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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巧計安排妖婦應誓

  二人才進三鍋石,抬頭便看到白依雲焦急不堪地站在店前翹望。一見俏郎君,便迎了上來,情意綿綿地叫了聲:「哥哥。」
  俏郎君怒不可遏地喝道:「真娘她在何處?你若傷她分毫,看我不要你的命才怪!」
  白依雲見俏郎君對她這樣,心中一酸,也就變色說道:「她已被我殺了,你待怎樣?」
  白依雲這句話,真似鋼刀地剌入俏郎君心中,因此俏郎君一伸手,便劈出一掌,對白依雲當胸擊了過去。
  俏郎君這一掌,乃是極怒而發,只愁白依雲不死,所以是盡著全力而發,掌風之勁疾,竟帶著轟然之聲。
  軒轅陽生忙想攔住,卻已無及。
  白依雲和俏郎君相距不過四尺,更驚得花容失色,知道只要掌風一上身,便是不死,也非帶傷不可。
  誰知就在這錯愕之間,俏郎君的掌風竟在白依雲的胸前,突然消失,不只是沒傷著白依雲,白依雲竟全然沒有感覺得到,甚至連衣襟都沒有震動一下。
  原來白依雲身上還帶著那根釣取龍劍的釣絲,竿上的釣鉤,乃是分風銅所製,因此俏郎君掌風,那裡還能夠傷她得了。
  白依雲和軒轅陽生想出這個道理,倒也罷了。
  俏郎君根本沒去金鎖寺,不知此事,因此不由的怔住,轉念一想,反而想起了公孫夫人的話,更認為白依雲已墜魔道,所使的乃是妖法,否則的話,任憑武功再高的人,也不會有手不動,腳不動,便能消滅別人的掌風的道理。
  這一想,便格外的覺得白依雲可怕起來了。呆在那兒,直瞪著白依雲一瞬不瞬,那裡還說得出話來。
  還是軒轅陽生向白依雲問道:「白姑娘,你是真的殺了她嗎?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呢?」
  白依雲這才拋下了兩滴淚來說道:「我又何嘗不聽你的話呢?你瞧他這樣對我,又怎能怪我不說句氣話呢?」
  軒轅陽生這才對俏郎君笑道:「公子不必著急了,公孫小姐無恙,還是進去,大家好好兒的談一下吧!」
  俏郎君聽說公孫真娘無恙,雖然把心放下,但卻越看白依雲,心中越怕,也就越恨,同時又見白依雲對軒轅陽生的那一句:「我又何嘗不聽你的話」,覺得關係不淺,所以又下意識地起了一陣酸意,因此仍然恨聲喝道:「我沒有什話要和你們談,你們好你們的,我不再過問,也就是了。」
  軒轅陽生連忙解釋道:「公子誤會了,我和白姑娘之間,天日可表,同時我也可以證明白姑娘以清白女兒之身,在守著公子,公子又何必對她這等絕情呢?」
  軒轅陽生這樣說法,本是一番好心,想促成他們二人重圓舊夢,那知性急了點,說話沒留神,反被俏郎君誤會了去。
  俏郎君厭惡萬分地道:「閣下既然能夠知道她仍是清白女兒之身,關係當然不凡,我就格外用不著再和她談什麼了!」
  軒轅陽生這才發覺自己把話說得太含糊,不由臉上一紅。說道:「公子不必誤會,這話我乃是聽到神尼所說,公子不信,可以去問神尼。」
  俏郎君冷笑道:「我沒有這樣的必要。」
  軒轅陽生陪笑道:「那麼公子還是進去一趟吧!只要把話說清,公子就知道白姑娘對公子是如何的情深愛重,矢志不渝了。」
  俏郎君冷冷地說道:「我看沒有這樣的必要!」
  接著本來還想再挖苦他們幾句,但已聽到白依雲在一旁狠狠地說道:「你既然這樣無情無義,我也有辦法對付你,你不肯談就算了,你等著好了!」
  俏郎君心下一驚,意會到白依雲的意思,是想加害公孫真娘,因此嚇得連忙軟了下來,說道:「你還有什麼話和我談呢?」
  軒轅陽生忙打圓場說道:「此處不是談話的所在,進去再談吧!」
  俏郎君無可奈何,只好跟著他們,走進客店。
  白依雲來到房前,心下一動,便搶先進房坐上床沿,用手撫在公孫娘的心口之上。
  俏郎君一見公孫真娘閉目合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正想開口。
  軒轅陽生卻已搶先說道:「公子不必吃驚,公孫小姐不過是被閉住穴道而已。」說著便讓俏郎君坐。
  俏郎君心雖不言,但卻已看出白依雲的用意,是怕自己的動手搶救公孫真娘,因此格外對白依雲懷恨,無可奈何地坐下,說道:「好吧!你們有什麼話便快說好r。」
  軒轅陽生忙向白依雲使了個眼色。要白依雲開口,可是白依雲卻忽然之間,直是捧住了一部二十四史似的,空有滿懷的話,竟不知從何說起才好,怔在那兒,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軒轅陽生見了,只好轉臉陪笑,向俏郎君殷慇勤說,說了無限的好話,表明了又表明,解釋了又解釋,勸俏郎君勿和白依雲解除婚約。
  俏郎君又那裡能聽得入耳,只為公孫真娘在人家手中,怕她吃虧,所以捺著性子,在那兒低頭不語。並且想著如何才能救出公孫真娘,並擺脫白依雲。
  軒轅陽生見了,卻誤會俏郎君已有回心轉意的趨向,因此又向白依雲使了個眼色,並笑著說道:「你們倆自己好好兒談一談吧!我暫且告退一下。」言畢退出,並且反手把門帶上,好讓白依雲說話。
  那知白依雲還沒開口,俏郎君卻已抬頭說道:「你還有什麼話說沒有?」這句話雖平淡,但語氣卻比嚴霜還寒得難受,並且眼睛看著旁邊。
  白依雲聽了,好生難受,但再轉念一一想,還是忍住,硬裝出笑容來對俏郎君說道:「哥哥,你為什麼不看著我呢?」
  俏郎君道:「你要和我談話,我聽到也就是了。」
  白依雲道:「你看我一眼,看我是不是變了。」
  俏郎君道:「用不著了,不看我也會知道。」
  白依雲想了一想,幽幽地歎了口氣,說道:「哥哥,我已經什麼都給你了,你怎麼還能夠這樣對待我呢?」
  俏郎君不語。
  白依雲話頭一開,便把所想好的一番言語,傾吐而出。
  俏郎君聽得煩了,不由的跳了起來說道:「你別說了,這些話我不要聽,你對姓軒轅的說去吧!」
  白依雲一怔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俏郎君道:「我永遠忘不了那天夜裡的事,你已經身入魔道,再也騙不了我的,我怕死了你,你明白嗎?」
  白依雲見俏郎君如此,恨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也怒喝道:「你這是真的,就不怕我?……」
  俏郎君不待白依雲說完,便截住喝道:「當然是真的。」
  但話才出口,又意識到白依雲有加害公孫真娘的意圖,忙又了一聲:「你敢!」
  白依雲手撫在公孫娘胸前,冷笑說道:「我為什麼不敢?」
  俏郎君無法搶救,只好把眼睛一閉,痛苦不堪地說道:「你殺了她好了,你殺完了她,再麻煩你把我一起殺死,我感謝你就是。」
  白依雲自幼便到黑魔女的妖法作弄,又服過「斷情絕欲靈丹」,兩者交攻,便起了另外一種作用,便至死不渝地去愛她第一次愛上的人,所以看到俏郎君這樣一來,反而倒不敢下手了,並且釋手放了公孫真娘,搶到俏郎君的身旁,一把抱住俏郎君,說道:「好哥哥,我不要你死,我是永遠愛著你的,我絕對聽你的話,你要我怎樣,我便怎樣好了,我不殺死她了,你不要難過吧!」
  俏郎君睜眼一瞧,公孫真娘果然無恙,同時也知道白依雲絕不敢再對公孫真娘加害,因此膽氣一壯,冷笑說道:「我要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你這話可是真的?」
  白依雲垂淚道:「我還能對你說謊嗎?我不是已經放了她嗎?」
  俏郎君道:「好!那你知道不知道我愛她呢?」
  白依雲聽了,雖然痛苦萬分,但仍強忍著說道:「我知道,只要你不丟了我,我不反對就是。」
  俏郎君道:「那還不就結了,我有了她,又怎能再要你呢?」
  白依雲道:「我願意和她同事於你。」
  俏郎君道:「這不可能,她不能做小。」
  白依雲忍痛說道:「那我不計名位,我願做小,甚至做婢,只要你還要我。」
  白依雲嘴裡雖然這樣說著,心中卻已痛如刀絞。
  誰知俏郎君卻斷然喝道:「這絕不可能,你既然願意聽我的話,那你就趕快替我滾回去,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永生永世永遠不要再和我見面。」
  白依雲聽了,大叫一聲:「你好……」立刻翻身栽倒,昏了過去。
  緊跟著軒轅陽生推門而入。
  俏郎君喝道:「你怎麼樣?」
  軒轅陽生歎了口氣,說道:「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辦法了,公子帶公孫小姐回去吧!」說著一伸手,拍開了公孫真娘的穴道。
  俏郎君也就沒再說什麼,托起公孫真娘,便出門走去。
  軒轅陽生一直送到店外,又愣了一會兒,一看皓月業已東昇,這才又歎了口氣,返身進店,來看白依雲。
  誰知才到門口,便不由的大吃一驚。
  原來這時白依雲業已醒轉,雖然房門未掩閉,卻已在那兒解衣緩帶,像是要就寢的樣兒。
  軒轅陽生見了,連忙縮身後退。
  那知卻已為白依雲所見,立刻笑喊道:「你來得正好,趕快進來吧!」
  軒轅陽生見白依雲笑靨如花,神態妖艷,不覺格外詫異,暗自想道:「這是怎麼回事兒?剛才急昏了過去,怎的這才一會兒工夫,竟能愁煩盡去,這不是怪事兒嗎?」
  軒轅陽生一念未了,白依雲已又在那兒連聲催促,道:「你是怎啦?人家有事請你幫忙,你怎的不理人呢?」
  軒轅陽生這時,進又不是,退又不好,忸怩著說道:「姑娘要就寢,陽生進屋,恐有不便。」
  白依雲銀鈴也似地笑了起來,說道:「我今兒才知道你原來是個書獃子,趕快進來吧!我不是要睡覺,只是想換件衣服,但這個結卻扣死了,老是解不開,你來幫我解開它,換了衣服,好去用晚飯。」
  軒轅陽生又遲疑了好半晌,這才走進房中。
  白依雲道:「把門關好。」
  軒轅陽生依言關好了門,走到白依雲的身旁,問道:「結在那兒?」話才出口,心中已自起了一陣說不出來的感覺,勃勃亂跳,非常著慌,但卻慌得有一種奇妙的舒適之感。
  白依雲又瞟著他笑道:「你忙什麼嘛,看你這個猴急的樣兒,也不怕人笑話。」
  軒轅陽生見了,心中便越發的亂了起來,竟變成不知道怎麼是好了。
  白依雲忽然又一彎腰,湊近他面前,笑道:「你是怎麼啦?怎的連眼睛都紅了。」
  軒轅陽生立刻覺得有一股似蘭非麝的異香,撲進鼻中,沁入腦海。
  跟著丹田之中,熱氣沸騰,上衝天庭,下竄垂蕾。被鬧了手足無所舉措。不由的羞愧難當,暗自說了聲:「不好」正想收攝心,以平慾火。
  那知白依雲已又一轉身,背對著他,笑著說道:「來吧!你替我解結啊!」
  軒轅陽生臉對著她的背,那裡還找得到什麼結在那兒,只好問道:「衣服背後那兒有什麼結呢?」
  白依雲道:「這還用問嗎?結當然是在前面啊!」
  軒轅陽生道:「那你把背對著我,叫我怎麼解呢?」
  白依雲道:「你不會把手伸過來嗎?」說著退了兩步。整個的人,便偎進了軒轅陽生的懷中。
  軒轅陽生軟香溫玉滿懷,心中便愈加慌亂起來,干百思潮,同時並起。
  白依雲卻仰面笑罵了一聲:「傻子,你怎的不動手呢?」
  軒轅陽生慌亂之中一伸手,結沒摸到,卻摸到了一個圓鼓鼓,軟篤篤的東西上去。入手異樣,整個身子都酥麻了起來。
  白依雲一扭纖腰,更貼緊在軒轅陽生懷裡,笑罵道:「壞死了,這樣不老實,我不要你解了。」嘴裡雖然這樣說著,卻仲手拉住軒轅陽生的手,把她自己摟得緊緊的。
  聖賢說得好:「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軒轅陽生是個人,尤其是個年青人,平常已對白依雲情有獨鍾,到了這時,又那裡還能夠忍受得住。
  不過他總還算是個有理智的,雖然已經到了這種忍無可忍的關頭,卻還口乾舌燥地向白依雲問了一句:「你……你這樣做法不後悔嗎?」
  白依雲歎了口氣說道:「他對我那樣無情,我也想開了,還後悔什麼呢?」
  白依雲這樣一說,軒轅陽生驚喜非常,膽量也就跟著一壯,忙不迭地便替白依雲把所有的結都解決了。
  這下面的事情,筆者便是不說,各位當然也會想得出來,這且不贅。
  單說白依雲第二天清晨醒轉,想起了昨天俏郎君對她的情形,不由的又哭了一陣,簡直不知如何是好?因此想道:「軒轅陽生怎的還不來呢?來了也好和他商量商量啊!」
  可是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依然不見軒轅陽生的影子,正在著急之際,門外卻忽然撞進來了陸瑜,神色憂急倉皇地,說道:「你在這兒?」
  白依雲看到了陸瑜,恰似看到了親人一般,淚珠兒如雨落下,哭著說道:「陸仁伯,我怎麼好呢?秦師兄移情別戀,說什麼也不肯理我,當年這親事是您老人家做的主,您老人家說過,全由您老人家保證不會有錯,現在事到如此,您老人家看該怎麼辦呢?」
  陸瑜一抹頭上的汗,說道:「現在且別談這個,你知道不知道,軒轅娃兒他那裡去了?」
  白依雲道:「我不知道啊!我還在等著他呢!」
  陸瑜道:「你等他做什麼?」
  白依雲道:「昨天他把秦師兄騙了來以後,便不知又跑到那兒去了,我等著他來商量,看該怎麼辦?」接著便把昨天如此用計擒公孫真娘,騙俏郎君,以及俏郎君如何絕情,不聽勸告,一直說到自己如何氣昏了過去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陸瑜。
  陸瑜死盯在白依雲的臉上,看了好半天,這才說道:「你氣昏過去以後,他便沒再來過嗎?」
  白依雲搖頭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陸瑜道:「那你先隨我來,看看他是誰吧!」說著向外就走。
  白依雲不知何事,連忙在後跟著,出了三鍋石,一直走到一座樹林之中,這才停下。
  陸瑜用手指著一株大樹底下說道:「你去瞧瞧,他是誰?」
  白依雲順著陸瑜的手指處一瞧,便看到一個半裸著的無頭死屍。躺在那兒,不由的嚇了一跳,再定睛一看,那死屍身上的衣服,卻還認得出,乃是軒轅陽生的,因此驚叫起來說道:「他便是軒轅陽生!」
  陸瑜道:「你沒看錯嗎?」
  白依雲道:「絕不會錯,他昨天穿的,便是這一身衣裳。」
  陸瑜道:「那他怎麼會死的呢?」
  白依雲道:「這我也不知道了。」
  接著一想,卻又說道:「我知道了,這莫非是被秦師兄所殺吧?」
  陸瑜道:「你何以知道?」
  白依雲道:「我猜想可能是在我昨天氣昏過去之後,他和秦師兄發生爭執,追到這兒,乃為秦師兄所殺了。」
  陸瑜一想,卻也有理,因此說道:「既然如此,你且仍回客店裡去等我,我這就到落鳳坡去問個明白。」說著就走。
  但還沒走上兩步,便又回頭說道:「姑娘也知道黑魔女這老魔頭仍在人間活動嗎?」
  白依雲聽了,心下大吃一驚,但臉上卻沒表露出來,只裝著茫然無所知的樣子問道:「此話怎講?那老魔頭不已明明死在我的手裡了嗎?」
  陸瑜道:「這還很難說呢!青龍場、成都、綿陽、江油各地,一連死了好幾個人,據查驗之下,都是死在老魔頭的『玄牝魔功』之下,所以老魔是否真的已死,便誰也不敢相信了。因此家師已懷疑到老魔頭可能能臨死之前,做了手腳,使出『借體附魂』之法,這就等於是死而不死了,現在家師已折返峨嵋,去和神僧商量,只把貧道等留在這一帶繼續調查,看她到底附寄在何人的身上?姑娘是殺她的人,所以姑娘也時刻小心,莫著了她的道兒才好。」言畢這才走去。
  白依雲聽了,直嚇得混身冷汗直下,暗說一聲:「不好!」
  眼看著軒轅陽生的屍體,心中是又羞、又恨、又急、又怕,略一思索,連忙返身就走,連三鍋石客店也不敢回了,落荒進入山中,找了一個無人之處,存下身來,使出「玄牝魔功」。喚起寄附在體內黑魔女的魂魄問道:「害死軒轅陽生的事,是你做的嗎?」
  黑魔女笑道:「你問這個幹嘛?我們不是已經約好了,誰也不管誰的事嗎?」
  白依雲聽黑魔女這樣一說,知道事已不差,因此急得跳了起來,說道:「你簡直豈有此理!你太不守信用了!你怎能利用我去做這種下賤的事情?你非應誓不可!」
  黑魔女奸滑地笑道:「那有此事?你不是和我說好了,白天我不管你,你睡著了以後便是我的活動時間,我並沒有做錯啊!」
  白依雲道:「我不許你這樣做,你不能仗著我的身體去害人!」
  黑魔女笑道:「你我的約定中,並無這項規定,你限制不了我。」
  白依雲氣得說道:「那我便要把你……」
  黑魔女不待白依雲說完,便冷笑著截住說道:「你要把我怎麼樣?你又能把我怎麼樣?你說好了,要不信,就不妨試試看。」
  白依雲自知無奈她何,不禁哭出聲來。
  黑魔女笑道:「老實告訴你吧!只要你敢對我有不規之心,就該知道會有個什麼樣的結果,你自己酌量好了。」
  白依雲想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好吧!我自有辦法對付於你,我不睡了,看你還有什麼辦法可想。」
  黑魔女笑道:「這是對的,只要你能不睡,我當然無法可想。」
  接著又笑道:「不過你能不能永遠不睡覺呢?這恐怕不是任何一個人所能辦得到的事吧?」
  白依雲想來也對,但嘴上卻還要硬說道:「這你管不了我!」
  黑魔女笑道:「我當然不會管你,不過我既然和你同附一體,總不能眼看著你去做那種毫無意義的傻事,所以還是乾脆依著我勸,和我合作的好,秦家娃兒既已移情別戀,拋棄了你,那你又何必再為他守著呢?老老實實趕快定下心來修煉『玄牝真經』,只要在一年之內,搜集到三百零六粒『智珠』,天下便唯你我二人獨尊了,這不是又玩了,又樂了,又做了正事,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白依雲一點良知未泯,那肯便聽她的,直說:「我不理你,我絕不能這樣做,你強迫不了我。」
  黑魔女笑道:「我當然不強迫於你,但你也應該知道,總會有人逼著你非這麼做不可的。」
  白依雲道:「我不相信你的話。」
  黑魔女笑道:「不信也由不了你啊!陸瑜這次為什麼來找你?他對你是個什麼樣兒?你難道沒想一想嗎?我可以提醒你一下,抱一老賊道已經看出我用了『借軀附魂』之法,並且也懷疑到我是附寄在你的身上,所以才派陸瑜和另外許多人來,在明地暗裡,監視著你的行動,剛才雖然你是真不知道,把陸瑜搪了過去,但陸瑜到落風坡問過回來,那公孫老兒的媳婦又會算,還不就把事情弄清楚了嗎?到了那時,你該怎麼辦呢?」
  白依雲聽了,果然萬分地為難起來,又恨又怕,心中亂成一團糟,不知如何是好。
  黑魔女笑道:「你還不信嗎?他們已經有人來了,你但聽聽他們說著什麼,不也就明白了嗎?」
  白依雲凝神一聽,果然聽到樹叢之外,有人在那兒說話,並且聽出有陸瑜的聲音在裡面。心中一驚,連忙偷偷地用眼向外一瞧,便瞧見陸瑜和泯江漁隱茅笛風,正陪著反臉無情公孫楚,一同走了過來。
  茅笛風正在說著:「現在看來,老魔頭當然是附在她的身上無疑了,否則的話,她為什麼不敢回三鍋石旅店裡去等你呢?」
  公孫楚也道:「真兒她娘既然算出她在這座山裡,便一定不會有錯,找著她時,待老夫除掉她,也就是了。」
  陸瑜忙攔住說道:「果真是她的話,老前輩卻不能馬上就對她下手呢?」
  公孫楚道:「這是為何?」
  陸瑜道:「家師說過,若是這樣殺了她,仍難除掉老魔頭的妖魂,必須擒將回去,由家師會同神僧、神尼,共運三昧真火,煉她七日七夜,才能夠使她神形皆滅,永除後患。」
  公孫楚道:「那也容易,有老夫在此,找到她時,還怕她能逃得了嗎?」
  白依雲聽了,直嚇得冷汗夾背而下,連忙縮身藏好,忐忑難安。但仍不甘就此向黑魔女低頭。
  黑魔女便又笑道:「現在你明白了吧!只要你落入他們的手中,便必須受那七日煉魂之慘了。現在你既然不肯聽我的勸告,而你又是醒著的,他們找的是你。這不關我的事,所以我暫時不擾亂於你,容你去思量著對付他們,等你實在覺得難以應付的時候,你來求我,我再幫你的忙好了。」言畢寂然。
  白依雲心中一想,的確不敢再和他們見面,因此提心吊膽地伏在那兒,一動也不敢動。
  所幸林深草密,公孫楚等沒看到任何動靜,便又說道:「反正她不過在此山中,咱們分頭再去找好了,她絕不會跑得了的。」言畢分頭而去。
  白依雲一想:「此處絕難容身了,還是趕快走吧!」想著便偷偷地走出林外,一看四面無人,連忙拔腳向山下飛奔。
  那知才到山下,便聽到陸瑜在身後叫道:「雲姑娘,你不要跑,貧道有話對你說。」
  白依雲一聽,亡魂皆冒,那裡還敢回頭,連忙使出全力,放開腳步,野兔子也似地向前飛奔。
  陸瑜見喚她不應,顧不得再去招呼別人,忙不迭地,隨後追趕。
  可是黑魔女的妖魂附寄在白依雲的體內,暗用「玄牝魔功」支持著,使白依雲的腳下,快上了不少,因此陸瑜那裡還能夠追得上她,兩下裡相距,始終保持著十來丈遠近。
  兩人這一陣追逐,恍如流星趕月一般,沒上多久,便到了涪江江邊。
  白依雲抬眼看到一艘漁舟,正在江邊垂釣,顧不得一切,腳下一點,人便上了漁舟,同時拔出龍劍,比住那漁夫喝道:「快把我渡過江去,否則我便殺你。」
  那漁夫一嚇,連不迭地連聲應是,丟掉了竿,駕舟過江。
  等到陸瑜追到江邊之時,漁舟已到中流,陸瑜急得連忙四面打量,想再找一條船,追趕上前。
  剛好一轉眼,便看到上流不遠處,天河釣徒申倚柳正駕著一隻小船,返回岸邊,把船繫好,提著一串魚上岸。
  陸瑜見了。好不高興,連忙搶上前去攔住說道:「你且別上岸,快載我去追上那條船吧!」
  天河釣徒本來不知就裡,陸瑜又在急亂之中,把話說得沒頭沒尾,而天河釣徒自從上次在龍井為著排風羽士之事,陸瑜出言不察,心巾對陸瑜存下了芥蒂之後,現在見陸瑜說話,競連個稱呼都沒有,不由的新嫌宿恨,一起湧上心頭,化成一團怒氣,發作起來,眼睛一瞪,對陸瑜喝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你這是對誰說話,老夫既非你的家奴,這船也非你有,你這種霸道樣子,對誰而發?排風羽士吃你這一套老夫可不吃你這一套,你眼睛睜大點,把人認識清楚,莫要自己找死的好!」
  陸瑜並不知天河釣徒對他不快,所以這個釘子直碰得他暈頭轉向,一時怔住,遲疑了好一會兒,方才定過神來,心下好生生氣。
  但再一想,也覺得自己說話過急,沒把事情說清,怪不得老兒要動氣,同時覺得大事要緊,因此忙忍下了怒,陪笑說道:「小弟一時心急,還望老兄包涵,因為……」
  天河的釣徒更不待陸瑜再說下去,便又截住說道:「混蛋東西,誰和你稱兄道弟!」
  俗語說得好:「人是一口氣,佛是一爐香。」陸瑜是個土人兒,這樣三番兩次的受氣,也就忍不住要氣住上衝了,因此臉色一變,反口喝道:「你為何這等無禮,須知貧道也不是個好惹的,難道你忘了龍井當時之事了嗎?」
  陸瑜一提起龍井,天河釣徒格外氣沖斗牛,立刻鬚髮怒張,仰天哈哈大笑說道:「賊道無知,在龍井乘人之疲,難道是真的勝了那排風羽士嗎?老夫不揣鄙陋,久已有心要領教你的掌力,今日有幸,便請賜教如何?如若自知不敵,便向老夫磕頭認錯,老夫也不為已甚,饒你一死就是。」
  陸瑜至此,被逼得那裡還能下台,也就變色喝道:「閣下既然有此雅興,貧道說不得只好奉陪了,不過拳腳無眼,還望閣下自己當心。」
  天河釣徒喝道:「少耍廢話,你接招吧!」話才出口,雙掌一錯,左上右下,發出兩股勁風,分向陸瑜上下兩路,同時襲到。
  陸瑜喝道:「來得好!」不閃不避,也發出雙掌,分迎上下,硬接了天河釣徒一招。
  這一擊一接,兩人立刻全都試出對方功夫不在自己之下,因此誰也不敢大意輕敵,掌勢一變,各以快打快,鬥在一起,拳腳交錯,人影縱橫,殺了個難解難分。
  直到泯江漁隱趕了過來看到,連忙飛步上前,橫身解勸,這才把二人分開,埋怨說道:「都是自己人,為什麼要動手呢?」
  陸瑜便把追趕白依雲,要船過江之事,說了一遍。
  天河釣徒當然也有他的道理。
  還是泯江漁隱把黑魔女「借軀附魂」之事說出,天河釣徒這才不再開口。
  可是大家抬頭向江中一看,白依雲業已上了對岸,飛奔而去,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陸瑜知道追已無及,只好歎了口氣,說道:「她這一去,定然沒入岷山之中,到那兒還能找她得到?只怕岷山一帶之人,又不知道要遭多大的劫了!」
  天河釣徒聽了,心中雖然難受,但嘴上又那肯認錯,接口說道:「老夫便去追尋於她,還怕她能犯怪嗎?」說著便跳上船,解纜過江而去。
  泯江漁隱知道他的脾氣,絕攔阻不住,因此沒加阻止,只對陸瑜說道:「道兄現在想怎麼辦呢」
  陸瑜想了想說道:「事已如此,貧道還有何策?只有回去向家師和神僧報告去了。」
  泯江漁隱道:「這樣也好,老夫去追上申老哥,和他先去探聽白姑娘下落,以後在鎮江關會面聯絡吧!」
  陸瑜同意,隨即作別,各自上路,這且不表。
  單說白依雲渡過涪江,逃入氓山之中,直累得又餓又疲。
  吃的事情,倒是容易解決,但就是不敢閉目休息,怕睡著過去,黑魔女又要去做那無恥之事。
  所以雖然疲乏得要死,仍然不敢作休息的打算,只強自撐持著,在山中走來走去。
  黑魔女當然也知道她的用意,不由笑著說道:「你這樣硬撐下去,能撐多久呢?」
  白依雲賭氣說道:「這不要你管!」
  黑魔女道:「我不是要管你的事,而是在為你打算啊!你何不想想,萬一這時再有人追了過來,你還能夠逃得了嗎?如果逃走不了,那七日煉魂之慘,又豈是你所能受得了的?」
  白依雲聽了,嚇得心膽俱寒,不由的停下步來。
  黑魔女立刻又用一種極其迷惑的聲音說道:「別再傻了,孩子,現在除了我能幫助你而外,是再沒有任何人肯同情你的了,那你為什麼還不為自己打算呢?好吧!你放心休息吧!我犧牲一夜,絕不活動,你也好好兒的去想一想,從明天開始,和我合作,去修『玄牝大法』,然後才能有活命的希望呢?」言畢寂然。
  白依雲也實在是支持不住了,找了個地方,才一歪身,便已睡熟了,一覺醒來,已是天明。
  可是黑魔女的聲音,又在耳邊響了起來,說道:「好孩子,你多想想吧!我絕不勉強於你,如果你覺得我的話對時,我隨時都準備著幫助於你就是。」
  黑魔女嘴上雖然這樣說法,但事實上卻無時無刻地不在用「玄牝魔法」擾亂著白依雲的心靈,並且不停地向白依雲勸說。
  古語說得好:「積非可以成是。」一次聽來不信,二次聽來生疑,三次聽來,雖然是假的,也就變成是真的了。
  所以白依雲在黑魔女的不斷勸說之下,心也就慢慢兒動搖起來,覺得黑魔女所說的話,也未嘗沒有道理。
  因此雖然沒有馬上便答應黑魔女,和黑魔女合作,但也就加緊用功,依著「玄牝真經」上的方法,逐步修煉起來。
  「玄牝真經」本是邪道,一切都走的是邪路,所以白依雲這一修煉之後,在不知不覺之中,心靈上也就受了影響,起了變化,老是覺得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力量。在暗裡驅使著自己,要自己去走邪路,直似片刻也容忍不住了的樣子。
  黑魔女立刻把握住了這個機會,更拚命地誘惑起來,鼓勵著白依雲去做。
  白依雲有心一試,但到底還存著羞惡之心,怎麼樣也鼓不起勇氣。
  黑魔女便又暗魔法,控制住白依雲的心靈,然後笑說道:「你且不管,由我去做,看看滋味如何不好嗎?」
  白依雲便半昏半迷,如醉如癡地由著黑魔女擺弄,在這天黑之後,潛出岷山,來到水進鋪。
  剛巧迎面便碰到了勾魂奪魄俊二郎潘子都。
  潘子都一見白依雲,便挨了上來笑著說道:「姑娘,你在這兒?還不趕快跟著我走,他們正在追尋你呢?」
  白依雲一嚇,正想擺脫潘子都,轉身逃走。
  可是心中一迷。又被黑魔女制住,因此雖然明明想離開潘子都,但卻已不由自主地由著潘子都拉住纖纖玉手而行,走進一座樹林之中。
  潘子都本是歡場老手,所以那一番溫存做作,更挑逗得白依雲心癢難熬,白依雲便由黑魔女擺弄,不再拒抗。
  這時已是六月天氣,席地幕天,並不覺得寒冷,片刻之間,二人便糾纏在一起,再也分開了。
  潘子都不知道是死星照命,卻以為是飛來艷福,不世奇遇,拿足功架,使出全付的本領,報效起來。
  白依雲立刻感到舒適異常,直似欲死欲仙。
  尤其黑魔女又不斷地用「內視」之法,這樣那樣,因此春風一度之後,便不獨吸盡了潘子都的元陽,並且使白依雲四肢百骸,無不舒暢,精神抖擻,百倍平日。