臉色大變,冷冷道:「掌門人,想不到你是一個儒夫,廬玉蓮是一個情海中不幸的女孩子,你還恨她嗎?不能原諒她嗎?難道你不應該去安慰她嗎?」
  這些話說的鍾振文的心中突然開朗起來,他不管怎樣,廬玉蓮是否幫他搶救雪美人,他都應該去找她。
  他看著許月霞道:「我是懦夫嗎?」
  「如果你不敢去見廬玉蓮,就是,而且是一個曲直不分的人。」
  鍾振文歎道:「好吧,我去。」
  當下三人冒雨,奔向盲人谷。
  雨停了!
  夜來了……
  四週一片寂靜,這是——一個美麗而又寧靜的夜晚。
  鍾振文捉起勇氣,來到了盲人谷,他有些闇然無語,這盲人谷,——住著一個往日他所忠愛的女人……
  三人進谷之後,由許月霞領路,只見谷中一片淒涼氣氛。
  他們同時暗想:「廬玉蓮真的會在這言人谷中?」
  鍾振文心情緊張,如廬玉蓮在谷中,他怎向她開口說自己的來意。
  於是,悔恨於痛苦加在一起,一股巨大的洪流,衝擊著他的心靈。
  他幾乎停下步,但,一種力量又推他,使他了不期然的跟在許月霞的身後。
  另外一個帶著不同情緒的是吳智,也同鍾振文一樣,開始沉思起來,只是他想的,與鍾振文不同罷了。
  鍾振文的舉止,使他純潔的心靈泛起一股疑念,難道說鍾振文與廬玉蓮之間,有什麼關係?他為什麼不敢見廬玉蓮?
  這種疑念一起,本能的出現一種酸意……當然,他不希望鍾振文與他妻子——廬玉蓮有著不平常的關係,
  否則,他不會理她,離開她。
  一個丈夫當然不希望自己妻子,對自己不忠,這是天經地人。
  吳智心念未落,許月霞突然停下步,說道:「這盲人谷中,沒有一座房子,莫非她就住在這個山洞之中?」
  順著許月霞的手指望去,果然,在離他們三丈之處,有一個山洞,鍾振文的心情突然跳動了數下!
  許月霞微微一皺眉,說道:「除了這山洞之外,這盲人谷中,再也沒有藏身之處,掌門人你去看看。」
  「我?」
  「不錯,你進去看看,說不一定她真的在裡面!」
  「不,不……我……」
  他緊張的不知說什麼。
  許月霞道:「你怕什麼,進去呀!」
  鍾振文一咬牙,鼓起最大勇氣,舉步向洞內走去!
  他希望廬玉蓮在裡面,又希望廬玉蓮不在裡面,這兩種不同的矛盾的情緒,在他的心中翻騰著!
  腳步聲,漸漸移向洞內,他心跳的非常厲害,他望了洞中一眼,沒有動靜!
  他定了一下跳動的心,舉步又向洞內走去,突然洞中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問道:「什麼人呀?」
  隨著這嬌滴滴的聲音,鍾振文的心幾乎跳出來,這聲音正出自廬玉蓮之口。
  他腦海一震,全身開始發抖,他想逃出這洞,逃離廬玉蓮……
  然而,發抖的雙腳,使他無法移動,天啊,一個他愛的人果然在這裡。
  廬玉蓮聲音問道:「洞口什麼人?如果再不開口,我就要得罪了!」
  鍾振文張口了,可是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他結結巴巴他說不出話來……半響,才說了一個字:「廬……」
  他想叫她的名子,可是,他說不出來。
  「廬」字出口,使廬玉蓮大驚,發抖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鍾振文一咬牙,壯膽向洞中走去……
  一個憔悴的粉腮,突然映現在他的眼前,坐在石板上的,不正是廬玉蓮嗎?
  廬玉蓮一抬頭,看到鍾振文的一剎那,她的臉色大變。
  鍾振文道:「玉蓮……」
  心中一痛,像是被一個什麼東西塞堵,以下的話,他再也說不出口……一生,他第一次感到痛苦了。
  他恨不得抱住這個他往日的情人,吻她……撫她,向她做心靈中最真誠的悔悟……他還是多麼的愛她?
  然而,他不能動,他曾經傷了她的心,做出她所不能原諒的事情……如今見面了,這多麼像一場未演完的戲?
  廬玉蓮悲慘的笑起來,說道:「閣下是什麼人?」
  這句話猶如雷鳴,鍾振文腦海大震,全身鬆懈,幾乎倒地。
  鍾振文痛苦變成茫然……茫然的不知所答!
  一滴淚滾下來,他多少年來,第一次真正的為他所愛的人哭了。
  他無法克制自己的感情,而讓他流出來……一滴又一滴……。
  情景無法語言,沉默了一會熱淚……
  廬玉蓮冷冷又道:「你是什麼人?說!」
  她聲音雖然冰冷,卻帶著抖音,由此可知,她心中多麼激動。
  鍾振文從痛苦中醒過來,說道:「我是鍾振文,廬姑娘你不認識我了?」
  「鍾振文,我不認識你呀?」
  語言象刀,紮著鍾振文的心靈,血,開始流著流著……
  他茫然而又痛苦地應道:「你不認識?」
  「不錯呀!」
  鍾振文想哭,也想跑,他哭不出,也動不了,他心開始麻木。
  他痛苦道:「你還恨我?」
  廬玉蓮道:「笑話,我不認識你為什麼恨你?」
  「你真不認識我?」
  「正是!」
  鍾振文一咬牙:「既然如此,我走了!」
  他不能讓廬玉蓮如此欺辱他,一轉身,向外走去!
  廬玉蓮冷冷笑道:「你既然來了,又何必急於一走?」
  鍾振文忽然止步,轉臉問道:「廬玉蓮,你為什麼要欺辱我,我知道我以前錯了,難道你就不能原諒我嗎?」
  「原諒?當初你為什麼不原諒我?」她一欺身,站在鍾振文的面前,問道:「你今天為什麼來這裡?」
  鍾振文不敢看廬玉蓮那雙帶怒的眼睛,他緩緩低下頭,幽聲道:「我想求你一事!」
  廬玉蓮笑道:「鍾振文你是地獄門第四代掌門,還有什麼事要求人?」
  鍾振文痛苦的心情,接受了廬玉蓮的譏諷,道:「廬姑娘你真不原諒我?」
  「我們之間以往無仇,近日無恨,你口口聲聲要我原諒你為什麼?」
  「廬姑娘你知道我對不起你……」
  「沒有呀!廬玉蓮自甘下賤與你有什麼關係。」
  鍾振文心如刀扎,呼吸幾乎停止,他默默看著這個他所愛的女人,仍然是粉腮如花,只是,她憔悴多了。
  當初的一對戀人,今天相見,像是互不認識一樣。
  看著廬玉蓮的粉腮,開始回憶那段美麗的往日……一陣激動的心情湧起,他突然伸手抱向廬玉蓮——
  像一對初戀的情人一樣,這情緒起得非常奇怪,那沒有經過大腦考慮,而是,自己下意識的動作。
  但,就在鍾振文身體撲向廬玉蓮的懷裡,雙手抱向廬玉蓮嬌身的時候,只聽一聲大喝道:「鍾振文你滾開——」
  隨著叫聲中,「叭」的一聲清清的聲音響處,鍾振文驟覺臉上火辣,倒退了二、三步,方才站穩身體!
  他伸手一摸火辣辣的臉,喃喃道:「你……你打我?」
  「打你怎麼樣,我雖然是一個自甘下賤之人,但是,閣下你也應該尊重我的人格,不應該動手動腳的!」
  鍾振文呆呆望著廬王蓮,喃喃道:「我無法向你做悔悟。」
  廬玉蓮淡淡一笑,說道:「過去的事情我們不必談,你今天來,是不是為你母親被陰冥真人所搶,叫我去救?」
  鍾振文的心中大驚,脫口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廬玉蓮傲然一笑,道:「鍾振文,我以為你今天為什麼會到這裡來的,原來是有求於我,才不惜低聲下氣,可是,我廬玉蓮縱然是一個自甘下賤的女人,但是也還沒有下賤到叫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地步!」
  言畢,大笑!
  笑的鍾振文全身發抖,遍體生寒,的確,這笑聲難聽至極!
  鍾振文突然又堅強起來,他讓廬玉蓮羞辱夠了,縱然他以前有對不起她之處,她也不應該對他這種態度呀!
  當下鍾振文冷冷道:「那麼,我們之間,再也沒有談話餘地?」
  「沒有!」
  「那很好,我鍾振文從今之後,也不會再來找你廬玉蓮!」
  鍾振文話音未落,一轉身,快步就向洞口之外走去。
  鍾振文狠心一走?好像並沒有什麼反顧,頭也不回。
  當下廬玉蓮愣愣看著鍾振文,突然一騰身,截住鍾振文的去路,冷冷道:「鍾振文,我們之間這筆帳是否應該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